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为师细问,你韩师姐说,只把你鲁师兄当成兄长,从未有过私情。你师公怕你鲁师兄难过,转弯抹角告知,鲁师兄却说,师妹早已告知此事,他也从未介怀。”
  “你韩师姐就此嫁人,第二年有了身孕。那几年江湖风波频频,有朋友求援,又有仇敌挑衅,都由你鲁师兄应付。”尽管时隔多年,师傅话语依然隐隐流露对这位从未见过师兄的欣赏和肯定,“年中你鲁师兄从外地赶回来,孝敬我和你师公特产,又去送给你韩师姐。”
  后来呢?师傅沉默不语,望着天上月亮,小琬想问又不敢。
  “那天为师正给你韩师姐没出世的孩子缝衣,忽然心中大恸,径直刺伤手掌。”师傅摊开满是皱纹斑点的左掌,月光下沟沟壑壑,“为师赶到你韩师姐家里,发现你姐夫躺在当院,身体都冷了,你韩师姐大着肚子倒在台阶,满身是血,人也不行了,至于你师公,嘿嘿,你师公”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小琬一辈子也忘不了:师傅如同离了群的灰雁,从庭院第一棵大树飘到第二棵,继而第三棵,所到之处枝繁叶茂的树木赫然倒下,还有两棵径直砸到厢房房顶,吓得大黄狗夹着尾巴到处逃。这并不是结束,师傅飞起一掌劈在正屋立柱,合抱粗细的立柱不声不响断成两截。
  “你师公心脉已断,一口气撑着,对我说,是你鲁师兄下的毒手。先杀你姐夫,你韩师姐和他拼命,怀着身孕自然不是他对手,也被打倒在地。刚好你师公给你韩师姐送汤,以为外敌来袭,做梦也想不到动手的居然是这位好徒儿,哈哈,哈哈。”
  还有这种事!小琬吓呆了,又愤怒又害怕,半天憋出一句:“师傅,我,我和师姐好好的,好好孝敬你。”
  不学鲁师兄。
  师傅老泪纵横,从怀里掏出匕首高高举起,“好,好。岳晓婉,你跪下。”
  小琬木呆呆双膝跪地,额头触着地面,真凉啊。
  师傅的声音当头传下:“鲁镇元欺师灭祖,残杀同门,杀无赦。二十年来我苦苦追寻,却被他缩在地底,头也不敢露,哼哼,找的为师好苦,如今怕是来不及了,清理门户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
  小琬昏头昏脑“哦”了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鲁镇元也不会原地踏步,八成开门收徒,脏了我栖霞派的功夫。为师三月后助你打通奇经八脉,再把本门奥义尽数传授与你。待为师死后,你守孝三年,不许出门半步,潜心感悟天地之道,三年之后去北京找你师姐,把上乘功夫教授与她,待到融会贯通,大有所成,再合力寻找鲁镇元下落。”
  “记着,鲁镇元也好,门人弟子也罢,统统给我清理门户,斩草除根,半个也不许放过。”师傅花白头发簌簌抖动,满眼凶光,声音凄厉,令小琬既陌生又害怕。“阿琬,不要怕,为师死后化成厉鬼也当随你左右,助你成事,佑你平安顺遂。”
  此时此刻,小琬望着匕首,想起师傅满是期待的目光,霍然起身,回到卧室拎起乌沉沉的黑珍珠:可惜师傅没看到师姐带回来这两把剑,否则一定高兴的很,对付鲁师兄更有把握了。
  哼哼,上月跟着骆老师大鹏看《古惑仔》,有句台词小琬觉得好极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小琬这么想着,随手抖两抖,玄铁飞刀和飞剑像两条墨线似得在视野中微微闪动,径直钉在阳台窗框,两道红绸带随风摆动。
  鲁镇元鲁师兄,背叛师门,害的师公惨死师傅难过,还潜逃这么多年,也该准备准备还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琬像小龙女,武功很高,假以时日,能成为林朝英,叶霈至少差一个级别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l247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2020年12月28日, 北京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河马正和瘦猴父亲视频,看看是骆镔,和老人家打个招呼便走到阳台。
  “新年好新年好, 怎么样, 国内国外呢陪丈母娘呢?哈哈,南昌好地方啊, 我还真没去过,去了就想起义嘛。”河马嘴里寒暄, 心里盘算着自己日程, “我是闲人,哪天都有空,聚会定下来你给个信就行怎么样,啥时候喝你喜酒?”
  点起根烟,河马回到电脑前, 继续听老人家倾诉:像所有混迹“封印之地”的好手一样,瘦猴挣到手的钱统统买房置地, 如今人虽然去了,父母姐妹也能靠房租过活,衣食无忧。
  房子租得多了, 也遇到些麻烦:一位开淘宝店的资金周转不开, 拖欠两月房租;想赶他出去,这人甩赖不走,还把上门的瘦猴姐姐推个跟头。报警忙乱半天, 房屋还被抢注数十个虚壳公司,看着和贷款什么的有关。
  河马记在心里,哄瘦猴父亲几句,说好过几天就到,这才完事。瘦猴父母年纪大,姐姐老实,对外得有个男的撑着--我要是瘦猴,才不跟着崔阳胡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五个兄弟没了仨。
  打开窗户,西北风顺着衣领吹进脖颈,令人遍体寒冷。
  叶霈要结婚了,板砖地下得知,心里什么滋味?
  两个月之前,崔阳终于成功约战北边联盟第一高手马克,得以替于德华报仇,当场一命换一命,还拉了几人下水,己方五人死了三位。全靠叶霈慷慨,身受重伤的自己和板砖才得以活命。
  事后想想,板砖就是那时对叶霈动了心吧?
  有什么用呢?“封印之地”谁不知道,“碣石队”骆镔为了落单的新人叶霈,第二次踏上“一线天”,险些丢了性命?如此深情厚意,哪个女人不沦陷?
  果然用不了多久,骆镔就从加尔各答赶到斋浦尔,与叶霈双宿双飞了。
  “女人嘛,多得是。”明知救命之恩应该涌泉相报,为了避免兄弟钻牛角尖,河马依然违心劝解:“队里新来几个客户,划拉一个呗。”
  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板砖摇摇四四方方的脑袋,半个也看不中,眼露痴迷:“听说叶霈学校985呢。”
  何止如此,叶霈人缘好,功夫也很不错,和小师妹联手击溃“银獴队”五、六人,个个都是好手。自己兄弟和人相比,真是差得远了。
  算了,河马决定放弃,自己连苦苦寻仇的崔阳都劝不住,剩这么一位兄弟,还能管着人家想女人不成?
  反正人家有主,胡思乱想也没用;万一哪天叶霈和骆驼掰了,没准板砖还有希望呢。
  于是河马经常能从板砖口中得知叶霈乃至“碣石队”最新消息:老曹死了,帐得算在韦庆丰头上;叶霈在月亮水井遇到迦楼罗,可惜失败了,还掉进井底水潭,可真悬呐;蓬莱?听说能驱魔除鬼,迦楼罗和摩睺罗伽都是印度神祗,这玩意管用么?樊继昌娶了莫苒,大家玩笑,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年初河马在老家,忽然接到板砖电话,千里之外的兄弟欢喜得语无伦次,说话结结巴巴:过了,过了,捉,捉迷藏过了!
  知道的是叶霈通过第三道关卡,不知道还以为中国男足进军世界杯呢。
  南北联盟齐聚,由2012年先行者们鼓舞士气那天,台上李文轩说,找到皇宫地窟隐藏着的七宝莲且当年通过三道关卡的,很有可能召唤出降龙杵,又要叶霈猴子等人起身。新人们热血沸腾,满心期待,“封印之地”混迹三年的河马却没往心里去:前几年都这么说,每年也有几个幸运儿,却一根树枝也没出现,有意思么?
  板砖嘀咕:今年肯定能行。每年都燃起希望随即破灭的河马不敢苟同,同情地望着他:就算是你心上人,也不能信口开河呀?
  年关那天,河马发现需要同情的是自己。暌违七年的降龙杵当真出现,美梦成了真。
  拼了,通过三道关卡的老队员摩拳擦掌,豁出去了:只要众志成城弄死摩睺罗伽,自己就自由了,再也不用来这个鬼地方,再也不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性命,生死在此一役。
  那晚很幸运,有王凯强仙鹤等人支援,两人先是随着大部队吸引火力,又迅速化整为零,翻墙越壁逃出生天,将那迦甩在身后。
  “傻b!”河马朝没头苍蝇似的那迦竖起中指,还撒了泡尿。往日低调再低调,今日心情激荡,哪里还顾得上?
  板砖也满脸希翼,念叨:“只要叶霈把长虫弄死,哥们就算是熬到头了。这辈子再也不动刀剑,再也不跟人争斗,好好做生意--酒吧挣着钱了!”
  他说的是位于北京三里屯的某间小酒吧。像大多数混迹“封印之地”的人们一样,崔阳五人都在北京买房置产,又合伙开了间小酒吧。可惜舞刀弄剑都是好手,做生意却一窍不通,把本钱都亏进去了,五人不信邪,砸重金请人,日日前去巡视,各队兄弟朋友都去捧场,总算扭亏为盈,当月挣了几千块钱。
  良好开端,值得庆贺!
  河马心想,指望酒吧那点小钱,还不如喝西北风。
  等了半宿都没动静,头顶血月朝着东面下沉,身上盔甲沉重,伏在正西庭院的河马早已不耐烦了,板砖牢牢盯着远处皇宫,手指紧紧扣着砖缝。突然之间,他跳下墙头,大步流星朝前跑,速度比没穿盔甲还快,河马连忙跟上--有人从皇宫里面冲出来了。
  那晚刀光剑影,惊心动魄。河马不记得自己杀死多少那迦,也不知身上受了多少处伤,只知道挡在前面的都是敌人,护在背后的都是自己人,血不停往下流。
  要不是我们,闯宫那帮人就完了,事后河马感慨。他和板砖带领援兵杀出一条血路,冲杀到闯宫的人们身边:北边联盟围在外面,“碣石队”被牢牢护在里头,证明李文轩猜得没错,叶霈猴子两人拿得动降龙杵,否则就会反过来。
  河马高兴,“叶霈牛逼!”身畔板砖却什么话也没说,伸着脖子寻找。
  看见了!金灿灿明晃晃,有点像禅杖,杖尖是张开的鸟嘴,尾巴是翎毛组成的灯笼,一看就是皇宫地窟那尊迦楼罗雕像化成的。想不到能亲眼见到,精疲力竭的河马突然使不完的力气。
  上吧上吧,不止一个人喊着,眼瞧着南边联盟的人开始攀登孤塔:这座古怪宝塔没有大门,想进去只能跃上高达四米的二层窗口,没点功夫底子就别指望了。
  骆驼上去了,紧接着是叶霈--四臂那迦出现的时候,河马破口大骂,立刻摆出防御架势。
  第一个牺牲的是大琼恩,“巫师队”好手,和兄弟五个打过交道;已攀到半空的叶霈也径直摔下去,河马跟着不少人惊呼,心脏提到喉咙,好在那姑娘没受什么伤。
  妈的,叶霈死了就完了。河马跟着众人掷出手中兵器,刀剑如飞蝗,一轮又一轮:和这种猛兽打交道,人少就完蛋了,今天人多,还有一搏之力。
  果然四脚蛇尾巴和身躯都被刺中,血流遍地,行动也慢了不少。干得漂亮,河马松口气,兄弟却没了影子。
  回头寻找,板砖像一块方方正正的垫脚石,把叶霈连人带枪高高举在空中,骆镔就等在上头。
  这家伙,河马嘿嘿笑。
  该进塔的进了塔,其余人想活命就得撤退了。
  “看见没有?我还差一把呢。”河马打量四臂那迦手中漆黑刀剑,按规矩各队只能分一把,够呛能到手。“等咱们出去,这玩意也没用了。”
  这句话并没得到答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河马一辈子也不能忘怀:
  板砖嘀咕一句什么“她可真轻啊”,满脸温柔神色,既满足又幸福,和他本人实在不相称;半秒钟之后,四臂那迦漆黑弯刀就划过他喉咙,于是他半句话也说不出了。
  你怎么没能避开?傻b不傻b?蠢不蠢?干什么吃的?功夫白练了?你混三年了!传出去丢人不丢人?那么急着找崔阳瘦猴他们?
  河马第一反应不是悲伤痛苦,而是愤怒,继而是深深的恐惧:兄弟五个走了三个,你留一步,别把我独自留在这鬼地方。
  四把刀剑像四道黑旋风,收割稻草似的夺取活人性命。丹尼尔大声指挥,利刃划过血肉之躯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翻过兄弟兀自温暖的身体,喉咙呵呵叫着,如同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
  双目紧阖的板砖倒很平静,嘴角翘着,眉宇满是幸福。
  有人把河马朝后拉,“碣石队”猴子,机械喊着“人没了,没了!”他不肯放手,却被王凯强仙鹤七手八脚拖走,把板砖孤零零留在原地。
  那晚之后的事情,对河马来说毫无意义。他像行尸走肉,想多陪兄弟片刻,留住他的魂魄--你爸你妈那么大岁数,指望你表妹有什么用?
  远方叶霈独立孤塔塔顶,伏在正西庭院围墙的其他人紧张地捏着手掌,只有河马神经质地念叨: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于是叶霈像只金翅鸟一跃而下、冲进摩睺罗伽大口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绕着河马转两个圈,仿佛在他耳边嘟囔句什么。后者忽然有种“兄弟还在”的错觉,或者说,走了几步放不下,跺跺脚,转来再看一眼。
  年关之后,河马金盆洗手,再也没动过刀剑,整日守在小酒吧里头,挣的钱分成五份,四位兄弟的事都算在他头上。
  “封印之地”如同午夜梦魇,太阳升起就支离破碎,再也与他无关,只有老朋友相邀才偶尔外出。比如此时,骆驼要结婚了,怎么也得捧捧场聚一聚。红包是免不了的,礼物嘛也不能少,送什么呢?人家什么也不缺啊?
  河马有些苦恼。
  酒吧经理打来电话,店里的事,他打发几句,就此灵机一动,在笔记本搜寻片刻,果然发现几张合照,兄弟五人和叶霈骆镔大鹏都在。
  去年中秋节前后,骆镔答应帮忙,崔阳高兴的很,不光承诺拉樊继昌一把,还将三人请到酒吧,喝酒唱歌,热闹一天。
  就这个吧,河马打量着侍者抢拍的照片,兄弟五人或坐或站,潇洒得很,颇有名动“封印之地”的风采,大鹏叼着烟,叶霈倚在拎着酒杯的骆镔身旁,亦是满脸欢快。
  送件贵重点的珠宝首饰,落款写上兄弟五人,再把照片做张贺卡。河马觉得不错,望望照片里的板砖:站在角落,脸庞木呆呆,不讨人喜欢。
  年关那晚,板砖发自内心的笑容映入他的脑海,正为能护着心爱姑娘欢欣雀跃吧?生命定格在最幸福辉煌的时刻,令对方记在心底,或许不是件坏事。
  与此同时,同样接到骆镔电话的张得心正长吁短叹。
  “咳,第二回 了。”靠着阳台栏杆回望,卧室窗帘拉着,并没有动静。于是他点根烟,深深吸一口,“哭了一晚上,喂点安眠药,刚没动静。”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