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科技树谈恋爱[三国](穿越)——冰糖松鼠
时间:2019-10-14 08:51:15

  皇甫嵩若是肯灭董卓,那真的是凭出身、凭资历就可以压住一半西凉军。再加上皇甫嵩手握兵权,是国内唯一能够和董卓单独抗衡的军界大佬。
  无奈,皇甫嵩是一个忠诚的良将。
  忠君爱国皇甫嵩:夺权?兵变?不存在的,我宁可去死。
  所以皇甫嵩被关进了雒阳诏狱,如今生死不明。
  文青们的第一次反抗霸权的努力至此宣告失败。这个时候,关东的小年轻们组团来打董卓了。文青大佬们一看,行啊,走走走,帮小年轻们开城门去。
  可惜董卓也鸡贼啊。你们不是要雒阳吗?送你们就是了。各位大师,咱们带着小皇帝一起回长安呀,咱们长安虽然宫殿都被毁完了,但风景超好的。只要我们在雒阳多抢点钱,到了那里修修补补也差不多可以将就啦。
  荀爽苦不堪言。
  虽然作为三公能骑马,但沿路上雒阳百姓的惨状,实在是摧残人心。车队后方哭声震天。失去家园的人们拖家带口,只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如牲畜般踽踽前行。但凡是适龄的女性都披头散发遮住容颜,但凡是稍微值钱些的物件都只敢缝在衣服中。
  废墟百里,最后完好的建筑是辉煌的宫殿和南郊的宗庙。而等到小皇帝抵达长安后,这些仅存的、曾经被历代汉帝投入巨资的华美建筑,也将被彻底焚毁。
  谏阻,已经做了。求情,也已经做了。没用,董卓去意已决。
  荀爽还没有为了董卓死谏当场的觉悟,所以他只能下马步行。和百姓们一道受苦,好歹让他好受一些。拖着逐渐腐朽的身躯,荀爽和同僚们互相搀扶,一边擦眼泪一边往邙山方向走。
  秋风吹过还是青色的山林,然而汉臣心中已经是一片荒芜。二十米高的坟冢郁郁葱葱,仿佛邙山的一部分,又仿佛枕靠大片寝宫建筑的巨人,俯视着从城中浩荡而来的人类。
  长达一个时辰的跋涉已经耗尽了荀爽的体力,他的鞋袜被露水打湿,脚步也越发沉重,即便是手中握着树枝作拐杖,也还是渐渐落在了队伍后头。
  “慈明公,歇一歇罢。”同行的蔡邕倒是健朗,搀扶着荀爽坐到路边石马的基座上。他们两个都身穿官服,所以也没有士兵来抽鞭子,冷漠地瞥一眼就过去了。
  荀爽擦擦额头上的汗,手指在粗糙的树枝上来回摩挲:“董卓暴虐,未必会完成礼仪。若我们歇得久了,只怕祭礼就结束了。”
  蔡邕不相信:“慈明公好歹是三公之一。三公不齐,要怎么开始祭礼呢?”
  “他连雒阳城都敢焚毁,又怎么会在意小小的祭礼。”荀爽用神奇地目光打量着这位同僚,压低了声音,“你不会真相信董卓还可以挽救吧?”
  蔡邕“呐呐”地别开脸。
  就在这时,前方的陵园中传来骚动,甚至有哭声由远而近朝这边来。“怎么回事?”两位大儒连忙拄着拐杖站起来,就看见董卓载着哭泣的小皇帝,大笑着呼啸而过。
  “见也见了,哭也哭了,那我们走吧!”车速飞快,直到没影了,才有跌跌撞撞的大臣宫女们哭天抢地地追着跑上来。因为队伍中途折返,顿时陵园道路拥挤不堪。
  “怎么回事?”蔡邕拉住一个乱跑的小宫女。
  小宫女脸颊上有道浅疤,此时哭丧着脸回答:“董……董相国早就让人挖开了帝陵,如今连先帝的棺椁都不见了……呜呜呜……大汉该怎么办呀?”
  蔡邕一脸被刷新了三观的呆滞表情,慢慢松开了小宫女的衣肘,任凭她消失被人流裹挟而去。“慈……慈明公。”
  “唉。”荀爽叹了口气,迈开脚,“走吧,再不跟上,别说是祭礼,只怕是要挨鞭子了。”
  这回是蔡邕被荀爽牵着走了。蔡邕如同行尸走肉,只有两道泪痕,在脸上清晰可见。
  太阳仿佛没有感受到人们的心情,在这个时候拨开云层。耀眼的黄色光芒照耀在大地上,给灵帝文陵镀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后来民间是这样记载这场灵异事件的:
  董卓捣毁灵帝陵墓离开的时候,突然天光大作,天地间一片金黄。陵道两旁的三百匹石马依次粉碎,碎石砸伤士兵百官无数。董卓被碎片削掉了一根手指,小皇帝折断了一条腿。紧接着帝陵封土崩开,庙宇无火自焚,空中落下尘土无数。甚至有人目睹了红色的龙蛇自火中而起,在日光下化为烟尘。
  当时就有术士说,这是大汉的气数将尽了。汉高祖刘邦为赤蛇之子,东汉崇尚火德。赤蛇消亡于黄光之中,象征火德即将被土德所取代。
  然而无论这场灵异事件会如何发酵,又是如何助长了某些人称帝的野心。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场巨大的灾难。
  荀爽是幸运的。因为在爆炸发生的前一秒,他就被人捂住口鼻,浓烈的酒气让他昏迷过去。
  等到他醒来,周围已经没有了活人。天色已沉,陵道上躺着零零散散的尸体,有士兵的,也有宫女、内侍和大臣的。他自己身上覆满了尘土,但神奇的只有些许擦伤。
  旁边的蔡邕胳膊上还有个大口子呢。
  两个老人家望着夜色中熊熊燃烧的文陵,望着满地碎石面面相觑。荀爽觉得哪怕是冥府黄泉降临人间,也不能让他惊讶了。“先看看……还有没有人……幸存。”他慢吞吞地说。
  蔡邕:“好……”
  年纪大了,眼睛就花了。若不是文陵的大火,还真不容易看清楚地面上的碎石。两人磕磕绊绊地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更多的幸存者,反倒是有些地方尤为惨烈,连人都被割成了两半,粪便和血肉混在一起,臭气冲天。
  “你我还真是命大。”荀爽叹气,“好在没有发现陛下的衣物,想来是平安的。”
  蔡邕吐了一回,脸色都青了:“平安……如此大凶之兆,哪里还有平安可言呢?就说陛下祭祀文陵而文陵崩塌,百官死伤无数,董卓就能随时废帝自立。”
  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秋夜之凉浸透骨髓。该怎么办?是向西往长安去自投罗网,还是返回老家以求自保?
  就在这时,夜色中响起了杂乱脚步声。
  荀爽一惊,连忙拉着蔡邕躲到树后,还没躲好,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去吧,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我带了些药,能救的就尽量救吧。”语气里带着荀爽无法理解的沉痛,但音色却似曾相识。
  荀爽还来不及细想,就看见几十个甲兵撸起袖子四散收尸了。同时,还伴随着各种口音的呼喊:
  “有人吗?”
  “可还有幸存者?”
  “董卓已经西逃,我等是关东联军,自雒阳城而来。”
  ……
  听到是关东联军,两个老人不由心头一喜,连忙从树后出来。报上姓名后,他们就被人客气地带到一辆牛车前。车上一人缓缓转过身来,黑色的长发只扎成一缕,在月光下随风飘动。
  “慈明公。”女子没有行礼,火光照亮了她的面颊,漂亮的杏眼中仿佛有水光闪动,“我很惶恐。”
  然而此时的荀爽已经被惊讶所冲击,无法察觉到她的异样:“曹生?仲华?你怎么会来这里?”
  曹生将荀爽和蔡邕一前一后拉上车,然后跪下来擦擦眼泪,行了个大礼:“我跟随在兄长曹操军中。长沙太守孙坚和兄长正在攻打雒阳。我本欲往兰台收拢书册,然而途中见到邙山有火光,就转道往此处来。不知此处……”
  荀爽和蔡邕也将遭遇说了一遍,最后奇怪地说:“当时闻到酒香,就失去了意识。隐约听到有石马崩裂的声音,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阿生皱眉:“只怕是有些神异了。”
  “如此惨祸,不是鬼神之力,难道是人能办到的吗?”
  阿生就扭过头去,正好这个时候有士兵来报,说共收拢了多少多少尸体。她叹气,说:“如今此地动荡,我等也不能久留。而有些又……过于残破,无法辨认,就……尽量分坑掩埋吧。”
  每具尸体上裹张草席不能再多了,不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就算好的了。至于灵帝的陵墓,左右里面尸骨不见踪影,又一时救不了火,只能先折返雒阳。
  阿生心里还惦记着兰台的古籍和各家的藏书。虽然她最想要的那些都已经抄录了,但原本毕竟是文物,能抢回来多少算多少。只求孙坚和曹操能够尽快打下雒阳,里面还没有被烧干净吧。
  离开邙山后,就有更多的曹家兵汇聚过来,渐渐形成了三百人的规模,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在黑夜中行军,不发出半点说话声。队伍中有一个用面具遮住半张脸的男人,在无声痛哭。
  真相,连同那些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白色纤维,就无声无息地湮灭在了186年的秋风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场面?可能跟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对于阿生来说,荀爽其实还是其次,蔡邕就是附带,她主要目的是取走大汉最后的权威,消磨士人对东汉的信心,给称帝一个可用的舆论借口。只要有多个人先起来称帝,曹操的舆论压力就不会那么大。当然了,死了西凉兵/小皇帝/保皇党也可以接受,现在的曹操跟历史上不一样,土地人口生产力压上去,打跑徐荣的功劳压上去,在加上郑玄、荀爽和蔡邕的号召力,不依靠“挟天子”也能有胜算。
  用心其实是十分残忍的,所以她会说“我惶恐”。
 
 
第122章 徐荣
  夜路走多了,就会撞上鬼。早知道运气这么背,她就该从城东废墟上跨过去,而不是往北绕道。
  阿生望着晨曦中跑过来的溃兵,啪嗒两声展开了复合弩,上弦瞄准一气呵成。“诸位,避入道旁。列阵。”
  训练有素的曹家兵如臂指使,不到半分钟就让开了道路。举盾的举盾,上弩的上弩。荀爽和蔡邕正裹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打盹,这时候也被马蹄声和弩机声惊醒,年纪大的人经不起吓,就算是与胆小无关,两人也是脊背一阵颤抖。
  天光还昏暗,朝云尚没有升起。但能够看清跑过来的是骑兵,大约有上千骑。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马背上也没有驼任何多余的财帛,虽然负伤不一,但军纪犹在,仿佛随时可以打一场伏击反击战。
  西凉老兵,且是精兵了。
  廿七不动声色地往阿生的方向靠了两步,抽出长钢刀。
  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区区三百人在上千西凉铁骑面前犹如鸡卵,更神奇的是他们带着女人和老人,怎么看都像是可以欺负的对象。
  但是领头的西凉将领却勒住了缰绳。这是一个高大的青年,在战火中被焚毁了一半胡须,依旧能够看出沉稳和俊朗。在满脸横肉的西凉军中仿佛一个异类。
  “是徐荣。”荀爽小声提醒,“他因为在敖仓折损了兵马,而被罚留在雒阳城断后。看他如今的模样,似乎是从雒阳逃出来。”
  阿生微微颔首。和曹操从敖仓打到雒阳城,逃跑路上又碰上自己,徐荣这辈子命犯曹家。她清了清嗓子:“道路已经让开,将军要走就请吧。”
  徐荣:……
  后面曹操追得紧,他本来是想在这条路两边设伏的,结果被人撞了个正着。是灭了这群人再设伏,还是灭了这群人再上路?
  他可不敢真跟曹生说的那样,大摇大摆地从路上过。把后背留给几百支弩箭?又不是才上战场的小年轻了。
  心中警惕,徐荣面上却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容:“何家女郎,如此美貌!你这点人还不够我塞牙缝呢,不如随我回长安去。”
  话音还没落,一支弩箭就扎进了徐荣头盔上方的帽缨,“铛”的一声回音,震得徐荣头皮发麻。
  强弩!
  西凉军顿时围了上来,纷纷拔刀。
  穿黑色深衣的女子站在车驾上,慢条斯理地往弩上装箭:“将军想要一战,我等就用性命将你们拖在这里。只要联军的追兵一到,自然能够为我报仇。”
  仿佛有无形的压力从女子纤弱的身体中散发出来,即便是双方战力悬殊,她的镇定都给人一种大局在握的感觉。
  徐荣真的有点怒了。“你凭的什么?”
  “凭你们急于逃命。凭我手中利箭。凭必死之心。将军是宿将,自然清楚若是不打则我们都能活命,若是打了则两败俱伤。”她的嘴唇饱满而红润,微微翘起唇角就仿佛雍容的盛世绽开,“所以,道路已经让开,将军真的不走吗?”
  西凉兵骚乱,建议走的,建议打的都有。
  徐荣罕见的迟疑起来。这支古怪的由女子率领的部队所表现出来的战术老练不亚于西凉精兵。甚至她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竟将上千骑兵都压了下去。
  真打起来怕是代价不小。
  “两百人随我列队,其余人先走。”徐荣下定决心,然后抽出刀和曹生的部队对峙。
  一匹马过去了,两匹马过去了……女子端着弩机一动不动,像是恪守承诺似的。大部分骑兵都转移到二十米开外,徐荣才操控马匹慢慢退去。她依旧没有动静。
  原来对方也是忌惮自己的,徐荣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趁机组织一波冲锋。就听见背后传来依旧冰冷的女声:“若是马头调转,我就放箭了。骑兵冲阵,我这小身板可禁不起。”
  什么时候女人也这么会打仗了?是哪个将门的女儿吗?
  徐荣不得已放弃了最后的攻击打算。正想率兵离开,地面就再度震动起来。“不好,是联军的追兵!”徐荣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们都不进城的吗?”
  “看来,将军是走不了了。”
  徐荣猛地转过身,就看见女子眉眼被朝阳照亮。下一瞬,她扣动扳机。大腿上传来剧痛,眼前一阵发黑。“哐当”,徐荣的刀掉到地上。他再也维持不住骑马的姿势,一头栽下去,昏迷前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有……有毒。”
  阿生扣上第三支箭,指向恨不得扑上来咬她的西凉军:“投降不杀!”
  徐荣的副将想要下马将主帅捞起来,阿生就一箭射穿了他坐骑的咽喉,鲜血喷涌如泉,马匹哀鸣,轰然倒下。
  第四支箭上弦。“投降不杀!”女声平缓而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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