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待我多冷峻——浮生无望
时间:2019-10-12 09:40:25

  不想她如是说,阮青令一怔:“……”
  若若垂眸盯着裙畔的冬草,低声道:“从前在府中时,你乃兄长,便什么都让着我们,可我有时也想让你一争一争……”
  “因为什么都不争的话,不就连开怀也无法拥有了吗?”
  若若仰眸,怅然地望着阮青令:“我觉得你从未开怀过。”
  阮青令眸色深恍,掠过几分流光。
  是啊……他从未开怀过。
  回想起这过去的岁月,作为兄长,作为学生,作为臣子……似乎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久而久之,他都忘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或者,他什么都没想要过。
  良久,阮青令容色清远,却缓缓抬袖,犹豫地摸了摸若若的发,叹息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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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夜色入帷幕
  寒风凛冽, 卷起帷幕的一角。时日匆匆而过, 眼见着临近年关,为了尽快平定动乱,将士们时常执剑而行, 身披盔甲在城中进进出出。
  谢淮出征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
  战事繁忙, 他一时半会无暇顾及尚且留在关中的五皇子。眼见着五皇子这些天故作可怜, 总借受伤之由去寻小表妹说话——
  谢淮心中简直满是杀意, 容色也愈发凛冽。
  将士们跟随在侧, 见他神色如霜似雪般冷, 执剑杀敌时也是一剑比一剑狠,俱都如履薄冰,不敢多言。
  关外是风雪飞扬, 关中则暖意融融。
  营帐中, 朱红的案前摆了紫金铜炉,一缕安神香袅袅升起,薄雾缭绕,几分缥缈几分安逸。
  若若执着药勺,挑了香料,悉心地混匀。
  临徽这几日夜间总是无法安睡,常常来寻她散步聊天, 若若便想着为他制份安神香,如此一来他不用来寻自己也能早睡——
  而谢淮也不会用那种满是杀气的眼神瞧自己了吧?
  若若叹息一声:“我太难了。”
  待制好了香,给阮青令送了一份后,若若才捧着盒子去寻临徽。掀开帘帐一看, 见他端坐在案前,执着卷案文默读,面色上喜怒难辨。
  帘帐微动,见着若若,临徽才放下案文,朝她和煦一笑:“你来了。”
  若若拢裙坐下,木盒轻轻放到案前,眉间浅笑道:“听你说这几日难以入睡,这是我制的安神香,你可以试一试,些许就好了呢?”
  临徽心中一暖,望着她:“……谢谢。”
  其实他并没有难以入睡,如此说只是为了寻她说话罢了。也只有她多是天真,傻乎乎地去制香吧。
  若若又拿出药箱,为临徽查看一下伤势。
  但掀开他手上的纱布,却见仍有红肿,按理说已经调理了不久,早该痊愈了才是。
  若若心中凝重,眉间轻蹙道:“怎么还没有好呢?难道是我用错了药……”
  要是用错了药,把五皇子给治残废了……
  若若心中一咯噔,悄悄抬了抬眸,心虚地瞥了临徽一眼。
  临徽挑眉回望:“……”
  他一眼便瞧见了她眼中的心虚,心中不禁笑了笑。
  清眸微垂,临徽轻轻拢了拢衣袖,温声道:“许是冬日苦寒,故而恢复得,慢了些,你不必怕,慢慢医治便是。”
  “这样当真无妨?”
  若若心中不安道:“去镇北城中另请一个大夫,是不是更妥当些?”
  临徽摇了摇头,语气轻轻:“有你就够了。”
  说罢,也不容若若推拒,又将一只狼毫递到她手中,温和道:“我的右手无法提笔,能否托你为我抄一份案文?”
  若若心中愧疚,不作他想,连连点头:“好。”
  二人便是无话,青烟薄雾,氤氲而上,临徽端坐着执卷默读,若若则伏在案前抄书。
  直到灯火初上,月明星稀。有北风卷过,跳动的烛火映在宣纸上,若若才浮起几分困倦,缓缓伏在案前睡着了。
  “……”
  临徽侧目望了望她,执卷的手顿在空中。
  很久很久,他才叹息一声,起身脱下身上的银狐氅,俯身轻轻披在她的肩头。又执过她手中握着的狼毫,回到案前坐下。
  坐于案前,临徽左手提笔,思量几许,无声在纸上写下:
  ——安国侯府的小姑娘,是个小傻子。
  ——我的右手虽无法写字,左手却可以。
  ——我的伤势还未曾好,是因为我悄悄将她送来的药倒掉了一半。
  ——如果她此时醒来,我便不再瞒她,将实情和盘托出。
  笔墨微顿,在纸上渲染出一道痕迹。
  “……”
  临徽眼睑垂下,轻轻搁下了笔,沉默些许,他却将宣纸捏起,递到还在熟睡的若若面前。
  若若睡得正死,银狐大氅下裹着的面容安静不已,一双眼眸阖着,动也不动。
  临徽忽然轻声道:“一,二,三……”
  三声过后,若若并未醒来。
  临徽飞快地收回了宣纸,行云流水地折起藏在袖中,心下稍安。好了,他已经将真相告诉过她了,是她没有醒来,这便不能怪他了罢?
  ……
  若若在案前睡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瞧了瞧天色,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与临徽作别。
  如今夜色已深,谢淮肯定回来了。
  临徽难得没有挽留,一言不发地由她走了。
  披星戴月,衣摆沾草,拢着一层冷冷的雾气回到自己营帐中,若若果然见到谢淮满脸寒霜地坐在案前,手中还抱着柄长剑。
  “……”
  若若心虚不已,缓缓挪到他身前,问候道:“表哥,你这么晚才回来啊?”
  谢淮凝眸重重觑了她一眼,语气生寒道:“你还知道晚这个字怎么念?出征打仗的人都比你回得早。”
  话里话外,摆明是怪若若在外游荡太久。
  见势不好,若若捏了捏他的衣摆,真诚道:“医者仁心,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谢淮心中不悦,冷笑道:“连自己愚钝的脑子都治不好,还妄图去医治别人。我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今生才摊上你这么个蠢货。”
  “……你太过分了!”
  若若拂袖而立,瞪谢淮道:“骂我蠢就算了,怎么能连自己也一起骂呢?!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谢淮神色蓦地沉了下来:“……”
  眉峰低敛,他忽然之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指了指若若的鼻翼:“算你狠。”
  重重落下这一句后,谢淮便冷哼一声,抱着长剑走了:“这几日军事繁忙,我顾不上你,日后再与你算账。”
  若若目送他掀帘而去,忽然朝他的背影咧了咧嘴:“我才不怕你呢。”
  长帘忽然动了一下。
  若若飞快噤声,往后挪动两步,警惕地盯着帘门。
  谢淮并未折返,方才只是风吹了一下。
  若若捂了捂衣襟:“……”
  镇北的军事确实繁忙,便是不上战场时,也得坐镇关中,处理堆积成一摞摞的公文。案前经卷如山,时不时还有将士前来禀告军情,询问事宜。
  忙起来时,谢淮连饭也顾不上吃。
  夜初立在帐中,见谢淮对着一堆案文,神色凝重,眸色冷峻,似在思虑着什么生死攸关之事,不由得欣慰不已。
  自家小主子已成为忧国忧民的良臣了啊。从前他看案文时……可是十分淡漠的。
  夜初暗想:明日就给瑾王殿下写信,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主上。”
  思及此处,夜初又对谢淮温声道:“近来列国降了不少,您也不必忧虑过多,先用一用膳吧。”
  谢淮缓缓抬了抬眸,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夜初:???
  谢淮冷哼一声,随意地扔了手中案文,道:“谁说我在想军事了?”
  夜初陷入迷惑:“……那您是?”
  谢淮语气难辨:“我在想,那位来了半里关的五皇子。”
  夜初:??????
  “五皇子伤了一场,却多日不见好转……”谢淮抚了抚腰间冰冷的长剑,冷笑道:“你去查一查,看看他的伤为何还不痊愈。”
  “是。”
  夜初恭敬应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您是真的关心五皇子吗?”
  “真的。”谢淮语气冷漠,拢袖道:“比当年你们放在崇华寺的佛宝还真。”
  夜初:“……属下明白了。”
  夜初是瑾王培养的暗卫,一身打探情报的本领高深莫测,不出片刻,便回到了营帐,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谢淮。
  “五皇子暗中将若若小姐送的药给倒了一半,所以手上的伤才久久没有痊愈。”夜初说完,便悄悄打量谢淮的神色。
  谢淮不悦地凝了凝眉,语气讽刺:“真会装可怜。”
  夜初:可不是,就跟您当年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就让他更可怜些罢。”
  谢淮忽然淡淡说道,面上神情若明若暗,喜怒难辨。
  “……您的意思是?”
  “把他的药全都倒了,半分也不给他留。”
  太狠心了!
  夜初面色一顿,试图劝说谢淮:“这……五皇子说来也是您的堂兄,如此无情,怕是不太好吧?”
  谢淮却淡淡笑了笑,语气散漫:“我成全了他的算计,怎么无情了?我难道不是个大好人吗。”
  夜初:“……是。”
  ……
  近来几日,若若蓦然间发现一件大事——五皇子的伤竟然还没好!
  闲暇之余,她心中渐渐浮起焦灼,五皇子毕竟是天家血脉,要是被她治成一个残废,只怕她难辞其咎。
  夜深时,若若愁容满面,捧着一本医书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将它看穿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帷幕微动,寒风蓦然间沿着帘缝侵袭进来,带来一瞬间的冷意。
  敛眸望去,见谢淮身披大氅,拂帘而入。
  若若顿时起了身,行到他跟前道:“表哥……为什么五皇子的伤还没好?”
  谢淮眉间一动,却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也是啊……”
  若若惆怅地垂了垂眸,谢淮确实不是大夫,只是她太依赖谢淮了,一直都觉得谢淮无所不能,才下意识地朝谢淮求助。
  谢淮却忽然俯了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让你别轻易医治他,你却不信……如今他出了事,日后圣上追究,谁护得住你?”
  若若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又恳切地问谢淮:“连你也不行吗?”
  “不行。”
  谢淮冷冷地直起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凛声道:“到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若若欲言又止:“……”
  最终,迫于活着的艰难,她还是抿了抿唇,朝谢淮道:“我再也不医他了,你帮我去寻个大夫来看看吧,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什么?”
  “没什么。”
  谢淮神色淡淡,似有若无地哼了哼:“我说好。”
  若若松下一口气:“谢谢。”
  心中想道:这样一来,五皇子的伤总能好了吧?谢淮虽然说日后不帮她,但如今待她还是很好的。
  不然便不会帮她寻大夫了……
  若若:“……”
  总觉得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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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淮:吹耳边风技能get
 
 
第50章 回到晋安时
  自从谢淮在五皇子的药上动了手脚, 五皇子的伤痊便愈得愈发缓慢。别人尚且不知其中缘由, 阮青令却瞧出几分端倪来。
  他立在深深的冬草前,长指捏了撮沾有药渣的土,眉间微凝。
  谢淮……行事也太大胆了。
  叹息一声, 阮青令却去了谢淮的营帐, 敲了敲帘檐。
  很快, 里面传来淡漠的声音:“进来。”
  阮青令掀帘而入, 神色从容而稳重。谢淮见他, 不禁敛了敛眸, 语气难辨道:“稀客。”
  又拂了拂身侧的绒毯,淡淡道:“坐吧。”
  阮青令坐下,思量片刻, 缓声道:“来半里关多日, 还不曾与你说话。算来你也是府中人,我乃你兄长……有些话不知该不该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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