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又说了老三的事,又问雍正,道:“这样处理可妥当?!”
“短期内是妥当的,”雍正道:“只是恐老三爬的太快,扎了人眼,一旦追究起来,就不好说了。”
林觅也愁呢,道:“所以老大与大狗子准备投军,在等机会呢。就投当地府军。”
“这是正路,”雍正道:“我看这战事,怕是要僵持几年的,不会很快定下来,这其中有一个拉距,快不了!这个就像便秘,再形容的细一点的话,更像是火燃湿柴,拖拖拉拉的可费劲了……”
这形容有意思。
林觅本来心里沉重的,一听就乐了,道:“这个形容贴切。”
雍正笑道:“与始皇那还不一样,始皇那是民之反,那才是干柴遇烈火,要么快点镇下去,要么就快的烧起来,可不得了……一旦真燃的火势旺了,才是真要命。架火烧了不可……”
始皇瞪了他一眼,哼笑一声,这人,不踩一踩人,他心里就不痛快。
他就不信他不担心弘昼,他不问,他就不说,急死他。因此也不睬他,只听林觅说话呢。
林觅笑道:“何以见得是烧湿柴呢?!”
雍正可有经验了,道:“这个拉距呢,其实就是人,战事的事,其实不难,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重点是人。难在哪儿呢,在于朝中必然有两派,一派要么主和,所以天天怕战事扩大,就劝和,一派主战,再拉距,吵吵,这扯皮的事,琐碎的很,这就很拖时间。而皇帝要激励战心,一举而下,也需要时间。这上面都天天扯皮到底是战还是平,这底下就更迷惑了,所以这个事,真的就是便秘,快不了!”
苏培盛都噗哧一笑,万岁爷真是……
雍正瞪他一眼,推他滚到一边去。苏培盛便趁势抱着两只狗子乐去了。
林觅也哭笑不得,道:“这拉距,看来老四是极有经验啊。不过,看着,谁会赢呢?!”
雍正道:“这个事,胜在快,梁王若是快速攻城,人心,局势一边倒,他就如朱棣一样,也就一两年能定下了。算是进京了。若是一年内快快成不了事,后面只会越来越拖不住。我看着,怕是朝廷未败,最后还是朝廷胜的。至少有七分的胜算。毕竟这不是乱世,也不是末乱,所以,朝廷胜算大些。毕竟这个反王,与民反,不一样……他是私情私怨私恨私德,激不起民众的附合,终究只是败王之势。当然了,成王败寇,如果他实力过人,又有出色的谋臣和战将,能快点定下来,倒是难说……”
始皇听着,也不应和。
林觅想了想,道:“这样看来,这个事,看来还是要看形势了。”
“不错。一两年梁王定不了,必败。十年内,朝廷若也定不了,天下必也败乱。”雍正笑了笑,道:“若是如此,天下政令无出,民无所告诉,民又无所养老幼,无法安定。老三的事也就不是事了。天下必出民王!若是此,老大可参考之,自行成事。虽然这几率不大,但是这个事,老人家可与老大说一说。到时候,也算是个机会,虽然只可能有一成的可能。但也是机会。所以做三种打算。必要的很。”
始皇看了一眼雍正,一本正经的打量他。他不是在说笑,而是在说真的。
林觅听了也若有所思。
“十年的战乱,足以拖垮所有民力了,那个时候,出个民王也不意外。”林觅道:“时势造英雄,看事做事吧。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我还是让老大不能有贪心。”
“是的。届时有一兵,自己不当民王,看到哪个要成事,就投奔哪个,也好,至可封侯。”雍正道。
“若十年内定了,天下还是朝廷的。”林觅道。
雍正点点头,道:“梁王虽强势,但能不能成,不好说。”
“天下要乱了,”林觅苦笑着。
便不再多提此事,又说了说家里的事情,这才问他们的情况,又问翠儿。
雍正没说弘历的事,只道:“翠儿很独立,性格如寒梅,将来必成器,老人家的事,我没说。她并不知。老人家若想她,我且叫她来。”
林觅想了想,道:“过两天再见吧。我也收拾收拾,不然她若见我瘦了,怕是担心。她在你身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叫她别太想家,好好用心学习才是。”
“也好,她心细的很,怕是会疑心。”雍正道:“老人家过个年辛苦了。”
林觅道:“以后怕是更心苦呢,活着都不容易啊。你家弘历呢,可疑心弘昼了?!”
“当然疑心了,不过我糊弄过去了,怕他看出什么来,打发他先去沿海,督造船坞,先准备头期工事,”雍正道:“也该叫他锻炼锻炼了。”
林觅道:“这样也好,在那呆久了,也能多接触外事,将来有洋人来了,他也能扩展点眼界,总憋在京中也不是事。”
毕竟现在雍正可有的活了。
“扶苏呢,弘昼呢?”林觅问始皇。
始皇主要说了说自己办的事儿,他也忙,封太子大典啊之类的,政务更不用说,秦的事本就多。祭天是省了事,扶苏代劳了,可是祭太庙他也得主持啊,与扶苏,大臣们一并去了。
这些弄完,光流程就几天的。
然后就是弘昼发现匈奴踪迹的事,以及扶苏去抚民招安的事都说了。
然后雍正就不说话,可见是紧张了,担心了!
始皇瞅了他一眼,见他也不主动问,却也不主动说担心,可是看他这不动声色的装模作样的样子,谁看不出来啊?!
他便对林觅道:“已增兵去援弘昼,想必能偷进关的匈奴人必不多,不会有事。”
“那就好,但愿弘昼别莽撞。”林觅道。
“他知轻重。”始皇看了一眼雍正,心道,真担心,当初就别提要儿子领兵啊,呵,现在心抽抽了吧?!
林觅道:“你要起大战事吗?!”
“暂时不行,怕是几年内都不能妄动刀兵,不能起大规模战事。对民力财力都是巨大的耗费。”始皇还挺冷静的,道:“不是秦战不了,只是现状的确不容许。姑且忍着这匈奴几年吧。”
雍正倒是看了始皇一眼。
秦兵当然能战了,谁不知道秦兵天下第一能战啊。但是这始皇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意外。的确是长进不少了。
能克制的人,其实很难得。
始皇这种地位,这种程度了,发兵发怒流血,再合理不过,他本来就有资本。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反而太克制,忍耐本身就极难。
可是,人长进就在于,是一直在进步着的,他也照样忍住了。
这始皇帝,还是很厉害的。很厉害很厉害了。
因为其它帝王能忍,比如他,实在是多见,但是始皇帝能忍,倒是真稀罕。
林觅道:“这样才好。我也觉得现在不宜兴重兵了。秦这个状况,当先抚民才是。不要把水池里的水耗干了,养民如蓄水,还是要用精力的。甚至要更用精力。不可稍懈才是。始皇啊,你现在是真的很厉害了……”
能用刀的人,会用刀的人,会有很大的成就,但未必能长久。
而会用刀,又懂收敛,克制,隐忍的人,才会又有成就,又长久!
“这就叫不求爱重,但求长久啊。”林觅笑道:“细水长流,慢慢来吧。哎……”
三个世界,都得阵痛几年呢。
始皇对林觅倒是一笑,真诚很多。自与老人家相识,他真的改变了很多,包括看法,行事手腕,以及脾气。
始皇对雍正道:“待扶苏与弘昼回,叫李斯也过去看看海事等。”
雍正倒是一乐,道:“怎么想起他来?舍得扔过来给我使唤?!”
“多使唤,方能长进!”始皇道:“我问你个事,对关外胡人与匈奴等族,除了驱逐,或结好,和亲,以及战,杀,等以外,还有别的办法能一劳永逸吗?!”
雍正眯了眼睛,这话有意思。当年满人也是这样进关的呢。这始皇到底想问什么?!是怕将来匈奴也要进关?!
他便笑道:“哪有真正一劳永逸的法子?!”
始皇看着他,雍正便笑道:“你看看赵佶,他倒是一直容忍,纳贡称臣的,后来呢,所以和平不行,光战也不行。其实关外人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于,他们有一天开始学习关内的礼法,学习朝廷治世,然后立国,甚至吸纳关内的人才……”
赵佶嘴角一抽,他无语的看了一眼雍正,他们谈话,他从不插嘴,为啥这无关他的事也被点名啊,而且还是被当成反面教材用?!
这老四,他是看出来了,他绝对,绝对是看自己不顺眼,他便是拼命想没存在感,他也要时不时的拉他出来挡一下。
始皇不一样,听了倒没反应,也是,他是从没当这透明人是回事的。
倒也不是目中无人,而是他早习惯了高高在上。对昏君,能这个态度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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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天涯共明月
始皇是连个眼神都没给透明人,反而看着雍正若有所思。
雍正眯着眼睛看着他, 哪肯服输的?刺他是关外进关的是吧?!他便笑道:“秦也是吸纳人才, 才图了中原,得了天下,想当初, 秦各先王想参与中原之事, 中原各国也不鸟秦国呢。”
我大清是关外来的, 别以为你秦人就是正统的中原人了, 当年,你们秦国也是边缘国罢了,虽得了封地,然后到公, 到王。其实中原当时的事,真的没秦国的事儿。都是晋,齐基本上轮流着做霸主呢。呵呵,你以为你秦皇就以关内自居了?!其实大家都差不多。都是从边缘人,再到混血,杂居, 再到一家人罢了。
始皇果然冷笑着看着他, 道:“再是崤山以外, 也在关内, 而你们爱新觉罗,能比吗?!秦公,是周王室亲封的公室。也位列诸侯之一。不一样!”
不一样这三个字, 咬的真重。
雍正盘着佛珠,慢悠悠的道:“也是,虽说都是周王同封的诸侯,可是这秦与楚,虽然强大吧,但真的是小妈生的一样不受待见。多少年里啊,秦公室与楚公室再强,再不甘心,再想插手中原各国的事,中原各国也不鸟呢。”
当初也的确是神奇,秦强,楚强,哪怕经常趁着齐乱,或是晋乱,没有霸主的时候,经常出兵出来做霸主,可是就是奇怪啊,哪怕秦公,或是楚王把他们打的哇哇乱叫,哪怕是一个中原的小国,也不怎么将这两强国放在眼里,就是看之不起。
然后,等齐乱平了,晋乱也平了,他们站出来,再把秦楚赶跑,也是常有的事。
若说这两国无礼之邦,也真算不上。不说秦吧,只说楚,楚的文化是非常出众的,源远流长。
可是中原就是不买他的帐,真是没有道理。
当初楚国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做霸主,老是干涉中原的事情,从未停过手。
但是秦国却聪明,秦穆公当初出来干过这事,发现行不通,无论你怎么强,人家就是不睬你,所以他当初就放弃了争霸一事,也就据有崤涵之外,专心耕战,治国强兵了,后来一统六国,是真的特别牛的。
但是在这之外的几百年里,中原哪怕天天打的一地鸡毛呢,但真的没秦国什么事,春秋前期甚至连秦国都没有记载的。因为中原不带他玩。
雍正笑眯眯的道:“所以始皇不容易啊,虽说秦统一各国了,但是认不认同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呵呵,还是要当心。”
见始皇真的怒了,雍正还笑眯眯的,又补充道:“反倒我大清,满汉一家,挺太平。始皇要加油哦!”
始皇被他气的都皮笑肉不笑的。
苏培盛在一边哭笑不得,撸着狗子心道,万岁爷还是一始既往的幼稚。这不怼一下,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这二人相争,赵佶是不敢插话。弱宋没有话语权。他就心塞的很。
林觅也哭笑不得,道:“喂,你们两个,这多少天没见了,不说思念,反倒又争个长短来,有什么好争的。谁也别笑谁。五十步笑百步的也不怕人看笑话!”
雍正与始皇便不吭声了,只是看着林觅。
“不是正说着法子吗?!”林觅道:“继续好好说不行吗?!”
“行,说就说呗,满汉一家,可以参考,”雍正道:“这个事,与你说不明白,待扶苏再来,我与他再细说!”
始皇真是无语,本想忍他,但是真的忍不得,因此道:“大清公主是否常与草原和亲?大秦不可能。所以联姻一事,不可。匈奴无礼之邦,秦公主尊贵,绝不可能嫁这种野人王。”
雍正眯了眯眼,看着始皇。
眼见这二人又要掐起来,林觅道:“再掐我就下了啊!”
雍正忍了忍,到底是没再怼了。
心道,是哦,你始皇是铁血之人嘛。呵呵。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关外的事。联姻的确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兵道,也未必是能解决问题根本的关键。都是半斤八两的,谁能笑谁啊?!
以为铁血,强势,动兵,见血就能解决这多么事了?!天真!呵!
起战容易,太平难。
打残容易,打服难。
你始皇还是先把秦民弄一弄吧,别到最后楚之遗民,又起乱了,才有意思呢!
这两个,谁能服谁啊?!
哎。
二人也不乐见林觅不快,因此雍正笑道:“老人家的孙儿可取了名了?!”
“取了,二狗子三狗子是私塾的杜先生取的,大狗子是徽宗取的。大狗子叫李瑕,二狗子叫李咎,三狗子就叫李极。”林觅笑道,“这名字不错吧?!”
雍正瞅了一眼赵佶,道:“赵兄好文采啊。”
赵佶心道,这人连始皇都敢刺激,该不会是嫉恨他为老人家大孙子取了名不高兴了吧?!
这人,也真是,难道还能事事独占不成?!他赵佶治国是不成,但是在文才方面,他雍正比得了?!别逗。
这好文采三个字,怎么就这么像讽刺呢?!
赵佶在这方面可不怕他,因此便温和的道:“是人都各有所长而已,佶做帝王不如二位,然,文采方面,确是当仁不让!”
噗!苏培盛与林觅诧异的看了一眼这徽宗。
怼的漂亮,没想到他没有谦虚,反而直接认了。倒显得雍正小气似的。
雍正也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昏君与小老太熟了,形影不离的,现在底气都与之前不一样了。说的话,这么中气十足不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