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的身孕已有数月,腹部高高隆起,那其中是她的小侄子。
步遥的视线往上一移……
嫂嫂的那个…好丰满…
她忙别过了脸去。
美艳的嫂嫂让她想起了她的第一个经纪人--一位风风火火的业界大佬。
那经纪人是个女强人,对她很严厉,步遥那时还只是个新人,对女强人这种性格极其强势的女性颇感惧怕。
只是女强人没嫂嫂年轻,也没嫂嫂貌美。
楚氏自是瞧见了步遥在看她的何处,她笑了笑,丝毫也不觉得难为情:“妹妹若是有了身孕,那处也会变大的。”
步遥难以置信地转回头,正对上楚氏的那双凤目,她尴尬地点了点头,回道:“主公这次带妹妹出来很是仓促,妹妹给嫂嫂和小侄儿的礼都备下了,就是没带出来……嫂嫂也莫要怪妹妹。”
“无妨。”
楚氏笑着,爽利地回了二字。
侍从已经将茶水端了过来,步遥的那杯是正常的岩茶。
楚氏因孕,她的那杯则是花茶。
步遥接过茶碗后,发现这杯子竟是玉质的,而且质地很是清透,定是用上好的玉料所制。
哥哥步骘她是了解的,断不会喜奢靡。
那嫂嫂用的这些物什,都是从哪里来的?
步遥抿了一口茶,在心中思考着下句该与楚氏谈些什么。
楚氏却先打开了话匣,开口道:“妹妹在海盐的置业,要如何打算?”
步遥听后,刚饮下去的一口热茶险些呛在了咽喉。
哥哥连这些都跟嫂嫂讲?
楚氏无奈道:“妹妹慢些喝…我性子直,说话也直,怕是吓到妹妹了。”
步遥咳嗽了两声,忙摆着手,好不容易才回了一句:“没…没,是我自己不小心。”
楚氏身子不便,却还是伸手帮步遥拍着背脊,见她终于止住了咳嗽,又道:“其实妹妹卖与不卖都可,我在江东各郡县,都有些人脉,海盐则是我的本家。现下嫁予了你兄长,住到了富春,也自然要以这边的生意为重些。”
见步遥的神色越来越惊愣,楚氏不解地问道:“你兄长在信中,没提起过我吗?”
步遥想起了那封信,哥哥只说他娶了妻,其妻姓楚,有了身孕,而后便没什么内容了。
她回道:“兄长提及过嫂嫂,只是…只是他只在信中提了嫂嫂的姓氏。”
楚氏无奈摇首:“我之前是嫁过人的,嫁予你兄长,是改嫁。而且我还要比你兄长大上四岁。这些,他都没告诉你罢。”
步遥听后,惊得眼珠子都瞪了起来。
步骘是二十四岁,那楚氏便是二十八岁。
而且哥哥是第一次成婚……
女人改嫁和姐弟恋一事,她这个现代人自然是能接受的,但她却没想到,嫂嫂讲话竟这般的坦诚。
见步遥唇瓣微启,却半晌都吐不出言语,楚氏又道:“说来,我与你兄长结缘,还是因为妹妹你呢。若不是你让你兄长去帮你周转那些生意,我还真不知该怎样,才能与新任的海盐县令搭上关系。”
在于楚氏简短的谈话中,步遥得出了三个结论:
第一:嫂嫂是个有故事的奇女子。
第二:嫂嫂有钱,贼有钱。
第三:嫂嫂能帮她搞钱,她得赶紧抱住嫂嫂的金大腿。
正当步遥想再听嫂嫂讲些她的牛掰往事时,却听见“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步骘。
步骘进到屋内后,快步走到了楚氏的身前,将她从那案前扶了起来,语气温柔,却带着责怪:“月份都这般大了,怎么还如此伤神。”
楚氏的语气却很淡然轻松:“不碍事,若是让我闲下来,反倒会出岔子的。”
最后的一句,听上去,竟带着撒娇的意味。
步骘听后,眼底蕴了浓浓的宠溺,他将楚氏小心地扶到了榻上。
而自己的妹妹步遥,却被他当成了背景板和空气。
步遥心中酸涩,微抿红唇,只得默默地吞下了哥嫂的狗粮。
楚氏坐在榻上后,语气很平常地唤步骘为阿骘,让他去帮她将案上的账簿拿过来。
步骘无奈,自己的妻子就是闲不下来,他只得走回案侧去取那账簿。
拿起账簿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妹妹还在那儿坐着呢。
他这才开口道:“主公在宅外的车辇处等你,这番你回府后,就不必再怕受委屈了。为兄和你嫂嫂都在富春,你若有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楚氏懒懒地倚在榻上,明艳的凤目微眯,正看着账簿,也对步遥道:“是啊,嫂嫂我已经把你当成亲妹子了,你若是有事,也可先寻你嫂嫂,我不比你兄长差的。”
步骘听着楚氏云淡风清的语气,无奈地笑了笑。
他就是喜欢楚氏这般,自信到有些嚣张的样子。
步遥听罢哥哥和嫂嫂的言语,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她在富春是有人了!
孙权那个狗男人若是渣了她,她也不至于没个落脚之地。
见哥哥的心思都放在了嫂嫂的身上,步遥也不欲让步骘亲自将她送到宅外,便让侍从引着她,出了宅门。
步骘和楚氏的相处方式,是夫妻间的相处方式。
许是因为哥哥性情温柔些,嫂嫂又强势些。二人虽都是古人,但却又很像一对现代夫妻。
楚氏与步骘说话时,不用谨小慎微,也不用曲意逢迎,二人的关系是平等的。
而她与孙权……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宅门处。
见孙权在车辇旁负手而立,步遥小心地迈过门槛后,恭敬地唤了声主公。
孙权微微颔首,扶着她上了车辇。
她与孙权,则是夫主和姬妾的相处方式。
孙权虽宠她,给她赏赐,许她华衣美服,但她却丝毫不敢造次。
他已经许了她唤他的表字,或是唤他夫君,但她仍不敢这么唤他,还是恭敬地唤他为主公。
只有在二人情浓之时,她才敢怯怯地唤他一声仲谋。
车辇开始向前行进,孙权将她的左手握在了掌心中。
为什么这几月她瘦了这么多,思虑的也这么多,到今日她总算明白了过来。
虽然她不愿承认,将那个念头在心底压了又压。
那原因是:她步遥,爱上孙权这个狗渣男了。
虽然知道他狗,也怕他未来会像原剧里那般渣。
但她还是爱他,好爱好爱他。
第68章 想办法跑路(一更)
天色稍暗,秋风轻缓。
因着步骘的宅院建在富春的繁华之地,所以这一路的地势都很平坦,并未颠簸。
许是孙权想要顺便看看百姓平日的生活,车夫挥马鞭的速度并不快,车辇得以缓缓前进。
步遥刚欲将手从孙权的掌心中抽出,就被他握得更紧,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放弃挣扎,任由他握着。
但今日,她却选择,再一次地用力挣了挣。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
依她看,不止智商下降,连带着她的思维方式都随之发生了变化。
这几个月中,是她人生中最为矫情的一段时日了。
前世她从未爱过任何一个男人,甚至连像少男少女一般,真诚的喜欢过一个男孩子,都未曾有过。
后来她与小助理说,她从未谈过恋爱,小助理还不信,说她长得这么好看,不可能没有过男朋友。
以前的人生,她只爱她自己,几乎没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她得以活的潇潇洒洒,无所顾忌。
现在狗男人却挤了进来,强势地在她心房间攻城掠地,怎样防都防不住。
这令她很是不爽,也令她很是憋屈。
明明她看原剧时,为那些后妃感到不值,觉得女人不应该为了一个狗渣男,郁郁寡欢,斗来斗去。
再这样下去,她也会重蹈那些后妃的覆辙,最后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我。
那样的话,就是转正了,又有何用?
成为正妻后,还要因着孙权纳妾而妒忌,正妻难道就不需要固宠吗?
见孙权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她的手,步遥无奈,只得央求道:“主公,妾身的手被您攥痛了,您先松开罢。”
孙权侧首,疑惑地看向了身侧的女人。
那女人的神色一贯是平静温柔的,现下却是副心绪不宁的模样。
孙权并未松开她的手,只是力道稍微轻了些许,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步遥调整了下呼吸,摇首,最后只得任由他这般握着。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实在是太强,有时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现下应该做的,就是趁自己还没深陷其中时,及时止损。
她想逃,逃得远远的,离开孙权。
她一定要找机会跑路!
只是有这一瞬的思绪,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似是要穿透她的耳膜,系统检测到她在消极对抗任务,警告了她。
【系统】:警告宿主,任务未完成前,消极对抗任务会受到惩罚。任务失败后,宿主在废稿世界中的寿命会受到减损,在原有生命基础上,减二十年的元寿。
那就不要那二十年了,活得短些无所谓,若要活成原剧那些女人的样子,那多出来的二十年于她也是无用。
步遥心中不为所动。
她还以为系统会给她的处罚是断胳膊断腿呢,如果是折寿的话,她还担得起。
系统接到步遥这样的指令,一时不知如何提示。
【系统】:请宿主冷静。
她是冷静的,再冷静不过了。
因为在做任务的过程中,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只把孙权当攻略对象,变成了把他当做……
爱人。
而他这种男人,是不能当做,爱人的。
所以她必须跑路。
*
车辇行至了夜集处,不远处百姓熙攘,热闹非凡。
各式摊贩一应俱全,小贩们已经开始吆喝了起来。
老幼妇孺皆在,在乱世中,很少见到烟火气息这般浓郁的夜集了。
孙权一路看着,命车夫将车辇停了下来。
从步骘处回来后,步遥的面色便一直不大好看,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或许带她逛逛夜集,她的心情或许会好些。
他刚欲对步遥开口,就见她已恢复如常,空着的那只手兴奋地扶住了他的右臂,开口道:“主公,您看那处好热闹。妾身从淮阴到江东后,还没逛过这里的夜集呢。”
孙权转首,看向了她。
步遥的面上带着他熟悉的笑容,那双星眸清亮如水,带着期冀,颊边泛起了小小的梨靥。
孙权以为,步遥刚刚只是闹了闹小女子的脾气,他的唇畔也漾了笑意,开口道:“走罢,孤带你去看看。”
步遥和孙权虽很是平常的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却属实乍眼。
经过二人身侧的百姓纷纷侧目,只觉那男子身姿挺拔,矜贵英俊,气度非凡。
而站在他身侧的女子,姿容胜雪,美得不似凡间应有之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二人的身后还跟了不少着常服的侍从。
他们都在暗自猜测着二人的身份。
步遥下意识地被脂粉摊吸引,自己的大部分钱财都压在了海盐的置业上,将军府内只余了些可供周转的碎银。
跑路后,虽然系统给她的阳寿不多,但她也不想闲着,虚度光阴。
她仍想将自己的美妆事业搞起来。
楚氏说自己在江东各地都有些人脉,但她并不想留在江东。上次与步骘去雒阳时,她觉得大汉的都城还是要比富春繁华不少,她想去那处生活一段时日。
她就是个小妾,就是跑路了,对孙权也没什么影响。
孙权或许会派人出府寻她,但若是寻不到,估计也就不了了之了。
吴氏丧期过后,孙权就会娶妻纳妾,到那时他早就把她忘在九霄云外了。
等孙权那头稳定下来后,她再回到哥嫂身边,与嫂嫂楚氏做做生意,再挥霍个几年钱财,三十来岁时,她就该去见阎王爷了。
虽然阳寿短些,但这日子总比与一大堆女人抢孙权强。
但现下,她还得一切如常,继续演一个娇柔貌美的姬妾。
步遥随意拿起了一脂粉盒,掀开瓷盖后,闻了闻后,却蹙起了眉头。
香味太浓烈,闻起来有些刺鼻。
这样的脂粉,敷在面上,也会伤到皮肤的。
小贩笑容谄媚道:“这位郎君,给你家小娘子买些脂粉罢,我看她看了好半天了。”
小贩心中清楚,这女郎的美貌不需要这些。
但见她身侧的男子衣着不凡,很是贵气,便知他肯定很舍得为她花钱。
孙权低首看了看那些脂粉盒,他不喜欢步遥上妆,但见她这几月间一直在鼓捣这些玩意儿,看来她确实喜欢这些。
“那就都要了罢,给她包起来。”
孙权说罢,他身后的侍从便掏出了荷包,要给那小贩递过去。
狗男人还真敢花钱。
也不问她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就都要买下来。
步遥慌忙制止了那侍从的动作,顺势将那侍从手里的荷包夺至了手中,开口道:“主公,妾身不想要这些,我们去看看旁的东西罢。”
见小贩有些失落,步遥无奈,随意从中择了盒口脂,买了下来,也算是照顾小贩的生意了。
而后那荷包,她便没有还给侍从,而是悄悄地藏在了广袖中。她身上一点钱都没有,跑路的话还是需要些银钱的。
侍从的荷包沉甸甸的,够她花一阵子了,等她安定下来,再写信给步骘,让他寄些钱给她。
夜集的百姓很多,摩肩擦踵。
趁孙权不备时,只要她混在人群里,便可以轻易地溜出他的视线。
不过跑路后,哥嫂的宅子肯定不能回了,孙权见她失踪了,定会先去步骘的住处寻她。
步遥不准备回将军府再跑,回去后,孙权看她看得太紧,跑路的机会太少。
虽然她心中有些放不下紫荆,想与她再好好道个别,但她怕一回府,又会拖下去。
到时她再不想跑路了,就麻烦了。
步遥和孙权都没有用过晚食,二人逛着市集,恰时经过卖饺耳汤的食摊。
食摊用白色粗绢搭了个棚顶,上面还漏了几个洞,底下的几张小案也有些残破。
不过人来人往,来食饺耳汤的食客一批又一批的来。
看来味道不错。
步遥正觉得饿意上涌,好不容易看到一张小案空了出来,便欲拽上孙权去用上一碗饺耳汤。
孙权站在食摊外,一脸的嫌弃,开口道:“要吃你自己吃,孤不吃这些。”
狗男人娇生惯养的,自是瞧不上路边摊。
步遥想着,这就算她与孙权的最后一顿饭了,吃这种东西,也确实太简陋了些。
待到孙权某日成了皇帝,一想起他跑路的步姓姬妾,就想起和她最后吃的一顿饭,是食摊卖的饺耳汤,也确实有些l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