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舟抬头,看着孙母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对方手一扬,立刻将还没收的咸鱼打落了一大片。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个女人多讨厌,她的女儿就有多讨厌。
“王婶,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江鱼舟冷笑,“你也是的,我是小辈,你不分青红就过来质问我,还将我的咸鱼都弄掉在地上,你这是以大欺小啊?”
江鱼舟哪里怕她,大声地提高了嗓门。
不少工作回家的渔民看到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
孙母是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的。
江鱼舟这孩子一向乖巧,绝对不会乱冤枉人。
“哟,还以大欺小?你欺负我家盈露的时候怎么不说?”孙母伸手就要拧江鱼舟的耳朵。
孙母就是一头泼辣的母老虎,江鱼舟小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被她拧耳朵,拧得可痛了。
江鱼舟可不是包子,她后退几步,大声叫道:“王婶,你别拧我耳朵,我小时候耳朵差点被你拧掉了你怎么不向我道歉?还有,孙盈露冒充我写情书给男生,污蔑我和别人谈恋爱,要不是有监控,她还死不承认!大家来评评理,她这样做对吗?”
隔壁的四婶走了出来,大步地走到江鱼舟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我说王婶,你脸皮蛮厚的啊!明明是盈露的错,你作为大人不好好管教孩子,反而来责怪受害者,我说啊就是你这种黑白不分的人,才养了这么坏的女儿。”
四婶对江鱼舟一直都很好,因为她生了两个儿子,一直渴望着有个女儿,结果后来一直未能怀孕了。
加上江鱼舟小时候的脸蛋儿总是胖乎乎的,非常招人喜爱,四婶一直将其视为女儿看待。
“管你什么事啊,给我滚开!”孙母开始发挥泼妇性格,厉声叫嚷,“今天我就要教训小江这个贱蹄子!”
哗啦!
叉腰站在那里骂江鱼舟的王婶,突然被人从身后倒了一桶鱼。
那桶鱼还没杀,和着水一起从她的身上滚滚而落。
水哗啦一声,透过了王婶落到了地上。
王婶顿时成了一个落汤鸡,全身都湿掉了,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鱼腥味。
“骂我女儿?老王,以前孩子之间的争吵打架,都是你家盈露欺负我家鱼舟,看在孩子小,我不跟你们计较。可是你这样骂她欺负她,还当我是病猫?”赶回来的江明双目怒瞪,厉声地怒斥道。
江母上前站在江鱼舟的面前,“我家鱼舟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骂她?”
两夫妻以前一直隐忍,虽然对方有点过分,但是两夫妻都让江鱼舟忍让。
然而今晚听到“贱蹄子”三个字,夫妻二人压抑在心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孙盈露直接吓呆了,她从来没见过江明这副模样。
孙母啊啊啊的尖叫几声,正想嚣张地扑上去,却被孙父上前拉住了。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孙父一直在屋里,刚刚江鱼舟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自家女儿是什么样,父亲的最清楚了,江鱼舟没理由污蔑她的。
“天杀的啊……我被欺负了你作为男人也不管管,呜呜……你们欺人太甚了!”孙母大声哭叫,因为哭得很假,引得围观的村民都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鱼舟,你和孙盈露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母说道,“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妈,就是她欺负我,她冒充我写情书给我同桌,还将信交到班主任那里去,污蔑我和别人早恋!”江鱼舟说道。
孙盈露气急败坏,“才不是……你……你污蔑我!”
“孙盈露!你敢请家长一起到老师面前说这句话吗?怕只怕你还要再写几封道歉信呢!”江鱼舟冷笑声,眼底全是讽刺。
孙盈露咬着唇,不敢再怼江鱼舟了,扭头对孙母说:“妈,不跟这种人计较了,我们回去吧!”
孙母见到身材健壮的江明满脸愤怒,眼神冰冷到极点。
江明可是春石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她当然他邻居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暴怒,孙母怂了,低声地骂着往屋里走去。
江鱼舟将掉在地上的咸鱼捡起来,吹了吹,放进了袋子里。
“鱼舟,你没事吧?”江母担忧地看着女儿,生怕她被孙盈露气哭了。
哪料江鱼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妈,我没事!”
重生一世,父母的反应令她惊喜。
要知道在上一世,孙盈露一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江明只是让她忍。
当然在她长大后就极绕着孙盈露了,所以上辈子并没有这个场景。
但是江鱼舟更喜欢养父大发脾气的样子,有一些气是不应该受的。
父母能为自己出气,她的重生也是值得了。
“以后我不会让她们这样欺负你了。”江明脸色阴沉地说道,将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鱼捡回到桶里。
江鱼舟突然觉得,今晚的晚霞,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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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的第二天,牧然将何名借他的五千块交到了陈月蛾的手里。
问清楚这钱的来由,陈月蛾黯然不已,“对不起,如果不是妈被骗了……我们家也不会这样……”
“妈,钱没了还能挣,别为这种东西不开心。”牧然说道,“我出去看看二叔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可能要去捕鱼,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他去看看。”陈月蛾道,“你应该还没见过是怎么捕鱼的吧?”
“去哪捕鱼?”
“江边吧。”
“那行,我去看看。”牧然也不想复习,一想到江鱼舟那张脸,他的心就有些烦躁。
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他在想什么鬼东西!
二叔就住在对面,当年牧父买房子的时候,为了照顾一下自己那个哑巴弟弟,特意将对面的房子也买下来。
哑巴弟弟后来娶了妻子,虽然妻子有点儿刻薄,但也有一个家,牧奶奶也放心了。
牧然出门的时候,哑巴二叔正拎着捕鱼的工具往外走,看到了他,二叔兴奋地指了指鱼网,又指了指他。
牧然颔首,“二叔,我跟你去看看。”
二叔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家里面,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牧然明白,自从牧父出事后,二婶就不许二弟跟他家来往了。
但二叔好歹也是善良的人,时不时会偷偷地塞给牧然几块、十几块的零花钱。
因为是个哑巴,镇上还是有人歧视他的,二叔只能靠着打鱼讨生活,二婶则在一间制衣厂上班,勉强维持着生活。
五六分钟后,牧然跟着二叔来到江边,二叔教他撒网、放虾笼什么的。
今天的太阳有点儿毒,晒得牧然那张白净的脸红通通的。
二叔今天带了两张网,他开着小船,教牧然撒网。
撒了网之后,二叔又带着他朝前方而去,大概是带他去兜风吧。
没想到船儿驶了几分钟,就来到了春石村尾的那块地方。
江鱼舟正在江边洗菜,阳光下的她,碎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已,没有了长刘海,她的五官完整地露出来,明媚的小脸被水影照得一晃一晃的,仿佛被光影揉和了一般,美得那么自然、纯粹。
船上的牧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29号V了,刚刚忘记告诉大家啦!V的第一天有一百个红包哦~
第19章 第19夜的呢喃
小船轰鸣着就要开过江鱼舟的眼前,她听到了船声,便抬眸看去。
鳞鳞江水上,少年坐在一艘看起来很陈旧的快艇从她面前,缓缓地滑过。
阳光下少年的脸红扑扑的,眉目竟然有刹那的温柔,江鱼舟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二叔,快停一下,我……我看到我同学了。”牧然连忙叫道,哑巴叔叔连忙停了下来,调转了船头,慢慢地朝着江边靠拢。
三四分钟后,牧然走上了接驳船板,跳上了岸。
牧然顺利上岸,他朝二叔大声叫道:“叔叔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会自己回去的!”
他说也不清为什么,只是想留下来,看看她洗菜,仅仅是看看而已。
二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他是哑巴,但他不傻啊。
小船开走了,牧然来到了江鱼舟的身边,盯着她的短发,“昨天你就剪了这个发型?”
“嗯,好看吗?”江鱼舟笑着说。
牧然抿抿唇,脸被晒得红红的,虽然他觉得自己脸很烫,但江鱼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嗯,好看。”
这样的她,五官更明媚清晰,总比那长刘海好多了。
“在洗菜吗?准备午饭了?”牧然懒懒地站在一边,像没骨头的样子。
江鱼舟将空心菜的一些杂叶子摘除了,“嗯,先将菜弄好,反正中午也是喝粥的。”
“你跟你叔叔捕鱼啊?”
“感觉到好奇,所以出来看看。”牧然说,之前回到这家乡后,他几乎足不出户,直到遇到江鱼舟后,他才愿意出来走一走。
“是不是很好玩啊?”江鱼舟将菜洗干净后,发现拖鞋里有几颗沙子,便脱掉了鞋子,将白嫩的右脚伸进水里晃了几下。
然后用脚趾夹着拖鞋,正想洗掉鞋子里的沙子,哪料左脚一滑,江鱼舟的右脚马上踩了下去。
脚底突然一痛,她的脸色猛然发白,下意识地将脚收了回来。
发现她身体在摇晃,牧然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江鱼舟往下一滴,便看到一滴血滴落在江水上,瞬间被江水冲淡了,不见了。
“你的脚流血了!”牧然叫道,他连忙蹲下去一看,发现江鱼舟的脚底被划出了一道大血口子。
“可能我刚刚踩到了尖利的石头了。”江鱼舟懊恼不已。
牧然沉着脸伸手摸了摸,却摸出了半柄小刀。
“是谁这么缺德,竟然将这东西扔到这里来?”牧然脸色阴沉,他将那把残缺的小刀往江深处扔去了。
那个地方不可能有人走得下去的,所以也不顾忌什么。
“你的脚是不是很痛?你先不要动!”牧然见江鱼舟正想穿鞋子,他连忙扶住她。
“不动我怎么回去?”江鱼舟挑挑眉,“一点小伤,没问题。”
牧然有些生气,“这么大的口子,还说一点小伤?”
江鱼舟抿唇,要不然能怎么样?
总不能让爸妈用自行车推她回去啊!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小伤小痛江鱼舟早就习惯了。
牧然是大城市转回这里的,肯定见不得这样的伤的。
“没事,我还是能走回去的,回去止一下血,用创可贴贴一下就行了。”江鱼舟将手中的菜拿稳,“你不用……”
“我背你。”牧然还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说话。
江鱼舟惊讶地看着牧然,她右脚的血还一滴滴的落在江水上。
牧然看得心疼得不行,背对着她弯下腰,“快上来,务必要快回家处理它,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也不能怠慢。”
江鱼舟犹豫不已,万一被孙盈露看到,然后那大嘴巴又到处造谣了。万一父母听到了牧然是杀人犯的儿子,以江明的性格,极可能会让她远离牧然,甚至会闹到老师那儿去,毕竟现在她和杀人犯的儿子是同桌。
“上来吧,我背你上了上面的路上去。”牧然说道。
防洪堤的台阶又多又密,江鱼舟现在伤了脚,要走上去的确也不容易。
她还在犹豫,少年却后退一点,双手一揽,立刻将她揽到了背上。
少年的背部很是宽厚,他背起了一脸懵逼的江鱼舟,快步地朝防洪堤上走去。
江鱼舟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他身体那过于温暖的体温,还能感觉到他的胯骨在有力地行走。
两人接触的地方,体温迅速升高。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开始发烫了,她这个心理年龄已有了24的“老阿姨”,居然被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少年撩到了。
牧然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但是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累的样子。
女孩子不重也不轻,于他而言,不管有多重都不觉得重。
倒是江鱼舟的体温有点儿高,他也是……第一次这样接触女孩子,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的体温,烫得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这么快走到防洪堤上,便放慢了脚步,江鱼舟却感觉到他的脚步慢了。
“呃……那个,你是不是很累了?我是不是很重?不如放我下来吧?”
牧然淡定撒谎:“是有点儿累,不过不要紧,你好好呆着别动,万一我们都滚下去都麻烦了。”
江鱼舟吐吐舌头,满眼落满了温暖又明亮的阳光,“好呢,我不动。”
牧然就跟背着个“大房子”的小蜗牛,慢腾腾地挪了一会儿,可是他想到她那只受伤的脚还得赶快处理,不由得加速了步伐!
他暗暗自责,怎么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没想到她呢?
牧然大步地将江鱼舟送到防洪堤石梯的最后一阶,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生怕弄痛她似的。
江鱼舟站到了地面上,瞧着他那张泛红的脸以及耳朵,“你这么热么?脸红得这个样子。”
“太阳晒的。”牧然的睫毛颤了颤,“你……真能走吗?要不然我背你到家门口去。”
“不用,我这里真的不远。”江鱼舟摇头,她看了看不远处父母正驶着小船回来了,“我爸妈回来了,我先回去了。”
“嗯,你小心一点。”牧然低声地说,看着她一拐一拐地走远,他的心隐隐有些难受。
他明白,她是害怕被人撞见了,然后流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