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的六零年代——鸩离
时间:2019-10-19 07:22:05

  好在徐宝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把辣椒用盐和醋腌制成醋辣椒,放在坛子里,藏在空间,想吃的时候就来两根,吃完就漱口,也不怕别人闻见怀疑。
  不过眼下空间里有这么多菜,徐宝实在找不到那么多的借口给家里人添菜,就想着干脆到县城把它们卖出去,顺便看看能不能到黑市买些粮食屯在空间里。
  出了空间,她就找到方如凤,以想买学习册新文具的理由,磨了方如凤近五天,方如凤这才答应她去县城。
  强子四个听说她要去县城,羡慕的眼睛都瞪圆了。他们从未去过县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那里除了一个供销社,几间破旧的铺子,什么好玩的地方都没有。
  可县城不一样了,听说县城有个百货大楼,里面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有,百货楼旁还有国营饭店,里面的肉包子可好吃了,香得能让人舌头掉下来。
  强子四个不奢望吃肉包子,能去县城玩一会儿也好啊,到时候咱也是混过县城的人了,在同学们面前吹牛皮,甭提多有面子了。
  可惜的是这次徐宝是抱着要去黑市看看的心思,方如凤要去县城取钱,两人都没心思带一群吵闹的小屁孩去县城,给自己添麻烦。
  强子几个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最爱东奔西跑到处捣乱,到时候一个看不住,人走丢了,或是把人家的东西打烂了,她们到哪哭去。
  于是不理会他们渴望的眼神,徐宝承诺回来给他们带糖果后,便和方如凤坐大队长李建国的自行车去县城。
  他们红旗社离县城最少要两个半小时,平常村里人去县城,大多都是走路。如果是坐李建国的自行车,就只要一个多小时。
  这时候的自行车,是这个时代的大件儿,价格贵不说,单想弄到一张自行车票,要有通天的人脉关系才能拿到。
  因此整个大队,不,整个红旗公社,就只有李建国有一辆红旗牌自行车。
  这车是辆重型自行车,前面有根横杠儿,既能载人,又能负重。
  当初李建国攒了七八年的钱,又四处托关系,都没拿到自行车票,最后听说方如凤的小妹在北京上班,求着上门,看能不能帮忙弄张票,没成想,还真弄了一张回来。
  虽说这车几乎花光李建国的家底,但自行车票这个人情在,平时只要徐家在村里做事儿不过,李建国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
  这不,上次方如凤母女提早散会,这搁旁人,是绝对会被扣工分,写检讨报告的。李建国却当不知道,那工分一分都没扣!
  平时李建国宝贝自行车的不行,谁都不肯借,每天像伺候一个祖宗似的,拿张帕子把车里里外外擦得透亮,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要是他有事外出开会骑回来,那必用水把粘泥巴的轮胎洗干净,再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净后,拿平时舍不得用的灯油细细的把车链子擦上油,盖上一大块方布遮灰尘,这才放心做其他事儿。
  也就因为欠了方如凤一个大人情在,不管啥时候,只要她想去哪儿,李建国一定随候随到,保管把人来回安全带到目的地。
  “建国叔,早。”见到李建国,徐宝礼貌的打声招呼。
  “哎,宝儿今天要去县城买啥?”她不是第一次随着方如凤坐李建国的自行车,李建国已经习惯了,问了一声也不期望她回答,就骑上自行车,双脚稳住自行车两侧道:“上车吧,老规矩,你还是坐前头,自己带垫子没?”
  这时代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李建国坐在有海绵垫的座位上骑车,来回县城骑一圈都颠得屁股疼。更甭提坐在前头,只有一根铁杠位置的人,一来一回下来,能把屁股给颠开花了!
  “带了!”徐宝举着手里两个用稻草编织的草垫子,递给要坐在后头的方如凤一个,自己从李建国掌车头的胳膊底下爬上横杠,屁股下垫好草垫子,说了一声坐好了,李建国便载着两人朝县城去。
  他们到县城的时候还早,也就早上八点多。李建国正好要去办事儿,就跟方如凤约定好中午一点钟碰头回去,方如凤便带着徐宝先去邮政局取钱。
  徐宝一路走一路看,相比乡下低矮破旧的土墙屋子,县城的建筑明显好了许多,随处可见的青砖瓦房,夹杂着两三层的红砖小楼,或是三五层高的水泥楼,上面都用油漆刷着各种口号标语,玲琅满目,参差不齐,怎一个乱字了得,连后世的农村都不如!
  路不再是土路,而是水泥路,上面偶尔窜过一两辆自行车,极速闪过的轿车,零零落落的行人。女的大多是麻花辫或是齐耳短发,穿着各款式的藏青色工衣。男的要么穿灰色列宁装,要么穿有背带裤的蓝色工作装,匆匆忙忙地走过。
  虽说是县城,可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在上班,和后世每个地方都很繁华热闹的县城完全不同,冷清的像个鬼城一样。
  徐宝不禁咂咂嘴,任由方如凤一路紧紧牵着她的手,熟门熟路的到达邮局。
  这时候大家要想和远方的亲朋联络,大多靠书信和电报,经由邮局邮寄远方。
  自打十四年前方如凤的妹妹方如兰去了北京后,每个月都会邮寄生活费给方如凤,她便每个月都来邮局取钱。
  这么长年累月下来,邮局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她。拿着她的汇款单,兑好钱以后,递给她一个信封,窗口的工作人员特地提醒她一句:“这回是二十五块七毛钱,比往常多了十块七毛钱,你数数对不对数儿。那信封里除了有信,还有一斤一张的五斤全国粮票,你打开看对不对。”
  “咋有这么多钱?”方如凤用手指沾了沾口水,把钱一张一张的数清楚后,拉着徐宝一边往县城百货店走,一边拆开信封拿出那花花绿绿的粮票暗自嘀咕,“难道小妹她升职了?再升职也不该邮寄这么多钱和粮票过来啊!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在北京生活多不容易,寄这么多过来,她日子得多难熬啊。”
 
 
第14章 
  徐宝在一旁好奇的问:“娘,小姨在北京进的什么厂,居然有这么多钱儿?”
  她记得这个时代的工人,工资粮食指标都不高,平均都在三十二块钱左右,并二十一斤粮食指标。
  小姨往年每月都邮寄十五块钱给她娘,按照平均水平的工资,小姨还带着个儿子,剩下十七块钱和二十一斤在北京生活,恐怕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这会儿寄过来的钱,居然多了十多块,也就代表小姨的工资最少翻了一倍。真不知道是什么厂,一下能把工资涨那么多,弄得她心里蠢蠢欲动,也想去城里上班。
  方如凤身形一滞,嘀咕了句,“我也不知道她进得是啥厂。”就领着徐宝朝百货大楼去了。
  百货大楼离邮局很近,隔着两条街。她们到达时,门口挤了一堆五十岁以上的大妈们,手里都拿着花花绿绿的票据,挤在一个柜台,对一个留着短发,胸口别着工作牌的柜台售货员大喊:“我有成衣衬衣票!给我一件!给我一件!”
  徐宝踮起脚,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原来那个柜台上放了四五件款式老旧的白色衬衣,都皱巴巴的,颜色也不是那么白,有点偏黄发暗,也不知道那群大妈抢个什么劲儿。
  方如凤也瞧见了,目露艳羡的叹了口气道:“城里人就是好,只要有那劳什子成衣布票,就可以买到成衣。不像咱乡下人,一大家子,一人一年才三尺八的布票,一家子攒一年都不够买件正经成衣,只能做做一身小孩子的衣裳,剩下的就打打补丁。”
  “布票居然这么金贵?!”徐宝惊讶,难怪乡下的人大多都穿着补丁衣裳,没有补丁的几乎很小见,她还当这时代穷,大家都舍不得吃穿,殊不知,是根本凑补齐布票做衣裳啊。
  “你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方如凤一边拉着她进到百货楼里面去,一边道:“你以为那成衣票城里人人都有?城里人也和咱们乡下人一样发布票,只是比咱们乡下人多点,据说是每人四尺六的布票。要想裁布做新衣,还不是得和咱们乡下人一样攒。那有成衣票的,多半是厂里的老技术工、县机关单位的领导、大学生、或是军人家属等等,国家规定发的福利。”
  这年头,谁家都过得不容易,家里孩子多的话,大人衣服缝缝改改就对付过去了。锅漏了能补,碗碎了重新箍一下还能用,谁没事儿有那个闲钱儿置办新衣裳穿啊。
  “您怎么知道成衣票怎么来的?”方如凤一个乡下妇人家,大字不识几个,平时就呆在村里,整日围绕着庄稼儿孙转,按理来说,这些事儿她应该不清楚才对。
  “嗨,这不是你大姨的大儿子大华,在县政府大楼做广播员么。”
  说起方家出息了的大侄子,方如凤是满脸骄傲,“别看你大华表哥只是在政府大楼做闲职,可人家是正经高中生被分配的工作。工资每个月有三十八块五,粮票三十一斤,还有各种肉票糖票等等福利。比那些个进厂熬了好几年的技术工,工资还多上几块呢。平时回咱方家坝,可威风,可给你大姨长面儿......所以宝儿你要好好的读书,娘不求你考上大学,高中至少要考上吧。到时候分配去机关单位,做干净净的工作,分一套属于你的房子,娘就跟着你进城享福。就算考不中高中,初中毕业证拿到,到时候进个厂也好啊.......”
  后面□□方如凤其实跟徐宝说了很多遍,在她的观念里,乡下人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吃,又苦又累,还得看天吃饭,被城里人嫌弃土包子,一点出息都没有。
  要想过上好日子,变成城里人吃香的喝辣的,就只有好好读书这一条路。
  可因为近两年小学毕业的人太多了,大炼钢时,国家各地方都有指标,找了不少小学生文化的农民工进厂里做工人。去年北边干旱开始饥/荒,国家政策一变,又开始大量的裁剪工人,精简回乡。那些空缺的工厂再招人,就要初中文凭以上了的。
  方如凤知道徐宝对读书的事儿向来不大上心,成绩总是吊末尾,每天都在她耳边洗脑城里好。
  原身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听说可以不下地干农活儿就能赚大钱,买好看的衣裳穿,天天吃白面米肉,跟那些建国前有钱的人家一样可以坐轿车上班,倒也争气,擦着分数线考上了初中。
  方如凤高兴之余,转念一想,女儿既然能考上初中,那考上高中也不是个事儿。除了每天跟徐宝洗脑读书的好处外,关于书本费,课堂用具花费神马的,她向来舍得买,这就是她带徐宝来县城的原因。
  进门的百货大楼就有一个学生用品柜,里面各种资料学习书,连环画小人儿书,铅笔、钢笔、文具盒、橡皮擦、尺子等等文学用具。
  旁边挨着的是日用品部,各种商品分门别类各自占据一个柜台,每个柜台都有一个年轻的售货员站在柜台后,胸襟别着工作牌,胳膊上带着套袖,面带微笑的迎接客人。
  方如凤熟门熟路的走到文具柜前,给徐宝了买了两个橡皮擦,一只铅笔,一只圆珠笔,一个大红星壳子的笔记本,让她练字,这些玩意儿加起来还不到一块钱儿。
  徐宝想着家里强子几个眼儿巴巴的眼神,抿了抿嘴,开口对方如凤说:“娘,我听我的同桌同学宋涛说,那西游记、三毛流浪记的连环画可好看了,强子不是喜欢西游记么,娘要不给他买一本,让他和刚子、墩子他们几个没事儿的时候一起看看呗。对了,另外再给玲子买只钢笔,让她提前练字玩儿。”
  “买啥买!”方如凤哼了一下,“给那仨蠢货买,瞎浪费钱!玲子还小,买了钢笔,到时候弄得一身墨水儿洗不干净,她妈不得又甩脸子给我看。”
  其实这时候的连环画才九毛四一本,不到一块钱儿。众多钢笔中,最便宜的新农村牌钢笔,才一块五钱儿,都不算贵。
  可因为乡下人都穷,除了种地换工分粮食,没有别的收入。没大食堂之前,乡下人还能自己养点鸡鸭,指着鸡屁股银行生出来的鸡蛋,和靠卖笋子野菜野菌之类的玩意换钱。
  自从食堂化,北边干旱饥荒后,鸡鸭统一上缴,那笋子野菜也不是时时有。在五分钱就能买一斤红薯,让人吃得饱饱的年代,一块钱对于乡下人来说,无疑是笔不小的开销。
  方如凤不是舍不得给强子他们买,而是觉得没必要买。主要这仨读书都笨,连成绩一向垫底的徐宝都不如,期期都挂红灯,稳定的让方如凤都替他们觉得丢脸儿。
  既然学习都一塌糊涂了,还买连环画给他们干啥!到时候不务正业,不但浪费钱儿,还看着零鸭蛋卷子给自己添堵,何必呢!
  至于玲子,这丫头倒是聪明又伶俐,才读一年学前班,就拿了全班第三名的成绩。
  只可惜她摊上了田金花那样爱闹腾的娘,居然敢当着徐家众人的面儿,触犯方如凤作为婆婆的权威脸面。
  要不是念着她嫁进徐家十来年,生了一儿一女,这么些来还算老实。若不然就田金花那天指桑骂槐的尖酸德行,方如凤早就让老二和她离了,哪容得她还在屋里闹腾。
  所以玲子要买钢笔啥的,让田金花去买吧,她不是能耐么!
  徐宝劝不动老娘,没办法,只能趁她去二楼看有没有不用成衣票,只用高价钱就能买到处理残次衣裳时,偷偷用原身存的零花钱,买了一本西游记连环画,一只新农村牌钢笔、并一些糖果和点心。
  原身的零花钱不少,从她五岁起,方如凤每月取完钱,都会给她一块钱的零用。原身除了买些好看的头绳和一些糖果外,剩下的钱儿买不了好看的衣裳,也买不了玩具,还没地方花。每月都能剩下六七毛钱儿,一年能存上七块钱左右,九年存了六十三块钱,比一般的城里工农人家还富有!
  徐宝当初按照原身的记忆,从五斗橱后,一个用烂布堵住的墙洞里,掏出一大堆一毛两毛,五毛一块的存钱并且清点数目后,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完全没想到她这具身体,原来还是个小富婆。
  原身存得零钱从未告诉他人,连方如凤都不知晓,她自己也懒得数钱儿,每月用不完的钱儿就往洞里塞。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就积攒了这么多钱儿。
  得亏这年代的老鼠稀少,因为人都吃不饱饭,哪有老鼠吃的。就算有老鼠,也会被人想尽办法抓住,刮皮红烧或油煎当肉吃。
  这时代的老鼠不像后世的老鼠各种污水下水道里钻,浑身是细菌。这时代的老鼠都是吃庄稼作物长大的,平时大多躲在田地,本身很干净,是个不可多得肉食,很多地方都快吃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奶奶那一辈儿,在饥荒年,的确全村抓过老鼠来吃。
  我小时候奶奶还抓过两只大肥老鼠,刮皮洗净后,用盐腌制两天,再挂起来风干,拿柴烟熏成腊老鼠肉。
  重点来了,我那时候上小学一年级,放学做完作业就出去疯玩,从没注意过奶奶在家里弄老鼠肉,有天饭桌上突然多了一盘肉,奶奶说是兔子肉,让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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