沈氏女——白糖三两
时间:2019-10-11 08:26:40

  蒋嘉莳想到闻人熏和沈离经在一起,急得快要发疯,景祁就跟着去找人。司徒萋追击乱党时,遇到了躲避追杀的红黎和闻人熏,将她带给了附近的闻人宴。在见到一身是伤,孤身护着闻人熏的红黎时,闻人宴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闻人宴将冰冷锋刃藏在冷静从容的脸下。
  而在充满了肃杀之气的夜里,他也将自己的残忍冷戾的一面露出来。
  红黎看出了闻人宴深藏眼底中隐忍不发的怒意,却看不出他心底几乎要让他颤栗的恐惧。“小姐还在那里。”
  闻人宴没有追究她为何带着闻人熏回来了,直接驾着马飞奔。剩余人见此也都跟了上去。
  景祁抱着闻人熏在哄,却怎么也哄不好,这丫头的衣襟上沾了血,被吓得不轻。
  *
  京城一夜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昨日还敲锣打鼓恭贺四皇子新婚,第二日就一街的残肢断臂,百姓心中的惊骇无法用言语表达。一大早的还以为是做梦呢,却见到乱兵的头颅被砍下挂在旗上示威,而马上,就坐着那位刚归京的韩小公子。
  穿上冰冷的铁甲后,笑起来阳光明媚的小公子,身上的肃杀之气也将那点暖意驱开,换上战场中的铁血无情。
  沈离经醒来的时候躺在闻人宴的床上,外室传来谈话的声音,能听出来其中有傅归元和闻人复,还有那个韩香萦。
  她呆呆的看着床帐,头脑昏沉沉的疼,身子似有千钧重,就连动动手指都显得艰难。好不容易撑起了上半身,突然一股眩晕感,沈离经又重新摔回了床上,疼得发出一小声嘤咛。
  确实是很小的一声,但闻人宴虽在和他们商议,也时刻注意着房中的动静。沈离经的那一小声并没有被错过,他及时的推开门跑进去,跪在榻边将她扶起,小心翼翼避开伤处。
  “你有伤在身,勿要乱动了。”闻人宴皱着眉,神情严肃地说。
  沈离经想说话,嗓子却疼痛干哑,张了张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只好指着嘴巴,闭眼摇了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闻人宴去倒了杯水,她手上了药,就亲自喂着她喝水,耐心又温柔。
  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了阴影,光影下显得他眼眸更加幽深。沈离经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眨了眨眼,喝完水后将嘴角的水渍舔去。闻人宴的手顿了一下,奇怪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你有伤在身,现在不行。”
  “......”沈离经。
  她说什么了吗?
  也没做什么吧?
  闻人宴看她确实是一脸迷惑,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脸上微微一热,装作无事人般一本正经道:“药应该好了,我去给你端来。”
  说完后他掩饰的别开脸,步子有些匆忙。
  等他除了内室,沈离经在里屋听到了傅归元不怀好意的声音,还怕她听不见特意拔高了嗓子。“诶!闻人宴?你这脸怎么红了,诶你脸红什......别扔!我不说......”
  一番撕扯推搡的声音过后,室外只剩下闻人复的几声轻笑,以及傅归元不曾断绝的叹气声。
  沈离经靠在叠起来的被褥上,抬手打量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心中已经将闻人钰和她的侍女骂了几千遍。闻人徵一向是高风亮节为人称颂,尽管为人有些迂腐,却不乏是一个正人君子,行事也算光明磊落受人敬重,怎么轮到闻人钰,就是一个表面清高内心恶毒的。
  她身边实在太多这种人了,昨日里还言笑晏晏谈笑风生,明日趁你转身捅上一刀。
  尤其是闻人钰的做法,实在是令人费解。
  沈离经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婢女敢对兵部尚书的妹妹下手,尤其是在他们丞相与她关系不清不楚的时候。
  而在她忙着挡下刀剑的时候,闻人钰喊了一声“沈离经”,而她抬起了头,就像是在回应。
  闻人宴端着药进来,见到沈离经正在沉思,一双手乖巧的放在膝上。
  “在想什么?”
  沈离经想要说话,艰难的开口后嗓音嘶哑难听,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变成了:“我哑巴了?”
  闻人宴一愣,抿出一个温柔的笑来:“看来是没有。”
  “闻人钰认出我了。”虽然说话难听又难受,但她还是强忍着说了这句话。
  闻人宴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呢?”沈离经一想到那日又有些后怕,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会被那两个疯女人给害死,要是闻人宴再迟一些她就会落到叛军的手上。
  以为闻人宴的并不准备处理闻人钰,她有些怒气和委屈,红黎肯定会告诉他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如果他无动于衷......
  被叛军齐齐围住时她也是害怕的,上一次相似的孤立无援还是五年前,比这次要绝望的多,那一次抱着必死的决心,而这一次她是想要活,一想到闻人宴,她又不忍心死了。
  闻人宴看她红了眼眶,顿时无措了起来,伸手给她揩眼泪,被一巴掌打下去。打他的时候碰到了伤口又痛呼一声,闻人宴又执起她的手查看,被用力挣开。
  “不要闹。”他的语气是无奈而担忧的。
  可听在沈离经的耳朵里,带了不耐烦和责备。
  眼泪一旦落了一滴,很快就如同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闻人宴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说了什么话惹她伤心了,只好边回想边安慰。
  一回想起昨日,又一阵难受,包括服了那药的害怕,一下子都涌上来。沈离经的心头一阵阵的泛酸,哭得不能自已。
  很快就吸引到外室几人的注意,傅归元不顾阻拦踢开了门。
  “怎么回事啊哭成这样,闻人宴你这混账东西东西又干什么了?”傅归元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沈离经,一时间也带了点怒火。
  闻人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想让他注意称呼,最后听着沈离经的哭声没能说出口,吐出一口气,茫然又有点隐约的委屈:“我也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只想着她是不是哪里疼了,或者昨日里他来晚,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闻人宴心中满是自责,想去安抚她,结果傅归元坐过去一把将人拢到怀里,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他几乎不用猜都知道是在骂他。
  闻人复扯了扯闻人宴的衣袖,问他:“你刚才可有说什么?刺激到这丫头了?”
  “不知。”
  “那你和我说说,兴许能想到。”
  闻人宴将刚才二人的对话和沈离经的反应如实告诉了他,闻人复听到闻人钰后眉头皱起,问道:“你没和她解释?”
  闻人宴愣了一下。“这有何需要解释的?”
  “她定是以为你要护短,没有为她出气。”闻人复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而闻人宴皱起的眉舒展开,却还是没能消散他浓浓的不解。“她为何会这么想,我断不会如此。”
  闻人复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女子嘛,心思总是捉摸不透的,总爱胡思乱想,你嫂嫂初嫁我总认为我不喜欢她,还曾误会我要纳妾......”
  “怎会如此......兄长并非这种人。”
  “就是说,我也不知道她想什么。”闻人复显得很头疼,又说了句。“昨日熏儿找不到,她哭个不停,还说我不喜欢她们母女,竟半分焦急也没有。”
  沈离经哭够了,推开傅归元,水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闻人宴。
  他沉默的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低声道:“我错了。”虽然也不太清楚错哪了,但是先认错再说。
  “傅归元,出去。”闻人宴的语气到了他这里温度骤降,冰冷又不近人情。
  想到自己还要求闻人宴帮忙,只好咬着牙愤愤不平的走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闻人钰,我暂时关起来了,没有放她回去。”
  “她为什么认出我了,你告诉她了?”沈离经有些不高兴,浑身都不舒服的那种感觉。
  以前她还小的时候闻人钰就不喜欢她,那丫头个子小,心眼也小。说话让人像极了那些酸腐的儒士,偶尔又像是那些关在深宅一板一眼的贵妇人,闻人氏的书香之气被她的这股子做作给盖过去了,沈离经调笑了她几句就被告了状。尤其是不喜欢沈离经靠近闻人宴,非常不喜欢的那种,尽管她的眼神总是冰冷的,却也在偶尔间流露出来厌恶来。
  想来想去,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位,能被记恨到这个地步,原因只能出自闻人宴身上。
  “我不知闻人钰是如何识破了你,但事到如今,她不能再留了。”闻人宴的手指微微屈起,指节轻叩间,就用淡淡一语,决定闻人钰此后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发错时间了,这是2号的更新,我气死,手滑点了发送,太困了。有虫和bug明天再。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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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闻人礼
  闻人徵是他的叔父,于他有恩,取了闻人钰的性命多少有些为难,沈离经并不强求,只是说:“我现在一想到她就生气。”
  闻人宴抵着她的额头,略带讨好:“那就不想她,想我。”
  “熏儿那天肯定被吓坏了。”沈离经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又被闻人宴挑起下巴,轻轻啄吻。
  “那你哭什么,我欺负你了吗?”
  她把脸偏过去躲开他,闻人宴不依不饶的蹭着她的脸,低声道:“我欺负你了,对不起,不生气了好吗?”
  沈离经躲避的动作顿了一下,便不再抵抗。实际上她自己也是清楚的,刚才不过是找个理由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并不是真的在于他置气。反而是闻人宴一本正经的和她道歉,让她有些过意不去了,好像她无论怎样无理取闹,他都是平静温和的在安抚,没有发怒,也没有不耐烦。
  闻人宴见她乖巧,轻笑一声。“不生气了?”
  “我不想说话。”沈离经低头说完这一句,就听闻人宴应了声“好,那便不说”。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覆上来,严严实实的,她确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闻人宴看着她喝完药,崔远道宁素就来了,沈离经站不稳,让红黎勉强扶着她坐下。
  宁素和崔远道都是阴沉着一张脸,不像是来探病,反倒像是来夺魂的两个阴差。
  只等闻人宴一离开,宁素就劈头盖脸骂起来:“你真是胆大包天,这药是让你这个时候用的吗?红黎没脑子你也没脑子,说吞就吞了,师父给的东西能随便吃吗?现在好了,被戳几下流点血站都站不稳,我看过几天吐血都要吐死你,还有你这张脸,已经五月,再不扒下来都要坏了,你自己的脸也别要了。”
  看沈离经呆愣着像是在发呆,她拍了拍桌子,又没好气地说:“说什么听见了吗?刚喝了什么药,谁给你配的啊乱七八糟,真是胡来。你和我回府,这半个月哪也不准去,我给你好好调身子。”
  沈离经揉了揉眉心,用求饶的眼神看向崔远道。
  他面无表情:“听你师姐的。”
  她还想说两句反抗一下,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传来,沈离连忙侧过身子吐到了花瓶里。刚才喝进去的药全都被吐了出来,深褐色的药汁边缘浮着层红。
  宁素:“你看看!我就说!真是胡来,立刻与我回府,还未嫁人总睡在男子房中,你......”
  红黎和崔远道齐齐看着她,宁素的语气弱下来,收回了这句话,瞪了两人一眼。“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和我能比吗?”
  崔远道:“无所谓,左右你也是嫁不了别人的。”
  “你闭嘴。”宁素的脸颊通红,这时倒是不好意思再说沈离经的错处了。自从来了京城,她一直都和崔远道睡在一个房里。
  有关晋南王谋反一事,其实朝中早已有些动静,只是一直没抓到切实的把柄,要想除去他和那些兵马还不是容易的事。皇上设计了许久,特地在这日不出皇宫就是因为知道会生异变。而韩家兄妹回京,并不仅仅是进京另领赏受封那么简单,城外几里有晋南王的兵马,再远些,又有大批兵马,是韩家兄妹带回来的,只为平息此次的乱党。
  晋南王和秦王联合逼宫不奇怪,怪的是蒋嘉宁和他们蛇鼠一窝,堂堂一个公主竟然也去夺权,听说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沈离经要离开的时候被阻拦了一下,只好去和侍女游说。闻人宴说了要看住她,不能让她乱跑,也不能让凌王之类的去打扰。
  “姑娘,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闻人礼身边跟着两个小药童,慢悠悠的走过来,手上还端了一碗药。
  宁素眉毛一皱,顿时就知道了沈离经的药是出自谁手,嘴一张就要滔滔不绝和人理论,崔远道连忙挡住她,生怕多生事端。
  “崔姑娘,你怎得站起来了,我有话和你说。”闻人礼性格比较古怪称不上谦和有礼,一向不和外人打交道,见到崔远道和宁素也并没有多问一句。“你这是......准备离开了?”
  沈离经点头:“还望公子和丞相说一声,琬妍也在此谢过公子了。”
  “那他知道吗,你死期将至这件事,和他说过了吗?”闻人礼好像不懂得什么叫做委婉,直白到让宁素暴躁,连崔远道的一张笑脸都没撑住,皱了眉头。
  “会不会说话啊,亏你还是闻人家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涵养风度,怎么张口就咒人死?就算死也是喝你那破药喝的......”宁素推开崔远道,插着腰和他理论起来,气势上被压倒一头。
  闻人礼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阴沉沉的很不好看。沈离经咳了两声,要给他道歉,闻人礼神色倨傲,语气冰冷,带着愠怒:“这位姑娘的意思,是觉得我的药有问题?那不知姑娘有何见解,难道还能摧枯拉朽,让崔姑娘重新康健。”
  听到自己被用“摧枯拉朽”这个词形容,沈离经想说出口的劝解又咽回去了。
  换了别的女子当然不行,可宁素就算不行也要说行,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一口应下:“我当然能,总比你这破药来得好。”说完后她又拿起药碗,指出这碗药有何不足,闻人礼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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