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里不一——言祁
时间:2019-10-14 08:35:43

  说实话,到了此刻,那些不真实感才一茬一茬地接连冒出头来。
  柏池真的跟自己告白了?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这时候,无名指上的钻戒存在感弱到极点。
  她蜷着指尖,轻轻抠着台沿,生怕不过是自己大梦一场。
  “叮”一声,微波炉加热时间结束,也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敛了眉,想去拿牛奶,却一时顿住。
  有脚步声渐近。
  回眸,是柏池拾梯而下。
  方疏凝就那样倚在台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寸一寸描摹他的眉眼。
  柏池只套了件白色毛衣,衬得清朗不少,五官也柔和许多。
  他走近,离她越来越近,却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直到衣衫相触,方疏凝心尖发抖,刚想问话,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微俯身,越过她伸手去开微波炉。
  恰好微波炉因为长时间无人取而发再次出提示音,被他指尖一按,门弹开,端出其中的牛奶。
  他先用手试了试,再轻抿一口,而后递给她。
  “温度刚好。”
  方疏凝愣愣接过,没喝。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柏池挑挑眉,实际上,他一晚没睡,也根本睡不着,只要一想到把戒指顺利送出去了,他就难以自抑地悸动。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整晚都抱着方疏凝而眠,只可惜是在爷爷这里,影响不太好。好不容易捱到清晨时分,再也等不及,去敲她的门,发现床上空空。
  “睡不着。”他答得诚实。
  方疏凝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可别是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吧?”
  柏池闻言,反而来了兴致,身体愈发靠近她,将她逼到绝路才罢休似的,反问:“什么是该想的?什么又是不该想的?”
  对啊,什么是该想的?什么又是不该想的?
  如果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好像想什么应该都挺正常的吧?
  不对,他们现在不就是恋人关系吗?
  方疏凝想到这里,觉得心跳得有些快,微微喘息两下,微仰头喝了一口牛奶。
  移开杯子,对上柏池晶亮的双眸,对视数秒,终于启唇,问她:“时间还早,要不要……去泡温泉?”
  鬼使神差般的,方疏凝点了点头。
  只觉得牛奶很烫。
  柏池可是为这事谋划了许久。
  大早上泡温泉,着实是很惬意的享受。
  冬日天亮得晚,所以此刻外间还是灰蒙蒙一片,有佣人已经起身,开始为主人的早膳做各种准备,柏池拉着她的手,就在这样倦懒而缓慢的时光里一步步走远。
  温泉池是半露天的,之所以说是半露天,是因为顶上罩着一层玻璃,可以遥控伸缩,夏日里自然是敞开为宜,可这时候显然合上才是真理。
  方疏凝脱了浴袍,围着一条浴巾,抬步下去。
  温热的触感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妥帖地熨烫着她每一寸肌肤,连灵魂都叫嚣着畅快。
  柏池端着一个果盘走近,放在池沿边的矮几上,离他近些,随后也下来。
  池中水波微漾,在及她胸前的水面上显露端倪。
  他在她身旁坐下,方疏凝手臂上的皮肤起了小疙瘩。
  “帮我拿颗草莓。”
  使唤起人来,却绝不迟疑。
  柏池也照做,挑了一颗水润饱满的递过去,却是直接送到她唇边。
  方疏凝垂眸看了一眼,微顿两秒,启唇含住。
  舌尖不慎触到他的指腹,二人皆为之一颤,脑海中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太快,没来得及抓住。
  柏池又拿了一颗,送到自己嘴里。
  指腹在下唇上刮了刮。
  方疏凝看着他的动作,喉间微堵,冒出来一句:“你好色/情啊。”
  真诚实意的夸奖。
  柏池微眯了眯眼,打量她半晌,却问:“这就叫色/情?”
  方疏凝没回答,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还有更色/情的,你想不想见见世面?
  不想,一点都不想。
  有了这遭,她也不再使唤柏池了,索性自己倾身去拿,不料刚探过去,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就往前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柏池一把捞进怀里。
  她一点都不感谢他,因为他妈的就是这狗男人故意绊她的!
  而且,他竟然还露出一副“你偏要投怀送抱那我没办法也只能笑纳了”的无奈表情。
  堂堂方姐怎么能受此等屈辱暗算?顿时怒从中来,正欲开启讨伐模式,却突然感觉与他相触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抵着。
  比温泉水更炙热。
  她想到什么,微微张大了嘴,一时竟然无言。
  好半晌,终于咬牙切齿挤出来句:“流氓。”
  柏池反而面色不改,清清淡淡地道:“正常反应。”他微顿,又补了句,“一大早的。”
  方疏凝露出鄙夷的表情以回复他,直觉这是个危险人物,不宜久留,正打算撑起身开溜,不料柏池一早发现她的意图,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动作,再一个起身加转身,顺利将她压在了池沿边上。
  吻也随即落下。
  她就像只砧板上的鱼,任池调戏。
  柏池的吻很温柔,印在她额头、脸颊,途经颈脖,在锁骨处流连。
  方疏凝被吻得五迷八道,放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一下,她顿时清醒大半,分神拿过来一看。
  是顾行亦的回复。
  ——没关系,我昨天下午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你没……
  后面的没看见,因为手机又被柏池夺过去了。
  她有些生气:“你怎么又抢我手机?”
  其实柏池也没想看她手机,只是不悦她分心,此刻听闻她的控诉,轻嗤一声,将手机轻轻丢至一旁,吻来得更汹涌。
  方疏凝身上唯一的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很快被温热泉水淹没,垂散在脚边。
  距离二人上一次已经有九年之久,记忆久远已至于蒙上了层灰,不甚清晰,所以这回倒更像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就着水中环境的放松与解压,又有池水润滑,柏池进来得不是很艰难,但方疏凝还是感觉到痛。
  他只好放轻了动作,称得上是极尽温柔。
  毕竟第一回 满意了,才会有第二回,以至于今后的无数回。
  漫长的缓冲过后,方疏凝面色潮红,趴在柏池肩上轻喘着,在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所谓的真实感。
  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
  不是做梦,也非幻想。
  *
  侯秘书养成了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的习惯,都不需要闹钟,一睁眼就是那时候,一分钟都不带差的。
  他起床,先去厨房察看进度,在大厅环视一圈,再服侍老爷子起来,待一切完工,一看手表,才八点一刻。
  想着他们年轻人上班辛苦,休息日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所以也没去打扰,只在早餐上好前十分钟,去敲了二人的门。
  奇怪,都不在。
  他略一思索,想到什么,迈步朝后山温泉池的方向去。
  在入口处顿住脚步,他抬手轻敲了敲隔断门。
  “是少爷和小姐在里面吗?”
  里头本来有些动静,此刻却骤然停歇,大约几秒钟后,柏池略显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是我们,侯叔叔,有事吗?”
  侯秘书做了然状,又道:“早饭已经上桌,可以过去用餐了。”
  “好。”依旧是柏池答,“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侯秘书兀自点了点头,本着职业操守,从始至终都没往里看过一眼,不过即使他探头看了,也什么都看不到。
  玻璃罩完全被水汽染成了朦朦胧胧一片。
  里边的人倒还浑然不觉。
  柏池和方疏凝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老爷子正在喝粥,见了他们又是一阵闲话家常。
  方疏凝腿软得很,肚子也有些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侯秘书还操心似得多问了两句,被她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结束这场异常艰难的饭局,她打算回房间补觉。
  在楼梯上被跟过来的柏池截住,直接带去了他的房间。
  “干什么?”方疏凝警觉般问。
  “还不舒服吗?”柏池垂眸看她,眼底亮晶晶的,音色温柔,“我帮你揉揉。”
  揉什么揉?
  方疏凝拒绝意味明显:“不,我没不舒服。”
  “是吗?”柏池略一沉吟,附在她耳畔,“那我们……继续?”
 
 
第59章 
  感情这小子是食髓知味了啊?
  方疏凝联想到什么, 环起手, 颇有些质问意味:“你老实说,当初我喝醉了酒,你不止来了一次吧?”
  她第二天早上一下床都是瘫的, 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站起来, 由于心中惧怕慌乱占了上风, 所以强撑着去浴室清理。
  后来回到家, 还痛了好几天。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到底对她进行了多么惨无人道的摧残和蹂/躏。
  柏池闻言, 面上划过一丝赧意, 沉声道:“就两次。”
  这还是因为第一次太过挫败而导致的冲动。
  方疏凝冷哼一声,没说话,但眼神足以将他千刀万剐。
  柏池轻轻一笑, 揽住她的肩:“就陪我躺一会儿, 不做什么,好不好?”他观她神色,又暗戳戳补了一句,“我昨晚都没睡。”
  岂料此话一出,方疏凝愈发不忿,所以这小子从昨晚上起就在酝酿不健康画面了?搞不好今早上这出也是他蓄谋已久。
  她鄙夷地看着他,并不做声。
  柏池心念微转, 又道:“你也需要好好休息,等你舒服些了,我们再走?”
  这听着还像句人话。
  方疏凝不置可否,脚上却已经朝着床的方向走。
  床上满满都是柏池的味道, 他惯用的香水牌子是CREED,却不随大众,只对AVENTUS拿破仑之香情有独钟,事实证明,他的品味一如既往的挑不出错,这款香只有用在他身上,才能挥发出最完美的效用。
  她埋在枕头里,鼻尖萦绕的都是这抹勾人味道,不知不觉也有些陶醉。
  柏池的手从身后袭来,环在她腰间,再一寸寸收紧,方疏凝微动了动,以示挣扎:“太紧了。”
  他闻言,却并未松手,只道:“我抱着你才能睡着。”
  方疏凝顿时笑了,挪揄之意明显:“那你以前都不睡觉?”
  柏池低低地“嗯”了一声。
  还嗯?嗯什么嗯?
  方疏凝刚想教育他两句,不料柏池却埋首在她颈脖间,轻轻蹭了两下,突然说:“阿凝,我好开心。”
  声音哑哑的,带着些倦意,却又让人听得莫名发酸。
  她顿了顿,喉中微滚,手覆在他手上,缓声道:“我也是。”
  她沉浸在无限的自我感动中,久久没等到柏池的回应,心中有小火苗扑闪着起来,转身正欲质问,却发现他阖着眼,已经睡着了。
  究竟是有多累?
  不过片刻,她又释然,轻哼一声,谁叫他早上那么辛勤耕耘来着?
  即便睡着,可柏池的手依旧抱着她,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倒真像是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不肯撒手的模样。
  她从前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缠人的。
  啊对,还有闷骚。
  跟表面上这副正气凛凛置身事外的皮面丝毫不同,他总是做得一副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姿态,似乎平常事很难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他在她面前,好像永远没有伪装,所有的善意和恶劣,都如数呈现给她。
  方疏凝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微微够了勾唇,回抱住他。
  这也是她的宝贝啊。
  现在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两个人一直又睡到中午时分才起,临走前,侯秘书又张罗了一堆东西让他们带上,看向二人的目光也多了丝欣慰。
  王子就是应该和公主在一起的啊,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灰姑娘?
  开车回去的路上,柏池问:“筠姨什么时候回来?”
  方疏凝闻言,顿觉不妙,立马问:“你想干嘛?”
  柏池奇怪地看她一眼,而后专注开车:“两家人得一起吃个饭吧。”
  按理说男女关系发展到一定阶段是该见家长,可他们两个完全没这必要吧?
  况且,方疏凝其实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告诉周清筠女士。
  太后娘娘平时是挺喜欢柏池没错,可她也不是很能确定,这种喜欢是否只是单纯对于晚辈的欣赏,若一旦发展为女婿,或许就该另当别论了。
  所以,她发自内心地觉得需要观望一段时间,旁敲侧击,再做打算。
  “还是……先别告诉我妈吧。”
  “怎么?”柏池皱起眉,很不解,“你想搞地下恋?”
  方疏凝干笑两声:“我先探探她的口风,你可别轻举妄动。”
  柏池轻哼一声,未做言语。
  在他看来,筠姨一定是满意自己的,可想着想着,似乎又有些拿不准,这种满意万一只是仅限于对世交晚辈的态度呢?
  他略略回忆了一下周清筠女士平日里高深莫测喜怒不行于色的做派,突然觉得,方疏凝真是有远见。
  不愧是她亲妈。
  但这两天人又不在,不把握岂不是傻子,于是,柏公子轻咳一声,提议道:“那今晚去我那儿?”
  还得寸进尺了?
  方疏凝拨了拨头发,笑得风情万种。
  “那你陪我去吃麻辣拌?”
  看着柏池忽变的脸色,她坏心眼地又补了句:“你也得吃。”
  最终,柏池比较了一下两者的利害关系和利益得失,如方疏凝所愿地点头应下。
  不过运气不好,他们没能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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