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一笑百媚生——谨鸢
时间:2019-10-16 07:37:19

  她一点也不想节外生枝。
  翻案又如何,人都不在了,而且这难道不是皇帝在想弥补吗?
  冒着要被言官指责的局面也要去翻案当年先帝判下的案子,难道她儿子知道后能不多心吗?!
  “盈儿……”明昭帝说得口干舌燥,见她依旧冷漠,是失落的。
  “——娘,你睡下了吗?怎么不见人值夜?”
  两人正僵持着,外头突然传来云卿卿娇娇的声音。
  许母心头一惊,明昭帝亦慌乱地回头,就见到有烛光由远而至。
  “你快走!”许母一把去推了明昭帝一下。
  这慌乱间,门是不能出去了,身为帝王的明昭帝也是无路可择,直接推开窗跳了出去。
  许母就听到重重的一声以及帝王的闷哼,紧跟着伴随的还有几声低低喊陛下的惊呼。
  在这紧张的时候,她居然想笑。
  摔不疼他丫的,该!
  高高在上的帝王,估计狼狈极了。
  而云卿卿已经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被人喂了迷药睡得死死的值夜丫鬟在长榻上,嘀咕着:“怎么都不醒的。”
  再一抬头,就见婆母从屏风后走出来,她步子歪歪地上前:“娘,你还没睡啊。我睡不着,跟你挤挤好不好……”
  许母一见她走路那样子,再回头看到翠芽一脸焦急也跑进来,就知道儿媳妇这还醉着呢,哭笑不得把人领到床边。
  刚才可差点没把她给吓出个好歹来。
  而次日清晨,明昭帝是顶着青了一块的额头上的早朝。
  至于酒醒的云卿卿,抱着被子面红耳赤,天……她昨晚怎么缠着婆母给自己讲故事了。
  等到不好意思地溜回自己屋里,她细细一回想,找来翠芽问:“昨晚我去娘那的时候,怎么好像还听到说话声了。”
  翠芽是她走到许母哪里了才醒来跟上的,被她一问,笑道:“夫人昨晚是真醉得厉害了,红丫头睡得死死的,老夫人跟谁说夜话啊?!”
  云卿卿皱眉,真的醉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昭帝:我居然被儿媳妇吓得屁滚尿流?!
  许鹤宁:狗皇帝又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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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长章,码得时间长了,这才更新~~小可爱们中秋快乐啊~~二更十点后吧~我先吃饭去~
 
 
第94章 
  “陛下!肃远侯包庇亲舅舅行凶,其舅在大牢里甚至嚣张说不日就能出狱!行凶杀人,不知悔改,态度极其恶劣,如若因为其外甥是侯爷就此放过,往后我朝律例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还望陛下明察!”
  朝堂上,言官果然迫不及待就跳出来跪在地上义正言辞。
  如今身为都察院一员的云二老爷用余光扫了眼那人,又默默继续站着。
  昨日陈鱼来家中把事情先说了,他花了一晚时间也没查清会有谁先跳出来,如今出来的人平时十分谨慎,让他一下也琢磨不清是谁派出来的。
  皇帝听着言之凿凿的话,冷笑一声,把许鹤宁昨日呈上来的折子直接砸到他跟前:“这是昨日肃远侯给朕上的折子,你先看,看完了,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朕重复一遍。”
  帝王甩出折子,不少人都心里已经猜到那折子内容是什么了。
  那名言官手一抖,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是许鹤宁第一时间要大义灭亲,可消息被压得死死的,怎么会传出去了?!
  言官久久没伸手去打开折子,努力按捺自己想要去看大殿上某人的举动。
  此时太子缓缓回头,扫一眼那折子道:“钟御史,你一双眼珠子在乱转什么?陛下让你看折子,怎么不看?”
  这话带着针对,他身后的大皇子握着笏的手指一紧,微微发白。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眨眼间他就恢复如常。
  虽然不知许鹤宁是从哪里先查到问题所在,来了这样一招脱身,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样根本就扳不倒许鹤宁的,就是给添点乱而已。
  而且,此事怎么都不能牵扯到他身上。
  大皇子身姿笔直,眼神坦荡得很。
  钟御史被太子挑了心思,面若死灰去打开折子,里边内容果然是许鹤宁在大义灭亲。冷汗沿着他眉骨话落,低在眼睛里,辣得他难受。
  外边是腊月寒冬,他一身冷汗,被灌进大殿的风在一吹,浑身结冰了似的。
  “怎么,钟御史先前的话呢?不说了?”明昭帝自认为清理过都察院一回,结果还有牛鬼蛇神往外跳,心里是恼火的。
  帝王淡淡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钟御史耳朵嗡嗡作响。
  明昭帝见他不言,嗤笑一声:“此时刑部都还没给朕说要如何定案,案情有疑点仍旧在彻查。你们都察院如今可是能耐了,能直接先给下定义,朕今儿要是给不出定论,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骂朕是昏君了?!”
  金銮殿里就一阵抽气声,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那个钟御史笔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头重重磕地上。
  明昭帝对这些做派都看够了,一拍扶手就想要再震慑,结果看到钟御史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下,双眼大睁着,而嘴角是不断流出的鲜血。
  “陛下莫污了眼!”廖公公忙挡在了明昭帝跟前。
  而在场的锦衣卫指挥使已经来到钟御史身边,发现他居然咬舌自尽了!
  一声没吭,就这么死在帝王眼皮下!
  “陛下,钟御史自尽了。”指挥使冷着脸站起来,一挥手,大殿里的锦衣卫就上来把人给拖了下去。
  上刻还在振振有辞的御史,在帝王一番话后就自尽,特别是在明昭帝那句昏君后,这无疑就是对帝王在挑衅。用一条命来相抵抗。
  即便前头已经有了许鹤宁请罪的折子在前,帝王也免不得落下个咄咄逼人的形象,何况帝王言辞里是向着许鹤宁的。
  如此一来,钟御史死在大殿上的事,传出去是属于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
  明昭帝整个人被气得都在发抖,哪里会不明白自己居然被臣子摆了一道。
  “放肆!”帝王盛怒起身,下刻却是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下台阶。
  金銮殿上霎时乱成一团,太子亦脊背生出股寒意,发现事态要比自己想的更严重,沉着脸回头看了大皇子一眼。
  还在班房等着皇帝召见的许鹤宁很快就收到金銮殿上的消息,快速去了乾清宫,见到太子和一应皇子都在。
  他想默默退出去,被太子见着,太子就跟在他身后出了大殿。
  “知道了?”
  面对太子淡淡的话,许鹤宁脸色铁青的点头。
  “言官不死,此事大事化了,如今言官死了,父皇也被逼得不可能徇私。”
  “臣并未求过情!”许鹤宁冷冰冰回了句,提醒太子言辞有所不当。
  太子反应过来。
  是他一时没控制情绪,为父皇刚才气得险些昏厥的一幕生怒,迁怒许鹤宁,差点失言要暴露。
  “是孤一时不择言,可父皇在早朝上言辞偏向你。你前阵子立了功劳,许家又是金银外露,不知多少人眼红,刘家出事,他们乐得见到。你浙江得罪过不少人,可能会趁机推一把……”
  许鹤宁沉默着,太子说的这些他都知道,正是知道,才会先上折子,结果对方做法比他想得还狠。
  太子知道他心情不好,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先出宫吧,如果真有什么,你找人送信到东宫。总归我们一条船,我不能让你沉。”
  “一个刘家沉不了我。”许鹤宁转身,快步离开,
  太子望着自己悬空的手,啧地一声:“真不可爱。”
  雪已经停了,大街上的雪被清理厚厚堆在两侧,许鹤宁骑马疾驰家去,等进了府门那张冷凝的面容就变得平和。
  正如他刚才说的,一个刘家确实是对他起不了什么影响,而且他不在乎刘大老爷的死活,只是顾忌着母亲的感受。
  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子,他知道。
  可再敢爱敢恨,那到底是血亲,刘大老爷可能罪不可赦,可他那二舅舅呢?刘二老爷在他母亲心目中是个好兄长,要是受刘大老爷牵连了,他母亲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何况刘家还有小辈没现身。
  既然事情闹起来,那就索性趁着热闹,让他好一锅端了!
  走在游廊上,他让侍卫吩咐门房,说如果刘家还有其他人来求见,都让进府来好生招待。
  “大当家!”
  许鹤宁正要先往正院去,柒儿跟只猴似的突然窜出来,把他喊住了。
  “你打哪来的?”他脚步一顿,看跳过美人靠的柒儿。
  柒儿神神秘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色一边,心中惊疑不定道:“带路!”
  很快,两人就出现在汀澜院的院墙边,柒儿指着墙头:“就是这儿有几个脚印子,但是其他地方都没有,我仔细看过是被人故意又用雪给掩埋起来。我们巡夜没有听到动静,但可以肯定,是有人来过,身手十分了得才留下那么少的印记。”
  “而墙上还磨了两道绳子的印记,脚印两边有钩子搭过的痕迹,应该是墙梯子。”
  柒儿小小声把发现都说来。
  发现脚印是因为他看雪太厚,就跳上墙想要全给踹松好踢下去,清理清理的,结果就看到脚印子。
  那个轻身功夫,绝对是高手。
  但有着墙梯子的痕迹,那就是有人轻身功夫比较一般,而且还有善后的,所以来的不止一两个人。
  然而他们再细心,还是疏忽了墙头,可终于让他抓到证据了!
  柒儿是兴奋的。
  许鹤宁站在墙下,细细看过痕迹,又跳上墙头,去看那个脚印大小。
  男人脚掌的尺寸,他低头看注视着那个脚印,视线一直落在印子内鞋底留下的依稀可辨认的纹路上方。
  那纹路繁复,显然是用在雨雪天才会穿的防滑鞋底。官员们在这种天气也穿防滑的靴子,然而哪怕是一品大员或是王公都不会用特制的纹路防滑,因为他们的靴子下都是钉了铁钉用作防滑,能这般精细的……天下可能就那一人了吧。
  许鹤宁一脚踩了那鞋印,碾了个面目模糊,默不作声跳下墙,靠着墙闭上了眼。
  他脑海里都是明昭帝昨夜让他留下当值的那些话。
  作者有话要说:刘灿:嗯,我嘴开过光
  二更,晚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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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一件事是巧合,不可能桩桩件件都巧合。
  许鹤宁靠着墙,已经从自己离京后所遇到的事梳理到此刻。他肩背都是院墙透来的寒意,那股冷意一直渗入到心脏,针一般扎人。
  柒儿在他边上,看他从墙上跳下来后就闭着眼一言不发,眼里兴奋的光芒更甚。
  ——大当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正是这么想着,许鹤宁忽地睁开双眼,如墨的瞳孔中跳动着一簇怒火。
  “这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低低吩咐一声,径直往汀澜院去。
  皂靴踩着积雪,发出咔嚓的声音。
  柒儿追了两步就停下了,若有所思看方才那片墙头,大当家怎么就生气了?
  汀澜院内粗使婆子和丫鬟还在清理花池里的雪。
  许母是个爱花树的人,说雪水渗透泥土,彻底冻伤了花树的根,不等开春就该冻死了。
  许鹤宁目不斜视,任谁问安都抿着唇,下颚绷得发紧。
  可在他探手碰到厚重的门帘时,眼中的阴鸷和怒意霎时又都被藏了起来。
  “——娘,儿子回来了。”
  他步入明间,声音如常,嘴角还啜着伪装的淡淡笑意。
  明间没有人,许母正在东边次间的炕上,声音也从那边传来过来:“宁哥儿回来了,可用过早饭?”
  “没呢,一会回去再用。”
  许鹤宁稳步过去,从大红落地罩后露出身形,一抬眸,就见到眼底有乌青的母亲面上带笑望着自己。
  因为那抹乌青,他险些没能压住猜测到真实身世的愤怒。
  “娘昨夜没歇好?”
  一句话就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许母面上如常,慈爱地笑着:“昨儿卿卿喝了些果子酒就醉了,睡下没多久就跑我这来,缠着我给讲故事……还没见过她这么缠人的时候。”
  母亲没有漏洞的话让许鹤宁瞬间拉回了理智,脊背绷得笔直,站在母亲面前淡淡笑着:“儿子还不知她不能饮酒,闹着娘了吧。”
  “不闹人,又娇又可爱……我这是修了什么福气,白捡一姑娘。”
  许母抿着唇笑,眼里都写着高兴。
  “这话要乱套的。”许鹤宁蹦出一句,惹得许母呸他一口,“一个儿媳,半个女儿,你瞎抓什么话柄!”
  骂过儿子的不正经后,许母眉眼弯弯,神色再欢喜不过。
  许鹤宁静静看着,满腔的怒意就带了苦涩。
  前儿母亲还在这儿带着忧虑说想念嘉兴,她当时说是身体连累他这儿子。他当时还在想是母亲自责,因为给她寻求太医医治他接受招安,但现在一想,其实是因为皇帝吧。
  他母亲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皇帝是他生父的?
  在她劝自己把许恒牌位放祠堂的时候肯定还是不知的。
  而且他母亲足不出户,哪里有机会见到皇帝,唯有在……宫中中秋宴那一回。
  当时皇帝离席了,之后他就被派到西北,察觉到了自己身世有问题,再遇到刘富……柒儿说府里有异样也是在那段时间。
  母亲那时所谓的梦魇之言,是对皇帝说的吧。
  逼迫、高抬贵手,母亲是不愿意皇帝认回他?
  “怎么说你一句还出神了。”许母温婉的声音响起。
  许鹤宁回神才发现母亲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到他跟前,抬手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襟口,随口就抱怨似道:“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注意,总不能再皮树上去了吧,瞧把这袍子弄得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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