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老太种田记——呦呦雨
时间:2019-10-22 09:25:04

  这三处,都是出水口。
  这里荒废,而对弘历来说,打发来了这里,就是发配本身。相当于现代的一级都市人,突然要去偏僻的鸡不拉屎的地方去工作的心情差不多吧。
  风潇潇兮易水寒,悲壮一去兮,难免心生怨忿怨尤,还有浓浓的不甘心!
  他想要的答案,没有半点得到,反而因为此,而被发配去这样的地方。也难免会生出怨心来。
  这种怨心,还需要时间去消化和平息。
  至少现在,他是做不到的。
  而此时弘昼在哪儿呢,风吹着,沙吃着,到嘴里,鼻子里,眼睛里。他也半点不叫苦。
  而且吃的军粮,也确实是难吃,更别说取到的水了,那水也是黄浑黄浑的,一静置,就全是沙子。
  弘昼是真没想到这风沙会这么大。
  也对!这个季节,正是艰苦的时候呢。别说他了,很多军士们都被风吹的冻的裂开了口子,手上一道一道的,像皲裂的土地。
  他穿了一身铠甲,骑马来蒙毅帐下议事。
  进了帐,便道:“拜见蒙将军!”
  蒙毅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他是真的高看了一眼这小子。先前在咸阳时,因为印象太深刻,所以看到一路上的严谨的他,真的很不习惯,就等着这小子露出真面目呢。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弘昼并没有,一直严守军中的规矩,并不是那个以一己之力而挑衅军纪的人。
  始皇给他的配置并不低,一军,几个营,相当于一个旅了,而且是单独效命于弘昼的,不是听命于蒙毅的。他原本可以不听蒙毅的调度,自行安排是可以的,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蒙毅还真思考了一下始皇的用意。
  想来是怕弘昼不听话,犯了军纪,引了众怒,蒙毅要斩他,因此给了这个后军与他,意思是让他自保。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弄的始皇这样重视他。连这样的安排也做了出来。
  原来的始皇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私情。
  而始皇依旧这么做了,这就说明一件事情。
  就是这小子,绝对是不能失的人,是始皇真正在意的,放在心上的。
  也因此,哪怕他真的犯了军纪,也是不能杀的。
  也许始皇想告诉他们的正是这一点。
  本来嘛,想着既然如此,能忍就忍他,他不死就行,哪怕犯了军纪,不能斩,哪怕真的拖了后腿,还得分兵去护他。但是没想到,这么太平。
  这也叫蒙毅有点不安。这种不安,就是一种感觉,相当于一个悬在头上的石头,你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然掉下来的不安。
  他宁愿它快点掉下来,落到实处呢,也总比现在这不上不下,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发作才好呢。
  因此众将对他都挺慎重的,相当于防范一个不定时要掉的石头,很慎重。
  蒙毅道:“坐。”
  弘昼在下首坐了,道:“我发现了一点奇怪的踪迹,想去另一路追踪一二!”
  “什么踪迹?”蒙毅道:“追踪是斥侯所做之事,不必你亲去。”
  “已经派出斥侯营的人去了,去了三批,皆无一人回!”弘昼道:“此处关键,不在于是叛军,而可能是胡或匈奴人。”
  秦人对关外的人,是极敏感的,蒙毅吃了一惊,道:“胡说!此处是关内,如何会有匈奴人?!”
  “只恐是闻秦有内乱,遣入进来的,”弘昼道:“因未抓到人,因此不敢确定,所以才想到亲自去看一看,蒙将军,我会小心的。带兵去,若遇人,直接端了便是。他们遣入进来,人必然不会太多,怕露出痕迹。因此,我的后军想是足够。不会有闪失的。”
  蒙毅起了身,想了想,到底不敢大意侥幸,道:“也好,此事还是要慎重,宁愿是多心,也不可纵容他们在关内肆虐。倘若真是匈奴人想要侵边,此事可大可小啊。”
  “你是怎么疑心上的?!”蒙毅道:“匈奴人一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这个……”弘昼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拎了上来,“粪便。”
  这一坨是粪便?!
  众人觉得怪怪的,虽然他们打仗,查看这种东西是习惯,可是这和亲王,以前可娇气了,没想到……
  因此蒙毅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秦兵马,食粟米,豆类比较多。草食少。”弘昼道:“而这粪便十分新鲜,最多三日遗留下来的,捏开看一看,与秦兵马的粪便可完全不一样。”
  “这是人粪,这是马粪,人粪臭,多食肉所致,而秦兵多食粟饼,不至于如此。”弘昼道:“马粪也是,都是草料。在战场上,秦马为了节省时间,是没有办法供应太多草料的,可是草原上不一样。他们哪里会喂马豆类,就算喂,也不会带在身上。因此,马到处寻食,因嘴习惯了,也只吃草……可是冬日无青草,所以有几块,连草皮都拱开了,草根都吃没了。”
  “我怕自己太多心,所以还对比了一下蹄印,发现蹄印也不多,马的品种不一样。草原马高大而且骨架大,蹄也大,秦马矮小者多,胜在脚力过人,也因此不同。”弘昼道:“我要去追踪一下才可安心。蒙将军,还请分兵押后为后军,而我则带后军去追踪了,但愿只是我多心了。”
  蒙毅也不敢大意,道:“好。此时寒冬,草原上正是缺粮之时,若是犯边,今冬又得起战事。”
  其它将军道:“此事重大,还是写信奏与陛下吧。”
  蒙毅道:“我马上去写奏折。只是还需要给蒙恬写一封信方好,边境太长,若是有人从哪里潜入,他没发现,也是有的。这件事,的确不可大意!”
  蒙毅对弘昼道:“一路小心,拜托了。倘若有事,务必要求援于大军。”
  “是。”弘昼应了,出了帐,匆匆的便去了。
  蒙毅忧心忡忡,道:“正有内忧,又有外患,真是雪上加霜。”
  “陛下早有止兵之意,看来一时止不了啊。”有部下对蒙毅道:“匈奴总是祸患,便是有长城抵御,也终究还是大患。只怕迟早要战。便是陛下欲不兴战事,只恐匈奴也未必肯。他非得来犯,也是烦人。”
  “此是后话,我等当尽力先安内乱方是。匈奴之事,陛下自有计较!”蒙毅道:“匈奴若有侵边之心,我等还需努力先把这里的事定了。再等陛下安排调度。无论与不与匈奴战,决于陛下。吾等武将,只听天子号命。此为本份事也!”
  “是!”众将应了,当下各军分了一军为后军,以补缺失的后军。便去攻城了。叛军占了不少城池,怕有立基之意,得趁现在未成势,要迅速的打下来,打下来了,不成了势,再分剿就容易多了。
  如今刚开始,是成不了大势的。
  蒙毅的信很快送去给了蒙恬。
  而奏折当然更快到达咸阳,因为有特殊的兵中送信之道,因此不过几日也就到了。
  李斯拆了信,面色微一变,递与扶苏看。扶苏起了身,道:“此事还需立刻给皇父禀报。”当下拿着信进了宫。良久又跑了回来,喘着气对李斯道:“李相,速再召集点后军,即刻发往去援和亲王。”
  李斯怔了一下,道:“即使有匈奴潜入,以和亲王的兵力,也能应付,毕竟能潜入的,必然不多。”
  “李相有所不知!和亲王绝不可出事!所以多遣兵力去增援,切不可有失!”扶苏拉住李斯的手道:“此事重大,还望李相即刻前去,我先去与皇父禀知此事。印在这里,若需调兵用我之印!”
  说罢已经匆匆的走了。
  李斯怔了一下,看着手上的东宫印,心情五味陈杂。但一种相互信任的情绪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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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土崩与瓦解
  不是他阴谋论。若是扶苏有除他之心,他可以以此叫他先发兵, 事后再否认。然后借由他无旨发兵之事, 立即就能灭全族。
  想来扶苏也怕他疑心这一点,所以才将印丢给了他。
  这是何等的信任?!
  因为这个阴谋论,李斯也可以反向操作, 以同样的操作, 污了太子, 拉太子下马。
  因为只需要一个发兵往秦宫去, 污以谋反罪名,就可以立马做到的莫须有的事情。这种事在政治上,有时候是真的一种妄动都不能有,哪怕是莫须有, 也足以让人心疑到死的了。
  可是,太子还是将印留下了。
  他心里有点感动,眼睛里也有点难以言说的泪意。
  以往一切,并不是过去了,李斯经过与扶苏的磨合,现在也算君臣相合, 可是李斯之前从不认为以前的事真的过去了, 他总以为扶苏以后总有算帐的可能性。
  可是经过这个印, 他才知道, 终究只是自己小人之心,才是真正的有私心之人。
  而扶苏太子,总归是问心无愧, 只做自己决定的事情。不陷过去之私怨,只怕早已经忘记了。
  李斯心里怔忡,将印收好,忙去安排了。
  太子印何等的重要,万不可丢失的,否则,扶苏真的可能会完!
  李斯这一刻终于明白,陛下为何独对他三令五申,为何要他知道,扶苏,是绝对的仁人!
  在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猜忌,不安,忐忑,过去的一切,全部释怀了,放下了。
  扶苏太子,人品贵重。这份信任,他不能辜负。
  当下也不迟疑,紧急去调兵了。
  想来和亲王真的很重要。
  扶苏离开相府,去了秦宫,汇报了此事,始皇一听已是暴怒,“匈奴焉敢觊觎大秦土地?!朕立令蒙恬发兵踏平!”
  始皇是真的威严极重,他要是发怒,真的骇人。虽然最近是真的温和了不少,然而现在一怒,宫人们都扑地而跪了一片。
  “弘昼恐有闪失!”扶苏道:“我已急令多调兵马前去应援。弘昼真的太鲁莽了,不知来了多少人,他竟也敢去!若有闪失……”可如何向四叔交代?!
  始皇笑了一下,道:“这小子,倒是有点担当!不是个怂包!这才像真正的皇室子弟!”
  “皇父!”扶苏道。
  始皇咳了一声,正色道:“不错,是该增兵。多派些兵马去便是。”
  扶苏这才松了一口气。
  扶苏又道:“皇父,儿子想去蒙毅那边亲自招安叛军,并且抚恤民众。皇父既有仁人之心,仁政也施,苛律也缓,只是还需要一个缓冲和时间,才足以让百姓缓和过来,而这中间的过程是需要时间才能得到缓和的,儿子想亲自去盯着。”
  始皇道:“你确定?!”
  “确定!”扶苏郑重的道。
  始皇听明白了点意思,道:“你的意思是匈奴不足以惧?”
  扶苏道:“天下之强,不在于匈奴,匈奴虽是外敌,侵边是烦不胜烦,然而,大秦真正的核心绝对在于内部的政乱,倘若处理不好,只恐天下万民反矣。”
  始皇倒是没想过这个,因为自秦以前,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起义军。这在先秦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春秋战国,周王以前,所有的大敌,都是外敌,包括匈奴,胡,戎。所应对的办法,也就是把他们赶出关外,或是常常打一仗这种了。而国与国之间,虽也有战事,但通常绝对不包括所谓起义。
  始皇听着扶苏的意思,便道:“不妨直说。”
  “儿子在四叔那,四叔虽让我不要看史书,多无益。然而,四叔依旧教导了我些他史上的经验,说的虽不详尽,然而天下之势,却很透彻,听四叔之意,自秦以后,起义常有,民一旦不饱,无法养老养幼,便会□□,这一种,基本才是真正的足以催毁国家的真正的力量,那是水,水翻腾,船必倾。”扶苏道:“四叔说,汉有一个臣子,说了天下之势在于土崩,而不在于瓦解。儿子近来颇有些明白这个意思。”
  始皇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他。
  “所谓土崩,民之反也,一人揭竿,万人皆起,如水倾覆,无法可解,天下郡县立而乱,响应无数。土崩一起起势,不可解。”扶苏道。
  始皇微凛,道:“何谓瓦解?”
  “瓦解,如郡县重臣,将者之乱,便是有百万人,而朝施恩于民未衰,也完全不足以倾覆整个的天下与朝廷。百万人虽强,难敌仁政也。”扶苏道。
  这种的话,以前的始皇肯定要暴怒了,然而这一次,他却未怒,细细思量之,道:“所以才说,这一次是不同的,对吗?!”
  然也!
  扶苏道:“儿子以为,匈奴便是侵边,也不足以为大患,内乱方是。而秦一直以来,只是倾压,这一次,儿子想收服之,招安以用之,能者封荐为将,为士,不计前嫌,提拔用之!都是秦民,秦人,天下既为秦,若仁政施,其再是能人,也难以应和者众,难成势也。皇父有招纳之胸怀,有仁人之德,而儿子也愿意一试之,他们将来立功,封侯者众,也甚也。既有如此能人,将来匈奴何足为患也?!”
  始皇来回徘徊,背着手,想了想,压下了对匈奴的愤怒,道:“吾儿所言不错,便依你计!”
  扶苏大喜,道:“多谢皇父!”
  “如今内方乱,外又有贼人侵边,先让蒙恬抵御而赶出之,不必兴大兵,”始皇道:“将来……将来等国力渐盛,民力更强,必要发重兵彻底踏平匈奴!此事,吾儿当自思量,便有仁怀,也绝不可废兵之道!”这个意思是要扶苏来完成这件事了。一年也好,十年也罢,反正要大秦忍一个时时会侵边的外患,绝对是不能的。
  不过扶苏所言不错,眼下,确实不是大兴兵之时机。倒不是秦怯战了,或是没有这个能力。
  而是,民力不足,若是倾耗民力才能完成这场大规模的战事,的确不值得。
  眼下,的确是以兴民力为主。而不是兴兵事!
  扶苏跪了下来,伏地道:“儿子记住了!皇父能为天下万民,忍一时之怒,儿子倾服不已!”
  父子二人其实都有点感慨。
  他们二人其实在相互影响中,已经变了很多。很多事也能相互理解,能相互说服对方了。
  始皇将他扶起来,道:“待完成此事,去了你四叔那边,去沿海看看。大秦也需要积蓄水力国力民力!商道虽末,若能兴国兴民,可以取用之!”
  扶苏喜不自禁,道:“儿子记住了,待弘昼回,便与他一道前去!”
  始皇点了点头,道:“准备准备去吧,多带一营,你已为太子,不可闪失!”
  扶苏应了,匆匆的出了咸阳宫既刻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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