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孙盈露贴出道歉信后,班上的女生还是七秒记忆,完全忘记了此人的卑鄙行为。
“我们就等着瞧呗,坐看学霸沦为学渣,哈哈!”
“哼,以前还取笑我呢,现在轮到她了,我倒是要看看她下次月考能掉到多少位呢。”孙盈露看到这么多人附和她,不免得高兴了起来。
然而沉沦刷题的江鱼舟,哪里会在意这种无用的排斥?
她根本就不需要和这些女生玩到一起,有一个黄浅薇就好了。
她现在也没有时间玩,该学习时就学习,该运动时就运动。
很快就到了下午,因为本来就是假期,校方也不敢“压榨”得太过分,所以下午放学后,外宿生就可以回家了,住校的学生也能休息一个晚上。
江鱼舟去到车棚的时候,牧然已在等她了。
“你先走吧,一会儿要是让别人看到我们一起回家……”牧然轻声地说。
江鱼舟也担心江明在路口守株待兔呢,只能抱歉地说:“对不起,那天我爸是不是叫住你了?”
牧然惊讶,“原来那位叔叔,是你爸?”
江鱼舟颔首,“是的,是我的爸爸,他是不是认出了我?”
牧然淡淡一笑,没将对方的态度说出来,“没有,我没承认是你同学。”
江鱼舟抿唇,“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牧然轻声地说,“回家吧,好好刷题。”
江鱼舟颔首,打算明天将她记得的高考考题写出来,给牧然、何名多刷几次。
江鱼舟骑着车子走了,她有点小难受,其实她很想和牧然一起回家的,但是又怕江明发现。
一旦江明发现她和牧然认识,事情可不好办了。
等江鱼舟走了五六分钟之后,牧然这才骑着车子慢悠悠地回家。
江鱼舟猜得不错,江明果然在路口那里等着她,看到她一个人回来,他竟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爸,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明知故问。
江明:“你妈让我蹲在这里等个卖烧鸭的,据说他在港东做了十几年,回家乡卖鸭子了。”
江鱼舟不动声色,“那我先回去了啦!”
江明颔首,目送女儿的背影,他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终于在五六分钟后,看到了牧然。
牧然装作没看到他,专心致志地轻然飘过。
江明那张绷紧的黑脸缓和了,他松了一口气,最终买了一斤鸭肉回家,好好酬劳一下被“冤枉”了的女儿。
*
“鱼舟,今天我妈来看你了,她说你长得真漂亮。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回老家去看看他们老人家。”
江鱼舟猛然地睁开眼睛,她的心跳得极快,梦里她努力地想看清楚那个坐在床边的人,但是最终如愿。
她摸摸脸,脸真烫。
每一次听到那个迷糊的声音,她都像恋爱了一样。
她梦到自己躺在床上,但是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有时窗外还传来了海浪声。
她的梦,真是神奇。
江鱼舟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时间,早上的六点半。
桌面的语言暴力解决之后,江鱼舟就开始六点半才醒来了,生物钟标准得不得了。
今天江母又多煮了一只鸡蛋,直言她太辛苦了,要多吃一只来补脑。
江鱼舟有点不忍,“妈,您也得多补补营养,不要这么省。”
江母笑道:“没事,我这身体慢慢的好转了,你放心拿去吃吧!”
江母说完,亲自将那两只鸡蛋塞到了她的书包里。
江鱼舟没办法,她本想留一只给江母的,但是她硬是要塞进来,只能便宜了牧然了。
去到学校,牧然居然比她来得早。
江鱼舟坐下之后,给牧然悄悄地递过一只鸡蛋。
牧然看了一眼,眼底涌动着有点儿复杂的光芒。
江鱼舟不动声色地塞到了他的抽屉里,然后拿出草稿纸,写出自己已刷了十几次的高考题。
“谢谢你。”牧然没有拒绝,这美好的小温暖,他想一直留在心里。
他轻轻地敲碎了蛋壳,眼底里一片柔软,手上那只小鸡蛋,居然也有了很重的份量似的,剥好壳之后,他竟然有点儿不舍得吃。
将鸡蛋壳扔到了垃圾箱里,他才将鸡蛋放到嘴里,慢悠悠地吃起来。
平时吃着没什么味道的煮鸡蛋,今天的味道……好像真的不错。
江鱼舟掉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吃鸡蛋的牧然,心里莫名其妙地安然下来。
牧然吃完了鸡蛋,江鱼舟撕下了一页草稿纸,“这是我……堂哥给我的题,你也刷一下吧!他觉得这类型的题极大可能出现在未来这几年的高考里。”
牧然伸手接过,不经意间,他的指尖触碰到了江鱼舟的手指。
她的手指柔软又细腻,牧然只觉得被电流瞬间从手指导入了身体里一般,整个人有一秒的发麻。
江鱼舟将草稿纸递给他之后就低头继续刷题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牧然将草稿纸放到了桌上,看着她那龙飞凤舞的笔迹,不由伸手揉了揉那已泛着粉红的耳朵。
江鱼舟刷题刷得飞快,刷着刷着,她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牧然很安静的样子。
平时她给他出题,他都会看一次后,然后自信满满地说这一题不难。
她停下了那唰唰的笔,抬头看向牧然。
牧然正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解题,那轮廓温顺的耳朵居然泛了一点点的红。
江鱼舟以为他不舒服,“牧然,你身体不舒服吗?”
牧然顿了一下,抬头迎上了那双询问的眸子,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皮,目光再一次落在她的草稿纸上,“没有。”
“哦,我瞧你耳朵红了,以为你不舒服。发烧的话,一定要多喝水。”江鱼舟刚刚说完,再看向他的耳朵。
哪料他的耳朵,这下红得更厉害。
江鱼舟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心像被什么撞到了似的,竟然变快了一点。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突然觉得全身的不自然,前面的何名回来了,他分别给江鱼舟、牧然买了一瓶饮料,“请你们喝的,据说喝了醒神。”
“谢谢!”牧然和江鱼舟异口同声地道谢,两人的目光相撞一秒后移开,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刷题目。
“你们怎么这么勤奋啊?就不能好好歇息一会儿吗?”何名嘟囔着,瞧到两人奋笔疾书,无聊地回过头。
牧然暗中松了一口气,刚刚何名的“死亡凝视”幸好没发现他的异样。
要不然,这大嗓门一嚷,必定会让流言更凶猛的。
*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日,高二的学生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
何名却苦哈哈地被赶去补课班,朱妍对他又是百般的关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她儿子呢。
“何明,你代数有什么不懂的吗?”朱妍坐在何名的身边,满脸笑容,“不懂的尽管问我,你吃了早餐了吗?”
何名翻白眼,没吃早餐来补课,怕不是傻子吗?
“这里有几题,不太懂。”何名懒得废话,直接拿书本,将昨天她布置的作业拿出来。
朱妍却依旧笑靥如花,“行,我给你讲解讲解……”
几题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其他同学不敢过来打扰他们,直到从何名这里离开后,有个同学才敢上前。
不过朱妍的态度真的比在学校里好多了,不至于一个不耐烦就甩手,让学生找别人。
何名做完了几题,无聊地把玩着笔,想离开这里的心,蠢蠢欲动。
这时有人敲门,朱妍上前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朋友,打开门之后,突然从一边冲进了几个人,那几个女人按住她就打骂。
“你这个贱人,勾引我老公,去死吧……”
“别放过她,狠狠给我打!”
朱妍被揪着头发,脸上还挨了几巴掌,她害怕地叫道:“你……你们干什么……住手……住……”
在补课的学生们都瞪大眼睛看着这突变的一幕,胆小的女学生甚至吓得逃进了卫生间,有的哭哭嘀嘀地打家长电话,反正乱成了一锅粥。
何名却坐一边,惊奇地瞪大眼睛看一群女人打架。
从这些女人的骂骂咧咧中,何名知道了个大概,就是朱妍跟本地的一个年过四十的富豪同学走得有点儿近,反正就是不清不楚的那种。
后来有家长赶到,也有民警赶到,这一场闹剧才平息下来。
何名如愿了,高高兴兴地抱着书包回家去。
何母看到儿子回来得这么早,不由得惊讶无比,“你怎么回家了?朱教师没空吗?”
“对啊她没空。”何名笑眯眯,“人在派出所呢,你说有空吗?”
何母脸色一变,“她……她怎么了?犯了什么事了?”
何名放下了书名,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做了一个揪头发的动作,“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我老公……”
“啪啪啪……朱老师的脸,挨了几巴掌……”
何母:……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将两百块给儿子买一双鞋子的好。
**
星期一江鱼舟和牧然去到学校之后,何名满脸春风地给他们讲自己的所见所闻,欢喜得不得了。
“你们知道吗?妈呀,我是第一次见到女人打架,可厉害了……有几个同学还被吓哭了,有的吓得报警……”
“那几个女人真像母老虎,打得朱妍一点反抗力都没有……”
何名已压低声音了,不过还有一些同学也跟自己的同桌聊起一件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
江鱼舟有些惊讶,她以为前世是因为风头紧,所以朱妍被举报后才开除的,但是没想到……除了补课这一个原因之外,还有其他原因……
正妻战小三的码戏,在小镇上还是见得少,全班人都传得津津有味的,可见朱妍平时得罪的学生还真不少。
江鱼舟记得后来网络发展,时常有正妻战小三的视频发网上呢。
而朱妍,极可能是因为补课、和有妻之夫搞外遇才被开除的。
果然,当天的代数课是一位五十岁的老先生来代课,老先生非常的和气,虽教学方法有些落后,但朱妍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何名莫名其妙地对这位新来的黄老师有好感,时常称他为和老头,意为和和气气的老头,不管谁调皮了、迟到了,他都只会温和地说教,而不是严厉的批评,和朱妍的作风真的完全相反。
不过他的教学方法真的有些老,几天下来,何名从喜欢到烦恼,“老天,我听到和老头的声音就想睡觉,怎么办啊?他太温和了,声音就跟催眠曲一样!”
江鱼舟忍住笑,“你不懂的问牧然就好了。”
“可是……阿然会不会嫌弃我烦他?”何名苦兮兮地看着一边刷题的牧然。
“有什么不懂就问,不要废话。”牧然头也不抬地答道。
何名喜出望外,敢情是答应了啊?
不过以前他也烦了他不少次,牧然也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兄弟,我的高考就靠你了!”何名拍拍牧然的肩膀,笑道。
“你要刷题吗?那本高考物理集题你刷完了没?”牧然抬头问他。
何名摇头,“没刷完,好多不懂的,虽然有答案,但解题思路也没看懂。”
“那是你基础打不好。”牧然说。
“作文怎么办啊?我不会写,到时总不能让鱼舟给我写吧?”何名心烦,不过几秒后又拍拍脑袋,“老子也不怕呀,考不好就回家继承我爸的店,哈哈哈,我真是傻……”
江鱼舟:……
牧然:……
何名存心气人的吧?
对于江鱼舟来说,高考是她人生的跳板。
前世她没考好,而这一辈子,她要考一个好学校。
而何名,就算高考没考好,他依旧有其他的出路。
家里有钱,路子多,不管做什么都比普通人更胜一筹,即使是做生意,他的人脉也会比牧然和江鱼舟的好。
所以牧然和江鱼舟都没有选择,只能靠自己考好一点的学校了。
一转眼就来到了八号。
江明这些天都盯着江鱼舟,牧然现在都不跟她在一起走了,所以还没有被发现不妥的地方。
江鱼舟一天都念着一件事,所以在最后一节语文课之后,她马上叫住了鲁淮坤。
“鲁老师,请您等等。”江鱼舟叫道,鲁淮坤正往外面迈的脚步一顿。
牧然也奇怪地看向了江鱼舟。
江鱼舟要是有问题的话,一般不会在下课后问老师的,因为鲁淮坤是回家吃饭的,他家住得近,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江鱼舟拿着何名买的那本高考作文集走过去,“鲁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鲁淮坤笑盈盈地坐回到讲台上,牧然和何名对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哪几个问题?说来看看!”
鲁淮坤说,虽然江鱼舟月考成绩不如意,但他的态度一如以前,没有因为成绩变差而态度变差了。
江鱼舟打开了自己的草稿本,“鲁老师,您说,如果高考要我们写关于正义精神的作文,我们应该从哪方面下手?”
有几个同学也停留了下来,他们倒想听听鲁淮坤的解答。
“正义精神?其实作文的写法有好多种,一种是用事例来说话,反思。一种是……”鲁淮坤被“留堂”了,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地跟江鱼舟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