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的朱砂痣——叶火
时间:2019-10-13 08:05:48

  “阿绍你醒了怎么不叫我,你感觉好点了吗?”池瑾揉了揉眼,直起身去旁边给他倒水,刚一动,肩头却滑下一件袍子。
  显然是程凭不知何时给她搭上的。
  “我见你睡的香便没叫你,我的身体无碍,秋儿别担心。”程凭笑意不浓,配合着他重返苍白的脸颊,愈发让人觉得没人气。
  池瑾心中哀叹自己半年的努力打水漂,把袍子挂在一边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语气里不禁带了点情绪:“阿绍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天这么冷,那些人又不讲理,你看你现在…”
  程凭好脾气地包容她的埋怨,半坐在床头借着她的手喝下一口水,摇摇头说的云淡风轻:“那些人没法把我怎么样的。”
  都把他气到吐血了,他还想把他怎么样?
  池瑾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鼻子都歪了。
  程凭扶住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腕,防止了水泼全身的悲惨结局:“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今日出去我也是担心他们会欺负你,现在看我的秋儿这么机灵明事理,我也放心了。”
  池瑾瘪瘪唇,他这明显扔颗假糖哄人的语气,太虚伪了吧。
  不过虚伪归虚伪,程凭担心她的念头还是让她心头一暖。
  “之前我说了会离开村子,秋儿可有想去的地方?”程凭躺回床上,问她。
  池瑾放下茶杯,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悠闲地用胳膊肘压在床边抵住下巴:“我也不知道。”
  根据系统列出的任务进度条,池瑾一早确定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可程秋儿的人设在,她当然不能立马做出决定。
  程凭明了地点点头,眸中的视线下压:“秋儿可想回你原来的村子?”
  程凭所说是程秋儿在成为童养媳前所在的地方,农村很兴给家中的儿子从小买个童养媳。这样童养媳的价格比后来娶媳妇的聘礼要少很多,再加上童养媳长大点就能帮着干活,是一笔非常有远见的买卖。
  一般童养媳都是外村买来的,男家买断的那一刻,就和女方家没了纠葛,距离远了,也防止未来扯皮条。
  程秋儿五岁来程家,幼年的记忆应该模糊了,可程凭还是想问一问,她是否想要回去。如果合适,他也愿意陪她回到亲人身边,若他有一天离开了,便能有人照应她一些。
  满心想着任务进度的池瑾丝毫没觉察出程凭的远虑,她摇头拒绝:“我不想回去。”
  池瑾扯了扯嘴角,替程秋儿说的,同样也是她内心所想:“既然他们把我卖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之间已经两清,我也没必要再回去。”
  她这席话说的凉薄,程凭心口微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秋儿不要这么想,他们可能是有苦衷的。人生总会有很多无可奈何,有的难关你觉得能够闯过,但命运却总会扼制住你前进的步伐,逼迫着让人主动选择后退。”
  池瑾撇嘴:“那是他们的意志不够坚定,苦难折磨坚持过去就是希望,柳暗花明又一村,阿绍这是你给我讲过的。”
  程秋儿五岁被卖出村,原因无非那么几种。
  要么他们不爱她,只将她作为一枚足以笼络钱财的工具,机会来了早脱手早得银子。
  要么,他们内心确实存着一份内疚,或因生活疾苦,或因贫困苦难,他们选择卖掉程秋儿。可这归根结底,还是那家人不够爱她。
  他们迫于无奈牺牲她换取银钱,又或者用自以为好的方式给她另一种生活,他们的所有假设全部建立在自己的角度上,将眼前的苦难放到无限大,却忘记了给程秋儿选择的空间,最重要地,他们根本不曾挖掘自身能力。
  池瑾一直都觉得,生活没有过不去的槛。他们不愿亲自跨过阻碍的门槛,却想借助外力斩断门槛,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留恋吗?
  程凭闻言,一阵沉默。
  池瑾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程凭生来体弱,却拥有高于常人的聪敏睿智,他少年老成,即使鲜少与外人相交,内心却一片澄澈。
  他没法反驳池瑾的话,可相应地,他也没法认同。
  有的时候,不是意志足够坚定就能成事。人心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而情之一字,更无法轻易控制。
  程凭望着池瑾在昏沉的日光下略微朦胧的容颜,心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沉重。
  这半年的时间,命运也给过他希望,让他以为自己能够好转,能够一直陪着她,和她在一起。但今日,却是当头棒喝。
  肺腑的残破将他燃起的希望一把浇灭,就连最后的火星都不留。
  “阿绍你想什么呢?又不舒服了?”池瑾在他眼前挥挥手。
  程凭牵起嘴角摇头,轻笑不语。
  “要不然,我们离开村子便去永无镇吧?”池瑾视线扫在一旁,作不经意状地提及,“永无镇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或许在那里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阿绍你说呢?”
  池瑾说完,歪过头来看他。
  永无镇距离村子不远却也不近,坐车马不停蹄也需要走三四天,按照程凭的身体,走个七八天都有可能。
  程凭听说过永无镇,据说那里是三界的无辖地带,是一个贸易之城,其间人魔仙三族皆可前往,但人族在三界中毕竟是无所防御的弱势群体,出入其中的若不是有所求,便是身后有势力支撑。
  若有所求,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行。”程凭的脸色唰地拉下来,扭过头不看她。
  池瑾拽着他的袖口,开始撒娇打滚:“为什么不行,阿绍你听我说完啊。我都打听好了,永无镇虽说有许多黑暗交易,可镇子上对我们人族是有保护的,我们手上有银子,六七百两银子足够一个人活一生,我们可以用银子买治好你的灵药,只要不轻易和他人交易,于我们是无害的。”
  永无镇能够持续开展,内里设立严格的规则。
  镇内白日不许引发打斗厮杀,夜晚虽无限制,却不能在公开营业的店铺内进行,这就意味着,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地待在安全区域,便不会有人能伤害他们。
  程凭内心有动摇,却仍旧没有松口,他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不用了。”
  七百两银子,于人族而言可能是天文数字,可对见惯法器灵植的仙魔两界而言,不过弃如黄土。
  或许永无镇确实有救治他的办法,可他不想赌,更不想耗上程秋儿。
  程凭闭上眼,心意已决,不暇,自己搁在床边的手臂突然一重,他能感觉到掌心上她微喘的呼吸,以及溅落在他皮肤上滚烫的泪水。
  池瑾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为了任务也是拼了。
  “阿绍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她声音低婉轻柔,泪水如雨般洒在他的掌心,她握住他手腕的指尖也在慢慢用力,“我想让你好起来啊,秋儿想和阿绍一直在一起……阿绍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们只去一次,秋儿答应你绝对不越界,无论结局如何,我都陪着你……”
  池瑾撑开朦胧的泪眼,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阿绍,你答应我啊?”
  程凭抿紧的薄唇上血色全无,他紧紧看着她,脑中天人交战。
  时间仿佛定格,不知过去了多久,程凭敛下眸子,在池瑾陡然冒光的视线里,点头。
  ***
  让程凭答应前往永无镇算是池瑾任务史上的一个小槛,当天爆发完演技,池瑾晚上和系统查看任务进度时,发现进度已经突破到了六十三。
  出村子到达永无镇,进度条大概能到七十。
  池瑾抱着个暖手小炉缩在木板床上,半睡半醒中听系统洋洋洒洒说仅剩的最后一条进度点,以及详细的注意事项和可能的备选方案。
  听完,池瑾脑海中的困意被赶跑,陷入了迷之沉默。
  “统统,这任务设置真心有点狠!”
  系统:“嘿嘿。”
  池瑾睁眼瞎地看着黑黢黢的屋顶,惆怅地叹了口气:“我突然好同情程凭。”
  系统:“科科。”
  池瑾:“你说,如果他要知道我是任务者会不会恨我?”
  系统:“……”宿主你憋乱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同情,别同情我,爱我!
  女主:……我的心里只有任务。
  (我的池池这阶段还在适应和摸索任务,还是个新手……好叭,感觉她不是新手似乎也要摸索,我感觉自己写不出吊炸天的池池,o(╯□╰)o)
 
 
第10章 病美人(十)
  确定好前往永无镇的计划,池瑾开始着力程家家禽的变卖问题。
  早在后山掀起轰轰烈烈的挖灵芝风潮起,池瑾为了少事,在家里的猪猪育成时一早让肉铺拉走宰了,而今银子早已入兜。至于剩下的几只正在披毛过冬的鸡鸭,她雇了辆驴车一次性拉去镇子上,直接卖到酒楼。
  钱虽少了点,却省去不少功夫。
  带嘴的家禽处理完,程家只剩一堆不值钱的锅碗瓢盆凳子椅子,池瑾没想要把程家的屋子卖掉,她能确定自己此次将一去不返,可程凭的后路她不能断。
  思量好一切,她要等的就是程凭身体恢复一些后启程。
  ……
  启程的当天是吴泼妇来闹的第八天,程凭的身体有所恢复,却也不过恢复地比池瑾初见时好一丁点,不至于走两步大喘气,俊美的面容却再次苍白成面人。
  提前一天,池瑾跑了趟镇子雇下一辆马车第二天来接,当天一早,池瑾锁紧院门,在微暖的冬日阳光下将程凭扶上马车。
  马蹄声噔噔噔地踏响在乡间的小路上。
  察觉到将出小镇,池瑾小心地将马车车窗户上的厚实帷帐掀开一条小缝,怕冷风把程凭吹着,她机警的用眼睛把那条细缝堵住。
  迎着飒飒凉风,池瑾看了几眼不远排列成行堵路的村人。
  程凭程秋儿两个冤大头想离开,村人愤慨却无奈,正如程凭所说,灵芝和吴家男人一事,孰对孰错官府自能断清楚,可他们不甘心啊。
  连续八天,天天都有村人有意识地往程家门前晃一圈,没见到池瑾便罢,见到了无不是说些虚伪“掏心窝子”的良心话。
  什么程家加上程父程祖父以及祖祖辈都不知道在镇子上待了多少年,程秋儿程凭不能忘本,这是欺师灭祖;
  什么一个村子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常识,程家发了横财,共享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有人重掀程凭“天煞孤星”,克人克己的言论,美名扬曰让池瑾不要鬼迷心窍,趁早卷钱投入村民的大怀抱……
  那些人恬不知耻的模样,简直没有下限。
  池瑾心情好了当笑话听听,心情不佳手一抖扔出个家里的破瓢烂铁,有没有命中目标全看运气。
  如今他们即将离开村子,果然,一群压抑良久的村民早早等在了村口。
  打头阵的正是村长糟老头。
  “阿绍,村人们都堵在村口了。”池瑾缩回冻得眼泪汪汪的双眼,朝程凭道。
  程凭把身上薄毯的一半盖在她腿上,手搭上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地拭去她受刺激而落下的泪水。他隔着马车壁看了眼前方,神情并不轻松:“没关系,有我在。”
  池瑾薄毯下的手指一蜷缩,有片刻的怔愣。
  明明两人之间更有力量的应该是池瑾,偏偏他的语气态度,气势凌驾于她之上。并且,这几日的时间,池瑾明显感觉出程凭的微妙变化。
  他本就心智早熟,便是和外界接触甚少,也比常人通透明理,而如今,他体内某种因素蓄势待发地破土而出。
  程凭面对她时,虽不改从前的温柔,隐隐地,池瑾能察觉出他性子里愈发深沉的稳重,以及,一种霸道的维护。
  马车没行太久,被迫停在了村口前。
  “秋儿留在车里,我很快回来。”程凭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在她的眸底定格,在池瑾有些受不住地躲开之前,程凭抽回手,起身走出马车。
  马车外,程凭站在马帷前居高临下床冷冷看着对面的村人。
  过往的种种,早让他看清了自己身在怎样的樊笼之中。
  程凭见村长气势汹汹地拄杖欲向前,他苍白的指尖横立在阳光之下,声音淡漠无波,凉薄地让人心中一寒:“你们想做什么,或者说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们各自心知肚明,就不要再拐弯抹角。”
  “至于,那些无稽之言,你们若不觉得可笑可尽情向外面宣传。”程凭无所谓地扯唇。
  无论是他的身世命格,还是灵芝买卖这场事中的谣言,程凭都不在乎。
  村长自知程凭无所畏惧,木杖在地面上狠狠一杵,威胁道:“程凭,你以为今天你们能走得出去吗?”
  “是吗?”程凭撩眉反问,丝毫不为所惧,他侧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目光像是穿透帷幕看到了后面的人。
  “我这条命已经活不长了,你们是想平安无事地让我们离开,还是……多一条人命的官司。”
  “你!简直荒谬!”村长勃然变色,村人闻言俱朝后瑟缩几步。
  村子地处偏僻,邻里乡间偷鸡摸狗之事官府不一定管,但人命关天,挨上这种事情他们一辈子都洗不清。
  若只有程凭程秋儿两人还好,便是村人暗中将两人做掉也能悄无声息,偏偏,如今马车夫成了局外的旁观者。
  村人忌惮着程凭这句话的威慑力,心里纷纷敲响退堂鼓,村长一而再被违逆面子,脸上挂不住,他咬紧腐朽的牙齿,污浊的双目怨毒地望向程凭,失去理智:“哼,你别以为你赢了,你有没有享福的命还是未知数呢。”
  程凭眼瞳一缩,指尖紧紧掐进掌心,面色不变道:“承你吉言。”
  ***
  这一会儿的功夫,池瑾在心里把村人骂了七八遍,村长糟老头更是被她拖上绞刑架,鞭策削肉,刑罚能多狠就多狠。
  程凭掀帐进来时便见池瑾正咬牙切齿地小声碎碎念。
  他出马车前给她搭在腿上的薄毯掉落在地,程凭捡起来,听到她口中念叨着“抽哭你、削哭你,让你嘴贱,让你歹毒……”
  程凭忍不住抿开嘴角轻笑,刚才生出的郁恨登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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