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看着叶霈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近,暗影里的郑一民带着几人摩拳擦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怎么说呢,也不能要她的命,带走当成谈判筹码,把莫苒换回来才是真的。
  好虎敌不过群狼,郑一民势在必得,前提是叶霈单身一人就好了--前一秒钟,姓岳的小女孩还小心翼翼把吉野家外卖和汉堡王系在车把,生怕掉下去摔洒了,后一秒钟就鬼魅般欺进郑一民身前,单手利刃般刺破他肚腹,肠子血淋淋流出来--叶霈在旁边喊,别伤他命~
  其实叶霈挺厚道,郑一民庆幸。
  余下两、三个月,郑一民是在病房度过的,回顾回顾来时路,思考思考人生,顺便遗憾:姓岳的小女孩怎么没进“封印之地”呢?对付个把四脚蛇不成问题。
  消息纷至沓来:医生宣称他必须静养数月,不得移动,没法出国,更没法尝试“捉迷藏”;失去筹码的“银獴队”谈判破灭,反而受到“佐罗队”“碣石队”“天王队”重重压力,韦庆丰一怒之下,号称加入北边联盟,也不知是真是假;打伤自己五人的叶霈和姓岳小女孩安然无恙,被骆镔托人弄了出去,连案底都没留下;莫苒和樊继昌双宿双飞,就差拜天地了。
  很难说哪个更令郑一民愤怒。
  大池到病房找他喝酒--他自己喝,郑一民只能喝水,聊到韦庆丰,无可奈何地说:丰哥疯了,带着我们和老曹骆驼玩命,妈的,眼看年关了。
  末了感叹:丰哥不缺女人啊,为了个莫苒,至于的么?
  郑一民也想不明白。
  现实世界躺病房,阴历十五只能看月亮,郑一民难得清闲。队伍不少人探望,爹妈更是天天来医院报到,成年之后从没这么亲近过。老两口闲的没事,和护士护工聊起他小时的事,什么数学老师夸他脑瓜好使,同桌二胎都生了,郑一民恍如隔世。
  短短数月,“封印之地”变故不少,崔阳马克同归于尽,碍于年关将近,丹尼尔居然忍住了;本队努力没有白费,“碣石队”死伤惨重,老曹被人面蟒绞杀,当时被抓的韦庆丰大池也逃过一劫;莫苒依然处于“碣石队”羽翼之下。
  年关来临之前,郑一民伤势痊愈的七七八八,应该能自保了。
  于是韦庆丰来了,面目狰狞恶毒,令他有些陌生:“民哥,跟我走,干票大的,把姓樊的揪出来。”
  郑一民颤巍巍指指伤口,遗憾地说:“不太行,我得再缓缓,耽误大家的事就麻烦了。”
  这也是应该的,韦庆丰看他几眼,转身离开了。郑一民坐回床铺,望着母亲煮的皮蛋肉松粥和父亲买的苹果香蕉,半天才按通大池电话:“年关到了,稳妥点吧?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来日方长。”
  摩睺罗伽可不是好惹的。
  听起来大池也很头疼,长吁短叹,“我t也不想,拦不住,多说几句就翻脸,上次还和我动手。”
  当当病号也不错,踏踏实实留守大本营,拼命的事情交给别人。远处传来厮杀声,郑一民和同伴警惕着四周,丝毫不敢大意,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空气弥漫着奇异味道,有什么从未有过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某位通过三道关卡的老队员脚下一滑,居然从屋顶滑了下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另一位伏在墙头放哨的老队员也蹭地站起身,喝醉酒似的摇摇摆摆。
  用不着他们说话,郑一民就本能地睁大眼睛,难道?
  果然是降龙杵。两位老队员激动地拥抱着,眼眶都湿了,给众人比划几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上次是2012年,今天2019,相隔七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才把传说中的降龙杵、对付摩睺罗伽的杀器召唤出来?
  郑一民脑海中闪过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听2012年先行者说,皇宫地窟里的七宝莲并不稳定,偶尔无缘无故藏起一棵;如果有人能找出这棵失落的珍宝,就证明这个人受到迦楼罗青睐,福缘深厚,李文轩自己就是幸运儿之一。
  难道那个叶霈?郑一民不敢相信,却也没什么不信的理由:姓岳小姑娘那么彪悍,犹如逝去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当师姐的牛逼点也不稀奇。
  有人轻手轻脚蹭到他身旁,写两个字,居然要上厕所。什么时候了?不知道提前一天就不能喝水么?味道招来那迦怎么办?郑一民想发脾气,却又忍住了:眼前女生叫杨楠,清秀白皙,大眼睛,挺讨人喜欢,却也算不上顶级美人。年中才入队,打听个把月想走,队伍也没阻拦(大多数时候韦庆丰还是有风度的,去留随意,莫苒是例外,那个小白不知怎么回事),家里没钱,还是留下了。
  从那迦手里救下杨楠那天,郑一民也在场。女孩大概想找个靠山,总和他套近乎,没少去医院探望,每次都捧着花束水果,自说自话地认他当大哥,还哄得他父母很开心。郑一民原打算伤势复原就把她收了,这么一来倒有点不好意思。
  郑一民只好给同伴打个招呼,带杨楠攀墙离开。嘶,伤口还真疼,他不敢走远,找到附近隐蔽处,自己守着,女孩缩头猫腰进去了。
  归程还算顺利,避开那迦耳目走走停停,大本营就在前方。伏在墙头的郑一民突然僵硬,仿佛泥雕木塑:血红月亮当头映照,放哨的吓得呆了,一位少女跌跌撞撞冲进落脚庭院,四臂那迦不紧不慢在她身后游动,蟒蛇尾巴上的鳞片被映成血红。
  能动弹的时候,郑一民什么也没说,默默溜下墙头,靠着冰冷墙壁。杨楠哆哆嗦嗦依偎在他肩头,眼泪流个不停。
  那晚惨叫、打斗、呼喝声传出很远,血腥气四溢,不止一只那迦奔过来,也有脚步闯出去。有一阵身边女孩哭出声,郑一民不得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胸膛都被打湿了。
  “银獴队”的故事就此结束过半,余下少半,郑一民是从大池等人口中得知的:当晚降龙杵出现,十多位原本潜伏“碣石队”周围的“银獴队”老队员激动万分,立刻朝着皇宫西侧进发:虽然虚无缥缈,历年开会的时候,南北联盟还是将此处设定为集合几点,图个吉利也是好的。
  唯一例外的是韦庆丰。这位队长红着眼睛,遥遥指着“碣石队”,不肯离开半步:樊继昌没能通过三道关卡,莫苒也没有,哪里也去不了。
  大池和他激烈争辩,挨了韦庆丰重重一拳。他擦擦嘴角血丝,头也不回走远,十多位同伴不声不响跟在身后,韦庆丰孤零零留在原地。
  韦庆丰就这么死了。听说当时樊继昌站在屋顶用弓箭攻击海兽,韦庆丰偷袭,双双滚下屋顶,具体情形谁也没看到,活下来的只有樊继昌。
  对于“封印之地”来说,韦庆丰也好,“银獴队也罢”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闯皇宫、登孤塔,一击毙掉摩睺罗伽的叶霈吸引全部目光,几年之后,依然口耳相传。
  随着丹尼尔詹姆朱利安,张得心木头骆镔大鹏丁原野等老队员离开,一个时代结束了。
  往事如同过眼云烟,随风而逝。郑一民笑几声,也不提旧事,和大池一杯一杯喝酒,不外是各队纷纷派老队员再走“一线天”,本队失败了,没能回来;“碣石队”樊继昌和桃子得手,“公牛队”和“巫师队”也陆续成功,至于得没得到七宝莲,就不知道了。
  末了,他喷着酒气:“看看今年,要是降龙杵还能现身,哈哈,哈哈”
  犯不着冥思苦想战战兢兢四处打探七上八下,尘埃落定,以后照方抓药便是。
  那晚两人喝到夜幕降临,临走大池还在惋惜、后悔,两眼通红:年关那天把韦庆丰硬捆着抗走就好了,哪怕他不肯动手,扔在墙根地下也行啊,再也不用刀尖打滚,就此脱离苦海,逃出生天。
  也不知韦庆丰后不后悔。
  反正郑一民是惋惜极了,叶霈晚一年再发威好不好?
  当晚郑一民做了梦,主角不是韦庆丰,却是早没联系的莫苒:脚下是银白缎带般的浮桥,目光所及是波涛汹涌的黑海,掉下去就完了。他双手双脚牢牢抱住浮桥,连带女孩子一起,后者却是白眼狼,咬紧他手指不放,雪白牙齿染着血,眼里含着泪。
  醒来的时候,望着窗外发白天空,郑一民怅然:如果莫苒找的是我,带她一起走,如今是什么情形?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2020年10月1日,阴历九月十五,中元节,郑一民在“封印之地”见到久违了的莫苒。
  下月海兽顺着越长越高的海水爬进城池,各队都进入安全场所,严阵以待。远处传来动静,负责那个方向的郑一民出去侦查,刚好看到三、四只那迦被数位黑衣人远远引开,十多人趁机朝着相反方向撤退。笨手笨脚、还有人撞到墙上,一看就是客户,郑一民没费什么力气就辨认出来,紧接着被最前面的女生吸引目光:细细瘦瘦,肩颈曲线美丽,漂亮的小脑袋--张开双臂行走在月光下,活像只可爱的小天鹅。
  郑一民怅然,目光跟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
  一年多没见,莫苒行动更敏捷了,腰缠藤蔓,胆子也大了不少,别人都跑远了,她缩进街角黑暗,蹲在那里一声不出。两位黑衣人从远方顺着墙溜过来,像有默契似的放慢脚步,莫苒果然冒出来,隔得老远都得感觉到她的欢喜。
  樊继昌嘛,郑一民又不是认不出。当兵的,穷光蛋,大老粗,有啥好?听说莫苒还嫁给他了,韦庆丰活着的话估计得撞墙,郑一民笑。
  眼见“碣石队”几人消失在对面庭院,伏在墙头的郑一民收回目光。回到落脚地点,他给庭院中间的“天王队”队长张力比比划划,解释清楚“碣石队”转移,这才回到自己的岗位。
  张力是“天王队”老队员,孟良等人一走,轮到他出头。这人脾气不错,也有胸襟,大家都很服他。自己队伍没了,郑一民投奔过来,张力考虑一天就答应了,数月磨合,还提拔表现突出的他当了分队队长。
  换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事情:“银獴队”声名狼藉,郑一民这种和女人你情我愿的也被当成潜在□□犯,何况还有“碣石队”。
  降龙杵给了所有人希望,也改变了“封印之地”。仅仅一年之隔,南北联盟和平共处,各队守望相助,时时憧憬,月月开会,话语满是希翼;只要关于“一线天”的猜测是正确的,年关降龙杵再次出现,大家就要摩拳擦掌,和摩睺罗伽拼到底了--一个无关大局的郑一民,算得了什么呢?
  月亮升到头顶,该换岗了。郑一民从墙头爬开,把位置留给同伴,自己顺着绳索坠到地面,靠着墙角休整。一个女孩从客户队伍起身,轻手轻脚依偎过来,笑容灿烂满足。
  是杨楠。
  于是郑一民也像大多数人一样憧憬。“捉迷藏”已经过了,如果今年降龙杵出现,也能像大池一样离开这里,再也不用回头
  郑一民,31岁,河南人,未婚无子女,有女友,奋战于“封印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新文预收,末世拯救战神,谢谢了~
 
 
第111章 
  2020年9月28号, 北京
  尖椒肉丝、鱼香茄子、油焖虾、酱爆三丁, 黄豆猪蹄,五个餐碟把托盘挤得满满的, 小琬左手托着,右手捧起一大碗猪肉白菜饺子。刷完饭卡,她东张西望, 发现靠窗还有空座, 耶~
  放好餐碟, 小琬跑到另一个窗口长长的队尾,伸着脖子朝前看:窗口不时传出“滋啦”一声, 大铁锅在灶台咣咣晃动,铁勺敲打锅边声,口水都出来了。
  十多分钟后,一碟香喷喷的炒面就到手了:牛肉丝、绿豆芽、圆白菜、腊肠、豌豆、鸡蛋和红辣椒混着豆瓣酱和郫县豆瓣, 橄榄色面条还铺着个焦黄煎蛋, 这是食堂招牌“八珍炒面”,被郑重放在招生手册,小琬爱吃得很, 连师姐也赞不绝口。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 炒菜和饺子都有些凉了, 不过没关系, 小琬不挑剔。她从背包取出粉色餐具盒,大口大口吃面,真香。
  对面小情侣吃饱了, 亲亲热热拎起餐盘走人,空出的位置一下子把邻桌男生显露出来:这人衣着普通,神态吊儿郎当,显然不是新生,手机下意识压到桌面--他正开着快手直播,内容是“今天你吃了么,大胃胃胃胃王?”摄像头对着小琬脸庞。
  拎着筷子的小琬抬眼,男生干咳一声,满脸无辜地拿起手机,假装自拍,摆明“你拿我没辙”。见对面女生低头继续吃饭,他更高兴了,打字“老铁666,鲜花飞机刷起来”
  椅子骤然翻倒,这人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不偏不倚磕在身后另一张餐椅边缘,发出“咚”的一声;手机成一个弧形远远飞出去,在空中不知怎么转变方向,一头扎进餐厅出口盛满剩菜剩饭的塑料桶。
  附近学生“哎”地叫起来,有人伸脖子,有人喊老师,两个好心女生试着扶起男生:他眼冒金星,脑海乱成一锅粥,后脑勺被磕起拳头大的肿块,张着嘴巴话也说不出。
  哼哼,这是第一次,给你点苦头;还敢有下次,打断两条腿。小琬收回视线,理理放在身畔椅子的背包。快活地闷头吃炒面。
  师姐总说大学这好那好,好什么呀,有讨厌的人出没!半个小时后,围着操场散步的小琬扁着嘴巴。
  自拍的、拥抱的、打篮球的,准头差极了,连投两次框都没中,偏偏还有女生鼓掌助威,真不开眼。
  太阳直勾勾晒下来,小琬擦擦汗,决定回宿舍转一圈,下午课程还早哩。推开位于三层的宿舍门,六张书桌有三张被占用了,上方床铺两张睡着人--除了她自己,室友们都在。
  笑闹声停了停,随即继续,话题围绕两位素人明星打转,从侧颜到鼻梁,再到腿长腰围,女生们兴致勃勃,各为其主。
  小琬压根没听过,也不感兴趣,走到最靠窗边书桌取出化妆包洗把脸,回来顺着梯子爬上去,望着天花板。
  翻翻朋友圈。
  师姐连续第六天打卡加尔各答鲜花市场,橙红色金盏花被编制成花环戴在师姐和骆老师头顶,然后是堆积如山的百合、各色玫瑰、茉莉、郁金香、菩提叶,居然还有香蕉。
  印度猴子很多吗?
  师侄也在印度。说起来是师侄,记名弟子而已,小琬不太满意,不过这家伙年中通过“一线天”,摘到七宝莲,也还算给本门争气,小琬很欣慰。如今桃子天天驻扎第三道关卡所在地孟买,一边寻找迦楼罗,不忘拍练功视频传给自己和师姐,还算勤奋。
  猴子毫无新意,又在晒宝宝小手小脚,自豪地说像自己,小琬可一点没看出来。宝宝办百天的时候小琬也去了,年近四十的猴子猴嫂哭得跟四岁小孩似的,宝宝倒是没哭没闹,还认了一圈干爹干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