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
  作者:赵安雨
  【文案】:
  从信奉神灵的印度归来,自幼练武的叶霈发现古怪事情:
  每逢月圆之夜,自己会在睡梦中进入印度神灵摩睺罗伽的地盘,天亮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这里血月当空,有毒蛇有那迦有怪兽,不能出声,不能流血。
  如果在这里挂掉,现实世界也会死去,
  必须通过“闯宫”“一线天”“捉迷藏”三道关卡,才能活下去,才能永远脱离这里。
  第二次来到这里,叶霈被一个男人救下,握着她的手,奔向平安之处;
  直到年关决战,两个人的手也没有松开。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恐怖 异国奇缘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霈,骆镔 ┃ 配角:大鹏,小琬,猴子,樊继昌,桃子 ┃ 其它:柏寒,沈百福,迦楼罗,摩睺罗伽,柏寒
 
 
第1章 
  2019年1月20日,印度新德里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部分人开始喝酒。
  上好威士忌被倾进几十只玻璃杯,满是豪情一碰,咕嘟嘟倒进嘴巴;第二轮是白兰地,数瓶“路易十三”被瓜分一空,这酒说起来昂贵,喝下去却尝不出什么独特之处;紧接着是“罗曼尼康帝”,早早便拔开软木塞倒进醒酒器备着,一位火辣高挑、衣着时尚的女孩子咋呼:“看过《美人鱼》没有?这酒就是电影里的,七位数一瓶呢!”
  七位数?那可是好酒,骆镔分到满满一大杯;端到鼻端嗅嗅,醇正香甜;转动酒杯打量,绛红酒液随着杯壁移动,看上去还不错。
  如果骆镔是位搞文艺的,或者小资一些,应该能用“新鲜葡萄在口中迸开”或者“感觉阳光雨露的味道和泥土芳香”来形容;可惜他只是一介武夫,喝进嘴里感觉还凑合,便分两次大口灌下肚。
  酒劲儿上来了,如同慢慢涌上海岸线的冰冷潮水。
  身畔大鹏也有了酒意,正搂紧刚才那位年轻女生肩膀,璐璐长璐璐短絮絮叨叨没完:“待会你就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去哪儿,记着啊,跟好了....”
  璐璐看上去挺泼辣,这会儿倒乖巧了,从席间拎起两串烤培根塞在他嘴里,“那你先吃饱了,要不然怎么保护我?”
  对面彪子嬉笑:“还用大鹏保护你?还是你罩着他吧,四脚蛇一个都不够你打的,起码仨。”
  “仨不够,我得打六个!”璐璐凶巴巴把酒杯往桌面一墩,挽着衣袖跳起身,彪子转身溜得快,两人一追一逃围着餐桌转圈,众人高声嬉笑着劝架。
  骆镔不喜欢印度菜,不过在这片土地浸渍数月,怎么也能将就些了,于是当咖喱羊肉热腾腾端上桌的时候,他用黄油饼卷着羊肉吃得很香。
  好在此处是新德里最好的五星酒店,他们又是熟客,和大厨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除了黄豆咖喱和香米布丁,麻辣烤鱼、孜然羊腿、蜂蜜烤鸡、黑椒牛柳、炭烤三文鱼已经和国内相差无几,再加上烤孟买土豆、酸奶土豆米饼、咖喱角,着实令人胃口大开。
  不过八点左右,骆镔已经吃饱了,有一搭没一搭呷着酒。
  对面一位哥们正握紧烤羊肉的签子比划,嘴里念念有词:“泥鳅这么一来,我就这么一挡,四脚蛇过来就杵它眼睛~”旁边同伴笑得鼻涕都喷出来了:“您这过家家呢?”
  曹帅不愧是当头儿的,还保持着足够清醒,招呼众人:“行啦行啦,都给我悠着点,别灌了。怎么站位怎么配合怎么跟张得心他们汇合,还有谁没弄明白?”
  几十口人互相看看,都沉住气,不出声,犹如即将登上战场的战士。
  曹帅放下心来,大手一挥:“成了,回去洗个澡睡会儿觉,别跟这儿耗着了。我就一句话,齐心合力听指挥,哥们我去年也这么过来的。只要把今天扛过去,下个月就玩儿似的,闭着眼睛都能过。”
  这番干巴巴的动员得到热烈响应,众人把酒杯重重撞在一起,饮尽杯中酒齐声高呼“拼了!”
  第一个离开的是大鹏。他酒气熏天地搂着璐璐站起身,“各位,失陪了,哥们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老婆非拉着我看日出,妈的四点就起床了。”
  曹帅笑:“赶紧打一炮,立马清醒。”
  “滚蛋!”璐璐大笑着把手里酒杯掷过去,瞧着粉红颜色的桃干酒洒了对方一身,这才挽紧大鹏胳膊袅袅婷婷走了。
  我也该换个地方,骆镔这么想着,贪恋热火朝天的同伴情谊,一时没有起身;身畔曹帅正打视频电话,忽然递了过来,他便朝屏幕里那位中年女子喊“嫂子”,又抱怨“印度这帮人效率真低,换北京早忙活完了。嫂子放心,项目马上完活儿,耽误不了过年”。那女人脸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甜甜地喊“骆叔叔~”
  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也不错,骆镔心里羡慕,哄了几句“给你带好吃的了”便把手机递回曹帅。后者把碗碟酒杯扫开,手机摆在面前,拿起席间一个盛着酸奶的番茄给女儿看“这个好吃,下次带你也来。”
  其他桌忽然哄笑起来,一位苗条女生拨拨刘海,咬着唇慢慢走近,手里端着红酒:“骆驼,骆哥,我敬你。”
  是李晓明,三个月前才被拉进来,也是个倒霉蛋。骆镔举举酒杯,没什么话想说,自己先喝了。
  女生脸红得像番茄,又说了句“谢谢你救我的命”一口气喝完,也不回席,坐到大鹏空出来的位置。
  “今朝有酒今朝醉。”刚打完电话的曹帅用力按按他肩膀,又朝李晓明笑,“赶紧的,抓住机会,一会可就没工夫了。”
  至于曹帅自己果然潇洒,走的时候搂着全队最漂亮的女孩子--九个月前进来的小施,算是元老级人物了;后者其实有点紧张,不停念叨着“多带点雄黄”,弄得曹帅哭笑不得,重重拍她臀部一巴掌,“妹妹,琢磨点别的吧?”
  “我上去了。”骆镔站起身来,朝席间队友点点头。刚刚走到门口身后脚步声便跟了上来,李晓明鼓起勇气,“骆哥,我陪你聊会天吧?”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九月十五还是再往后一点?骆镔记不清了。聪明人,家境富裕,灵活果断,长期健身的缘故体力也不错--所以她还活着。
  骆镔说,“算了,我还有点事。”
  看起来李晓明有点失望。显然她是特意梳妆过的,印度特色纱裙长至脚踝,睫毛浓密,嘴唇嫣红。“骆驼,骆镔,我没别的意思。”她小声说,“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活不到现在。”
  骆镔苦笑着摇摇手:“心领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养养精神,活动活动,晚上还得拼命呢。”
  这个理由足够正当,于是李晓明只好目送他走进大厅。这家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数量有限,众人便把两层楼的客房都包了下来,出出进进都是自己人。
  站在露台上的时候,骆镔像一位古代哲学家似的思考着,为什么偏偏是我?头顶月亮好似一轮白玉盘,其中隐隐约约有黑影,他便想起年幼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月宫不仅有美丽仙子,还有吴刚桂树,蟾蜍玉兔。
  都说酒越喝越暖,骆镔却只觉得遍体发寒。从这里眺望出去,远处便是德里红堡,白天恢弘磅礴的建筑如今黑沉沉,看不太清楚,骆镔打量一眼便避开目光。印度门对于新德里,有点像凯旋门之于法国,此时大门形状的建筑物被灯光映成藕荷色,最上面金黄、雪白和翠绿则象征印度国旗;至于附近那朵盛开的金色莲花,自然便是名刹莲花寺了。
  尽管骆镔不太喜欢印度,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古老而美丽的地方。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喝喝酒泡泡姑娘,聊聊人生和理想?而是不得不养精蓄锐,准备和那群长虫泥鳅、四脚蛇拼命?
  对了,不仅仅这些,今天是年底,大BOSS也该出来透透气了,一年等一回嘛,他苦涩地吸口烟。
  一位高鼻深目、额头点朱砂的艳丽女子停住脚步,拂拂绣满莲花的金色纱裙,目光停留在他脸庞--单纯觉得我顺眼,图个露水情缘,还是做风尘生意的?骆镔心如止水,转身离去。
  长方脸蛋、眉目俊朗、挺鼻薄唇,身材高大矫健,四肢修长--骆镔退后两步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活了三十二年,他早已习惯这幅臭皮囊,如今生死关头,忽然生出一种“死了太可惜”的滑稽念头。
  妈的,连个女人都没有。
  我得享受享受,于是他不像往日一般冲个澡完事,而是把奢华宽敞的浴缸注满热水,哗啦蹲进去。
  听到父亲声音的时候,他鼻子一酸,强自忍耐着依然老一套说辞:“项目还没完事,过两天就回国。”
  父亲也是老一套,“注意身体,出门在外不要跟人闹气,强龙不压地头蛇,记着我的话....”母亲则喜洋洋地说,“买了一箱咸鸭蛋一箱山竹,才花了19块9,拼多多搞活动....”
  他不想吃咸鸭蛋,也不想吃山竹,只想念家乡的羊肉泡馍和冰峰;他想再去陕西博物馆赏国宝,看看黑乎乎的兵马俑、响着铃铛的大雁塔,在杨贵妃沐浴过的华清池背诵“汉皇重色思倾国....”
  给堂哥打电话的时候,骆镔在浴缸坐直身体,用毛刷擦背--死也要死的干净点。雪白泡沫顺着他黑发溜下脖颈、肩膀,慢慢滑到背脊--那里赫然生着两只野兽,左面是淡金怪鸟,后面则是漆黑巨蛇;它们脸庞十分古怪,倒更像活人。
  左边墙壁传来隐隐撞墙声,细听还有些必须和谐的声响,裹着浴袍的骆镔走过去咚咚凿墙,喊道“悠着点。”
  对方传回“你大爷!”
  是大鹏。
  这家伙精神头可真好,骆镔由衷羡慕。
  随后他在宽敞客厅里活动手脚,调匀气息,打了两套拳脚,力求达到最佳状态。深夜十一点半的时候,骆镔在柔软宽阔的双人床中央伸展四肢,静静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朋友圈依然欢声笑语。出差的拍照航班,加班的展示外卖餐盒,堂嫂九连拍记录一家三口公园时光--骆镔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如同独在异乡的浪子。
  要是小堂叔还在就好了。想到这位亦师亦友亦长辈的故人,骆镔眼圈发热,心头酸楚。
  枕边放着一大袋雄黄,《新白娘子传奇》许仙就靠这个把白素贞逼出原型,反而吓破苦胆,丢掉性命;后者不得不入昆仑,盗仙草,最后水漫金山。
  这玩意对付那条长虫,管用吗?骆镔带着疑问沉入深深梦乡。
  于此同时,整整两层楼数十位男女都是双目紧阖、鼻息深沉,睡得无知无觉。至于这座五星酒店里的其他游客、侍者、大厨乃至行政人员丝毫不受影响,有的衣香鬓影,享受夜生活;有的给深夜点餐的客人做着拿手好菜;有的抱怨着挑剔的客人,坚守在岗位上。
  时光从来不肯为凡人停留脚步。
  东方依稀透出曙光,天空逐渐发白;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细细阳光勇敢地冲破云雾,径直照射在大地上。
  骆镔突兀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头满是汗水。还没容他庆幸“活下来了”,便连滚带爬冲出客房,捶打隔壁房门。一间又一间房门被打开,曹帅、小施、彪子连同几位主力纷纷围过来,更多房门再也没有动静,李晓明也踪影不见。
  一脚踹开房门,直冲进去的骆镔看到面无人色的大鹏,后者紧紧拥抱着璐璐,口水鼻涕一起流:“老婆,老婆你睁眼,啊,看看我,啊,扛过来了,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啊?”
  骆镔伸向他肩膀的手掌停在半空,一时不忍碰触,狠狠砸在床铺;身畔同伴有的不忍看,有的破口大骂,小施哇的一声哭出声。
  “老婆,璐璐。”大鹏拼命摇晃着心爱的姑娘,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死神手里硬生生夺回来似的。“你看看我,啊,过年了,过年我跟你回家,啊?”
  璐璐面色安详像是睡着了,唇边还挂着微笑,可惜任凭谁也无法唤醒她了。
 
 
第2章 
  2019年2月19日。
  粉红鹅黄翠绿--随着微风摇曳的长长纱丽、明眸皓齿的女童眉间殷红朱砂、小摊上织满植物花卉的克什米尔地毯、肤色如蜜糖的妇女颈间手臂闪闪发亮的圆环、被当地人轻而易举顶在头上的竹篮、街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耳牛和绵羊、斋浦尔绘着花纹铺着毛毯的大象、街头巷尾的蔬菜咖喱和煮豆子、摞在景点外面的新鲜椰子、随处可见的印度神像....
  足足一周之后,新德里风土人情依然夹杂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令叶霈心驰神往,仿佛回到那座古老而不可思议的城市。
  “我俩到的那天遇到有人结婚,看着挺有钱的,就在我们酒店举行仪式。现场全是红玫瑰,还把白茉莉花用线串成一长串一长串挂在墙壁,特别特别好看;新娘子婚纱是印度传统衣服,就是那种大红色带着金色垂到地面的长裙,额头点着红点,胳膊挂着金手镯。新郎也是大红衣服,到场宾客也打扮得特别华丽,然后就电影似的唱歌跳舞,我和赵忆莲看到夜里困得不行才睡。”
  “第二天导游带着我们直奔甘地陵,然后是红堡。我还记得学校老师评价过甘地,非暴力不合作,说是圣雄,骨子里最符合统治阶级胃口,二战时还让犹太人和咱们放弃抵抗。不过既然到了新德里,怎么也得去趟甘地陵,导游第一个就带我们去那儿了;进去时得脱鞋,光着脚走路。陵里很安静,很多印度人都穿得他们白色民主装,特别庄重。”
  “红堡就是,恩,莫卧儿皇帝的皇宫,就是建泰姬陵那个皇帝。”她字正腔圆的背诵,“离新德里不远,坐突突车就去了,红色砂岩建的,我们跟那儿照了好多相,旁边就是贾玛清真寺。下午去的莲花庙,您看我发的照片,从外面可好看了,晚上还亮灯呢,里面是空的,边上还有好几个小水池。”
  “第三天是印度国家博物馆还有总统府,博物馆没什么人,里面都是图画文物,舍利佛像,还有他们印度那儿信得神,毗湿奴,什么湿婆。我还在总统府看见猴子了,对了对了,到处都有小松鼠,给吃的就过来,一点都不怕人。下午胡马雍陵是建泰姬陵那个皇帝的祖爷爷的陵墓,反正也是他们印度的皇帝。门票咱们外国人30块钱一张,他们当地人才3块钱。回来时候坐地铁,还有女性专用车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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