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在深海——风浅
时间:2019-10-23 09:15:26

  等到深夜,她终于如愿盼到了郁清岭的一条日常微信。
  【郁清岭】:我到家了。
  【郁清岭】: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就——这——样——?
  郁清岭好像真的打算告一段落了,微信彻底安静了下来。
  鹿晓在床上打滚。
  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郁清岭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比往常时间要久,郁清岭终于接起了电话,声音似乎有些异样:“怎么了?”
  鹿晓听见他的声音心跳漏了一拍:“那个……阿姨上飞机了吗?”
  郁清岭:“九点整,应该已经登机了。”
  鹿晓干咳道:“她……跟你通过电话吗?有没有说起我?”
  郁清岭道:“通过,她让我代她向你道别。”
  鹿晓:“还有呢?”
  郁清岭:“还有什么?”
  鹿晓:“……”
  鹿晓抱着手机瞠目结舌,感觉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心口攀爬。
  还有什么?废话!当然是面试结果啊!
  给OFFER吗?还是只是复试通知?要不就是首轮直接PASS?不可能一句话都没有啊!
  可惜郁教授是个机器人,他不知道她在电话这一端已经急躁得想要把被角啃下来,他只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因为他问了“还有什么”……
  这个笨蛋多功能自动料理机!
  鹿晓深吸一口气,选择放弃挣扎,红着脸慢吞吞问他:“阿姨有没有说她喜不喜欢我?……或者她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言辞,或者跟你说‘你跟鹿晓不合适,你们早点分手’什么的……”
  电话里传来郁清岭轻微的呼吸声。
  鹿晓越说越心虚,最后的语音轻飘飘,模糊得要听不见了。
  “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吗?”鹿晓气息奄奄。
  电话那端沉静了一会儿。
  而后郁清岭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他说:“你列举的那些她都没有说。”他停顿几秒,“不过,她让我向你代为道别的时候,说希望今年过年你能跟我一起回洛杉矶。”
  鹿晓:“……”
  郁清岭:“怎么了?”
  鹿晓:“没什么……”只是差点被你这个大喘气给吓死了……
  郁清岭:“鹿晓。”
  鹿晓:“什么?”
  郁清岭:“你问了我母亲喜不喜欢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
  鹿晓:“……”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片刻后,郁清岭的声音通过电流声一点一点浸入鹿晓的耳朵:“鹿晓,我很喜欢你。”
  他说:“能拥有这样的情绪,让我觉得……很庆幸。”
  寂静的夜。
  鹿晓抱着手机,闭上眼睛倾听自己的心跳声。
  她不明白,为什么的晋女士会害怕他被嫌弃呢?
  这样的纯粹而美好的灵魂,明明是她赚大发了啊……
 
 
第58章 安全感
  不知不觉,一个月的假期正式结束了。
  鹿晓重新踏足SGC,顿时感受到了身周微妙的气场。要不是实在锋芒在背,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在曾经是腥风血雨的女主角。
  ——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普罗大众的八卦热情竟然还没有消散吗?
  鹿晓闷头进到电梯。
  电梯里已经有几个女生,看见鹿晓打招呼:“早上好,鹿晓。”
  鹿晓:“早……上好……”
  女生们笑起来:“晚上我们基因部的聚餐,你跟郁教授来吗?”
  鹿晓:“对不起,我晚上还有些私事……”
  女生满脸可惜:“哎呀,真遗憾。”
  电梯到达七层,女生们走出电梯。
  鹿晓独自留在电梯里上行,透过电梯的镜面看见了自己僵硬的脸。
  SGC的未来科学家们个个心高气傲,对她这个“走后门的文科生”可是从来都当一团空气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止一桩。
  鹿晓在办公室门口看见了行政主管善芳。今天的善芳看见她的眼神都要比往常亮许多,热情地朝她招手:“鹿晓!早上好!”
  “早……”SGC现在流行问早安文化吗……
  善芳笑眯眯道:“我刚才还在跟郁教授说,他的办公室里实验器材比人要多,可能不利于文案创作的发散环境,所以上层商量着为你开一间新办公室,你对办公室设施有没有什么特殊需求?”
  “啊……”鹿晓一头雾水。新办公室???
  “对呀,以助理身份确实不合适,不过如果是以协科代表或者蓝象工作室SEO身份的话,你确实应该要一个独立办公室。”
  “……”
  鹿晓终于明白了过来。一个月不见,她在SGC的身份已经从关系户和莫名其妙的文科生,变成了金主爸爸方的高层代表,怪不得刚才都能被邀请进入科学家们的聚会了。
  她越过善芳的肩膀看见了郁清岭。
  他显然是刚刚给那盆可怜的绿萝洗完澡,手里还抱着花盆,苍翠欲滴的绿萝叶子映衬着他雪白的制服,显得他脸上木然的表情格外落寞。
  ——是因为善芳提了新办公室的事情么?
  鹿晓发现自己对于拿捏郁清岭的情绪越来越轻车熟路了。
  “不用了。”鹿晓对善芳摇头,“我的身份就是郁教授的助理,这是我的工作,不用特殊对待的。”
  “可是……”
  “而且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办公环境。”
  鹿晓看了一眼郁清岭,果然发现他脸上阴转多云,顿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善芳身为行政主管,是SGC少有的人精型人设。她看见鹿晓的表情,飞快反应了过来,跟着笑了起来:“也可以,年轻人还是要有沟通环境比较利于个人进步。”
  这个个人进步当然是指感情进步。
  鹿晓装作没听懂,一路目送善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一回头,发现郁清岭还是抱着绿萝站在门口。坚强挺立的绿萝叶子尖尖挂着一粒粒饱满的小水珠,承受不住重力的小水珠就落在他的白色制服上。
  鹿晓微妙地……被萌到了。
  她一本正经地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伸出指尖戳了戳郁清岭的脸。
  “你也会发呆啊。”
  郁清岭的眼睫眨了眨,忽然低下头凑近。
  鹿晓完全没有防备,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嘴唇上忽然弥漫开柔软温热的触感。等她反应过来那是郁清岭的唇时,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鹿晓怀疑自己会晕过去,因为全世界的空气都好像被抽了个干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更多的晕眩感。直到门外走廊上遥遥传来脚步声,鹿晓慌慌张张推开郁清岭。
  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鹿晓懵圈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闪烁着弹幕:这下是真的完完全全的八千万了……
  郁清岭的唇上留着一点晶莹的水渍,气息微喘。
  眼睛却是亮的。
  “就算是八千万细菌交换我也……”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神,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这让人怎么回答?
  鹿晓面红耳赤不做声。
  郁清岭大概是误解了她的沉默,他沉静的脸上带着一点点落寞,像极了被抛弃了的小狗。
  郁清岭他,是不是有点缺乏安全感呢?
  上班时间,鹿晓悄悄打开了搜索搜索引擎搜索“恋人缺乏安全感应该怎么处理?”出来的答案五花百门,大致上是教男性如何安慰女性,具体方法是“买一幢大房子,给她布置一个温馨的家,把工资大权都交到她的手上,带她见家人和朋友,并且公开恋情给她名分”。
  于是鹿晓一整天都在考虑,难道买一个房子给郁教授?
  可他显然也不差一套房啊……
  上缴工资就更不实际了,她三千块的实习期工资连他零头都不到……
  鹿晓百思不得其解,晚上把商锦梨从房间里拖到了客厅,毕恭毕敬地倒了一杯酒,请教她现在这个局面怎么破?
  商锦梨听完鹿晓断断续续地叙述,发了一会儿呆,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笑得前俯后仰。
  “我有没有听错?你为什么要给男人安全感啊?”修炼成精的老妖怪商锦梨长吁短叹,“女人的长久魅力在于永远不要让男人产生安全感,不稳定的感情能够带来最大的新鲜感与持久的保鲜度。”
  鹿晓?辶常骸啊??艚淌诤推胀?腥瞬灰谎?!
  商锦梨恨铁不成钢:“每一个热恋期的人都觉得对方是独一无二的,事实上其实所有男人都一样。”
  鹿晓:“你这是以偏概全。”
  商锦梨:“好啦,知道你家郁教授是清心寡欲不染凡尘高岭一枝花。”
  鹿晓抱大腿:“大神求带上路。”
  商锦梨眼波流转,搁下手里的红酒,忽然抓住鹿晓的肩膀往沙发上一按,伸手撕她的衣领。
  鹿晓慌忙挣扎:“喂商锦梨你干嘛——”
  商锦梨身高一七五,不费吹灰之力压制住了一六零未满的鹿晓,把鹿晓的睡袍撕成的开衫,满意看到鹿晓露出了肉色的内衣和粉红色的内裤,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被莫名其妙地吃了豆腐的鹿晓,手忙脚乱裹好睡袍。
  商锦梨淡道:“教你个最简单的方法。找个机会买一套情趣的,配个性感的睡衣,然后把人约出来先喝酒再谈情,你愿意给多少给多久安全感都可以。”
  鹿晓:“…………”
  ……这突如其来的车。
  商锦梨的“社会”建议,其实并不符合现实,因为鹿晓现在其实忙得快要飞起来。
  白天要上班,晚上要跟设计师讨论智汇中心办公室的装修方案,连轴转了两个礼拜后,鹿晓惊喜地发现体重居然可喜可贺地下降了5斤。
  真是人生的意外馈赠!
  鹿晓对装修起了极大的热情,每个隔天的午后都准时拎着饮料去犒劳装修团队。一来二去,她跟装修团队的师傅们混了个烂熟。
  装修团队的泥瓦匠是个年轻的小师傅,每次收工时都摘下手套,都会去仔细洗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素圈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等到下次开工的时候再取下来,收工时又戴上,如此循环往复。
  鹿晓看着觉得有趣,问他:“每天都要摘三遍,你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小师傅红了脸,说:“因为我结婚了,媳妇喜欢看我戴着戒指。”
  鹿晓打趣他:“看不出来你还挺受女孩子欢迎啊。”
  小师傅头摇得像拨浪鼓:“这跟受不受欢迎没关系,结了婚的男人,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
  鹿晓一怔,忽然想起了郁清岭的戒指。
  小师傅没有发现鹿晓走神,他把戒指戴回了无名指,然后来来回回调动位置。
  对上鹿晓好奇的目光,小师傅又脸红了:“半年回一次家,媳妇看见我手指上戴过戒指的地方有个白圈儿,就知道我平常都戴着,她就觉着有安全感,就高兴。”
  鹿晓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某一截的皮肤颜色要比其他区域白。
  她被这一截淡淡的白戳了一下心。
  当初郁清岭刚求婚的时候,她被吓着了,就把戒指藏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后来则是因为时间真是太久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戴了。可是郁清岭的戒指却是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停在他的中指上,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她好像……确实还没有给过他任何安全感。
  鹿晓打定注意不做个渣滓。
  第二天她早早到了办公室,蹲在办公桌前,用力伸手往抽屉的内部,终于如愿以偿的摸到了收纳纸盒。纸盒原本属于那个没有送出去的异形手办,她发现自己之前戒指套在了那个叫皇后的异形的尖脑袋上……
  ——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鹿晓?遄帕嘲纬鼋渲福?阉?髟谧约旱奈廾?干稀
  下一秒她的身后响起了开门声,郁清岭抱着厚厚的文件路过她的办公桌,把一份文件放到她的桌上道:“参与曦光计划的实验体昨天的体检报告,需要录入。”
  工作状态下的郁清岭,依旧是那个冷静的郁教授。
  “好。”
  鹿晓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跃动,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郁清岭却好像没反应,他俯下身,指尖在鹿晓的EXCEL表格上滑动了几处,道:“实验进入新阶段,病例跟踪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调整,要在实验体重启实验之前完成整理和录入。”
  “……好。”
  他没有注意到吗?真的看不见她今天戴了戒指吗?
  鹿晓想入非非,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结果一抬头,发现郁清岭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透过显示器的侧边偷看他,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半毛钱喜悦,更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得像小鹿的湿漉漉的眼神,整张脸一本正经地像是在执行公务……
  鹿晓很失落。
  一失落,她的工作效率就会下降。
  无心工作,只想刷微博。
  网络时代的消息更迭飞快,她的个人微博做回了尽忠职守的文学博主人设,微博上郁教授超话重新聚集了一帮迷妹欣欣向荣。一个月前的那一场腥风血雨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战乱一样,悄然地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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