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简皱着眉。
“刚刚才打开手机看到你和俞箴给我发的信息,我已经走了,你们回去吧。”原仪声音冷淡。
“那你住哪?”
“海城酒店。”
裴行简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挑哪个出来问:“妈……”
“没什么事就挂了。”原仪说完,电话啪地被挂断。
“回去吧。”裴行简说。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俞箴没再多问。
“好。”她说。
第36章
从机场回泊澜湾的路上, 俞箴能明显感觉到裴行简心情低落不少, 他眉间微蹙着,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王婶听到动静兴高采烈地来开门,等裴行简和俞箴都进来了, 她支着脖子往外看, 什么也没有, 回头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只凑到俞箴旁边轻声问:“夫人呢?”
俞箴压低了声音:“妈没看到我们给她发的消息, 我们到那她已经走了。”
王婶叹了声, 什么都没说,有这个结果也不奇怪。
俞箴和裴行简上楼,分开前, 裴行简紧抱住俞箴, 一分又一分钟过去,他松开手,在她额头上亲了下:“早点睡,晚安。”
他转身,俞箴还站在原地,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裴行简回头, 面露疑惑,俞箴扬唇笑:“现在好冷,我睡不着,我们一起睡吧。”
裴行简一怔, 他看到她眼里全都是自己:“好,一起。”
两人走进裴行简的房间,一片黑白灰现代风格。
俞箴将门合上,刚一转身,裴行简单手撑在她身侧,抬起她下巴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他今晚像渴战的勇士,奋力进攻敌军,下巴上的手捧着她的下颌,吻得又狠又有劲。
俞箴长时间抬着头脖子酸痛,唇齿相依的喘息间,她柔软得不像话,轻声撒娇说:“我脖子痛。”
裴行简一把将人拦腰抱着往上托,俞箴双腿顺势环上他的腰,两人视线终于齐平。俞箴双手交叠在他颈后,低头吻上他的喉结,她轻舔了下,裴行简浑身像被一道电劈过,当时就石更了。
俞箴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他什么都不说,她也什么都不说。
她从喉结一路往上吻到嘴边,偏偏就是不亲上去,戏耍得趣。裴行简直接抱着将俞箴后背抵到墙上,吻得不像吻了,像是用不同的方式在教训调皮捣蛋鬼。
长长的一吻结束,裴行简头搭在俞箴的肩上,喘着气一言不发。
俞箴没说话,留了一串时间给他冷静。好一会儿,她下巴在他鬓角边亲昵蹭了蹭,什么也不说,与他哄她睡觉时轻拍背的动作一个性质。
“别可怜我,我只是有点难受,没什么大不了的。”
闷了一晚上的裴行简终于说话了,他是幼儿园大班里最酷的小朋友,说话做事最讨厌矫情。
可是裴小朋友再怎么装,也挡不住因为没见到妈妈而产生的满满丧气,他明明在憋着难受,又出于渴望得到关注的天性,希望有人能看到他在难受,不要别人,就要隔壁班的箴箴。
俞箴轻声笑:“谁可怜你了,我蹭蹭我家裴裴不行吗?”
我家裴裴……
裴行简朝着地的脸露出了点笑:“行。”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俞箴往裴行简怀里蹭了蹭,裴行简拍着她背的那只手臂将她的手压住:“睡觉。”
“亲一下。”
裴行简在她唇上亲了下:“可以了吗?”
俞箴皱起脸,主动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深吻:“看到没有,这才叫亲一下。”
裴行简失笑,胸中郁闷消散,回吻她:“行了吧,睡觉。”
俞箴娇娇媚媚看他一眼,附在他耳边:“我可以摸着你的腹肌睡吗?”
“……”最好不要。
“嗯?”
裴行简:“……好。”
俞箴的手太柔太嫩,在他腹肌上左右摸索,简直是在到处点火。
她的指尖沿着腹肌腱划摸过去,倒真生出几分好奇,裴行简身手不如她,一身恰到好处的肌肉真是像块磁铁一样吸引人。好一会儿,俞箴收回手:“晚安。”
裴行简嗯一声,应该是真的有些累,没一会儿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他早上根据生物钟准时睁开眼时怀里的俞箴果然还在睡,她眼底泛着青,昨晚估计还是失眠了。一晚过去,裴行简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他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完正换着衣服,门口传来撞击声,他快步走过去一把将狗儿子抱起来,另一只手关上门,一边下楼一边教训狗儿子:“傻狗,你把你妈吵醒了,小心你妈揍你。”
墩墩睁大眼,完美诠释了狗脸迷茫。
裴行简想起自己以前出国出差时给墩墩买了很多还没拆封的玩具,他在储物间里找到,顺手拆了一件,他耐着性子蹲在墩墩面前晃了晃。
墩墩向他投来乡下狗的目光。
一人一狗对峙半晌,裴行简成功被这傻狗给蠢笑了,他心情不错,将玩具丢到一边,撸了撸儿子的狗头,不知道是在劝狗还是在劝作为老父亲的自己:“算了,没有哪只狗是靠聪明走上狗生巅峰的。”
或蠢或萌,二者有一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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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简准时到达办公室,他掐着点,估算着原仪差不多该醒了时才打电话过去,第一个没打通,第二个电话时原仪才接,她问怎么了。
裴行简:“妈,你的酒店在哪?我和俞箴今晚去接你吃饭吧。”
“不……”原仪的不需要没有说完。
“爸如果看到我们一家三口聚在一起,一定很高兴吧。”他笑了笑。
“好。”半晌,原仪应下,她随口报了自己的酒店地址,两人约了时间。
挂断电话,裴行简把晚上的安排打电话告诉俞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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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裴行简下楼时,俞箴已经和司机在园区外面等着,见他走来,俞箴懒懒靠在窗边往外递瓶水,促狭地说起黑话:“喝我水吗?”
裴行简绕过她坐到另一边:“不喝。”
“哦,那滚下去,我只想找个肯喝我水的男大学生。”俞箴觑他一眼。
裴行简微抬了抬下巴,凑近她坐着:“像我这种姿色,难道不应该是红牛价位?”
这话一出,俞箴侧目,裴行简脸皮越来越厚了,也可能是男人在这方面天生具有基因,只不过他在之前这方面功能还没激活。
她伸手推开他的脸:“太主动了,掉价。”
裴行简反握住她,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落下个吻:“没办法,上都上来了,凑合凑合过吧。”
两人先去酒店接原仪,俞箴看到酒店门口站着的瘦弱女人,惊讶到失语。短短四个月,原仪明明还不知情的吃着裴行简让医生给她换下的抗癌药,她衰老的速度还是令人咋舌。
她戴着副大墨镜,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宽松的阔腿裤在秋风里摇摆着,她神情不动,萧索又孤傲,紧皱的眉似乎在与什么做着顽强争斗。
“妈。”俞箴喊她。
原仪点了点头,自顾在前座坐下,车内气氛一时间降到零下,母子俩谁也不搭理谁的模样倒是一模一样。
“我那天没看手机。”原仪率先打破尴尬。
就这一句话,俞箴能明显感受到身旁男人态度在瞬间内发生的翻天覆地的转变,从闷闷、到盎然,在乎真是个好东西。
裴行简脸上挂起笑,什么不开心都没了,他不想在饭前说关于治病这些不高兴的事扫兴,只捡了些有意思和事和原仪说,原仪态度依旧冷淡,却已经好太多。
到了餐厅,裴行简问原仪想吃什么,原仪说随便,他照着原仪喜欢吃的点了两样,都是些十分清淡的菜,他又照着俞箴喜欢吃的几样,与原仪口味相反,重油重辣。
俞箴听到菜名时惊讶片刻,她凑过去和裴行简咬耳朵:“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裴行简眼神中飘过一点点得意:“你想什么我当然知道。”
其实是他问了王婶。
俞箴笑掐了一下他:“少来。”
她抬头,正好对上原仪投来的目光,俞箴冲她笑了笑,松开没再动手。
一顿饭吃的有险无惊,裴行简放下筷子去了洗手间,包厢里只剩下婆媳两人。
原仪早早就撂了筷子,俞箴吃得口渴,想喝茶时顺带给她也倒了杯:“妈,喝杯茶吧。”
原仪浅呷了口,声音微哑:“你跟他感情这么好了?”
俞箴笑:“裴裴很可爱。”
原仪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妈,你送过来的柴犬已经两岁了,你今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俞箴一笑,又说:“给王婶一个惊喜,她看到你绝对会吓死。”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扯上了裴行简。
原仪目光落在俞箴身上,霍地露出笑,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周身的态度却已经软化。
俞箴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妈不用给我答案,待会裴行简八成会亲自问你,你告诉他就行。”
裴行简从外面回来,发现包厢里的气氛居然说得上其乐融融,他莫名有些酸了。
他在位置上坐下,斟酌着开口:“妈,酒店总归睡着不舒服,晚上还不安全,万一发生什么事还没人照应,不如跟我们回去在家睡?”
“好。”
原仪一口应下了,裴行简诧异看向她,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俞箴被他表情逗笑,起身拽了拽裴行简:“回家了,还坐在这干什么。”
回泊澜湾的路上,俞箴坐在后座跟原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裴行简坐在驾驶座开车,突然,他听到后座传出一阵笑,两人聊到一位近代画家的趣事,说着就两人都笑了。裴行简目光放向远方,是一条万家灯火的宽敞归途,他蓦地勾了勾唇,眉间川字都柔和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喝我水,和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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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各位,今晚出去跑步忘记放存稿箱了呜呜呜呜呜,我认错(抹泪
第37章
王婶开门见到原仪, 兴奋得眼睛瞪圆, 直拉着她左右看,待发现她竟然几个月间瘦了这么多,面露心疼:“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在滨城是不是保姆没有照顾好你?搬回海城住吧。”
王婶不知道原仪乳腺癌一事, 只单纯的以为是原仪不爱惜身体, 保姆又不敢管她, 因此想劝原仪来海城, 她亲自照顾着。
原仪淡淡笑了笑:“没有, 只是这些日子身体比较累。”
王婶问:“夫人这次来海城打算住多久?”
“估计得有段日子。”
王婶当即露出笑:“那太好了, 别住酒店,就住家里才好。”
裴行简没说话,原仪也没说话, 俞箴出来帮王婶解围:“妈这不是回来了么。”
王婶察言观色, 没再说什么。
墩墩是个不认生的狗子,俞箴把它放到陌生人怀里,它半点不怵,顶着原仪的冷脸撒起娇来,左蹭蹭、右蹭蹭,吐着舌头一脸傻样,终于把原仪逗得笑了两声。
裴行简坐在她旁边的不远处, 东拉西扯地问原仪,原仪脸上有些不耐烦,依然一一回了。
快到十点时裴行简接到一通电话,他和俞箴对视一眼, 俞箴看到来电人,仰头吻了吻他的唇:“你先上去处理,我来照顾妈。”
来电人是裴行简之前出国为原仪找的主治医生。
裴行简又跟原仪打过招呼后上楼。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俞箴收回目光,她对面的原仪正不咸不淡看着她。
裴行简喜欢把什么事都憋着,可他因为原仪的事暴瘦八斤,一度形容憔悴,原仪依然满脸满不在乎,她想想都心疼。想着,俞箴抬头对上原仪的目光:“裴裴上去是因为妈的事。”
原仪喝了口热水,没有答复。
俞箴起身:“妈喝牛奶吗?裴裴前段时间为这事瘦了八斤,我让他多吃点补回来,妈也喝的话,我就多热一杯。。”
原仪掀起眼皮,又垂下,手在顺着墩墩身上的毛:“好。”
俞箴倒了两杯鲜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她将牛奶放到托盘上,转头发现原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厨房门边,她见俞箴没有后续动作:“放勺糖吧。”
俞箴挑眉,给两杯都加上糖,她把原仪那杯放在餐桌上,裴行简那杯端上了楼。
推开门,裴行简站在落地窗边,背对着房门。听到动静,他转身走过来,将托盘接过放到桌上,抱住俞箴在沙发上坐下,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今晚辛苦了。”
俞箴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往他怀里一靠,伸手捏捏他的脸:“谁要你一句白话,有没有什么实际一点的。”
裴行简不知道想哪儿去了,无端红了脸,俞箴莫名的皱眉,看着他笑:“你在想什么?”
裴行简有些吞吞吐吐:“以身相许吗?”
俞箴噗地笑出声,翻身坐到他腿上,掐着他下巴,表情称得上正义凌然:“你这个小朋友,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是小朋友?”裴行简挑眉:“我可比你还大两岁。”
“你凶我?”
话题怎么突然被带跑偏到这儿来了,裴行简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反驳我?”
“不是,我……”他竟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俞箴食指挑起他下巴,用一种“我要开恩了”的语气说:“你抽空跟我约个会的话,我勉强可以当场失忆。”
原来她绕一大圈,就是为了说这个。
裴行简双手环着她的腰,语气配合:“多谢大小姐开恩。”
俞箴拖着懒音笑:“谁叫我这么善良呢。”
“说的是。”
裴行简好笑,主动亲了下俞箴,俞箴又亲了下他,等回过神来,俞箴已经坐在他腰上,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俞箴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唇角,指腹上沾染着被吻花的口红,她撑在他胸膛上,红唇皓齿带着笑:“你很吸引人,但是我得走了。”
王婶和原仪都还在下面,她这个贤妻,当然得下去招呼着。
话落,人已经起身,眨眼间便走到了门前。
从背后看,她腰肢纤细曼妙,轻晃的腰线像一根弦,扼在裴行简脖子上,他喉间紧了紧:“俞箴。”
俞箴侧过身,从容看着他。
“今晚一起睡?”
俞箴眼珠一转,笑说:“这位先生,我们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