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要我以身相许——庭明
时间:2019-10-20 08:17:31

  鳞片带着淡淡的凉意。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火属性的龙,体内应是像长期燃起火苗似的,一股股暖流在血脉之中流淌着,提供着源源不绝的热能,与她相比,比她的凤凰之身还要暖上几分,
  即使是龙身上的鳞片,也该是带着暖意。
  他似乎在调养着内息,周身上下没有半点活动的征状,很是安静。
  向晚意突然有点怀念那个高高在上,满身傲气,一抬眉一拂手都让天下人害怕的妖君,怎么说,也不该像是如今这般,无助地蜷缩在无底深渊,被无边的黑暗寂静包围着。
  伸出手来,他卷得她很紧,胸口以下几乎全然麻木,唯有一双手可以抽空出来。
  双手合十轻转,掌心相离开,一团泛着银光的球体在掌间凝聚着,反手一推往空中推开,银光立马在空中编织成一道巨大的银网呈碗状般把他们罩在其中。
  暗自放下了一分心来。
  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未知和黑暗,这个地方完美结集了两个特质,见纪镜吟这副模样,万一有谁或者一些飞鸟走兽什么的来偷袭,凭他们一个成了龙饼,一个身陷龙饼之中,不就是砧板上的肉吗?
  趴在纪镜吟的真身上面,骤动着自己体内的火源,一点点的暖意往外四散。
  迷糊中的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无意识地蹭了蹭她,又把她卷得紧了一点。
  向晚意忍受着快被他夹死的身体,她的动作不算温柔,带点急切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龙身,“松一点松一点,快被你夹死了!”
  缓了缓儿,他才慢慢地松了点儿身体。
  向晚意双手随意搭着,扒在他的龙身上面,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他似乎睡得不算太好,眉头用力地皱着。
  向晚意只好继续发挥她暖包的作用,驱动着体内的内丹,她感觉自己瞬间成了一个人形暖炉一般,给这尾大龙暖着身子。
  抬头看去,目光多了几分沧然的感觉,这里是什么地方?
  脑海里止不住回想起来,纪镜吟几乎是直奔此地的,而不是偶然的坠下或者什么。
  所以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意义?
  他又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呢?
  无奈地看了那人一眼,皱着的眉眼舒展开来,安静地睡着大觉,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得等他醒了之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
  天界。
  那边龙吟巨响震得南天门一抖,门边的天兵顿时乱了阵子,急忙去往上报告,本来闭眼养神的帝君猛然睁开眼睛,望向妖界的眼睛多了一分考量,半垂着眼眸,遮去了几分情绪。
  “帝君,那是什么声音?
  一道暗沈沙哑如老妪的声音传来,帝君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扭过头来,没有什么波澜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或者说,称呼面前的女子为一具干尸都不为过。
  女子面容凹陷,两腮突出,两颊下陷,身上的肉似乎全都消了下来,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挂在骨头上面,本应白晳嫩滑的皮肤变得暗黄干燥,起了层层皱折,偏生肚子涨得鼓鼓的,肚皮大得被撑得透明,像是下一瞬就要破裂,看着骇人得很。
  女子干枯的手在鼓得大大的肚皮上面轻抚,脸上的神情似乎温柔了几分,只不过这样做来,看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屋内没有半面镜子,四周的门窗堵得死死的,门外下了层层结界,一张檀木所制的床横在屋内的中间,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家具。
  但在女子的眼里,四周种满了花草,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她的手,肤若凝脂,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在她听来,自己的声音因着怀孕的缘故比平常的还要柔上几分,她嘟了嘟嘴,微微抬起了手来:“帝君,人家看着好像又胖了。”
  帝君转过身来,动作轻柔地坐在床边,握着她“看着胖了不些”的手,语气温柔:“待他出生后,你很快就能解脱了。”
  说“解脱”二字时,帝君微微眯了眯眼睛,眸里多了一分复杂的情绪。
  乐妤回以一笑,目光在手上流转。
  一只干枯发黑的手,落在两人的眼里则全然不同。
  帝君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尾微微上勾,脸上的皱折似乎深了一些,不过,看着乐妤的肚子时,在没有人看到的方向,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嘴角噙着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
第65章 摸错了
  腰间的某物传来轻轻颤动,帝君不着痕迹地轻轻抚了一下,那细微的震动立马消失不见。
  抬眸对上乐妤的眼睛,语气不急不缓:“你好好休息,离生产的日子很近了,别乱走了。”
  乐妤眯了眯眼睛,很是温纯乖巧地点了点头。
  帝君慢慢站起身来,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轻轻一甩,转过身来,眼底的那半分柔波立马荡起,取而代之的是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眼眸深处阴测测的,一股骇人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透露了出来。
  从前的帝君素来喜白,身上的衣裳以淡雅为主,近年来的帝君则喜欢穿着一身玄衣,配上周身不怒自威的气息和阴晴不定的性子,让天界众人的日子过得越发提心吊胆。
  身处暗房之中,四周灯光昏暗,黑沉沉的环境彷佛和他自身的衣服融为一体。
  和帝君年龄不相乎的眼睛透着亮光,眼球上面红血丝涌现,噬血的眼睛盯着虚空的某一处。
  右手微抬,掌心处凝出一团黑气,手在空中轻轻带过,眼前顿时闪过一道金色光芒。
  半瓣心脏悬在半空,浮现在眼前。
  数以千计的小金点在心脏处穿梭不断,忙碌得你争我推,偏生心脏的跳动薄弱得很,若不是他仔细看着,根本就看不出它还在跳动。
  心脏看著有些异常,不太健康,本应亮艳如鲜红色的心脏,此刻却泛着一层病态的淡红。
  “临吟,这回可不闗我的事,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帝君浅浅地笑了一声,声音里面听不出半分歉意。
  踱着小步,围着心脏细细打量着,“啧啧”了两声,想要伸出手来轻碰,炙热如火星般的金光立马将他的手拂得远远的。
  眼里划过一道失望的暗光。
  腰间再次传来微震,轻轻抬手,那半瓣心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帝君挺直着腰,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神弓手山冷峻,不一会儿,身后突然走出来一人。
  隔着黑暗的掩护,那人的面容显得模糊不清,同样是一身玄衣,完美地和黑暗结合在一块。
  帝君问道:“妖界怎么回事?”
  那人声音听着沉稳有力,语气缓慢:“妖君于今早不知所踪,但有着那尾青龙在,倒是没有人敢有什么举动。”
  帝君轻轻笑了一声,又问:“向晚意呢?”
  那人顿了一下,又说:“也不在,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或许是趁着今早混乱时跑走的。”
  “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她走得太快太急,我的人没有追上。”
  空气中划过一道暗流,那人立马捂住胸腔,隐在黑暗之中的脸似乎有难言之色,眉头紧皱。
  帝君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压在他的身上,像是一道道刺刀利刃将他裹在其中,那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瞧着他的模样,帝君冷冷地笑了一声,嘴角多了一抹嘲意:“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本君助你夺得妖君之位?”
  那人目光一济,语气有点急切:“帝君曾经答应过我的——”
  “本君答应的是有用之人,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废物。”顿了顿,藏在袖子里的手重重一挥,面前的人立马单膝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帝君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垂着眼眸,眼尾挂着几分不屑,居高临下般盯着他,说:“还不滚回妖界,被人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那就不太好了。”
  “是。”刚应声,他便想要站起来。
  帝君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某个方向,语气听似没有什么波澜:“向晚意肯定去找他了,必须在那尾青龙找到他们之前,寻出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把他们完完全全地除去,做得干净一点,别被别人发现,知道了吗?”
  “知道,我这就去办。”
  ****
  五天后。
  寂静的地方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你还要睡多久啊?”
  大概在半个时辰之前,一直蜷缩的龙身骤然一松,她的双腿终于抽得空来。
  被他卷了五天,向晚意站起来时,腿都是软的。
  缓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行走,察觉到他没有什么异常。
  向晚意靠在龙身上面,双腿随意交叠放着,后背是他硬得咯背的龙鳞。四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他。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突然多得不知道该怎么用似的,转过身来,趴在了龙身上面,双手百无聊赖地放着,眨了眨眼睛,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略微侧了侧头,“妖君,作为这天上地下唯一一条金龙,是不是很威风的啊?”
  纪镜吟没有回应,她实在是闲得慌,倒也没有在意。
  金睛火眼般盯着鳞片细看,从不同角度都看了一遍,片刻,她又说:“你这金鳞上面的金是真金吗?拿出去卖的话是不是很值钱?”
  伸手轻轻在上面刮了两下,半晌,望着粉粉的指尖,有点懊恼地说:“刮不出来。”
  目光微移,一路上奔波劳碌才到了这里,这四周一看就是没有常人往来的地方,地上都脏得要命,灰尘染上龙身之上,看着脏兮兮的。
  向晚意嫌弃地皱了皱眉毛,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才发现她也好不到哪里,一身白衣,此刻灰一块,黑一块的,看着好不滑稽。
  修长好看的手弹出一记响指,下一瞬,身上的衣服立马变回洁白如雪的状态,连带着身上的不适通通消去,掌间凝出一道银光,掌心朝下,在地上轻轻带去。
  以他们为中心,地上顿时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才回过头,打算给身后这大龙也来个净身诀,把他弄得干净干净的,毕竟这里连张椅子都没有,她还得靠在他身上睡觉呢。
  一团银光往龙身上面游走,片刻,鳞片微微一动,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她的灵力被他轻描淡写地弹开了。
  向晚意凑到他的龙身之上,仔细看了一圈,下一瞬,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怎么还是这么脏啊?
  不死心般又施了个诀,不出意外地被他的破龙鳞击了回去。
  她“哼哼”了两声,有些不满地转过身来,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语气轻快:“那你就自己脏着吧。”
  下一瞬,金龙发出了一声低吟,声音似有委屈又有不满。
  走了一半的向晚意顿了下来,转回身来,双手抱在胸前,挑着眉毛,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有些耐人寻味:“不会是想让我手洗吗?”
  龙须微微晃动,轻轻在地上扫过,即使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但脸上的神情看着很是高兴乖顺。
  若是平时,向晚意理他才怪,不过见他如今处于调养期,身上沾着这么多脏东西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经过她这五天无间断地给他轮着真气,他体内的气息总算稳定下来,只是一时半刻,为了让真气全用在修复上面,他还得维持着真身的状态。
  认命般抿抿唇,掌心凝气幻出一个大水桶放在一旁,同时,右手掌心朝上,高高举起,闭上眼睛,由着自己的神识自深渊底处直冲云霄,在天地间漫游,同时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水声的方向。
  片刻,眉头轻轻一跳,嘴角多了分笑意,腕间轻转,没过多久,一道水流凭空而来,往着她的大木桶倾泻而下。
  半人高的大木桶顿时被注满了水,向晚意驱动掌心灵力,双掌紧贴桶身,慢慢的,一丝丝白雾自桶上升腾而起。
  等了会儿,向晚意把手背放在水面半分处上细细感受了一会儿水温,察觉水温刚好,这才收回了手。
  撕下自己一方裙,看了那条大金龙一眼,说:“你真的是娇贵,还得本族长亲自给你擦身。”
  把布帕上面的水拧干,向晚意转过身来,话虽然说得有些重,但手上的动作却放得轻柔,仔仔细细地拿着布帕在他的身上擦拭着。
  目光专注非常,四周只有她洗布帕时泛起的几阵水声,指尖沿着龙鳞的纹路擦着,片刻,手上的动作一顿,视线多了几分考量。
  怎么有道伤口?
  轻轻把龙鳞掀开,这才看到了藏在龙鳞底下的血痕,伤口上面的血已经凝住,上面还染上些脏东西,伤口不像是新的,也不像是养伤,看着像是几天前弄的。
  向晚意心里本来就疑惑,好端端的,纪镜吟怎么被逼得恢复真身,现在仔细想来,会不会和这些伤口有关?
  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着伤口,清洗干净后,掌心凝出一道暖意,在伤口上面轻轻抚过,伤口立即消失不见。
  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眉间是化不开的忧心——
  怎么弱得连给自己疗个伤的妖力都没有呢?
  片刻,向晚意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提着裙,急忙在他身上到处查看着,还顺势给他翻了个面。
  一、二、三、四、五……足足十八道深得见骨的伤口。
  龙爪、后脚根、尾巴......几乎每个大部位都来了一刀。
  向晚意心里生出几分震惊的意味,愣愣地看着睡得安稳的金龙。
  心里不由得暗诽:总不能是自己弄的吧,那么,是谁给他割这么多刀?
  听说凡界有样食物叫刺身,这不会是哪个人想把他做成龙刺身吧?
  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丝异常,她发现有个地方没有鳞片保护,心里生出几分忧心——
  难不成连鳞片都被刮光了?
  伸出手来,带着焦灼之感摸去,碰上一柱状物体。
  越摸,身下的人越是不自觉地扭过龙身,发出了低低的声昔,几分痛苦又夹杂一分愉悦——
  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股红意瞬间冲上脑袋,脸上涨红到耳根,她急忙松手。
  喔,摸错了。
第66章 来抱抱
  偷偷看了他的眼睛一眼,闭得紧紧的,心里盘算了几下,她猜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虽然说,他好像感受到了。
  尴尬地打了个笑脸,向晚意伸了个懒腰,把那帕子往边上一扔,挥出一道火苗,瞬间把它烧得连灰都不剩。
  这叫做毁尸灭迹,证据没了。
  “唉啊,我什么都没有摸到,你什么都没有感受的。”
  一只眼闭着,偷睁着一只眼,往纪镜吟的方向打量着,他还是没有半点动作。
  向晚意感觉自己像是养了条大宠物一般,这回见他又是不动,犹豫了两瞬,她叹了口气,急急跑到他的龙爪旁边。
  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爪子,仔细探了探他的内息——
  平稳,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奇怪。
  这种奇怪在于哪里,她又说不出来,他的脉搏跳动的频率时快时慢,一时强得惊人,一时又弱得完全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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