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没说话,俞箴戳了戳他,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自己消化完,才呐呐说:“他听到你夸我可爱了。”
俞箴跨坐到他大腿上,捏捏他的脸:“本来就可爱,还不让夸吗?”
裴行简抬头看她:“哪儿有夸男人可爱的?”
“那夸什么?”她抱住他脖子,凑近他耳边歪头笑:“器.大活好?”
说完,俞箴红唇在他脖颈间轻蹭了蹭,他耳根薄红,一手锁住俞箴的腰,另一只手从后背绕到后脑勺,将她的唇扣在他唇上,从轻吮到发狠,从试探到攫取。喘息中,两片唇分开一息距离,他擦着她的唇说:“如果你愿意,我当然可以。”
俞箴嘴角挂笑,食指抵在裴行简胸前,往前一推,自己翻身坐回旁边:“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
裴行简追过来,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为什么?”
俞箴挑眉看他:“因为你是我的。”
他是她的。
裴行简揽着俞箴的肩,靠在沙发上笑得胸膛直颤,他突然觉得浑身疲惫都消失了,胃里还没吃饭,已经灌饱了蜜。
“我永远是你的。”他低声说。
“这还用说?”俞箴打开饭盒,催促他:“吃饭吧,我特意没吃,来和你一起吃。”
裴行简一边吃着碗里媳妇儿给自己夹的菜,一边看着她念念叨叨。
她在别人面前总是习惯疏远冷淡,碎碎念这一面是专属于他的。想到这,裴行简胃口又好上不少,细嚼慢咽地将饭菜吃得差不多。
放下碗筷,裴行简抽了张纸巾擦嘴:“我明晚想吃你昨天带来的粥。”
俞箴没多想:“好。”
应完,她马上发现不对劲,裴行简分明是在拐着弯的忽悠她明晚再来。俞箴抬头怒目,裴行简可怜唧唧地闭上眼,自己按着太阳穴:“工作好累,老婆我头疼。”
俞箴:“……”
你就装吧。
俞箴将桌面简单收拾一番,裴行简主动从书架里找到俞箴昨晚看到一半的书,又亲自将她送进办公室里的休息室,他吻了下她额头:“乖乖等我。”
俞箴摊手坐下,环视四周严实的墙壁:“我感觉自己像是你偷养的小情人。”
裴行简纠正:“分明是金屋藏娇的老婆大人。”
“金在哪儿?”
在俞箴调笑的目光下,裴行简走到办公桌埋头翻找,而后又走回休息室,他将掌心里的东西放到俞箴手掌上,俞箴只觉得手心一凉,裴行简抽开手,她手上赫然躺着枚一元钱硬币。
裴行简:“现金。”
“……”,俞箴直接被他气笑了,朝他挥挥手:“快滚,干完事早点回家。”
马迪是在俞箴进休息室后半小时来汇报工作的。他深吸口气,将门打开,大冬天的办公室里没开空调就算了,还敞着两扇窗户,马迪被冻得一个激灵,悄摸往休息室看了眼,心里苦,裴总怕太太感冒,让太太进了休息室,怎么就不担心他的得力下属感冒呢!
心里埋怨着,一抬头对上裴行简的目光,马迪差点没被吓得魂飞天外。他镇定下来,快速向裴行简请示了一些需要他做决定的事项,他的回答跟往常一样简略概要,可每个小动作、微表情又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从夫人去世后,裴总变得更加……阴郁杀伐了,只有太太在时,裴总才会表现得平易近人一点。
他印象尤其深刻的是,有一天中午,有个项目经理犯了错被裴总叫来办公室,裴总一个眼神差点没把项目经理的胆给吓破。裴总还没说话,他手机忽然响了,然后他和项目经理就看到裴总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居然在笑,他居然还会笑!他居然叫“老婆”叫得这么腻味!
马迪不忍再回想,那感觉,犹如身处4D恐怖电影,还是IMAX版的。
裴行简目光扫到马迪裤管,宽大的西装裤左右轻颤,似乎在发抖。他扫向敞开的两扇窗户,其中一扇正对着马迪的位置,裴行简眼神指了指:“把那扇窗户关了。”
马迪颤着步子走过去,他关了一扇,眼神看向另一扇正对着裴行简的窗户:“裴总,这个要关吗?”
“不用。”
裴行简话音刚落,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窗边的马迪浑身又是一抖,他余光看向裴行简,居然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太可怕了……
寒风吹到裴行简侧脸上,他脸上汗毛微不可见地颤动着,明显也在寒冷前折了腰,裴行简却不为所动。
越冷的风,越与他那日进入原仪病房的风贴近,安慰也好、思念也好,在他心里,她总与寒风同在。风越寒,越能警醒他,不要对裴家人手软。
裴行简问:“裴乐山一直没动静?”
裴锦坐牢,查到孙怡娘家人身上,裴乐山这个老狐狸混迹这么多年,手上不可能一点料都没有,更不可能憋了这么久还没动静。
马迪:“有消息,小裴董最近似乎在和公安部门接洽,好像和孙振有关。”
孙振是孙怡的亲兄长,也是孙家目前的掌权人。裴行简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比起裴家的内腐,孙家是摆在明面上乱。孙振靠正房血脉当上一家之主,他身后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实力雄厚,野心不凡,三派势力剑拔弩张。
如果孙振倒了,孙怡的娘家基本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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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简快九点时将工作结束,他轻声打开休息室的门,床上鼓着小山包,听到他动静后小山包一动不动,裴行简在窗边坐下,俞箴已经睡着了,她侧卧着,侧脸弧线如山如画。他盯着,倏然笑了,他记得第一次正正经经欣赏她的侧脸,好像是在公安局门口的长椅上,那时她蜷缩着枕在他腿上,他低头,山水美不胜收。
只不过那时候,他只觉得很漂亮,还不懂得什么叫心动。
裴行简轻轻将她侧脸上胡乱搭着的碎发拂到耳后,他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安静坐在她床边,满足而安稳。
睡梦中,俞箴动了动,她手好像触到一块冰,她猛地睁开眼,被床头黑影吓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裴行简你吓死我了。”
裴行简笑着哄她,保证下次工作完一定叫醒她。
可是他怎么忍心叫醒呢,她总是失眠,好不容易才睡了,不如让他坐在床边陪着,看她睡到天亮。
两人坐电梯下地下车库,俞箴握着裴行简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纳闷:“办公室没开空调吗?怎么手比冰块还冷。”
裴行简倦懒地笑了笑:“我故意的,等着你心疼我。”
俞箴啐他:“亏你说得出口。”
裴行简斜着身子,一八五的大高个,非要觍着脸靠在一六八的俞箴肩上,俞箴笑他,他还理直气壮:“怎么,我靠我老婆不行?碍着你什么事了?”
俞箴被他说笑了,行吧,她宠她老公,老公爱怎么靠,就怎么靠。
第54章
裴行简知道裴乐山蓄力对孙家下手后, 一直让马迪盯着。裴乐山中途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在裴家已无实权,正焦头烂额着,突然对方打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兴奋得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实则是裴行简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件小麻烦解决, 没过两天, 裴行简就在办公室听到孙怡亲哥孙振被举报巨额受贿, 已经引咎辞职, 眼下一堆官司缠身,恐怕难逃牢狱之灾。
裴乐山学乖了,事发之后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偷着乐, 努力不让人注意到自己。
孙怡听到这个消息, 连日奔波于孙家和裴家,直到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接手孙家,孙怡病倒在床好几日,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连手上事务都主动削减大半,这点倒让裴行简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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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缩在床上给裴行简打电话, 说突然特别想吃他亲手做的海鲜意面,裴行简班也不加了,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穿上外套坐电梯下楼。
地下停车场空旷幽静,回荡着“哒、哒……”的脚步声。
方柱后面, 裴和两指间夹着烟,口中烟雾缭绕,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一块停车位基本都是公司高层,他手落到身侧,探头往声源方向看,一眼对上迎面走来的裴行简,他赶紧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烟熄了,理理衣领,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还在脑子里想着,待会裴行简跟他打招呼他该怎么回,没想到,裴行简居然直接从他身侧走了过去,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瞧不起人这是?
裴和冲上去,一手拍他的肩:“哟,现在水涨船高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裴行简嘴角似笑非笑,全然没有将裴和放在眼里:“没看到。”
“你……!”裴和咬牙,刚刚两个人还对视了,裴行简居然说没看到!
裴行简往后退一步,裴和搭在他肩上的手落空,面前男人生气的脸逐渐与记忆里那个追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屁孩重叠,裴行简满面寒风的脸色稍微缓和,他抬头,自己与裴和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好像是孙怡不喜欢自己儿子与他交好,处处将裴和与他比较,把裴和贬得一无是处。在亲妈的恶意引导下,裴和看裴行简的目光越来越多是仇视了。
其实孙怡没做错,在裴家,谁配谈亲情呢?
裴行简扯了扯嘴角,没再看裴和,转身离去,拉开一段距离后,他声音变得不真切:“裴和,该听听你妈的话了。”
裴家每个人的动向他都一清二楚,尤其是裴和。裴和早先挪用公款一事,他念在旧情上没有把这件事捅出来,可裴和还到现在还没还清不说,还被曲振带的沾染上了赌博,越输越多。明摆着是曲振找人设套套他,他倒好,深怕钻得不够深。孙怡早就让他不要和曲振多来往,他不听,坚持认为曲振是他朋友,不会害他。
这是作为兄长,他给裴和最后的忠告,至于裴和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了。
裴行简身后,裴和面色一黑,觉得丢脸,他朝裴行简背影嚷嚷:“要你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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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本就身体不好,自原仪去世后,忧思更重,裴行简让她在家好好养身体。泊澜湾没了王婶,俞箴嫌别墅太大、离裴行简公司太远,带着墩墩搬家到离裴氏比较近、离画廊也不远的天下居大平层,裴行简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听到开门声,俞箴慢吞吞翻身下床,穿着宽大的睡衣飘似的往门口移,看到男人一身商务风挺拔整齐,她伸手:“裴裴抱抱,我好难受。”
裴行简笑,走过来用外套将人抱住,下巴在她额前抵着:“吃药了吗?”
“吃了。”俞箴点头。
裴行简圈着她在房间里晃:“下次去参加活动还穿那么少吗?”
俞箴前两天去参加朋友的商业活动,为了好看穿的单薄,裴行简怎么劝她都没用,结果回来就感冒了。
俞箴瞪他:“裴行简,我现在很不高兴。”
她都生病了,他居然还落井下石!虽然事实如此,但没有一个生病的女人会喜欢听到这些话。
裴行简从善如流的改口:“老婆,你那天真好看,记者发出来的合照里你最美。”
俞箴得意的哼哼:“这话我爱听,为美丽感冒,值了。”
裴行简给她到来一杯热水,监督她喝完大半后,脱下外套,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俞箴端着杯子、拉着椅子,在厨房门口坐下,一边喝水一边欣赏老公为自己下厨做饭的模样,那熟练的刀工、迷人的侧颜、标准的身材比例……俞箴眯眼笑:“老公,我超爱你。”
裴行简:“没有一点诚意。”
俞箴走到他身旁,在他脸颊上亲一下:“诚意。”
“勉强。”
俞箴勾着他脖子,眨眨眼:“我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裴行简欺身吻下来,手揽着俞箴的腰将人抱上流理台,你来我往、唇舌相缠。俞箴有些喘不上气来,伸手推他,裴行简这才将她放开,喉咙里闷声笑,又吻了吻她额头:“去外面玩儿吧,顺便帮我泡杯感冒药。”
“那你好好做饭,”半晌,俞箴捏着他下巴笑:“奴役裴总的感觉可真好。”
裴行简哼哼:“我是心甘情愿。”
俞箴低头笑:“小嘴儿可真甜。”
说完,她又补一句:“我亲自尝过的。”
俞箴当夜连发两条朋友圈刷屏,她家裴裴做的海鲜意面全世界无人能敌!这波狗粮精准塞进每个人嘴里,先在深夜被美食折磨,而后被狗粮摧残。
宋子璞吭哧吭哧评论:这我不认,全世界就你吃到了吧?
俞箴乐呵呵回复她:我说的是,我的全世界。
宋子璞含恨放下手机,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回复这女人,这一口狗粮管饱了。想着,她又想起自己明天有空,约俞箴一起去看话剧、顺便吃顿好的。
晚上睡觉,俞箴感冒了精神不好,终于早早有了睡意,裴行简把她抱在怀里,她整条腿压在他身上:“裴裴,我想听摇篮曲。”
裴行简给她唱摇篮曲,他声音低而不沉,声色悦耳。
俞箴反而清醒了:“裴裴,我想听故事。”
裴行简又给她说睡前故事。
“裴裴,我想听你念诗。”
……
一圈儿下来,裴行简竟然还没烦她,俞箴自己都说烦了,她闷声笑,手指在他胸前点来点去的:“你会不会觉得我生病了特别烦?”
裴行简说:“我怕你不来烦我。”
俞箴手指比一个指甲盖的长度:“我今天又多爱了你一点。”
“你呢?”她笑问。
裴行简一只手枕在她头下,另一只手叠在自己脑后,他语气淡然,甚至还有点纳闷:“我的已经满了。”
话外音,你的居然还没满?
俞箴被他说得心一跳:“你说得我睡不着了。”
裴行简被子一扯,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语气是大家长式的命令:“睡觉。”
-
俞箴第二天睁开眼,枕边已经空了,她拿起手机看时间,裴行简应该还在外面。她今天精神已经好了不少,洗漱完帮裴行简裴行简做了早餐,又陪他吃完,将人送到门口。
俞箴最后帮他理好领结:“晚上见。”
裴行简:“我晚上想喝你熬的粥。”
俞箴笑眯眯:“我晚上跟宋子璞约了饭。”
裴行简:“……”
俞箴手里的手机震动,她打开看,是宋子璞发来消息,她已经在化妆了,问俞箴两人在什么地方见面,俞箴想着,拿着手机聊了起来。
裴行简扯了扯领带:“我领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