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太阳升起[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10-24 08:45:59

  如果,我也被蛇人杀死了呢?上次李姓女子这次胖子,没能活到天亮的他们是什么情形?依然躺在自家床上,却没能醒来?
  一层鸡皮疙瘩蔓延到手臂,叶霈打个冷战。手机,护手霜和发圈之外,枕边静静躺着一红一蓝两个小布袋-和赵忆莲从雍和宫请回的护身符,妈妈从庙里求的锦囊。
  看起来不怎么管用。
  叶霈腹诽着把琐事扔到九霄云外,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最后听到的那句话。结石酒吧,胃结石?听起来很怪异,但直觉告诉她应该真的存在。
  跳下床打开电脑,百度结石酒吧,没有,用大众点评网查询北京金盏乡附近酒吧,倒列出好几页。
  匆匆滑动屏幕,结石?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耳熟能详的诗句忽然冒了出来,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碣石酒吧?在搜索栏中改个字,立刻有了结果:碣石酒吧,评价四星半,评价数百条,人均消费100元,看着全无异样。
  按照电话拨过去,半天没人接,这么早肯定还没营业。给师傅老家打电话,固话和手机都没人接,小琬这家伙八成练晨功去了。
  向公司经理请假的时候,叶霈已经在翻找春节旅行照片了。红堡、琥珀堡、泰姬陵、旧世街、古城堡....看着似是而非,其中联系又是显而易见的,一张张翻阅照片的叶霈头疼不已:那座诡异古城在什么地方?
  网页自动推送印度著名旅游胜地,随便点开几个,叶霈猛然睁大眼睛:这,这座城堡!
  月光之下呈现红褐色、建着塔楼的巍峨城墙;墙上并列的黑漆漆眼睛一样的窗子,拱形尖顶的房屋....
  瓦拉纳西,或者说,和这座古城神似。
  春节希腊之旅纯粹心血来潮,部门同事旅行回来夸得把印度天花乱坠,什么朝圣之旅洗涤心灵,佛教圣地,比西藏强多了。
  她刚从师傅老家归来,在母亲家吃过年夜饭住了一晚,初一飞回北京住到赵忆莲家,初二清早便背着行李直奔机场。新德里、阿格拉、斋浦尔、导游说这是最经典的印度短途□□程,金三角。路上不停推荐其他名声较大的景点,瓦拉纳西就是其中之一。
  她还记得导游的话:“印度教圣地,古代迦尸国首都,唐僧在《大唐西域记》里写过,那时候叫婆罗痆斯国,里面有1500座庙宇,香火到现在都非常盛。瓦拉纳西在印度,就跟基督徒心中的耶路撒冷一样,印度教徒人生四大乐趣啊,四大乐趣,就是“住瓦拉纳西、饮恒河水....”
  听导游介绍“城市边上就是恒河,每天太阳升起,信徒用恒河水沐浴。”叶霈立刻没了兴趣。赵忆莲更是乐得不去,恒河水耶,里面什么都有,垃圾啊破烂啊听说还有死尸。
  自从到达印度,两人外出都背着矿泉水呢,浮着死尸的恒河....还是算了吧。
  以往找华哥哥,叶霈总是随想随拨,没什么顾忌;去年问他点事儿,连打两个对方都没接,过后也没打来,只好第二天再打过去。听起来华哥哥有点不乐意,强调:“我和你嫂子在一块儿呢。”
  嫂子又不能不让你接电话。顺口和赵忆莲吐槽“重色轻友”,赵忆莲反怪她笨蛋:“说不定人家俩办事儿呢。”
  好在他今天倒是及时接了。“怎么了,霈霈?”
  只有亲近的人才这么称呼她,奶奶、妈妈和宋叔叔都如此。叶霈心中温暖,一本正经压低声音:“你得帮我个忙--帮我查个人。”
  宋叔叔部队出身,陆军学院毕业的宋保华子承父业,人脉颇广,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难题。听起来对方有点诧异,倒也没拒绝。“怎么了,惹着什么事儿了?”
  “哪儿那么严重。”要不要告诉他?算了,现在全无头绪,还是先见到酒吧的人再说,叶霈这么决定。“我有个朋友,挺熟的,年初认识个人想一块干点事儿,说是开酒吧的,门路野。她怕上当,想先查查底,真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赶紧推了。”
  “行吧,你一会儿发我手机上。”这也是常有的事,宋保华应得爽快,又加了一句:“别着急啊,过两天给你信儿。”
  “知道啊,今天不上班。”她打了个哈欠,顺口问:“你干嘛呢”
  手机另一端的声音忽然充满喜悦,还带着点傻里傻气。“我陪你嫂子在医院呢。”
  叶霈张大嘴巴,接着低声欢呼,连遭遇诡异之事的惊疑也冲淡不少:“你你你可以啊,够效率啊,喂喂,请客请客
  ”
  “少不了你的。”准爸爸满腔自豪,美滋滋念叨:“刚查出来,得过三个月才能往外说呢。”
  发出短信,叶霈盯着手机通讯录上的“宋保华”三个字发呆。小时候她和华哥哥跟着爸爸有模有样的扎马步、劈腿、比试拳脚,爸爸和宋叔叔常说要把两个小孩儿配成一对;如今时过境迁,人家都要当爸爸了。
  我呢?我得把梦里的事情弄清楚,还有鬼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蛇人。
  “小琬”的名字陡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令叶霈又惊又喜。“师姐,你在公司吗?”师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有种“山中无日月”的悠闲自在,“是不是快回来了?我去接你。”
  名为师徒,小琬更像师傅的女儿,老人家去世之后葬回老家,她跟着守孝三年。下月便是清明节,叶霈早早定下归乡扫墓。
  打开卧室衣柜,叶霈推开顶层一处隐蔽木板,从中取下一个紫红木匣。打开盒盖,鹅黄绸缎上静静躺着一把尺许长短的短剑,剑鞘漆黑无华,不知什么做成。“师妹,我好像遇到点麻烦。”
  金灿灿暖洋洋的阳光当头照下,令依靠浅红月光和熊熊火光度过整晚的叶霈舒服极了。
  直接叫车过去。司机是位老北京,先是抱怨滴滴公司小气,听说去金盏乡立马打开话匣子:“温榆河那儿吧?那一带都是大别墅,有钱人家住的地儿。”
  满肚子心思的叶霈“嗯”了一声。
  “财富公馆、力高王府、丽嘉花园,还有什么来着,北京院子。”滔滔不绝的司机一拍大腿,“都跟那一带,王菲和李亚鹏就在那儿结的婚,三层大别墅,花园游泳池....”
  顺着机场高速开到金盏桥,随着地图路线一路寻过去,到的还算顺利。出租车开走了,叶霈站在路旁打量四周。
  此处离蟹岛不远,周围是几个高档住宅区,北面和东边坐落着“黑骑士”和“绿岛”“天安假日”等高档俱乐部,再往南则是温泉度假村和高尔夫球场。
  能在这里开酒吧,得有点家底才行,叶霈想。
  从外面看起来,“碣石酒吧”是座欧式风格的两层小楼,外墙用厚重原木砌成,看得出造价不菲。
  大众点评网写着十点开门,偏偏大门紧闭,叶霈敲了敲全无动静,只好到旁边咖啡厅坐坐。
  点份早餐,喝着热咖啡的叶霈靠在卡座里打开IPAD。头是蛇,身体是人,还能用武器--在搜索栏里输入这些,得出来的结果是一堆蛇类图片和乱七八糟的玄幻小说。
  咦,酒吧开门了。她匆匆收好东西赶过去,径直走到前台敲敲:“请问这儿老板是姓曹吗?”
  招待是个娃娃脸男生,正吹着口哨收拾吧台,看起来很讨喜。“对,曹老板。”
  叶霈沉住气,“我找他有事,电话也行。”
  娃娃脸男生取出一块纸牌立在吧台上,继续弯腰扫地。
  曹帅,139xxxx,每月30日--次月2日恭候。叶霈存进手机,却怎么也拨不通,摆出一副找不到人就不走的架势,“换个电话--你肯定找得到他。”
  这种要求想必很常见,娃娃脸男生头也不抬,懒洋洋地说:“那上头都写着呢,到时候你过来,他准在。”
  叶霈刚想再问,他也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嘟囔:“天天找我们老板,问题我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管我,又不是我管他。你月底过来,他要不在我再帮你找。”见她依旧不走,又加了一句:“美女,你喝什么?长岛冰茶?还是调杯威士忌?”
  喝了一肚子咖啡的叶霈只好走了。
  到家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怎么梦到胖子,他一颗头头滚到旁边,使劲喊着:“救命,救命。”一个握着新月般弯刀的蛇人狰狞的咧开嘴,朝她吐着红信子。
  猛的惊醒过来,满身冷汗。
  宋保华的消息是周一传来的。“碣石酒吧老板以前是曹帅,现在是他老婆孙莹。这两口子一个78年的,一个80年的,有个小孩儿6岁。家里挺有钱的,除了这家酒吧还有好几处房产,名下投资理财都不少,没有犯罪记录,学校、公司什么的都查的着。只要你那朋友不当二奶,肯定没什么大事儿。”
  曹帅。叶霈毫无头绪,只好放在一旁。她自然没心思再去公司,请了几天病假闷在家里查资料,还去了趟图书馆,把部门经理急的跳脚。
  蛇人倒是查到些头绪。搜索时加上“四条胳膊”,居然在《魔兽世界》游戏网站查到端倪,那迦。
  人身蛇尾、四只胳膊的蓝色怪物,背上长着鳍,叶霈盯着游戏网站上的截图,觉得很像第一次远远看到过的那个四只胳膊、握着三叉戟、用蛇尾走路的怪物。
  顺着这个名字细查,印度神话里的那迦是种神秘生物,外表是巨大蟒蛇,有一个或者很多脑袋,佛教中也有描述,那迦这个词就是梵语。
  大概白天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夜里总是噩梦,时不时惊醒过来,叶霈只好拼命练功,掌法身法运动的满身大汗再去休息。
  七天稍纵即逝,30日这天,叶霈收拾停当,直奔碣石酒吧。
 
 
第9章 
  2015年3月30日,北京
  “今日盘点,营业至晚上19:00,谢谢光临。”下方是日期和酒店落款。
  看着碣石酒吧大门贴的通知,早早赶到的叶霈直觉便是和自己有关,倒放下心来。娃娃脸男生也在,殷勤地打着招呼,叶霈点杯鲜橙汁,又加份培根煎蛋三明治,这才问:“曹老板晚上到?”娃娃脸男生一副“放心吧您呐”的架势,把她带到酒吧西北角卡座。
  这里被数棵一人多高的的美人蕉和棕榈树包围着,窗边长着兰花,隐隐形成封闭的小小包间,相当幽静隐蔽。已经有人等在此处,面前摆着苏打水:三十出头,精明干练,衬衫长裤,看着像是个金融行业或者商务谈判专业人士。
  叶霈把手机收进皮包,“你是?”
  听起来对方是江浙一带人士,打量她几眼便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不是3月21号最后进来那个人?”
  他也在场?叶霈也仔细打量对方。那晚隐藏在建筑物里的人们大多污泥涂面,遍身黑衣,只有两、三个人和自己一样裹着白袍;可惜月色朦胧,她分辨不出眼前这个男人是否其中一员。“你也是,白衣服的?”
  他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看着像。你是哪天找过来的?”
  叶霈稍一犹豫,还是直接说,“当天就找过来了,说姓曹的不在,让今天过来。你呢?”
  “我是22号一早到的,从上海飞过来。”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也说老板没在,让月底再来。我查过了,这间酒吧是曹帅开的,不知是不是那天早上让咱们过来的那个人。”
  和华哥哥提供的消息一样。轻柔音乐在耳边回荡,白天的酒吧还是很幽静的,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两个人大声聊着项目。叶霈也学着他放低声音,“21号那天,你是怎么到那里的?自己找过去的,还是?”
  “和他们的人遇到了。”那个人苦笑着,忽然想起什么,“我姓李,李俊杰。你怎么称呼?”
  “我姓叶。”
  “那天,就是20号。”李俊杰略带紧张地说,“是你第一次到那里--那个城市吗?”
  叶霈身体前倾,“不是。21号那天我遇到个人,他是第一次到,我是第二次--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2月19日,元宵节。”李俊杰毫不迟疑的说,“肯定没错。”
  十五的月亮,照在边关照在家乡....这是首奶奶常听的老歌,父亲也会唱,弄得小孩子叶霈也张口就来:“十五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最远最大,那轮浅红圆月悬挂在漆黑夜空,不动声色地俯瞰着整座古堡。周围没有乌云,也没有星星,一抬头就能见到它;如果你盯住它不眨眼,便会发现它好像也在凝视着你。
  她不由自主把双手放在吧台上,“这么说,每月十五?”
  李俊杰脸色凝重,慢慢点头,“如果真是这样,下月十五,4月19日,夜里,我们还会到那里去。”
  还会回到那个充斥着蛇人,血腥和死亡的古城。瞪着玻璃杯里的碎冰块,叶霈背心发冷,喉咙又干又涩。“你这两次醒过来,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
  李俊杰小声答:“元宵节那次,我赶个项目,在外地过的节。夜里醒过来,我....我以为在做梦,因为晚上陪客户吃饭,喝了很多酒。”
  “我又睡了一觉,又醒过来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我以为被绑架了,也不敢出声,怕被劫匪发现,就在附近找了个角落待着,想等天亮了再找警察。”
  “我晕晕沉沉的,又快睡着了,忽然听到远处有动静,有人跑来跑去。我想过去看看,又有点害怕,就等了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才慢慢过去。”
  “那是个巷子尽头,地上有血迹,我顺着血迹过去,看到,一个人的尸体。”他脸色发白,喝了口苏打水,大声招呼着侍者。“给我也来杯甜的,什么果汁都行,多加冰。”
  胖子血肉模糊的尸体浮现脑海里,叶霈握紧玻璃杯,“然后呢?”
  他强自镇定着,吸了口气,“反正,血肉模糊的,像恐怖片里一样,很恶心。我当时就吐了,又怕把凶手引来,自己也危险,就跑回开始呆的地方,不敢动了。我靠在墙上睡过去,等醒过来,就在下榻酒店里。”
  “我以为我做了噩梦,因为前一天晚上,我喝了茅台黄酒,又陪着客户去酒吧喝了鸡尾酒,平常又爱看恐怖片,根本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过了几天,也没什么事,我就,认为那是个梦。”
  “前几天,3月20号那次,我从公司开车回家,又忙了会工作才休息。夜里醒过来,发现还是上次那个位置。我壮着胆子回到上次看到尸体的地方,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我觉得那座城市很邪性,不像是正常的地方,又不是梦,就顺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尽量不发出声音,有动静就躲起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