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挖不到灵芝倒霉催的赔上条腿,这钱还要算到她头上?
她就这么像冤大头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冤大头?我很刚的好嘛。
程凭摸头:嗯,秋儿说什么都对。
第8章 病美人(八)
吴泼妇才不管池瑾愿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反正今日她是赖定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还不赶紧拿钱,难不成还要我告到官府!”吴泼妇趾高气昂,自以为巍峨的气势瞬间将池瑾秒成渣渣。
渣渣池瑾:“……”
她倒是想让她告官来着?这样她也能看看县令的三观也这么惊人的?
池瑾隐藏的不屑明显激怒了吴泼妇:“怎么着,你是不愿给是吧?”吴泼妇目眦欲裂,快步向前走出两步,不仅动口还动手,粗糙的大掌朝着池瑾就要挥下一巴掌。
池瑾哪有任人宰割的好脾气,她找准空档作势要钻,顺便脚尖蠢蠢欲动,准备好姿势让某泼妇摔个狗啃屎。
池瑾这厢盘算好了一切,偏生事情不尽如人愿。
“住手。”清清冷冷的男声从池瑾的身后传来,池瑾眉一皱,懒得再管吴泼妇,小跑回程凭身边。
“阿绍,你怎么出来了?”池瑾踮起脚尖将他领口的扣子扣紧,言语里明显带着不认同。
她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下颌,程凭低头看她,只见她一双眼受了委屈地微微发红,程凭心口一堵,泛白的唇严肃地紧抿着。
“秋儿别怕。”等池瑾将他外袍束紧,程凭默默牵住她的手,轻声低语。
她有表现出害怕吗?
池瑾冷到瑟缩地搓了搓另一只手的指尖,歪着脖子不解地看向他,被冻得通红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程凭唇抿的更紧了,和她相握的掌心力道重了重,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小手禁锢成一团。
“行,既然程凭你出来了,那我就不再多说,给银子吧?”吴泼妇抬高厚实的双下巴,一脸“我是大爷你快给老子给钱”的表情。
程凭脊背如青竹般挺得笔直,他牵着池瑾的手,徐徐走到吴泼妇面前:“你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不会给你钱。”
程凭的声音不大,还带着久病的虚弱,但字正腔圆,每个字眼清晰明了。
吴泼妇听完,整个人炸毛了:“无关,亏你个短命鬼说得出来?”她指着池瑾痛骂,“要不是这个小贱人说后山有千年灵芝,村里哪会有人一天到晚活不干去挖灵芝,狗子他爹也不会无缘无故没了条腿,你们说无关就无关,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吴泼妇双臂一挥舞,扭头试图向身后的八卦团寻找士气:“大家都是明眼人,你们评评理,说千年灵芝那事是不是程秋儿提出来?”
村人几乎都是挖灵芝热的成员,如今被吴八婆一起哄,连连想起来自己吃不到葡萄的时光。
听到村人一声声没有原则地应和,程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后山地偏,再加上有野兽蛰居,一直是官府管辖外的公共区域。按照规矩,池瑾采摘灵芝属于私人行为,私人物品,偏偏眼前的一群人眼红却未得利,而今竟然虚伪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他们。
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说过了这事和我们无关,能不能听进去是你们的事。不好意思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们,请送客。”程凭的语气生硬冷淡,他没有试图和一群没有理智更没有是非判断的人讲道理,因为根本讲不通。
他压紧薄唇,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心绪剧烈起伏,一时血气上涌。
池瑾察觉到他的异样,着急地回头看他。
她可不想自己给他调养了大半年的身体一朝回到解放前!
程凭注意到她的视线,表情微霁,他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无碍,却在转眼见到吴泼妇还欲无休无止地撒泼打滚,程凭的面前渐渐结出一层寒冰。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人群中忽然嚷嚷出一声“村长来了!”。
池瑾眼见拄着拐杖,绿豆眼鹰钩鼻面相极其不善的老村长,内心里暗刷了一声“卧槽!”
看来她的三观又要被重新刷新了!
果然,村长顺利被众人推到人群前列,他扫了一眼势单力薄的程凭和池瑾两人,毫不犹豫站到了泼妇一家的同列。
听完吴泼妇添油加醋地讲述完事情的始末,村长老头略作沉思。
“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有不对。”村长开头说了句像模像样的人话,池瑾看着他下巴上没几根的白胡须,正努力扭转对他的印象,不料他的下一句话就是踩雷之作。
“村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把关系闹那么僵,我们各退一步。”他看看吴泼妇一家,又看看池瑾程凭,说,“程家的小娃你们拿些银子赔偿给吴家,这件事情便罢了。”
程凭面无表情地冷眼看向村长,静候他的后续,程凭都不动,池瑾当然也默不作声。
村长:“我听说镇上那株药铺的千年灵芝倒手卖了五千两银子,程家小娃你们得了多少老头我不知道,但一千两应该是少不了的。这样,吴家的你也不要奢求那么多,程家的小娃你赔给吴家五百两便可。”
村长老头一副“我是位恩怨分明秉公办事的一级棒好村长”的表情。
池瑾:“……”老头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地厚哟!
凑热闹的村民听了村长一席话,纷纷点头。
所谓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该有——就是他们的普遍心理。
“不可能。”程凭的声音如冬日最冷的寒风,明明声音不厉,偏生刮得在场的人心中一寒。
村长被忤逆,一张老脸扭曲地愈发丑陋,但他想到那即将转手的五百两,还是硬生生压下火气:“程凭,我这也是对你们好。”
程凭:“不需要。”
“你!”村长气的胡须乱飞,声音也尖利起来,“程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要还在村里一天,我就能管束你,我劝你好自为之。”
村长的地位虽无实权,但他的威名在,想让对程家做点手脚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村长话里的威胁令程凭心间更寒。
他目光沉沉,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他们每一个人冷漠的丑恶的嘴脸,全部被他印在脑海中。
程凭闭了闭眼,握紧身边池瑾的手掌,再抬眼,眸底的最后一丝留念被洁洁碾碎:“既然如此,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他望向村长苍老浑浊的眸子,突然冷笑:“世上何来东人推磨西人尝饼的好事,吴家人的死活与我和秋儿有没有干系,你们比我还要清楚。便是你们告上官府也不可能对我们定罪,你们才应该好自为之。”
程凭声音冷峭,他一身素色立在那里,配合着风华绝代的容颜,美丽地如同一副永远不会失去光泽的画卷。
村人们听着他的话,哑口无言。
村长更是浑身一阵震颤,心口像被人重重吉打了一圈,不寒而栗。
话说到这个地步,早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吴泼妇和尖嘴猴腮男见好处溜走,嘴一张,又骂骂咧咧起来。
程凭眼光一冷:“你们若继续说污秽之言,别怪我将你送入公堂。”
吴泼妇虽爱撒泼打滚,也只是小市民心态地试图捡漏,程凭的气势压过她,她瞬间萎了。
浩浩荡荡一大行人在一盏茶不到的功夫瞬间跑光,池瑾跑过去关门,她低头看着和大地融为一体的断裂门锁,拧了拧眉头——居然忘了让吴泼妇赔锁!
不过有了这一茬想必村民短时间也不敢再闹,池瑾也不愁家里遭贼惦记。
“阿绍,你刚刚真厉害!”池瑾拉上门把程凭扶到屋里坐下。
程凭和村人说那席话时,她一直在心里啪啪啪大声鼓掌,虐渣打脸什么的,那叫一个畅快。
程凭抿开唇,手指抬起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勉强:“秋儿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地让你和我一起离开村子吗?”
池瑾摇头,脑中激动的余韵还未消,根本没察觉出程凭此刻的异状:“当然不会,只要能和阿绍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程凭心头一松,手指慢慢移至她的眼尾,他的指尖刚要接触到她璀璨的眸子,胸口忽地一痛。
“哇——”程凭侧头,刺眼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阿绍!”池瑾尖叫,脑海中大声响起警报。
……完球了,她的目标人物不会这么容易歇菜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就要病着疼着让你心疼。
女主(羞涩脸):其实……我的心里只有任务!
(呜~评论呢,爱我的小天使呢?我这里怎么这么冷清捏?)
第9章 病美人(九)
程凭作为肩负着反派重任的目标人物,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场呕血就结束生命,他还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池瑾趴在床边看着昏迷的程凭,满脸忧桑:“统统,你说程凭这个样子我们能顺利离开村子吗?”
池瑾莽了一路,第一次怀疑起任务设定的合理性。
系统回答地毫不犹豫:“当然,宿主别担心,目标人物的身体哪那么容易被病痛打倒!我们的任务进度条已经到达六十了,等他把身体养几天,你们就能按进度出发啦。”
系统慷慨激昂的语调让池瑾心中一定,她垂下眼睛点点头:“那就好。”
系统:“宿主不开心?”
池瑾把下颌压在床面上,抬眼扫了下紧闭双眼的程凭,默了半秒说:“我觉得程凭这个人真可怜。”
程凭周围几乎没人真心对他。吕氏留下是为了程家的钱,村人联合起来也是为了从程凭身上刮利,爱他的人一个个都死了,程父程母……就连池瑾,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也是为了死。
池瑾看着他露在床褥上苍白到血管分明的手背,突然生出一丝怜悯。
系统:“虎摸,所以他是反派嘛。”
系统根本不觉得这样的配置有什么问题。
得到爱,众心所向的是主角,像程凭这样所有爱他的、他爱的全部失去,才是反派的最佳标配。
池瑾眼皮一掀:“统统,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冷漠?”
池瑾自认已经足够淡定冷漠了,除了目标人物,其他人她都能想象成只拥有剧情推动作用的NPC,她不会把NPC放在心上,所有关注点集中在目标人物身上。
她还做不到将目标人物也当成任务中随意可以舍弃的一环,因而她即使怄气时和系统提过不想做任务,那也不过随口说说。
可系统的态度却告诉她,便是目标人物,它也能把他们当成任务世界代码中的一环而已。
最多,这个代码复杂点,攻略性强一些。
见系统悄无声息未接话,池瑾控制不住地凉凉说出口:“难不成,你把我也当成任务的一环了?”
系统的任务就是带领宿主做任务,任务完成宿主能结算确定奖励或惩罚,可系统方得到的什么,作为宿主根本无从知晓……若是依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很容易就会朝着阴暗的方向发展。
“怎么可能!”系统奶音在池瑾的脑海着尖啸,带着急不可耐的怒火。
可下一刻,它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音色里带上埋怨的哭腔:“宿主怎么能这么想我,你怎么和任务世界的人一样……”
池瑾脑海中出现一个眼泪汪汪的系统形象,她抿了抿唇,主动道歉:“对不起统统。”
其实她刚说完,就否定了那种想法。
先不说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恩赐,系统将带领她当成任务执行无可厚非,她不该用偏狭的思维去解读这件事。
另一角度,系统和她共同经历的两个世界,它所发挥的作用根本不是单纯的引导命令。
池瑾能感觉到它起伏的情绪。
第一个世界池瑾刚进世界脑子晕乎乎,再加上系统没有感情的电子音,这种感觉还不明显。但在这个世界,她能明显觉察出它对她的亲近,它能为她主动修改任务的细节,甚至于,为她挑选下一个世界。
系统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哼唧了两声开始向池瑾撒娇:“不行,宿主让我很伤心,我要补偿。”
池瑾低笑,感觉系统真像个要糖的小奶娃,她想了一下:“要不,等这次世界结束,我再给你买个声音?”
出乎意料地,系统竟然拒绝了:“不要,我觉得现在的声音就挺好的,再说,”系统声音压低,“一个声音那么贵,宿主不如兑换成生命值或是现金。”
系统说这话的时候是犹豫的。
池瑾当然不是系统的第一任宿主。在她之前,系统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接受过多少任宿主。而那些宿主,无一不是将获得的奖励积分兑换成生命值或金钱。
池瑾,却是不一样的。
池瑾听出它不想换声音是真心话,也没拒绝,便道:“那统统你想要什么?”
池瑾的声音恢复自然轻快,系统的心情也一度度转好,它闷声沉默了大概有三四秒:“要不然,等出了任务世界宿主带我去游乐园玩吧,便是宿主不玩我看着其他人玩也很开心哒!”
离开任务世界,系统仍旧能保持和池瑾脑海连线的状态。
“好,一言为定!”池瑾手指动了动,要是系统有实体,她此刻一定是摸摸它光滑的脑袋。
唔,别问她为什么觉得系统是没毛的小孩!
……
之后池瑾打发时间地草草和系统聊了几句,中途添了次炭火,把屋子烧得暖暖和和,她又缩回床边看程凭的状态。冬日本就无事,温暖舒适地环境这下,她迷糊地倒头睡着了。
模糊有意识的时候,池瑾感觉脸上微微地痒。
她睫毛颤了颤,打开惺忪的眸子,迷惘的小鹿般看了看周围。
“秋儿醒了?”程凭的声音嘶哑低沉,语调却是引人沉溺的柔和,他看到她眼中浮现的清明,手指蜷缩着撤回,留存在心间的悸动却久久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