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通过“一线天”一年半之后,常驻孟买寻寻觅觅的谢岚才第二次遇到迦楼罗,可惜没能成功。恋人好友同伴同时离开,这位往日坚强的姑娘一蹶不振,开始失眠。
  听起来骆镔有点担心,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曲线救国:“等过几天,我和我婆姨去趟孟买,好好聚聚,有什么要从国内带过去的说一声。”
  “婆姨长婆姨短,还没领证就这么亲热。”张得心呵呵笑,随口叮嘱:“你过来有什么用?明天我就带她回国了,北京见吧。你老家柿子不错,弄两筐来。”
  “柿子等明年,柿饼有的是。”这个要求并不难,骆镔爽快地应了,又聊半天才挂了电话。
  烟只抽一半手机就响起歌声,张得心看也不看,叼着烟头大步流星顺着木制走廊往回走,刚好和只穿睡衣的谢岚撞个满怀。“哪儿去?把鞋穿上。”他一边说,一边从走廊木椅拎起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膀,“感冒了还得吃药。”
  苍白瘦弱、长发凌乱,眼神惊惶的谢岚看起来很不好,扑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慢慢把赤脚塞进拖鞋。“你去哪里啦?”
  “骆驼打个电话,说这几天就过来。”张得心话语轻松,按出通话记录给她看,“我让他弄点柿饼,你不是爱吃那个吗?”
  红红火火的鲜柿子,吸在嘴里像冰激凌一样融化,谢岚露出久违的笑容:“我也想去西安,没去过法门寺呢!秦岭动物园听说也不错。对了对了,还要去骆驼上次带我们去的餐馆,羊肉泡馍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欢快的声音逐渐低落:上次西安聚会,老曹小施都在,如今物是人非。
  张得心也顿了顿,“对了,我跟骆驼说了,你跟叶霈学几手吧,正好跟桃子搭个伴。”
  霈霈?谢岚惊讶地张大眼睛,犹犹豫豫:“那个栖霞派挺牛b的,想出头起码二十年,霈霈自己断断续续练了不到十年。桃子和她什么关系?才当了个记名弟子,她师妹还挑三拣四。我~”
  “桃子有门派有师傅,为了救命才改门换派,专学岳家枪和惊鸿剑,武林中是大忌。换成以前,别说教他,得打断两条腿。”张得心一针见血地说,“我估摸着,哪年再把长虫弄死,桃子立刻逐出门墙,屁也不用学了。”
  这话有道理,谢岚想象着如今很有威望的“碣石队”二队队长被逐出门墙的惨状,顿时笑出声。
  总算有笑模样了,张得心松了口气,趁热打铁:“你现在练的搏击对抗也有用,可艺多不压身,长兵器必须得有高手教。就算拿不着降龙杵,你把两把刀捆在一块儿,对付泥鳅也有优势嘛。”
  这话有点扯,不过也有道理,谢岚呵呵大笑,眼中多了些神采:“那就说定了,我和霈霈说去,拜不拜师无所谓,她得教我几招。”
  即使学不到压箱底绝技,随便来几招也够你慢慢学的,人呐总得有个寄托,白天忙得半死,哪有工夫胡思乱想?张得心更高兴了,打电话要热汤和三明治,“陪我吃点。”
  填饱肚子洗个热水澡,窗外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心哥”当着外人谢岚泼辣能干,夜半私语却温柔缱绻,依偎在他怀里。“我老做梦,梦见你啊,木头啊老陈啊,霈霈,老曹~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
  就怕钻牛角尖。张得心轻松地拍打她背脊,“傻不傻?我不就在这呢么?跑到哪儿也逃不出你五指山。”
  谢岚弯弯眼睛,伸出手掌抚摸他脸庞:“你看你,折腾三、四年,好不容易把这件事过了,还得陪着我”
  “什么话。”张得心不乐意了,坐起身靠在床头点起根烟,“有意思么?你和我反过来,你能不管我?”
  谢岚不出声了,小心翼翼靠在他身旁,半天才低声说:“心哥,我就是想,万一我,我不行了,没法再陪着你,也没能给你生个孩子”
  话题略为沉重,张得心却噗嗤笑了,手指点着她:“你这人啊,沉不住气。猴子他老婆81年的,快40了才生闺女,你刚多大?你着什么急?”
  于是谢岚踏实了,倚着羽绒枕头沉沉睡去,呼吸轻柔。
  孩子张得心心中感慨,打开手机相册:他和前妻的女儿已经到他肩膀了。孩子跟着前岳母长大,和他没什么感情,每次探望都找不到话题,只好大眼瞪小眼。
  这几年有钱了,抚养费给的慷慨,张得心先给孩子买套房,看高中课程太辛苦,又许诺出国留学,学校随便挑。于是孩子亲近些了,不时主动打电话,不外是同学用苹果手机、同桌去欧洲旅游、爸爸我想开生日arty去迪士尼,张得心一一照办。
  要是谢岚给我生个孩子,我肯定当成宝,天天顶在肩膀出门炫耀,就像中年得女的猴子那样,张得心叹口气。
  滑动手指,是张喷着水的雪白鱼尾狮,张得心便想起日前去新加坡的情形:老曹前妻孙茜移民再婚,且试管怀孕,还是双胞胎,老曹儿子难免失落,学习也跟不上,收到他的大红包提不起兴致。
  按照小施遗愿,骆镔把她的骨灰安葬老曹墓地,彼此相距不远,旁边生着苍松翠柏和月季花,清幽宁静。
  清明节快到了,到时祭拜祭拜这位老朋友吧,张得心黯然。
  身畔谢岚不安地微微扭动,即使在睡梦中也本能地向他移动。张得心怜悯地把她胳膊收进薄被,摸摸她脸庞,谢岚这才睡得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这两天有点忙,今天还有一章就正式完结了。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鞠躬,感谢~欢迎收看新文~
 
 
第113章 
  2021年1月23日, 斋浦尔
  掂起脚尖, 高高举起一根黄澄澄的香蕉--一根灰褐长鼻子小心翼翼吸过去, 小公象立刻倒退两步, 嘴巴嚼着香蕉, 带着缺口的耳朵不停扇动,小眼睛犹豫地望着叶霈, 想吃香蕉,又不敢要。
  至于几米外的骆镔,待遇比她好一些:拎着的一箩筐香蕉水果早早被三、四只小象哄抢光了, 意犹未尽地站在围栏后看着他,像是在说,别小气, 多拿点出来嘛。
  琥珀堡山脚第一次接触“捉迷藏”至今整整十五个月,眼前这只长大些的小公象背脊正是叶霈第一次尝试拯救迦楼罗的地方, 虽然以失败告终, 依然满心欢喜,大肆庆贺:衣裳总算穿对了, 且开了个好头。
  小伤疤和我有缘,叶霈想;去年彻底告别“封印之地”, 她也是这么和男朋友说的:“那些象太可怜了”,骆镔简单粗暴地回答:“那就买下来, 自己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买房?外国人不行,那就只能买地了;个人不好批?那就投资企业、申办工厂、承包项目嘛;琥珀堡大象旅游专用, 不肯卖?我们出高价,一倍两倍三倍,且保证不虐待不展出不商用,可随时回访,道路总比障碍多。
  足足折腾一年,位于斋浦尔和琥珀堡之间某处酒店改建的庄园终于步入正轨,代价是一颗从“封印之地”孤塔带出的蓝宝石,如同天幕繁星,拍卖当天打破佳士得近二十年珠宝拍卖纪录。
  眼前围栏是用结实厚重的原木围成的,里面很像动物园:青草毛绒绒,花朵随处可见,树木更是高大挺拔,不少是从外面移植进来的。中央有个浅浅水塘,清晨水面清澈,傍晚就成了泥塘。
  十多只年轻大象生活在里面,年龄都不超过五岁,彼此和谐亲密,个别几只寸步不离。视野里有几只温顺的母马和小鹿小羊,太阳正猛的缘故,都躲在树下和草丛,傍晚才会出来。
  “怕我干嘛?”叶霈朝小伤疤伸出胳膊,后者胆怯地退后两步,仿佛她打算活活吃掉它似的。
  把几根香蕉远远抛进栏杆,骆镔笑出声,“哎,要不说我婆姨凶得很,大象都不敢惹,哈哈。”
  自从去年杀死摩睺罗伽,叶霈就成了这个样子,大小动物压根不敢靠近,自家大黄狗也躲得远远的。
  以前每天去琥珀堡都给小疤痕带香蕉,混的熟了,对她还亲切些,其他十多只小象见面就躲,仿佛叶霈是一条毒蛇似的。
  2012年先行者李文轩是这么说的:我只刺穿摩睺罗伽七寸,没沾染到它的血液,叶霈你却不同,连血液带唾液或毒液都没少沾染,八成脱不了关系。
  也对,我的眼力提升极高,体质也肯定改变不少,人类感觉迟钝,动物直觉却灵敏的很,感觉到摩睺罗伽遗留在我身上的东西。
  血液?毒汁?还是威慑力?叶霈有点迷惑。
  “你怕不怕?”叶霈对他龇龇牙,模仿毒牙:“小心哪天我变异了,把你吃掉。”
  “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就差点要了我的命。”骆镔摸摸两边肋骨,把脸庞凑过来,气息灼热:“来吧,别拖着,我算看出来了,早晚死在你手里。”
  叶霈脸庞发热,用两只拳头轻轻凿他脑袋,他也不躲,
  远处传来喊声,从围栏外面的三层小楼兴冲冲奔来一男一女两位少年,拖着辆装满香蕉瓜果的小车,也不嫌沉,用中文喊着:“开饭喽开饭喽。”
  不止一只大象朝那里聚集过去,鼻子齐刷刷伸出围栏,耳朵支棱着拥成一团;有只小象后腿打软,摔了一跤,依然抢到香蕉塞进嘴里。
  艾希娅比初见时高了半头,亭亭玉立,初有少女风采,大病初愈的哥哥则瘦得像麻杆。
  如果说小疤痕公象和叶霈有缘,这位买花少女可以说是叶霈的贵人。于是她慷慨解囊,在中国驻斋浦尔领事馆与当地教育机构、兄妹俩父母见证之下,将一笔款项做为教育基金存入银行,只要这对兄妹愿意读书且按部就班进修,就能每月领取一笔不菲的奖金,直至研究生毕业。
  家境贫寒的艾希娅兴奋地用中文强调:“神会保佑你的!”
  应该说迦楼罗会保佑我的,叶霈笑。
  兄妹两人都是热心善良的好孩子,听说叶霈在斋浦尔附近建立一座大象庄园,自告奋勇过来帮忙,喏,一日三餐喂食大象是他们最喜欢的消遣。
  “小心点。”叶霈用英文提醒,“别把手收进围栏。”
  刚刚把一个哈密瓜塞进去的小男孩应了,吐吐舌头。
  相处久了就发现,大象怕叶霈,也怕和叶霈耳鬓厮磨的骆镔,其他人却没什么顾忌。现在它们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体重增加,野性发作,围栏可就拦不住了。
  好在柏寒出了主意:它们怕摩睺罗伽,你沾染了摩睺罗伽的血,也就相当于小摩睺罗伽。你这头小摩睺罗伽围大象绕一圈,它们就老实了。
  尽管像绕口令,主意相当见效:围栏完工之后,叶霈割破指尖,每隔数米便把血珠涂一点在围栏上,大象果然老老实实,从不企图“越狱”,连专门请来饲养它们的当地人也奇怪极了。
  还是人家有经验,叶霈很开心,仔细想想,抛开两条飞龙不提,小琬偷窥到柏寒驾驭的大狗灵鬼,大概和她经常去西藏有关系吧?那头比小伤疤还大的大狗八成是藏獒。
  直到推车空了,艾希娅才顾得上正经事--短短一年,她已经学会很多中文了:“叶霈,你要去中国,春节之后才会再来,对不对?”
  叶霈赞叹,“真厉害,春节都会说了:这个节日一年一次,是我们最重要的日子。”
  她的哥哥抢着竖起两根手指:“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有两个时间,一个公历,另一个不是,我们只有一个公历。”
  “另一个叫阴历,也叫农历。”骆镔接口,语气郑重地望着两位少年,“不光春节,阴历腊月十五也很重要,我们叫它年关。”
  2021年1月9日那天,赶到碣石酒吧的不止叶霈骆镔两个:大鹏丁原野河马猴子到了,就连2012年先行者李文轩几人也来了。
  张得心陪着谢岚没来,樊继昌和莫苒也留在家中,必须进入“封印之地”的赵方小余李俊杰瑶瑶波浪卷等熟人都进来打个招呼,愿意住酒店的住酒店,不少自行回家,只有桃子例外。
  这位已经通过三道关卡的栖霞派记名弟子大大咧咧地打个招呼,就上二楼去了,往会议室沙发四仰八叉一躺,鞋都脱了。
  味道像咸鱼,叶霈捏着鼻子退走,捧来一尊两尺高的迦楼罗雕像摆在他头顶,图个吉利也好。小琬倒是不嫌弃,围着他不停转圈:“你要争点气呀!”
  桃子很光棍,闭着眼睛拱拱手,“掌门放心,弟子必定全力以赴,打死龟儿长虫。”
  “还有男娲!”小琬歪头打量,“你自己不够,多带点人嘛。”
  那晚时间过得很慢。
  桃子把会议室门一关,订了个十一点半的闹钟开始补觉,有点大将风度,倒令叶霈踏实不少。
  五一即将在西安南昌连摆两场婚宴的缘故,楼下男士轮番灌骆镔酒,准新郎来者不拒,不知怎么泪眼模糊,被众人嘲笑了,索性拎出扑克。
  “师姐我不喜欢上学。”大堂角落的小琬发自内心地强调,打了个酒嗝。“我喜欢大象,我要去斋浦尔养大象。”
  叶霈头大如斗,只好板着脸,“大象就在那里摆着,又丢不了;师傅也说你得读书,对不对?再说林师兄帮的忙,过几天聚会,怎么和人家交代?”
  也对哦,直肠子小姑娘老实了,蔫头耷脑嘟囔“有人往我书包塞东西,我以为偷袭,就,就给了他一下,结果,结果~”
  学校居然有高手?哼哼,还能是师妹的对手?叶霈皱起眉头,“哪个门派的?”
  “什么门派也没有。是他写的信。”小琬唉声叹气,“可无聊了,还有错别字,字也不好看,我就给扔了。”
  信?现在不都是微信电话叶霈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说:“阿琬,你是大孩子了,收到情书了都~”
  昔日满地乱跑的小孩子,如今也有男生惦记了,叶霈捧着她脑袋揉来揉去,“记住啊,毕业之前可以交男朋友不可以同居,知道不?”
  小琬“啊”一声,瞪大眼睛:“我不喜欢那个人,还没桃子好看。”
  子夜时分,桃子无知无觉地沉沉睡去,微信群也一片寂静。蓬莱柏寒和沈百福都关切地询问,情况如何?
  “骆驼,你说~今天桃子昌哥~顺不顺?”夜幕低垂,路灯照亮这一方小天地。尽管时过一年,叶霈依然不时在梦中回到“封印之地”,有时激烈搏斗,有时缩在角落,偶尔身在高高塔顶,脚下黑蛇身躯如同起伏不定的海浪,自己竭力寻找这只猛兽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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