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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柏溪然浑身颤抖着上车,助理搞清楚来龙去脉,忍不住低声埋怨了句:“裴二少让你办的事你没办好,还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下裴二少那边怎么交代?”
柏溪然闭着眼,浑身难受得像被火烧。她没说话,圈里跟裴和有关系的女明星多如牛毛,她就算做了这件事又能得到裴和的青眼多久?况且她早就看出来了,他对她是真没兴趣。
裴行简比裴和更有心机和实力,继承裴家也更大势所趋,再者,她的经纪人宋子璞和俞箴还是好友,她今晚,也算是向裴行简投了个诚,向俞箴卖了个好。而对裴和,明面上的功夫她也都做到了,将人扶到房间,后续发生的一切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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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俞箴深呼吸、吐口气,睡前还在床的另一边、现在贴在她身边像个火球似的人死活也叫不醒,还死活也甩不开,甩开了又黏上来,睡袍蹭开大半,贴着她的手臂,像是捂着个冰块。
她错了,她真不该放两颗安眠药,这药效也太好了。
梦里,裴行简梦到自己回到小学,暑假原仪居然带他去汗蒸,他浑身燥热不舒服,突然冲出个人,在他怀里塞了块冰,好凉好凉。手好热,他把手贴在冰上;肚子好热,他把肚子贴到冰上;脸好热,他把脸贴到冰上……嗯,怎么变成热馒头了?
唔,好痛。
他翻了个身,丢开手里的馒头。
我操……!
俞箴一脚踹开旁边中□□的“痴汉”,一开始动手动脚就算了,他居然趁她不备突然咬她胸口?她有理由怀疑裴行简恃睡行凶。俞箴翻身坐起,幽幽的目光透过黑暗落在裴行简背上,她伸脚,一用力,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咚”地一声,然后再无动静。俞箴躺下,轻声说了句“真不好意思”,裴行简可能真睡了,接着,她拢了拢被子冷笑:“但你活该。”
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俞箴伸手碰了碰,两排牙印凹凸不平。她今晚不该看裴行简可怜,同意他不再舟车劳顿回泊澜湾,在酒店留宿,明早还陪他演戏。
清晨时裴行简是被冻醒的,他艰难地睁开眼,左右看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他回到床上,俞箴睡的正香,把被子牢牢裹在自己身上,睡成一个“大”字。他是怎么睡到地上去的?裴行简头痛欲裂,丝毫没有记忆。房间里的冷气还在呼呼吹着,他背脊发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下一秒,裴行简用力一扯将俞箴身上的被子扯来盖在自己身上蒙头睡觉,他低声说:“如果你自愿把被子给我就别说话。”
“呼呼呼——”只有呼吸声。
裴行简点头,顺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你同意了。”
真不知道俞箴哪儿来的福气,嫁给了他这么个有礼貌、有涵养、身中□□还坐怀不乱的老公。
六点钟天已经蒙蒙亮,俞箴是七点钟醒的,怎么这么冷?她缓缓睁开眼,隔了一米远的床另一边,裴行简坐在床头撑着额,下半身裹着被子。
他什么时候上来的?被子怎么在他那?
俞箴还没问出口,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喷嚏打得她鼻头发痒。有一有二就有三,她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裴行简不悦看向她,刚想出口让俞箴能不能背对着他,别把感冒传给自己。两人视线刚一对上,有感应似的,裴行简鼻头一痒跟着打了三个喷嚏。
两人:“……”
站在门口来给裴总送衣服的马迪也惊呆了:这是夫妻俩什么新型交流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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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马迪乐呵呵:“裴总,昨晚和太太……”
裴行简起床发现自己感冒了,肚子痛头也痛,一早上没有好脸色。他板着脸:“什么也没有。”
马迪有些不信,他思索片刻,斟酌说出了自己的线索:“太太穿着吊带裙,胸口那,好像有半个牙印。”
牙印?裴行简努力回想,半晌,他踹了脚马迪的座椅:“你盯着我老婆胸看干什么?”
马迪大喊冤枉,太太皮肤白,哪儿磕着碰着了都特别明显,胸前红了这么大一块他怎么可能看不见。裴行简听他言辞恳切,急的连用三个排比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没有再追究,转头看向窗外,天边飘着朵朵的云,沾着太阳的红,铺在蓝天上的白,怎么看怎么像……牙印。
他收回目光,平视着窗外是一排排树,绿得发黑,尤其是有一棵,怎么看怎么像……绿帽子。
俞箴把他绿了。这个想法从裴行简脑海中闪过时,他心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想着他确实笑了,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看上俞箴了?他还记得新婚那天两人被关在一间房里,为了睡觉到底关不关灯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她睡眠不好有灯光睡不着、他十多年习惯了开灯睡觉。最后他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谁打赢了听谁的。两人在新婚夜什么都没干,站在床边,切磋了半宿格斗。
两人底子都不差,赤手空拳打的不相上下。
“裴行简你家暴?”俞箴趁机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家暴?裴行简怔了片刻,回过神,俞箴一脚踢在他下半身。那种痛像火山爆发汹涌、像重锤砸在肉上的一寸寸钝痛、像神经末梢被凌迟。到底是谁家暴谁?
回神,裴行简不在意地笑了声。他知道俞箴和他结婚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婚前就约定了三年内不在外面搞小动作,当三年“恩爱夫妻”,各取所需后一别两宽。
俞箴性子傲,偶尔我行我素不太配合。这下被他抓到了把柄,可有得玩了……
他想起什么:“李医生从国外回来后,让他发一份夫人最新的体检报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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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箴没回泊澜湾,出酒店陪裴行简演完戏,她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记者踩了一脚。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裴和,这记者里有一大半是冲着裴行简和柏溪然来的,一看到她出来,人都懵圈了。
“阿嚏。”俞箴连打好几个喷嚏,显然已经感冒了。裴行简和她姑且在一个战壕,不好多责怪,非要找一个人为她的感冒背锅,那就是……裴和。她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叫“工作室”的号码拨过去,对方接的很快:“俞姐,怎么了?”
“之前你们一直压在手上的那个稿子,关于裴和私生活的,用手上营销号先做个预热。”
“行。”
俞箴又交代了些细节,挂断电话,她让司机开车回泊澜湾补觉。
裴和啊裴和,本来想过几天腾出空来了再好好治治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欠,非得巴着赶着犯到我手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这章里品出了几分古早味,可真是太复古了。
第7章
这几天裴和过得相当上火,他之前想搞裴行简那事没做成,反而被裴行简转头捅到了孙怡面前,还当着好几个董事的面,孙怡脸都没处搁,回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不仅骂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手段还那么拙劣、低俗,还骂他蠢,明明可以假手于人,却搞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裴和站在孙怡面前缩着脖子,全身上下一无是处,末了,孙怡抬头盯着他一言不发。
裴和如芒在背,不敢吱声,接下来,是不是该说他挪用公款的事。据他所知,裴行简顺便把他挪用公款的事也给捅破了。
孙怡恨铁不成钢:“就为了100万,你去受贿,我在董事前面子都被你丢光你了。”
裴和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一百万,他最近确实收了一百万的贿款,不过那也是为了填窟窿,裴行简居然拿的是这件事报复他?他站在原地承着孙怡骂,心中纠结,要不还是直接把自己挪用公款那事说出来,再怎么说孙怡也是他妈,总不会见死不救。
嘴上犹豫许久,裴和终于在心里鼓足了劲儿打算开口,孙怡已经起身上楼:“以后别再让我失望,不然,遗嘱我可以随时更改成你姐的名字。”
她说完转身离开。
继承人!继承人!又拿继承人威胁他!
裴和咬牙,一肚子准备好的话再吞回肚子里。她不会帮他的,她想找的,一直都是最佳继承人。她原就不喜欢曲振,想让裴煦把他踹了,如果知道自己挪用公款是为了帮曲振,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傻子吧。
司机看到裴和出来,巴赶着上去谄媚:“少爷,季公子今天约您出海去吹吹风。”
裴和烦躁地剥了颗糖丢进嘴里,包装纸随手塞进了司机的手心:“丢了。”
司机背着裴和偷偷苦脸,怎么又是榴莲糖,他开车的时候满车厢都是这个味儿。
“爷哪儿也不去,开车去亚康,看看老爷子是不是还健在。”
司机会意,老爷子就是裴越,已经中风躺了快三年了。
裴和大咧咧张开身子躺在后座,启动引擎时车身一阵抖,然后风灌进来,已经开了。他明明闭着嘴,外面还有风,怎么还是这么大一股榴莲味。他支着上半身瘫坐起来:“你闻到一股榴莲味了吗?”
司机怔了半晌,觉得这应该是在问自己,他有点摸不着风,决定睁眼说瞎话:“没有呢。”
“……”裴和有点惆怅:“年纪轻轻怎么就鼻子不行了。”
他没再说话,左手括在窗沿托着下巴,窗外是一排排别墅区。车内沉默了许久,司机悄悄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少爷在发呆。
怎么有点像他家那只不听话被揍的狗子,还有点委屈?
司机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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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拙劣的偷拍事件虽然最后没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还是被一家不入流的媒体拍到了一张进酒店的背影照,女方看不出来是谁,男方是裴行简。这消息也不知道从哪儿吹到俞箴她妈耳朵里,勒令两人必须抽空回家吃一顿饭。裴行简从公司出来,俞箴已经和司机在园区门口等待多时,见人慢慢悠悠走来上了车,俞箴半点不客气:“你再慢点,推轮椅都比你快。”
裴行简走来时,半路插在他前面的人正身残志坚的推着轮椅。
裴行简兴致不错,转头看俞箴:“听你这话,是看着我走过来的?”他低头叠叠袖口,笑得笃定:“风度翩翩吧。”
俞箴懒懒斜靠着,呵了声:“你说前面那个推轮椅的?确实。”
“……”瞎了这女人。
俞家为了融入海城老派,房子特地买在城西寸土寸金的春江源,左右邻居各个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车开入林荫道,没一会儿进入别墅区。
“妈,姐回来了。”站在门前浇花的是俞箴的亲弟弟,俞焦,人还在读大学,高高瘦瘦身量单薄。
俞妈妈苗卓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和俞远坐在一起新闻,看着夫妻俩进来,十分理所当然的使唤起了儿子:“俞焦,给你姐和姐夫倒杯茶。”
裴行简:“妈,没事。”
这大夏天喝茶,容易上头。
俞焦作为家里金字塔的最底层,十分听话的拿着两杯橙红色液体走过来:“自制冰红茶。”
苗卓招呼大家起身去吃饭,餐桌上大荤大肉,十分油腻,她笑的客气:“不知道行简喜欢吃什么,就让阿姨随便做了点。”
裴行简看着菜色,嘴上说着谢谢妈,暗里点头,“随便”做了点俞箴喜欢的。
俞家不兴“食不言”那套,喜欢在桌上说些家长里短,这几天家里没发生什么新鲜事,抓着俞焦的事说个不停。知道今天姐姐姐夫要回来,俞焦像活了过来,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他妈终于可以换话题了。
吃完饭一家人在小区里散步,俞箴走到一半脚疼,喊了辆观光车来,苗卓骂她声娇气,跟着坐在了女儿旁边,双标玩的很溜。回到家,俞箴姐弟走早最前面,俞焦向姐姐表达思念的方式不加遮掩,就是讨打,他被俞箴追着打进家门。
俞焦一声痛呼撕心裂肺,接着传来俞箴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脸。”
俞远晃悠悠绕过他们俩进家门。
俞焦求饶声此起彼伏,裴行简听着想笑,苗卓不知不觉间走到他身旁,抬抬下巴:“行简,你知道箴箴小时候跟谁启的蒙吗?”
看样子应该是说俞箴这一身身手,他一直以为俞箴是大学才开始学的,没想到小时候就有涉猎。裴行简随便猜了个名字,苗卓一脸高深莫测的摇头。他露出不解:“?”
苗卓骄傲:“我亲自教的。她大学的师傅,还是我当年的师兄。”
苗卓说的随意,大概用几个客观具体事例从侧面表达了自己的身手,比如读书时拿过全国散打的奖,这些年改练拳击,成绩不俗,当年夫妻吵架时还一度失手把俞远打骨折过……
洋洋洒洒的一堆往事,裴行简不明白苗卓想表达什么,只见她突然转头:“现在年轻人感情都太脆弱,尤其是身处我们这个圈子,出轨更是屡见不鲜。当时我想,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箴箴嫁人了绝对不能受这种委屈……”
他明白了,苗卓在说他的那则绯闻,她想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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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箴没嫁时的卧室一直干净的保留着,保证她随时可以回来入住。俞箴快半个月没回来,她颇有兴致的在房间里到处看,好像还是和以前,又似乎有了不一样,她拉开半面墙的内嵌衣柜,指尖从左到右划过,啧,品牌还记得把每期新品送过来,她转头又看着墙拧眉,怎么画还没换,之前不是让画廊的人把John·William·waterhouse那副展出的画裱好送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俞箴转头,裴行简从外面走了进来,门缝里露出苗卓的脸,她探进半个头:“箴箴,晚上夫妻俩早点睡。”
“知道了妈。”俞箴点头。
关上门,裴行简扶着椅子坐下,咬着牙龈看起来有些痛苦。俞箴饶有兴致地走到他旁边:“你这表情,挺有故事的。”
他呵了声:“虎妈无犬女。”
懂了。俞箴顿时心情大好,她伸手,在他肩上拍两把:“被我妈教训了。”
裴行简冷着脸看她,俞箴乐得拍手,大少爷这臭脸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他盯着她脸更臭,俞箴仰天大笑转头去,拿了套睡衣去洗澡,让裴行简自己冷静一下,被岳母亲自教做人还不能还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裴行简试着扭动肩膀,已经比半个小时前的剧烈疼痛好太多,他起身拉手臂,往左边侧头时面对着半面墙书架,他走过去,书架里特地辟出一角,摆放着许多俞箴的奖杯和证书,直到看到一张含金量相当高的证书,裴行简停住,实在无法将平日作风懒散的俞箴与这些荣誉联系起来。他转身看起了书,书大部分都有折痕,有些还用笔划下记号。他甚至抽出两本漫画书,上面也有疑似俞箴看到激动之处喝彩的笔记,他将书原位放回去,目光往划到旁边,是一本看起来被来回翻阅过的——《一九八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