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反派让我来——龚心文
时间:2019-10-21 08:49:36

  孔浩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神爱最大的研究成果圣血,就是来至于叶裴天的血肉,但这个秘密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并不知情。
  叶裴天曾被神爱秘密关押,研究长达一年之久。
  这一次他们追查神爱遗留下来的研究所,发现了不少诡异的事件,所以尽管他的队员们不太赞同,他还是决定来到这片沙漠,看一看那位使得神爱兴起又衰落的源头,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来到一座高耸沙丘下,楚千寻和孔浩波分道扬镳。
  临走之前楚千寻开口劝了一句,“你别在向里走了,不久之前,春城的城主和麒麟佣兵团的团长双双败在了叶裴天的手中。你这一去未必有机会出来。”
  她对这个年轻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恶感,但对于一个执意要杀叶裴天的人,她也没有过多的好心阻止他前去送死。
  楚千寻的身影刚刚离开,孔浩波突然就感到后背一阵寒毛耸立,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的反应十分迅速,瞬间就向后方退了十来米,一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你就是人魔?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地面的沙地裂开,把他的整个身躯吞噬下去,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用力一绞,几乎压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叶裴天是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的人魔,出手就是杀招。而孔浩波却还没有养成一言不发就杀人的习惯。
  本来孔浩波虽然等阶上低于叶裴天,但也不至于一招败落。
  但高手之争,往往争得就是毫厘之间的时刻。一招输了,可能送的就是命,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沙漠中央,一根又一根的火柱腾空而起,那绽放在天地间的红色火焰,仿佛在开在沙漠中的一朵巨大的莲花。
  然而这汹涌澎湃的火焰没能持续多久,很快缓缓暗淡了火光,沙丘之上狼烟袅袅,护着人魔的沙壁散开,露出了毫发无损的叶裴天。
  叶裴天一抬手,把骨骼碎裂的孔浩波从沙丘中提了出来,丢弃在地上。
  平日里,来杀他的人很多,至于他要不要对这些人赶尽杀绝,全凭他那一天的心情。
  叶裴天看着脚下昏迷不醒的敌人,这小子运气好,他今天一点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他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向城堡走去,心中开始琢磨起今天午饭的菜色。
  “狱火红莲?”
  远处的楚千寻回首望着那些几乎接连天地的火焰。在另一个世界里,她有一位十分仗义的挚交好友,那人的成名大招就是狱火红莲。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那位朋友的身影,只有他创造的招式还遗留在人间。
  当时的自己和这些强者并驾齐驱,毫不落后。但此刻,自己却只能远离这些人的战场,根本咩有参与的资格。
  吃午饭的时候,楚千寻终于正式和叶裴天提出告别。
  “下午,我就回去了。”楚千寻勉强笑了笑。
  午饭叶裴天做了板栗鸡,用砂锅煲得香酥可口的板栗,圆溜溜地滚在鲜嫩多汁的鸡块中,汤汁入味,咸香可口,是楚千寻最爱吃的一道菜。叶裴天话很少,却是一个十分心细的男人,不过短短几日,他已经很能摸到楚千寻的口味。
  这样一道本来令楚千寻垂涎三尺的菜肴,因为分别在即,都让她有些提不起胃口。
  等回到春城,哪里还找得到这样好吃的食物?楚千寻想起自己日常吃的黑饼和豆粥,瞬间就觉得更加沮丧了。
  一双乌黑的筷子夹着一块酱香浓郁的鸡块,停滞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放进了楚千寻的碗中。
  楚千寻一顿饭吃的风卷残云,坐在对面的人沉默着不停为她布菜。
  “春城离这里不远,我一定经常回来看你。”楚千寻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裴天一下抬起头来,双眸微动,潋滟有光,双唇微分,轻轻问了一句:“真的?”
  他明明说得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千寻的心里却有些难受了起来。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栋城堡,叶裴天大概也不会愿意再去到春城,他们即便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但却不方便时常见面。楚千寻用这五年的时间,学会了自私和冷漠,但现在她愿意从新开始学着替他人着想,愿意替这位饱受磨难的男人多考虑一些。
  “真的,我保证。”她说,“只要没出去猎魔,我就过来找你。”
  楚千寻伸出手,和叶裴天放在餐桌上的手轻轻交握了一下。
  那双手永远既冰又凉,握在她温暖的掌心,那冰凉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楚千寻离开了这座黄沙砌成的城堡,靴子踩在沙漠上,发出细细的响声,在身后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她走了很远,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那座巨大的城堡显得孤独又渺小,城堡的大门依旧开着,这里已经太远,不知道城堡中的那个人是否还站在远处凝望着她的背影。
  回到春城,热闹喧哗几乎扑面而来,楚千寻在极安静的地方呆了几天,几乎要被这份过于浓郁的烟火气息给熏了个倒仰。
  卖豆饼的老头骑着他的小破三轮车,敲着手上的一块金属铁,从筒子楼的大门外路过,用他那独特的唱腔大声吆喝:“豆饼嘞,卖豆饼,新出炉的豆饼,一魔种一袋啰。”
  住她楼下的“疯婆子”正站在一楼的一户人家口前收债,砰砰碰碰地把那户人家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楚千寻从楼道上密密麻麻挂着的湿衣服底下钻过去,几滴衣服上的水滴到了她的脖颈上,冰冰凉凉顺着衣领钻了进去。
  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人穿着条裤衩背心,双手插着兜摇摇晃晃从楚千寻对面经过,他呸掉口中叼着的牙签,油腔滑调地说了一声,“矮油,哪里来的靓女,三颗魔种干不干?”
  高燕从后面一脚把他踹了个趔趄,开口就骂,“死瘪三,千寻可是四阶圣徒,你先撒泡尿你看看清楚自己吧。”
  “不愿意就算了呗,我这不是一下没认出来。”男人面对两位四阶圣徒,被踹了一脚也不敢怎么样,口中叨叨着走了。
  高燕拉住了楚千寻的手,向楼上走去,“千寻你这是跑哪儿去了。那天突然就跑了,几天都不见人影。”
  二人回到楚千寻的屋子,高燕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老实交代,你这是干啥去了?皮肤一下变得这么好,你看连手上的伤痕都全不见了。”
  楚千寻疑惑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因为常年上战场,她的手上留下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神奇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伤痕全不见了,双手的肌肤光洁平整,莹白细腻。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叶裴天在她的饮食中做了什么手脚。
  楚千寻掏出了颗自己在战场上得到的五阶魔种,托在手心,看了半晌,抬起头看高燕,
  “燕姐。我准备越阶了,你守着我。”
  所有圣徒,一旦决定升级,等待着自己的只有两种命运,跨入下一个等阶成为更强者,或是越阶失败,将会变为食人的魔物。成为同伴们猎杀的对象。
  因为越阶魔化的概率很大,大部分人在越阶的过程中,会邀请自己最信赖的朋友守护。如果越阶失败,将由朋友亲手砍下自己的头颅,使得自己还有机会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第20章
  高燕看着躺在床上楚千寻,她半长的头发被汗水粘在了脸上,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了一团。
  在高燕的记忆中,楚千寻性子有些冷淡,行事果决,给人一种坚韧刚强的印象。
  此刻,她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这个朋友,个子并不太高,四肢甚至还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纤细。
  和自己一样本质里是一个柔软脆弱的女人,只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乱世,才不得不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硬壳,使自己得以驻立在风沙中,同那些魔物的利爪相抗。
  高燕不由回想起魔种降临之前,那时候,她的朋友很多,性格也比如今温和。随着天降魔种,吃人的怪物在世间横行。那些朋友死亡,魔化,离散,背叛。
  有多少是死在魔物口中,又有几人的头颅是被她亲手砍下?她已经记不清了。彼此的感情越深,生死离别之时受到的痛苦也越多。所以她就渐渐的学会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楚千寻白皙的脖颈上,浮起一道道恐怖狰狞的绿色纹路,那血管一样的绿色线条在皮肤下鼓起,搏动,相互交织着向脸颊蔓延。
  她后背的肩胛骨甚至生出了蝶翼般的薄膜,透明的薄膜从衣领中钻出来,湿漉漉地在空气中颤抖地准备展开,那将会是一对巨大的翅膀。
  这是开始魔化的象征,如果撑不过来,床上这位片刻之前还和自己笑着交谈的朋友,就会彻底化为一只吃人的怪物。
  高燕伸手握向了自己的剑柄,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黏腻得甚至握不住剑柄。
  她慌乱地在衣服上拼命擦着自己的手心,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哭了。
  她已经孤单了太久,这是她唯一的朋友,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
  高燕一把抽出手中的长剑,她的剑既细又长,莹莹泛着蓝光,锋利的蓝色刀刃架上了楚千寻的脖颈。
  “楚千寻,你给我醒过来,不然老娘可把你的脑袋给切下来了!”眼前的视线被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模糊了,高燕抹了把脸,“你听见没有,死女人!我叫你醒过来!”
  在她刀锋下白皙的脖颈一动不动。
  白皙?
  高燕擦了擦眼睛,惊喜地发现盘踞在楚千寻脖子上的绿色脉络已经开始消退,后背鼓出来的薄膜皱巴巴地开始萎缩了起来。
  楚千寻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吵……吵死了。”
  高燕一把抱住了勉强爬起身的楚千寻,“死女人,我就知道你能过这一关的。”
  楚千寻的下巴搁在高燕的肩膀上,她刚刚升级的她五感和神志分外清晰敏锐,但身体还有略微有一些使不上力气,
  “燕姐,你是不是哭了。”
  “胡说,你想得美。谁会为了这么点事就哭,少了你,我朋友还多得很。”
  “有朋友的感觉真是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真的很无趣。”楚千寻闭上了眼睛,“我好像听见你在哭,听见你和……另一个人在哭。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哭,所以我就醒了。”
  楚千寻升上五阶的消息很快就在筒子楼内传开了。
  毕竟在这样一栋小楼内,五阶,就已经算得上是略有些牌面的存在了。
  在春城里,普通人或者那些等级低下又派不上用场的辅助系圣徒,大多混居在黑街那样杂乱无序,生活条件恶劣的区域。
  而像是楚千寻和高燕这样数量庞大的中低阶战士,比那些人却又好得多,根据各自的能力,有机会在这样砖混结构的楼房里分到一小间独立的空间。
  住在这个筒子楼内的,大多都是三到五阶的中低阶圣徒。虽然大家等阶差别不大。但是众所周知,四阶是一个难越过的坎,能升到五阶,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将来或许有了无限的可能。在这个时候多结交一下,总是没错的。
  因而这两日,不管是熟还是不熟,也算是来了几位恭贺或是套近乎的人。就连住在楼下一向抠门的疯婆子都手捏着一小袋饼干上来象征性地坐了一下。
  “千寻,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咱们这些一起熬过来的姐妹啊。”满脸雀斑的疯婆子单方面把楚千寻升级到了姐妹的位置,把那一小袋只有半个巴掌大的,过期了不知道多久的饼干留在桌面上。
  相比之下林胜带来的礼物就阔绰得多了,如果说曾经的这位力量系圣徒对楚千寻的态度还有些含蓄暧昧,如今得知了楚千寻也同样升级为五阶的他,已经按捺不住地表现出明晃晃的追求之意了。
  林胜出身在农村的一个经济不太好的家庭中,黄金时代的他因为缺少文化知识,只能在城市中的建筑工地依靠出卖体力劳动生活。
  他力气大,个头高,干活十分勤快,拿着建筑队中头一等的工资,收入也并不比那些坐在办公室中的小白领差多少。但他心中总藏着一股自卑,觉得自己和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格格不入。每天从工地下来,一身土灰的他挤在公交车上,周围那些衣着光鲜的城里人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总带着鄙夷和厌恶,让他觉得难堪而局促。
  谁知魔种突然降临,那些高高在上的城里人,突然一起从云端中跌落,和他一样滚在尘埃里,每个人都搞得灰头土脸。他们会的那些英文,电脑,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作用。只能像他当初那样,在陌生的环境中茫然无措地适应,反而是林胜这样具有一身力气,还会着不少手艺的男人在这个时代大受欢迎。
  他还得到了力量系的异能,黄金时代对他不屑一顾地的,城市中的那些漂亮女孩子们,也围着他林哥林哥地叫着,放下了她们清高的模样,对他百般讨好。
  林胜觉得很满足,他甚至不像其他人那样想再回到过去的时代。
  当然,虽然过去这些女孩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对象,但如今他已经大不一样,自然要好好的挑选一翻。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送上门的不喜欢,得不到的却加倍心痒难耐。楼下的小娟,人长得水灵,身材也好,无数次半夜悄悄摸进自己房间过。但林胜偏偏放不下同一支小队里,对他不理不睬的楚千寻。
  也许是因为楚千寻是一位女大学生,身上带着股他曾经求而不得的知识分子的味道,在他心底总能觉得能让这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婆娘才是最畅快的事。
  何况千寻如今是五阶圣徒,挣的魔种一点不比自己少,娶了她,不仅能够伺候自己,还能给家里带来多一半的收入。林胜决定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拿下。
  为此,他咬牙花重金买了一袋白面和韭菜,亲手包了一盘子的水饺。虽然卖像不怎么样,但是这年头,白面和蔬菜可是稀罕物,普通人过年都未必吃得起。何况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亲手下厨煮东西,哪一个女人看了不得感动得要命?
  林胜端来了这样的食物,自以对楚千寻十拿九稳,看着楚千寻的眼神炙热得几乎都不需要掩饰了。
  楚千寻看着林胜那热情如火的模样,感到有些吃不消。
  林胜的身材高大强壮,浓眉大眼,表面上看起来带着股农村人特有的朴实憨厚,又是五阶力量系圣徒,在这栋楼内受不少女性的欢迎,但楚千寻对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已经不止一次明确地表达过自己拒绝的意思了。
  可是这个男人似乎看不懂别人留给他的那一分颜面,反而在这几日死缠烂打起来。
  楚千寻也就不打算再打算给他留有余地,她伸手拦住了门,甚至没有让兴致勃勃的林胜进屋。
  “林哥,”楚千寻说,“无缘无故,我怎么好接你这么金贵的食物。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带回去和小娟妹子,或者其他什么人一起吃吧。”
  “千寻你别这么客气,这怎么是无缘无故呢,我这是真的为你高兴。”林胜还要兴致勃勃地往里面闯。
  楚千寻把住门框的手没有动,脸色已经放下来了。
  林胜这才明白了楚千寻是真正在拒绝他,而不是他以为的女孩子的那些娇羞或者欲擒故纵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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