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与你——笛野
时间:2019-10-20 08:07:28

  一开始听马迪说是晚会,他本来不大想去,后来拿到邀请函,上面写着慈善拍卖会,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都说行善能积德积福,如果老天有灵,万一原仪因此病好了呢?
  裴行简走到床边,伸手理了理垂在床侧的被角:“妈,我看到有一副你喜欢的画,到时候拍下来帮你挂病房里。”
  原仪冷冷开口说了个“不”,后面半截没说完,裴行简拉起俞箴往外走:“我们走吧。”
  只要他走的够快,原仪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脚步声渐渐远了。
  王婶轻叹了声,在原仪床旁边的椅子坐下:“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
  慈善拍卖会现场。
  俞箴和裴行简挽着走红毯进来,拍卖会还没开始,俞箴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浏览拍卖图册。她正看着,突然从头顶传来一声“裴总”,她抬头,一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正左手举着香槟站在面前。
  裴行简没动,随意笑了下:“刘总。”
  刘总心情十分不错,他先夸了几句俞箴,又将话题扯会裴行简身上,语气高高在上且带着些洋洋得意:“裴总这次来是看上了什么?”
  裴行简低头翻着手里的图册,正好落在一个紫砂茶壶上:“这个不错。”
  刘总当即笑意淡了些。
  裴行简眼风扫过,又往后翻了一页:“说错了,是这个。”
  刘总心情像坐过山车,他又恢复笑,跟裴行简寒暄几句后转身离开,背影怎么看都有种小人得志之感。
  “这男人是谁?”俞箴问。
  “公司的一个合作商。”裴行简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他和这位刘总的关系:“公司有个海外项目,前段日子在找项目负责人,他来找我被拒绝了,然后负责人定下来是三叔,他转头又傍上了三叔的大腿,搭上了公司这个项目,如今正春风得意。”
  裴乐山喜欢收集茶壶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裴行简刚刚随便试了试,刘总来拍卖会果然是想把紫砂茶壶当做礼物送给裴乐山,一听到他也想买,脸都臭了。
  拍卖会开始,刘总的座位离裴行简不远,他身边坐着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他结发妻子,拍了块玉,之后再无动作。等裴行简把画拍下,没多久就轮到了紫砂茶壶,刘总终于举牌起拍,一开始还有两个人跟他竞拍,但刘总势在必得,大幅度加价,对手往他这看了眼,也不争了。
  裴行简收回目光,比刘总报价多十万。刘总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当即加了三十万,两人一来一回几次,裴行简见刘总最后一次加价时表情有些动摇,他收了手没再竞拍。
  最终在裴行简恶意抬价下,刘总多花了一百万拍下茶壶。慈善拍卖会结束,临走前,两人又碰到了这位刘总,他看向两人时目光不善,尤其是看向裴行简,恨不得把“等我以后再治你”这句话写在脸上,刘总横横收回目光,拉起老婆的手冲了出去。
  裴行简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马上获得双倍快乐,他开车出停车场,嘴里还轻声哼起了小曲儿。
  俞箴因为拍卖会现场的古怪香水味而一阵眩晕,坐上车后打开窗户,开始闭目养神。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风把脑子里灌进去的香水味挤没了,眼睛才慢慢睁开。
  “这是去哪?”俞箴问。
  沿路居然离海越来越近,这不是回泊澜湾的路。
  裴行简的领带不知何时被他扯开挂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的没个正型,他懒懒撑着头:“这是个秘密。”
  俞箴满脸问号:“?”
  裴行简扯扯唇角带出笑:“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什么玩意?
  “去约会。”
  裴行简说完这三个字,目不转睛盯着俞箴的表情变化,她先一怔,又露出惊喜的笑,没维持多久,她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皱起了眉:“现在去约会太晚了,你明早还要去公司,要不下次?”
  话里没掩藏好的惋惜都飘到车外了。
  虽然俞箴说这话是为了自己身体好,但一想到自己在俞箴眼里居然是这样一个形象,弱鸡得熬个夜都能出问题,裴行简的小男子主义当即就憋不住了:“我就差劲到这个地步了?”
  他语气不服,话里话外为自己鸣不平。
  “都三十岁的男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服老?”俞箴从容看向他。
  男人三十一枝花!裴行简刚打算辩驳一番,俞箴语气变得比翻书还快:“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凶我?”
  梨花带雨式委屈再一次成功为她的情感绑架注入灵魂。
  她知道,换成别人可能会有问题,但裴行简偏偏就吃这套。人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裴行简喜欢听别人说为他好,喜欢别人放在自己身上的在意,他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寻找认同感和存在感。
  有时候想到这,俞箴直想把人抱进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温温柔柔告诉他,你真的是全天下超级无敌最最好。
  裴行简一对上俞箴的眼神,嘴巴跟被下了咒似的,什么都说了:“我明天调休,不上班,所以才来的。”
  俞箴笑眯眯调戏他:“是为了和我来,才调的休吧?”
  裴行简:“……”
  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瞒不住她!?
  两人下车后裴行简拉着俞箴走,看样子他已经把行程全都安排好了,想到这,俞箴高高兴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下,她的裴裴怎么能这么让人省心呢。
  两人先去了一家海边的西餐厅,刚坐下没一会儿,服务员将裴行简提前点好的餐送了上来。
  桌子位置在露台最靠海的栏杆边,一眼放去,波浪涌动的大海全收入眼底。餐桌上,烛光在风中摇曳,瓷白碟里的牛排都为了营造浪漫而拼红了脸。
  裴行简将手中牛排切成适宜大小,与俞箴的调换,又低头切起了手头这块没动过的牛排。俞箴从小被苗卓抓着吃了多少鱼眼睛,视力好不是吹的,她只看了一眼,视线就没再挪开,裴行简脸上泛粉红的害羞模样不比旁边的破玩意海好看多了。
  俞箴托着下巴,不愿放过裴行简面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今晚的风不像前几天下雨时那样冷得刺骨。
  裴行简老老实实:“半、半个月吧。”
  他也没干什么,上班之余随便看了看海城有哪些好吃的餐厅,随口问了问身边人有什么适合约会的地方,谈项目之余路过这考察了一番顺便就把餐厅定下来了。
  他只是在尽心尽力上班的同时,偶尔、碰巧想起了这件事。
  俞箴慢条斯理吃着牛排,随口说:“前两天你都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忘了。”
  裴行简立马抬头为自己辩解:“我没忘,只不过前几天一直下雨,天气不好。”
  人一旦理直起来,气也跟着壮了,说话腰也挺直了。
  俞箴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所以说,我的裴裴真好。”
  她冲他比一个心,心里眼里全都装着他,划开笑:“爱你哟。”
  裴行简心里的马达接收到了俞箴眼里的电,顷刻间砰砰跳得他胸腔都要炸了。
  他赶紧避开俞箴的目光,借喝酒来转移局促。一杯红酒喝完,裴行简觉得嘴里甜炸了。
  这酒里难道被加了糖?他以前喝明明觉得还好,今天齁得像吃了一口白砂糖。
  吃完牛排,裴行简到旁边的商店帮俞箴买了块披肩挡风,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迈着慢慢悠悠的步子,嘴里有说不完的话。
  路过一间基督教堂,俞箴想起什么,笑说:“以前有人和我说,信仰能救人于水火,为此我还信过教,后来发现这玩意对我不管用。”
  “你呢?”她仰头看向他,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和对方分享自己的一切。
  裴行简被俞箴握住放在她披肩下的手紧了紧,海风吹过,他随意说:“我小时候的偶像是我爸,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裴超主义。”
  说着,他低头笑:“那时候是裴超主义的忠实信徒,老师让我们写作文,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写,想成为我爸那样的人,还被老师在全班读了一遍。”
  如果不是俞箴提起,这件事已经久远到他已经快忘记了。
  俞箴对裴超是只知道名字,以及从旁人嘴里听过一些事迹,别的一概不了解。
  “你现在成功了?”她问。
  裴行简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沙滩上。有人搭着帐篷在沙滩上露营,更多的是像俞箴和裴行简这样走在海边吹着海风散步。
  前面一阵哄闹,是有一伙人围在一起跳舞,看样子应该是大学生,年轻的面孔一个个带着笑,路过的人无一不被感染。
  俞箴和裴行简跟着其他路人在这群大学生旁边站着看了会,他们闹得起劲,笑得肆意,直到往前走离好一段路,俞箴都还觉得自己也是他们之间的一员,心态一下就从28岁变成了18岁。
  她兴致勃勃地找来一根树枝,在沙滩上画一颗大爱心,她在爱心左边亲自写上俞箴,裴行简在爱心右边亲自写了裴行简,一个剪头穿过爱心、也穿过他们的名字。
  俞箴抬着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像过偶像剧女主角,她一边笑一边问:“你会永远爱我吗?”
  她眼里还闪着亮晶晶的光。
  裴行简突然想起来他之前发高烧的那个梦,他好像终于抓住光了。
  他低头,在俞箴唇上吻了吻:“会。”
  海浪轻轻拍击沙滩,海风会吹乱她的头发,她面前一身西装的裴行简是偶像剧里的王子,他说,他会永远爱她。
  这是十八岁的俞箴脑海里曾经幻想过的画面,二十八岁的俞箴替她实现了。
  俞箴踮起脚,双手扣住裴行简脖子,吻得又深又用力。
  她得替十八岁的俞箴好好谢谢他。
  俞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性的人,甚至,她从前认为动不动就为爱情落泪事件不可思议且很傻的事。
  此刻她承认自己很傻,哪怕全宇宙最傻也认了。
  因为她是真的控制不住想流眼泪,即使她的嘴角明明在笑。
  这是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明白,就当是因为爱情吧。
第40章
  俞箴以为两人今晚的约会活动会在沙滩上为止, 然后坐车回家或者在附近酒店住下, 但裴行简拉着她的手越走越远,显然他的计划并不是到这里。
  俞箴翘了翘唇,什么都没说, 任由他拉着走。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 裴行简之后的安排居然是出海。私人游艇上有专业人士在打理, 见两人上来, 笑着朝这边点点头。
  俞箴站在甲板上,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过, 她头发全都迎风起飞。蓦地肩上一重,她侧头,是一条柔软的暗红色毯子。
  原来是裴行简生怕俞箴被冻着, 从船舱里又翻出一条毯子, 他站在她身后将毯子披上,两手顺势沿着腰侧往前伸,将人圈在怀里。他下巴搭在她肩上,胡乱动了动,俞箴被他逗笑:“别乱动,痒。”
  裴行简停下动作,好半晌, 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俞箴眉头蹙了蹙:“想说的?”
  她满脸问号,完美将自己的疑问表露出来,她有什么好说的吗?
  裴行简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问,纯属自己气自己, 他泄愤似的在俞箴脖子上咬一口,恨恨说:“你怎么都不夸夸我?”
  俞箴噗地笑出声,原来大少爷搞半天是为了这个,她都能想象,裴行简说出这话时生气的小模样该是有多可爱。她下颌蹭了蹭裴行简的头顶,悠声说:“特别好,我很喜欢。”
  “谢谢裴裴。”俞箴说。
  裴行简得意的哼了哼:“不用谢,应该的。”
  天上繁星点点,海风轻轻吹着,身后是她心爱的男人,俞箴扯唇笑,她侧过头:“你亲我一下。”
  裴行简亲了下。
  “再亲一下。”
  裴行简又亲了下。
  俞箴暗示两回对方都没反应,她一下反身搂住裴行简脖子,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隔得极近。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让你只亲一下就只亲一下?”
  “你不知道你老公有多听话?”裴行简说着,还配合摆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仿佛是说全世界都知道我超听话。
  俞箴被他逗笑:“你这么听话,那你多亲我一下?”
  两人唇贴在一起,吻得缠绵细致,裴行简手捧起俞箴的脸,主动拉进两人的距离,胸膛贴着胸膛时,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砰砰、砰砰,为对方而心动。
  从甲板到船舱内的床上,俞箴坐在裴行简的腰上,以绝对姿态俯身,在他喉结上亲了下,裴行简喉结滚动。
  俞箴媚眼如丝,一双手抚摸过裴行简的脸,解开过裴行简的衬衣纽扣,终于在皮带这受了挫,半天不得其要领,还急上了。裴行简笑得肩膀发抖,他还以为俞箴多牛呢,看这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裴行简欣赏了会儿自家老婆生气的模样,自己伸手给她演示了一遍,俞箴直接把这让人生气的玩意丢到床下。
  两人紧紧贴着,唇齿相依,裴行简从枕头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套,撕开时塑料包装发出拉扯的声音,他饶有兴致盯着俞箴,她居然脸红了。
  裴行简瞬间有种找回场子的感觉,他逗俞箴,俞箴不肯看,堪比小兽的锋利獠牙一口咬在裴行简肩膀上:“你不做就滚。”
  这暴脾气上来了收都收不住。
  裴行简自己戴上,他翻身将俞箴压到身下,网上说这个姿势对新人比较友好,俞箴勾着他脖子:“不要,我不喜欢这个姿势。”
  她翻身坐起来变成女上位。
  -
  哗——
  哗——
  海浪还在不知疲倦地起舞。
  天边日出霞光灿烂,太阳在海平面的尽头冒了个尖,欲拒还迎地不肯露面。
  俞箴懒懒窝在甲板的沙发上,头发跟着风飞扬缠绵,她撑着额,脸上倦容深重,微眯的眼眸看着霞光,这垃圾太阳怎么还没出来?
  耳边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裴行简衬衣松松敞开着,皮带围在腰上却没有扣住,他在俞箴身后停下,十分自然地环住她,在她脖间亲昵地蹭着。俞箴肩上的披肩被他蹭得沿肩线滑下,露出来的一条黑色肩带更衬得肤色雪白,他吻了吻,雪地里开出一朵红梅。
  俞箴随手拍拍身边的座位,裴行简绕到她身旁坐下,沙发很宽,他把俞箴抱到了自己怀里,两人披着一条披肩,他用披肩裹着她,双手抱着她,下巴在俞箴露出的左边肩膀上蹭来蹭去。
  两人紧贴在一起,慢慢摇,轻轻晃,直到太阳挂在海平面上,暖洋洋的光照着,俞箴往裴行简怀里窝了窝,仰头亲了亲他下巴:“日出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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