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穿越)——冰糖松鼠
时间:2019-10-14 08:51:15

  曹嵩很不好意思:“失礼了。”
  客人走了,胡氏率先发作:“殷氏,你这是何意?吃穿用度我从没有缺你的,不过是开蒙一事因为守孝推脱了两日,你就在郎君和客人面前让我没脸?!行了!这事我管不了,你让郎君替你做主吧!”
  她话都说到这里了,曹嵩必须维护嫡妻的尊严:“婢生子,认什么字?吉利和如意都三年没师承了,要寻蒙师,也要先紧着嫡子来。”
  殷氏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郎君,夫人,还请郎君与夫人对阿玉网开一面。”
  曹嵩厌烦地挥挥手:“也是我的骨肉,我会拿他一个小儿怎么样?你既然养不好孩子,让他闯祸,那就别养了。今日就将阿玉送到正院来。”
  胡氏:“我不要!”
  额……阿生跟哥哥面面相觑,母亲明显是在气头上。胡氏脾气直,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跟她对着干。
  胡氏冷笑一声:“我觉得阿玉养在婢女的房中就挺好的。”婢生子就一辈子做婢生子吧,庶子也分三六九等的,爹不疼娘不爱出身低,就连体面点的仆人都不如。
  殷氏伏在地上抖了抖,就算是看不见脸,也能让人想象到她是哭了。“婢子命贱……连累了阿玉……让郎君脸上无光……”
  胡氏乳母常氏见事情胶着,连忙上前一步提醒道:“郎君、夫人,丁家的客人还等在宴客厅呢。”
  曹嵩一拍脑门。“对对对。来人,将殷氏母子送回房去,先禁足一个月反省过错。”他又哄劝胡氏:“先走吧,莫让丁家看了笑话。”
  这个小小的风波就此有了定论。
  曹玉这时候才缓过神,跪在地上大哭起来。从头到尾,就没人关心过“他想识字”这件事。
  阿生后来也曾后悔过,她那个时候满脑子被海南岛计划所占据,没有分出心思来给失学儿童和失学儿童的母亲。
  当天夜里,殷氏吊死在自己房间的横梁上。
  “这……这就死了?”消息传来,胡氏的手都抖了起来,脸色煞白,“我不过是训斥了她几句?怎么就死了?”
  她又心虚又内疚,到了现场,扫了一眼尸体就把目光移开了。
  冬末春初,天气还冷,殷氏屋里没有火盆,尸身早就凉透了。曹玉木愣愣地跪坐在一边,神情呆滞,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因为就连殷氏被收敛的时候,曹嵩喊他他都没有半点反应,于是大家都说,五郎大约是傻了。
  刚刚脱离孝期家里就出了人命,在主人们看来挺晦气的。在几个妯娌的劝说下,胡氏找了好几回方士道士巫婆之类的来家里除晦气。她原本是不太信这些的,但自从殷氏去世后就噩梦缠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胡氏嫁入曹家后就没有出过纰漏,直到这次的事件,说她苛待妾室逼人自杀也是能沾上点边的。因此特别让她耿耿于怀。
  同样对此耿耿于怀的还有阿生。
  “阿生,你不是今日要回别院吗?怎么多留了一日?因为阿玉的母亲?”曹操问她。
  阿生胡坐在曹宅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单手托腮模仿“思想者”雕塑:“阿玉为什么突然跑出来?”
  曹操摊手:“大约是有人撺掇的吧,殷氏自己蠢,或者有人要害殷氏,谁知道呢?总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我还记得她挺着个大肚子在母亲院子里捡树叶的模样,到底有些从前的情谊在。我原以为她比母亲幸运的,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了,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曹操从旁边折了一根新长出来的狗尾巴草。“她自己寻死,值得你同情吗?她寻死,想过阿玉的感受吗?即便是被生母拖累,作为孩子的还是想要母亲活下去。”
  “诶?我有说她是自己寻死吗?”
  “诶?”
  “殷氏是被人勒死后挂上去的。脖子上的勒痕都到后面了,不过母亲父亲都没有仔细查,他们想快点把这件事揭过去。”
  “那……”
  “阿玉住在殷氏隔壁。若是他看到了,那就更可怜了。”
  曹操脸色沉了下来:“家里有人深夜潜入房中杀人?这种人不能留!你查吗?你不查我去查!”
  “那就阿兄去查吧,正好也认识一下妇人的可悲手段。”阿生一脸佛了佛了的表情,“我这两天头昏脑涨的,就不掺和了。”
  伴随着曹嵩出孝,宅斗也再次拉开了序幕,这仿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过就像曹操说的,她们再怎么争斗,也不敢轻易触碰身边被忠仆包围得严严实实的嫡子。危险是没有的,就是曹操不太开心。在他尚且朴素的观念中,杀人者和主使者都应该受到正义的审判。然而事实上,除了最底层的刽子手,他争取不到更多的他想要的结果了。
  曹操拖着阿玉到别院的时候,阿生正在亲自给“一期生”上课,讲的是光路折射、六分仪的使用和经纬度的测量。只学了三年小学数学的学生们被三角函数折腾得一脸懵逼。
  “有问题你们就提。”
  廿七犹豫地将手举起来,他快十四岁了,身高开始激增,再加上肌肉壮实,显得座位狭窄。但再怎么身强体健吧,到了阿生的课堂上,一样得认怂。
  阿生擦了擦被粉笔弄白的手指:“廿七。”
  “主人,大地真的是球形的?”
  “是不是球形的我说了不算,书本说了不算,你们自己测量了才能知道啊。”
  “哦……那在球下方的人……不会掉下去吗?”
  “先有天地,后有上下。你与球背面的人都认为天的方向是上方,地的方向是下方。至于地球本身,悬浮于虚空之中,被气所包裹,本身没有上下之分。”阿生摊手,不忍心去看孩子们被震碎了三观的眼神。今天的课程肯定是超纲了的,她讲得也比较快,想必大多数人是跟不上的。但她的目的不在教学,而在于筛选地理天赋和几何天赋都好的孩子,作为派往交州的首要人选之一。
  去年空间兑换日的时候,她弄到了全国主要矿产分布图。虽然粗糙了点,但精度绝对吊打同一时期的东汉军事地图。地图有了,就必须要有一个能够确定经纬度找矿的测量员,熟知南方风土人情的向导由丁家提供,她还需要安排携带大量黄花蒿提取物的医护人员和身强体壮手持武器的家丁。最后,得有个能撑场面跟豪族打交道的外交人员。
  说到外交人员,阿生心思一动:“孔墨。”
  “诺,诺。我在这。”孔墨猛地从草稿纸堆里抬起头,“主人,我也觉得浑天一说比盖天一说更为合理。你看从远方而来的马车,往往是先露出伞盖,这就是大地呈现弧形的一个佐证。且地球绕太阳旋转,完美解释了为何会有四季变化;若太阴是绕着地球旋转的话,那日食与月食便都可以测算了!”他越说越兴奋。“我这就去做一个‘全天仪’,保证能够测算天文历法,比浑天仪更加准确!”
  学生太热情,阿生就无语了,她有些不太适应孔墨这么“现代化”的科学狂魔。
  “匠艾?”
  匠艾点头:“听明白了。主人想要更多的六分仪吗?小块的平面琉璃还有些剩余。”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颜文举手:“我也听明白了。我有些关于地形速绘的新想法,还请主人指正。”
  “刘氏呢?”
  数学老师·南方土著·刘氏痛恨了半秒钟自己的同事们,然后决定实话实说:“半懂不懂。”
  “行了,孔墨你牵头,负责将经纬测量法教会大家。明天我再来讲地球磁场和地图绘测。下课!”
  阿生扔下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中的学生们,踢踏踢踏跑到门外。“阿兄怎么来了?”
  曹操摩挲着下巴:“阿生,大地真的是个圆球吗?”
  阿生:……“嘿呀,圆不圆的有什么关系,等你能够带兵打仗的时候,我保管送你几个会画地图的技术兵。你怎么还带着阿玉过来了?”
  妹妹不愿意细说,曹操也不纠结,他确实对别院工坊里算这算那的科研工作敬而远之。
  曹玉虽然呆愣,但目光直勾勾的不带任何躲闪:“二兄,我想学识字算术。”
  “这……你应该找父亲母亲……”
  “他们不会教我的!”
  “阿玉……”
  “二兄,我给你签身契,你让我读书吧。”
  别说傻话了,庶弟地位再低,还能真当做仆人用不成?现在早就不是孩子地位跟着母亲走的先秦时期了。阿生肃着脸:“身契这件事,不准再提了,不合人情不合道理!且我没空给你辅导,你若是想学,得隐姓埋名跟仆人们一起,学的也不是传统的五经,于为官无用。”
  曹玉的眼睛微微睁大,阿生几乎可以从中看见希望的光芒:“二兄,我跟仆人们一起学。我就是想学。学……大地是个球。”
  能够将话说到这里,也是缘分。双胞胎对视一眼,算是把这件事定下了。
  “阿兄,你真会给我惹事。别的都好说,母亲那里可不好交代。”
  曹操讪笑,给妹妹端茶送水,赔礼道歉。
  胡氏完全不在意曹玉学什么,但双胞胎包庇得罪了她的庶子,到底是让她难受了:“二郎说九月里开始教那小子。有半年的缓冲,还算是顾及我的脸面。但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劲。不知道等我的孩子出生了,大郎二郎是不是也能这般照拂他。”
  常氏一边给她顺背一边唠叨:“到底不是亲生的。夫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啊!”
 
 
第44章 思动
  第一次南行的队伍绝对是顶级配置:
  包括匠艾在内的三名工匠,所带的小学徒是后来有“地质之父”之称的陈朽;
  地图即便是拓印和删减过后的版本,也依旧属于机密,因此由颜文亲自负责;
  医疗队则是刘氏所带领的肌肉妇女团;
  护卫队是曹腾留给阿生的精英,其中混杂了六名年满十三岁的“一期生”,包括最早的小组长廿七和秦六,他们除了习武,还负责采集物种和风俗记录;
  而“使者”这个不知道会不会用上的职位则最难选。青伯将近五十岁了,虽然不是经不起长途跋涉,但阿生不敢让这位有什么闪失;而剩下的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大的田大郎——田牛,今年十五岁。
  他们在这一年夏收后,带上充足的干粮、药材、工具和钱财,随着丁家给丁宫送年礼的队伍一道出发,追随太阳直射点移动的方向。等到了岭南,刚好是当地气候适宜、瘴气较轻的冬季,让北方的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去适应南部的气候。
  孔墨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被探险队剔除在外了。
  “主公此前明明是考虑让我出使交州士家的。”水力织布机和水力磨粉机都开始工作了,孔墨才回过味来。堂堂第二大匠在别院练武场上撒泼:“墨来此不到两年,是以主公不信任墨。为人主者,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秋日的阳光下,阿生骑着小马一边溜达一边喊:“你莫要甩锅给我,是你自己说你要研究水力机。”
  孔墨懊恼得直拍大腿,跟阿生隔空喊话:“主公,下次要外放,别忘了我啊。”
  阿生骑马跑到近前。枣红色小马踢起的黄沙差点糊到孔墨脸上。一身胡装的阿生跳下马背,伸手给他。
  孔墨又小声叨叨:“虽说人主伸手拉食客可以展示亲密,但到底威严不足。且以主公的身量,可负担不了我的体重,不被我拉倒就算好的了。”
  阿生收回手:“你到底起不起?”
  “起起起!”孔墨慌忙蹦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洛迟给阿生递上水壶,又给孔墨送上机器制造的麻巾:“孔先生,擦擦手。主人说今日有事交代你呢。”
  “难道又是新的课本么?”孔墨苦哈哈地说,“电磁之力也太难了些,我需要做点那个什么‘实验’才能理解呀。”
  “电磁、热力部分都是我不小心混进去的,你不学也没事……”
  “那哪成,路遇宝山而不入……”孔墨瞪眼。
  “可是,”阿生带着孔墨洛迟穿过三道门,顺着小桥走到别院中的半人工湖边,“我是想让你造船的。”
  “呃,船?”
  “是呀,能够航海的大船。不然我为什么让你学浮力和重力呢?还有船帆的受力分解。我对于帆船的结构不甚了解,无法给你图纸,只有大致的理念。要麻烦先生先做模型,在这个小湖里试验了。”
  孔墨一点都没有被麻烦了的感觉,反而是兴奋更多些:“主公是要出海找仙山吗?哎呀,造船,主公可就找对人了,我曾与江陵的船工切磋技艺。江陵的造船技艺说是最好,但也不敢轻易说出海!等我造出高速航行的大海船,定能天下闻名!”
  “别天下闻名了。”阿生打断他,“我年纪尚小,经受不起盛名。”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湖心的几座高炉模样的遗址出神。匠艾和阿朽都走了,别院的冶炼实验彻底陷入停顿,硫酸的制作工艺还没成熟呢。人手永远都不够用。
  “孔先生,我若是……离开谯县,学堂就要靠你维持了。你莫要太随心所欲。”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秋风一样的沉重的寒意,连孔墨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收敛表情长揖一礼:“诺,必不负所托。”
  阿生想要离开谯县。
  从内因来说,是她和哥哥都必须接受进一步的教育。能够学到多少知识另说,舆论(察举、清议)控场的年代里人脉和声望非常重要,而神童的名声是最容易刷的一类声望。在士林中有个好名声,有一群同样好名声的基友,是宦官之后打入士人阶层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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