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按在了谢梓洲的应激开关上。
少年抬眸,黑沉沉的眸子冰凉一片,嗓音幽冷:“就是我不小心撞的。”
胡老师蹙眉,显然不信。
“您可以去问鱼淼,”他说,“她看着我撞的。”
胡老师:“……”
而三班教室里,被突然cue到的鱼淼打了个喷嚏。
林以珂:“生病了吗?”
鱼淼揉揉鼻子:“哪只狗在骂我吧。”
“哈,活该!”后边儿的陈炀嘲讽出声,“知道自己多蠢了吧,狗都骂你。”
“你看,”鱼淼对林以珂说,“狗骂我了。”
林以珂:“噗。”
陈炀:“……”
陈炀:“?!”
陈炀怒气升腾,火还没撒出来,鱼淼从书包里掏出一件衣服迅速丢到他头上,一如他昨天把外套丢到她脑袋上那样。
“洗干净了,还给你。谢了啊。”
陈炀把衣服扯下来,这火顿时熄了一大半,张口半天,愣是没放出一声屁。
陈炀:“……”
心情的大起大落,他陈小爷,今日终于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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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六年级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义务教务下初中是直升的,多数同学只要正常学习考试,都能有初中上。
但对于要往高出走的孩子来说,这一年的任务也紧张。
鱼淼虽然跳脱,但一旦确定了一个目标,就认定了,一头往上撞,一定要撞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为止。所以在考长葵中学这件事儿上,她都不需要人监督。
她努力,谢梓洲就不可能松懈。
鱼淼的目标是长葵,而他的目标,是鱼淼。
林以珂天天和鱼淼连体婴似的,不由自主就被她专心致志学习的这股劲头儿影响,渐渐也抱着“要不我也试试考长葵吧”的想法,投入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队伍里。
陈炀这个小孩儿,就爱打嘴炮。
原本他和鱼淼说的那句“考长葵走着瞧”,也不过是一时口嗨,玩儿着玩儿着就置之脑后,直到他发现,林以珂竟然也开始奔着长葵去了。
前桌两个女生的认真劲儿过于耀眼,忘记在记忆大海里的口嗨赌约就这么随着浪扑了回来。
陈炀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跟鱼淼较劲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咬咬牙,也开始学习。
这给他一众小弟吓得不清,一致以为他一夜之间被外星人抓去换了大脑,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自家老大是来真的。
这还得了!
老大都努力了!小弟还敢散漫度日?
最后导致的情况就是,六年级三班,奇妙地陷入一种好像明天就要去考清华北大的氛围里,在体育会之外,靠着学习氛围又出了把名。
平静又热闹的时间仿佛光线在望远镜中穿梭而过,从这头望到那头,远处的风景在瞬间拉近放大变得清晰。
六年级也终于迎来了毕业。
重点的中学都由自己学校出题,学生们报名后去学校考试。
小学毕业后,鱼淼揣着这六年的满腹学识,报名了长葵的招生考试。
踏进长葵中学校园的时候,鱼淼紧张极了。
不仅是对考试的紧张,也有对念叨了一年忽然这么近距离接触的目标的激动。
仅仅只是升了个学,但初中的校园和小学的校园从规模上就有了很大不同,建筑的风格也显得比小学简约成熟些,更别说长葵这样有名的重点中学,环境更是不用说。
敞亮的学校大门、配色舒服的教学楼、赏心悦目的绿化带——以及鱼淼肖想许久的精致宿舍楼,让前来参加考试的小学毕业生们发出了由衷的惊叹声。
鱼淼兴奋地扯着谢梓洲的短袖袖子:“谢梓洲你看你看!那边就是宿舍楼!太好看了吧!这楼比我家那栋楼还好看啊!”
谢梓洲对这些一贯不怎么在意,但鱼淼说的,他都会多看两眼,“嗯,好看。”
鱼淼眯眼笑,忽然凑过来,小声对他说:“等考上长葵,你在这边宿舍住着,一个月回一次家,你爸爸就没机会骂你打你了。”
谢梓洲一怔。
一年过去,鱼淼身高长势慢了下来,谢梓洲却是到了发力的时候,少年个子往上蹿了好几厘米,已经超过她。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主踮起了一点儿脚。
女孩子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往外洒出一些在脖子上,带来一股淡淡的奶香。
谢梓洲垂眸,发育凸起不少的喉结轻轻滚动。
“你呢。”他问。
“我?”鱼淼眨了眨眼,“我当然——”
少年定定地望着她。
“——当然是,陪你一起啦!”
少女眯起水润星眸,笑颜灿烂,直逼头顶的盛夏艳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生终于上初中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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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还有红包,唉,本来以为红包的诱惑可以勾出一些潜水的小美人鱼,既然勾不上来,那就照例见者有份吧OvO
明天更新晚一点哈,23点以后,因为要上夹子啦。
让我思索思索是更3k还是更6k厚(别信我
第23章 浮生朝露(1)
毕业后的两个月暑假, 可谓是真正的暑假, 没有累赘的暑假作业,小家猫们顿时成了转眼没的小野猫。
和鱼淼一样,这个时候陈烺也毕业了。
鱼淼和谢梓洲拿到长葵中学录取通知书那天, 正好陈家做东, 请小区里平日处得熟的住户吃饭。鱼昌戎一家自然也包括在内。
陈烺六月高考完就开启了学生时代最长的一个暑假, 成绩不负众望, 在省里也是名列前十。
这可把陈父陈母高兴坏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从陈烺升上高三, 一整年鱼淼几乎就没见过他,小学生与高中生作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会儿久别重逢,鱼淼开心地蹦跶上前:“陈烺哥!”
陈烺的五官基本长开定型, 眉宇凌厉, 线条锋利,身形挺拔如峰,露在外面的手臂线条也硬朗,明明是凛然的长相,却给人一种阳光可靠的气质,令人心安。
看见鱼淼,他扬了扬眉, 似是有点儿意外,随即抬手从她头顶比划到自己身上,说:“长高了。”
“我长高可多了!”别人夸赞身高,小姑娘美滋滋地挺直背脊, 狡黠笑道,“以后说不定还比你高呢。”
“比我高?”陈烺笑了声,“那你今晚可以做个美梦先试试。”
鱼淼身高在同龄女生里算拿得出手的了,但和一米八几且正往一米九追赶的陈烺比起来,她就像白雪公主——里头的小矮人。
比小矮人好点儿,她至少还会继续长。
鱼淼皱皱鼻子哼了声。
“秒秒。”
陈烺抬眸,对上谢梓洲淡漠的目光。
男孩儿身形清瘦,身高尚且还不如他,但背脊挺得很直,肤色冷白,看着他的视线和小时候一样。
——不待见。
陈烺笑笑,“阿洲。”
谢梓洲抿唇,没理他。
鱼淼跑得快,自从去年那件事之后小姑娘一夜之间长大了,是真的明白了跟他的界限在哪儿,态度依旧亲昵,但不会再和他有亲昵的肢体接触。
进了酒店看见陈烺,她就撒丫子跑上前,言笑晏晏,撒娇姿态尽显。
撒娇。
鱼淼从没有像这样对他撒过娇。
“谢梓洲,你又不叫人。”小姑娘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
谢梓洲:“……”
陈烺想笑。
他忍住笑意,居高临下,玩味地睨着面前阴沉冷漠的男孩儿,但翘起但嘴角仍是暴露了情绪。
谢梓洲神色僵硬:“陈烺……哥。”
鱼淼点点头满意了,对陈烺笑道:“陈烺哥,恭喜你!”
“谢谢,”陈烺拍了拍她的脑袋,无视一旁谢梓洲发射过来的死亡视线,“我听陈炀说你和阿洲要考长葵,现在成绩应该出来了。”
“出来了,我们考上啦,今天刚拿到录取通知书!”
“那就好。”
“陈烺哥,你大学要去哪儿读啊?”这个问题陈烺自从上了高中,不知道被大人问过多少回,鱼淼是不知情,但她也好奇。
这个时候高考志愿刚填完不久,录取通知还没这么快出来。
陈烺却是一点儿都不慌,看上去仿佛已是尘埃落定,他说:“临大。”
临城大学。
本地。
“临大很好吗?”鱼淼追问,问完又自己答,“陈烺哥去的学校肯定很好。”
谢梓洲皱眉。( ?° ?? ?°)?最( ?° ?? ?°)?帅( ?° ?? ?°)?最高( ?°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陈烺:“很好。”
他眯眼轻瞥一眼谢梓洲,开玩笑似的,口吻诱导:“小鱼苗,以后要不要也考临大? ”
小姑娘眼睛立马亮了:“嗯?可以吗?”
陈烺:“当然——”
“秒秒,”谢梓洲语气淡淡地截胡,“我们先进去吧。”
鱼淼的注意力果然经不起考验,立马被带跑:“啊?哦!”
陈烺扫过谢梓洲抬眸冷冷看过来的视线,哂笑两声,给两人指了一桌。
鱼淼高高兴兴地领着谢梓洲到陈烺说的地方落座,没一会儿,一道不客气地声音打断她和谢梓洲的聊天:“谁让你们坐这儿的?”
都不用特意看,用脚想都知道是陈炀。
鱼淼兴致缺缺地循声抬头。
去长葵考试那天,就陈炀是最招摇的,身后跟着一串儿小尾巴,给鱼淼直接震撼了。
不是震撼他的排场,而是震撼于——陈炀居然也来考长葵???
他考没考上鱼淼不知道,鱼淼只知道那天出了考场,陈炀的小尾巴几乎全都蔫儿巴歇菜了。
鱼淼口吻平常:“陈烺哥让我们坐这儿啊。”
你有什么不满,跟你哥喊去。
陈烺是什么人?
在陈炀心里,不仅是哥哥,还是跟亲爹地位差不多的——恶龙。
而他从小到大既是弟弟,又是个被恶龙镇压得死死的勇士。
不止是他,他那票小跟班也是这么想的。
鱼淼把陈烺的名字报出来,陈炀果然没声儿了。
他不作声,他身后的小尾巴就更不敢作声。
偏偏这个时候陈母过来了,不由分说道:“陈炀,你们杵着儿干什么,都坐下啊。坐这儿,这桌就是给你们小朋友坐的。”
一帮小毛头憋憋屈屈地坐下。
陈炀以为这就到头了。
实际上没有。
客人差不多到齐,陈烺也落座了。
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小朋友”,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坐在了自家亲弟弟旁边。
另一边,挨着的是鱼淼。
陈炀炸毛了,炸得明显,就差跳起来。
谢梓洲也炸毛了,炸得相当不明显,只是看着陈烺的眼神温度能与南极洲相媲美。
鱼淼毫无察觉,黑亮的眼睛光盯着桌面上的菜,抓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
“熊,咱俩换换。”
“秒秒,跟我换个位子。”
一左一右,两边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静两秒。
陈烺笑出声儿来。
鱼淼的注意力从美食里拔.出来,看看两边,一脸茫然:“啥,咋了?”
陈烺:“……”
谢梓洲:“……”
陈烺往后靠,微眯眼,唇边勾着抹笑,缓慢开口:“我是瘟神?”
谢梓洲没说话。
陈炀电钻式摇头:“怎么可能!!!”
陈烺:“那就别换。”
陈炀:“……”
陈炀起了半边的屁股默默地坐回去。
陈烺这句话是对弟弟说的,当然,就是对谢梓洲这么说,桀骜的小少年也不会理他。
谢梓洲直接起身,对鱼淼说:“秒秒,你坐我这儿。”
鱼淼咬着筷子仰头看他,迷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换位子,但谢梓洲既然想换,那就换吧,反正坐哪儿都一样。
谢梓洲坐到了陈烺身边。
这样的酒席,说是为了孩子高考金榜题名请客,实际上作为主角的陈烺去敬个酒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最主要的还是家长的面子问题。
家里出了个这么好的孩子,那当然得炫耀炫耀。
如果有资本,还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那边家长们吃吃喝喝聊得热火朝天,这边“小朋友们”吃开后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了,小毛头们虽然怕陈烺,但以前带他们一块玩儿的也是陈烺,只要陈烺哥心情好没生气,他们渐渐也就放开了。
酒席热闹,鱼淼光顾着和陈炀他们抢菜斗嘴,空调房里吃个饭都吃出一身汗来。
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去惹谢梓洲,好像战火长了眼睛似的,蔓延到他面前就来个急转弯迅速拐开。没人找他的事儿,他就安静地充当鱼淼的夹菜工,自己没吃多少,大部分时间是在给鱼淼夹她爱吃的。
陈烺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预备大学生,当然是不可能还参与到预备初中生的幼稚斗争中,吃够了,就靠在座位里看他们闹,不时出声插两句话,免得一堆男生跟女孩子闹起来就没个下限了。
看了会儿,陈烺目光饶有兴趣地停留在给鱼淼夹菜的谢梓洲身上。
看着看着,他毫无征兆笑了一声。
十九岁的少年完成了变声,嗓音低沉醇厚,即便还有着少年人那一份独特质感,也完全区别于刚步入青春期的男生了。
这个声音,听在谢梓洲耳朵里十分刺耳。
带着某种锐利的危机感。
他听见陈烺说:“年纪不大,醋劲儿挺足。”
谢梓洲动作一停,抬眼看他。
“不用这么看我,”陈烺眯眼,“不跟你抢,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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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进行到后半段,就是家长们吆喝着斗酒拼酒了,这场酒席的主人公是谁,为了谁办的——酒到胃了,谁还记得。
酒店离小区不远,小孩子们吃完饭就可以自己离开,不用等着还要喝酒吹逼的家长们。
陈炀吃完饭和陈烺报备了一声,就拉着唐晓尧和小熊他们溜了,鱼淼吃得没他们那么赶,美其名曰享受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