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你无心的,是蒋思睿混蛋,流氓,你不告诉他我在哪里,他存了心思照样会强.吻我,算了,当被狗咬了,以后叫他别烦我就行。”
“今晚他是来道歉的,你不接受,我下次不会了。”周格格垂下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最好是不会了。”池欢说完,头也不回地饶开她。
周格格没追上来。
池欢叹一口气,终于落得一个清净。
夏天的晚上倒处飘着油香,她没打车,随便走,走到一条不知什么路,两旁充斥着夜宵的油烟味道,她眉一皱,打量四周,挑了条小巷子走,小巷子里是纳凉的人们,小卖部门前,灯光微黄。
池欢经过看见玻璃柜里摆着各种廉价香烟,虽然不会抽烟但不妨碍她有烟瘾,“老板,拿包南京。”
她话音落,柜台后的老爷爷颤巍巍地站起来,池欢让他慢点,别摔了,她不急。
老爷爷说我硬朗着呢,池欢砰通一声被撞飞。
正确来说,她被撞得时候她自己不知道,从老爷爷视角来看,是柜台前的小姑娘突然一下地被一个高大的男孩子奔跑着撞倒,事情发生突然,那男孩扣着她腰肢,缓冲了一下,然后两人一齐栽倒在地。
“哎呦!”老爷爷替他们发出了音效。
池欢头昏目眩,她躺在地上,视线上方是被电线割裂地像披萨一样散碎着的星空,不知什么树的树枝也横插一脚,遮住月亮,枝上还立着两只鸟,依偎在一齐对着躺在地下的她喳喳叫。
胸上被一道墙一样的身体重压着,少年激烈地在她身上喘气,咸湿的汗珠随着他撑起的上半身一颗颗落进她微张的嘴里,池欢第一感觉是咸,第二感觉是这人怎么那么眼熟。
他英俊的脸撑起来看她。
四目相对,星空寂静。
那一刻寇羽只是在检查她伤没伤,见她眼神清明,也没龇牙咧嘴痛叫,他垫着她后脑勺的手掌抽出来,麻,疼,从掌背漫延整只手臂,另一只护在她后背的手腕也伤地不轻。
“对不起。”他激烈地喘息,从地上爬起来。
池欢本能伸手给他。
他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将她拉起来。
“你受伤了。”池欢盯着他拉自己的那只掌背。
蜘蛛网一样的血痕布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他没在意,说了句我赶时间,然后丢给池欢一个东西,留下一地纷乱,理直气壮逃逸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被惊动的纳凉大爷大妈围上来,左右察看池欢。
“谢谢。”池欢表示自己没事。
“南京还要吗?”老爷爷记挂着生意。
池欢手里拿着寇羽的学生证,嘴角一勾,“不要了,谢谢。”
其实刚才不怪他。
她上了一步台阶看香烟品种,他撞来的时候刚好看完,往下退了一步。
耳畔乱糟糟的,人们在谈论着他,池欢心情非常奇妙,握着他学生证左看右看,提步往家的方向去。
这是一条近道,她十分钟后到达家门。
一辆救护车停在陆家门前不住闪烁着。
“陆奶奶?”池欢站在门前喊了一声。
里面没人回答。
隔着白色纱门,厅里灯光通明,医护人员在地上忙碌着。
池欢吓一跳,“陆奶奶!”
“是池欢呀。”老太太躺在地上,浑身动弹不得,她小孙子刚才跑回来,对她病情一阵诊断,说她摔断了胯骨,这很可怕对老人而言,老太太吓地动也不敢动。
“你手怎么破了呀。”她看到小孙子一双手上都有伤,着急问了声。
她小孙子就递了个冰冷冷的眼神看她,老太太更加不敢动了,百无聊赖在地上躺着,直到救护车来,她顺利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又没有人理她了。
保姆在收拾衣物,她家小孙子阴沉着脸找身份证医保卡钱包等物品。
一听到小女孩活跃有劲儿的声音,老太太激动地都能手舞足蹈了,她朝大门应了一声,“欢欢——”
“……”房间里,寇羽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问保姆,“奶奶养狗了?”
“没啊。”保姆奇怪他为什么问狗的事情。
寇羽一摆头,示意她注意外面。
保姆一瞥外头。
老太太躺在地上,“欢欢——欢欢——”
情绪之激烈,宛如呼唤自己的爱宠。
保姆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是隔壁池家的千金,叫池欢。”
寇羽眼睛眯了眯,脸上闪过高深莫测的情绪。
……
“您别怕,我打电话给我舅舅,他是骨科非常优秀的专家。”池欢安抚着老太太,一边掏手机赶紧给舅舅去电话,舅舅很快接通,他已经是院长,早不轮晚班,一听这事儿,立即让池欢把人送到八六医院,他马上就赶过去。
“谢谢您,您快点儿。”池欢说着抬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漆黑无比的眼睛。
他眼神里是疏离,漫不经心,看陌生人的眼神。
“小羽,这是池欢,你们在一个高中,学校里见过吗?”老太太很兴奋的给两人介绍着,状态一点不像跌伤的人。
“没见过。”
“他刚才撞了我。”池欢听他说没见过,就来气,光明坦荡将他逃逸的事说出来。
“撞了你?我就让孙芳不要打电话给他,他肯定着急,路上跑着来的。你看看,手都受伤了,欢欢,你们两个一起陪我去医院,各自检查下,看看有没有伤。”
“好啊。”池欢点头,嘴角暗自挑起一个笑。
……
去医院路上寇羽寡言少语,老太太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像算盘珠子一样,推一下,动一下。
“你疼吗?”老太太问。
“不疼。”他答。
“皮都破了呀,手腕肿了呢你看,动动给奶奶瞧瞧。”
他就活动手腕。
救护车里灯光雪白,照的他皮肤近乎透明见青色血管。
这肤色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有点浪费。
池欢观察完毕,心满意足收回视线,就“砰”地撞见另一双眼睛里。
“欢欢,你有哪里不舒服没?”老太太目光事无巨细地盯着她。
“您不是医生就别操医生心了,”池欢怕老人啰嗦,继续说,“您还是关心关心您自己。”
“我孙子好看吗?”老太太突然来一句。
寇羽抬眸,睨了她一眼,目光转下去,事不关己,继续活动着手腕。
池欢哭笑不得,“还行吧。”
“怎么个还行法?”时隔多年不见,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健谈,哪怕此时的场合是一辆救护车里。
池欢双肩在车子经过一道减速带时随车晃了一下,她笑意不减,扫了他一眼道,“比陆逸斐帅一点。”
寇羽没吭声。
显然不予置评。
池欢又偷偷瞄他一眼,嘴角笑容拉大。
……
到了医院,池欢被诊断为左小臂骨轻微骨裂。
“怎么会这样呢,摔倒,摔骨裂,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呀!”闻讯而来的周紫菲,披着一条米色大丝巾,在医院开地像三九寒天的空调底下,瑟瑟发抖地惊呼。
“青少年轻微骨裂,马虎大意者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只要简单处理,三四周就能恢复,不是大事,患者还可以回家。”
“不能回家,医生,你给她好好治治!”周紫菲一脸忧心道,“我家孩子特能惹,不是来检查,有丁点痛她根本不说的,你看看这次多险!住下,查全身!”
一转头,周紫菲就给自己老公打电话,说池欢骨裂的事。
“我明天回来。”池至非心尖一疼,不容分说挂断电话,叫秘书连夜安排车,往回赶。
池欢得知消息,冷哼了一声。
“他们也是关心你。”病床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睛,虽然上了年纪,但满身的救死扶伤伟岸气息。
这是池欢的舅舅。
池欢从小尊重舅舅,到现在说话都跟他用“您”,可能母亲离世的原因,她总觉得舅舅身上流着和母亲同样的血,是母亲半个化身,她得好好珍惜,尊敬他。
此刻听他言,却难得露出一点叛逆的情绪,“他们是在囚禁我。”
“欢欢。”舅舅不赞同,“他们是爱你。不爱你,何必折腾。”
池欢眼皮垂了垂,不想争辩,“好了,我知道了。”
“好。”舅舅点头,“查全身的事就不用了。我会对周紫菲说不要大惊小怪,你现在回去吗,我送你?”
“别。”池欢想去看看陆奶奶,当着舅舅面,从床上一蹦下来,她左小臂打着薄薄的石膏,活动自如,“我可以去看奶奶吗?”
她望着舅舅,问。
“去啊。”舅舅笑,“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这句话听着如天籁,池欢咧嘴,笑地无比明媚。
……
楼上高干病房,夜晚安安静静。
老太太左边胯骨摔裂,需要手术固定,手术定在明天早上九点。
池欢拜托舅舅一定要好好治疗老太太。
舅舅就说,“陆家老太太,谁敢怠慢啊,放心吧。”
到了楼上,床上的老人已经睡着了。保姆守在床边。
池欢脚步退开,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她是不想回病房,面对周紫菲那张过度虚伪的脸,而且这时候手机也在响,是叽叽喳喳的周格格,她竟然已经得到消息,说要连夜过来看望她。
池欢只觉得很烦。周紫菲恨不得通告全世界,她继女又“不舒服”了,是多么脆弱,多么需要人关怀,有个词叫“捧杀”,周紫菲干的就是这个事儿。
“你手机响。”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磁性微哑,是个男声。
“我知道在响,但不想听。”池欢回身,摸着手上的石膏,一双鹿眼静静瞅着他,开门见山说,“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怕他看不见,她举起伤臂,晃了晃。
讨债的意味非常浓厚。
寇羽淡淡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这是肇事后进入“赔偿”阶段了。
池欢笑了,盯着他薄而禁欲的唇形,心想,他的唇,一定很适合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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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过招
生活像一张笼子,束住了她。现在,终于有一点亮光照了进来。
池欢望着他英俊的脸,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不要钱,换一种方式补偿吧。”
“什么方式?”寇羽眼睛眯着,谨慎地盯着她。
她外表很像一个正常女孩子,甚至比一般女孩漂亮太多。
走廊安静的白灯悬在她头顶,乌黑的发丝像海藻,经过她脸庞,柔韧的双肩,高挺的胸脯,最后在不盈一握的腰际消失,她歪头,朝他轻佻笑了笑,“你陪我。”
一般单纯小男生,听到女生调戏,会脸红,会气喘,寇羽就用一种镇定且几乎纹丝不动的眼神瞅着她,池欢也聪明,直接迎接着他目光,一条条算给他听。
“首先,不管走哪里论,你撞伤了我,你都得赔偿。其次,奶奶知道你撞得我,是你们理亏,她绝不会把钱摆在第一位跟我谈,这是伤人情的事;最后,咱们就按最原始的方法来,你照顾到我完全康复就可以了。”
“……”寇羽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他原来的计划是赔偿医药费营养费,甚至精神损失费,可这女的倒有一张狮子口,直接叫他卖身。
“喂,不是你我会受伤吗?”池欢理直气壮地双臂抱胸,盯着他帅气的脸瞧了瞧,心花怒放说,“我现在就很无聊,聊十天块钱的天吧,从这次住院总费里抵扣就行了,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吗?每帮我做一件事,我就给你抵扣,等于你在打工了,和直接赔钱性质是一样一样的。”
大言不惭。
寇羽唇角扯了扯,无动于衷望着她。
他想起曾经一个小姑娘,追他,堵他在男厕所外边,说不答应和她交往,就把他抽烟的事告到校长室。
“你告。”他当时嘴巴还特毒地加了一句,“我不喜欢蠢货。”
池欢看上去也很想领教这份待遇。
不过看在奶奶面上,寇羽才没处理她,径自饶过她,推门,走入病房。
擦身而过时,池欢仰头,嗅到他肩上的一点烟味,她没有受挫,反而露出心神驰往的神情。
这天晚上睡觉,满满的梦境,一个摔倒了,黑牛仔裤双膝都跌破,成了乞丐裤套上长腿上的桀骜少年,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冷漠地扫着她,真的特别野性,池欢口干舌燥地热醒,睁开眼,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东方露鱼白,天明将至。
她笑了。
觉得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
清晨的医院,像行军打战的战场。
池至非即将到达,这是周紫菲在镜子前紧急转身后,像池欢发出的信号。
十分钟后。
房门推开。
周紫菲正给池欢像模像样吹粥,闻声猛抬头,笑意刚拉展出来,那男人便满身冷气地靠近了自己女儿,大手抚摸女儿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庞,眼神左看右看不对劲,“宝贝瘦了。”
“爸爸。比你上次在家,我重了三斤。”池欢比较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