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镔没什么好脸色:“废话,你说这有什么用?我们这边的事不用你操心。就一句话,这忙,你帮不帮?”
“为什么非得今年?明年六月份多好,好功夫的人比平时多一倍,四百多人一起行动,活下来的几率很大。”朱利安试图用数据说服他。
这话把骆镔惹恼了,手指头点着屏幕,仿佛朱利安就在面前似的:“你们t怎么不多等一年?啊?你们怎么t宁愿摆我们一道,也得卡在今年?你们t该算命算命,该找石洞找石洞,就不许我们按计划行事?”
朱利安像被晒蔫的小草,用不流利的中文念叨:“还来得及吗?就算这关过了,一线天怎么办?我们的人这月就过桥,下月水漫上来,桥淹掉。”
“管好你们自己就得了,少琢磨别人。”骆镔冷哼。按照计划,本队丁原野将和张得心、韦庆丰手下联手前往西门,查看一线天情形。“e on。”
朱利安的眼神忽然变得狡黠。“骆驼,她漂亮吗?你喜欢的女人?”
骆镔忽然想起三月底碣石酒吧,六位新人寻过来。老曹讲完走人,他在酒吧楼下等,准备把叶霈这位高手吸纳进来。半根烟燃尽,一个人都没下楼,他有点不耐烦,刚想上去,就看到凭窗而立的叶霈。她面容清秀美丽,被黑发和夜幕映衬得格外白皙,眉宇英气勃勃,带着练武之人的自信从容。
骆镔心底柔软,忽然骂不出了。
“六月份的事情,没完。于德华不能白死,我队里的人也不能白死,崔阳也正找丹尼尔麻烦。该怎么着老曹张得心商量,我自己这边--要是你帮了忙,就过了。”骆镔敲着屏幕,不耐烦地说:“赶紧的,别墨迹,行不行一句话。”
“oh y god!”视频里的朱利安消失了,能看到他抱着脑袋走来走去的身影,半天才又露面。“okok,我就再,帮你一次,我们是,好朋友。”
“骆驼,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七宝莲还有一棵。”他把脸凑过来,把屏幕都占据了。“上月时间太紧,只找到两棵就撤退了,你们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几公里之外的韦庆丰也满意地挂断电话,起身伸个懒腰。
副手大池见谈妥了,招呼着同伴把消息传下去,该准备准备,该练功练功,得保持最佳状态嘛。
原本依偎着他的齐刘海也乖乖出门吩咐阿姨。大多数人都吃不惯印度口味,团队从酒店搬出来租了一座高级公寓,专门请了两位中国厨师,煎炒烹炸都很拿手。
水煮鱼、辣子鸡、葱爆羊肉、青椒鸡丝、八宝烧鸡、铁板牛肉、还有芥蓝西蓝花四、五道素菜,主食是米饭和黄油馕饼--不少女人喜欢。
特意上楼一趟的齐刘海独自回来,什么也没说就捧起碗;不少人看向韦庆丰,他自顾自吃饭,又单独拿个空盘,每道菜盛了不少放在旁边。
吃饱喝足,大家闲聊打牌,不少人刷微博玩抖音打游戏,韦庆丰端着饭菜上楼。齐刘海同情地望着他。
左首第一间门关着,推了推锁了,他没生气,喊“苒苒,苒苒!”
一点动静都没有。
韦庆丰二话不说把托盘放在一旁,上脚就踹,一脚,两脚公寓是整体出租的,楼上房间门锁并不牢靠,他力气又大,踢了十七八脚总算开了。
一个绿衣裳女孩子正站在窗边眺望,头都没回一下。韦庆丰把饭菜端到桌上,声音如常:“吃饭吃饭,你不是不爱吃咖喱吗?”
人家毫无反应,他也习惯了,过去拉着苒苒到桌旁坐下,刚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就被丢到地面。
柔美的瓜子脸,黑露露的大眼睛,肌肤又白又亮,光从外表可看不出苒苒的坏脾气--韦庆丰也没打算惯着她,狠狠一巴掌拍过去,苒苒顿时摔在地板,椅子也翻了。
“就t你拧,拧得过老子?”韦庆丰大力踢开压着她的木椅,又踢了苒苒腰间一脚,力道却轻得多了;又踢了几脚,弯腰把女孩拎起来,走几步扔到床铺上,心急火燎剥衣裳。
拉链在腰间,一时扯不开,索性撕成两半;苒苒白生生光溜溜,腰间有个红印,韦庆丰伸手过去揉揉,揉着揉着就往下伸。“我都陪你闯宫了,你随便问问,谁t愿意走第二回 ?还要我对你怎样?你t还给我甩脸子”
他越说越生气,扬手又是一巴掌,苒苒动也不动,左脸肿得老高。韦庆丰把她翻过身按牢,胳膊伸到臀部往上抬起,脑袋按进床垫,摆成个他最喜欢的姿势。
“我t哪里亏待你了?你给我说说。”他脱裤子,“我到底哪里亏待你了?”
莫苒一声不吭。
第32章
2019年7月16日, 新德里
一把小小水果刀被发力掷出,笔直飞行五米之后钉住摆在木桌中央的鹅毛枕顶端。
叶霈看看沙发上的笔记本,小琬脸庞都快从屏幕里探过来了。“师姐, 放个靶子嘛。”
也对,这么大目标, 稍微有点准头的普通人都打得中。
摆个新鲜芒果上去, 叶霈掂掂手中水果刀, 一击依然正中目标;侧脸看看小琬, 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于是后退直到背脊靠住墙壁, 瞄了瞄, 这才朝前疾奔抬手飞射, 旋身飞掷,伏低跃高
这回不好办了, 五把水果刀只射中两把, 还是固定不动的死靶。
叶霈垂头丧气, 脑海浮现上月阴历十五情形:四臂那迦少了大半截的秃尾被猴子死死抱着,樊继昌扳住它一侧独臂, 丁原野从背后刺它脖颈, 自己疾冲攻敌人另一侧手臂,身后骆镔胸膛伤口逐渐愈合
这是占了它不能动弹、又受了重伤的便宜,平时那迦可不会呆呆等在那里任我打;打不中还好,误伤桃子猴子可就糟了。
她耷拉着脑袋,听小琬喃喃说:“那个芒果叫阿方索吧”
初中课业繁忙之前, 叶霈基本功打得极稳,身法也学了几成,师傅非常满意,这才要求带她回老家,传授高深武艺。可惜家里反对,师傅远走,收养小琬,叶霈在父亲鼓励之下业余时间苦练,没丢下功夫;等到重新拜回师傅,也只把防身拳脚和剑法断断续续学了,暗器可来不及了。这两年跟小琬苦修就好了,可鬼知道会跑到封印之地来,叶霈沮丧。
“师姐,等你这次完事,回来我们过过招好了,你的手法、步法还有眼神都不到火候。”小琬直言不讳地说,想了想又安慰:“来得及的。”
叶霈唉声叹气往电脑前一坐,拎起水果刀给她看:“还有个麻烦,封印之地里的兵器大多是弯的,还有护手,真受不了,刀什么的又太重。”
屏幕出现一把巴掌长短的黝黑飞刀,刀身刻着血槽,尾部系着红缨,小琬十根纤细手指灵巧把玩着它,小声说:“可惜了,师姐,我也想会会男娲”
要是小琬能来帮我就好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身在封印之地的叶霈这么想。
依然是城市中心的宫殿边缘,依然是正南庭院旁边的某处院落,依然是紧张兴奋的同伴们。
和上次一样,需要闯宫的队员们排成两列,叶霈和桃子、猴子樊继昌等人站在一起,搭车的李俊杰、老石老孟波浪卷等对应账号。
再往后则是中年女子、程序员等散客,他们没有固定伙伴保护,只能随大流,听天由命了。
已经通过这道关卡的队员被分成两部分,这回由骆驼负责留守,带着大鹏、老杜、赵方等人留在正南庭院,等待接应同伴;老曹则带着戴航、周鼎鼎等人负责引开那迦,兜个圈子赶回来。接收了于德华部分队员的缘故,两个队伍都达到三十人,实力强盛许多。
眼见立在地板的铁棍阴影慢慢缩短,老曹无声无息地指指西南方向,依然是落脚的“丁”字庭院。
希望顺利结束的时候再回到那里去,叶霈心想。
一只只手掌伸了出来,大有就此一搏的慷慨激昂,叶霈和猴子桃子等伙伴紧紧相握,这次大功告成!咦,刚才还不在院里的骆镔也走过来,握住大家手掌--他的手很暖。
拍在肩头也是暖暖的,叶霈朝他笑笑,也抬起手臂拍拍他肩膀,平时不觉得,站在一起才觉得可真高。
骆镔像是想说什么,不过傻瓜都知道,“封印之地”是不能出声的,那迦耳朵很灵。于是他沉默着,先把左手三根手指捏在一起,代表数字“七”,紧接着连连摇手。
他是说,七宝莲虽然重要,这次只有一棵,抢不动就算了,叶霈点点头。
骆镔想了想,大概没什么了,笑着握紧叶霈肩头,像是打算把勇气和力量传给她似的。
从正南庭院外墙望出去,远方那座漆黑宫殿静悄悄蛰伏着,仿佛午夜梦魇。四四方方的广场上不时有巡视的那迦走过,奇怪,它们不累么?
放松放松,没有机关没有古怪,都是那迦而已,我们人多,搞的定,冲到最底层,涂血,再往上爬,出来时骆驼他们会接应的,叶霈这么告诉自己,机械地按着冰冷冷硬邦邦的刀柄。
同盟也很热闹。
做为金主兼重点保护对象,金老板被十多人保护着,叶霈毫不怀疑他再次许以重金。这人不愧做生意的,心理素质很好,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挥舞刀子,好像他真打算亲自动手似的。
隔壁队伍也准备停当,张得心指指宫殿,又指指周围,示意自己会守在这里。日渐熟悉的谢岚看起来很紧张,深深呼吸着。
至于最后一只队伍,叶霈不喜欢他们,瞥一眼发现和上次没什么不同:韦庆丰依然站在前方,朝一个男人比划着,身旁依然是陌生女孩,队伍一小半都是女人。
三队后方都有不少散客,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通过便是坦途。
月上中天,正南庭院左右两团火焰忽然燃烧起来,照亮了墙内每一张被淤泥涂黑的面孔。
踮着脚尖望去,对面正北庭院依稀也亮起两盏灯火,如天上繁星。叶霈一颗心提到喉咙:谁知道已经失约一次的北边人能不能信得过?
眼瞧身畔桃子樊继昌握住刀柄,背靠背提防着,她也小心地把李俊杰护在身后--于德华就是这时候死去的,动手的据说是北边一位海军特战队员,马克;于德华队里的崔阳原本带人追杀他,老曹张得心劝他过了这月再说,毕竟于德华团队也不少人需要闯宫,崔阳这才罢手。
噼里啪啦、“shit!”“y god”,虽然相距极远,依然有响动依稀传了过来,叶霈激动地双眼发亮,是北边的人!
于是“你大爷”“狗篮子”“龟儿子”声响也骤然响起,这次没人有心情唱歌了;大家都用刀剑狠狠敲击地面和墙壁。
广场顶盔带甲的那迦乌云般迎面越奔越近,覆盖黑鳞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最前面一只持着类似刺鞭的武器。只听脚步阵阵,叫嚷得最大声的人们分成三个方向狂奔而去,正是老曹和另外两队负责吸引那迦的人,果然有效,大群敌人跟在后面渐渐远行,脚步也逐渐听不到了。
就是现在!
奔出去之前,叶霈本能地回头望向墙角,那里站着几个黑衣人,为首身材高大的那人正是骆镔;他目光满是鼓励和担忧,指了指地面,大概是说,他在这里等着?
有人在这里等我。叶霈朝着宫殿迈开大步,任由风拂过脸颊。
和上次一样,保持在队伍第一阵营,如果这次再出岔子不会那么倒霉吧?她胡思乱想着。
偌大广场上的那迦从四面八方被引走了,视野中空空荡荡。宫殿越来越近,叶霈发现它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漆黑压抑,有种令人畏惧的震撼。
围绕在宫殿外围的溪流只有一米多宽,里面的水清凉透明,看上去并不深,叶霈毫不停留地跳了过去。
远远望去,水边一棵棵树木像一把把大伞,又像一座座小亭子;近看发觉三人合抱的树干由数根碗口粗细的细木交织而成,光滑如油,反而没有攀爬的地方,十来米高处才是树冠。距离数米叶霈就开始加速,临到树下奋力跳起,握在手中的短刀深深刺入树干;稳住身体后,另一把短刀往上扎几尺,交替朝上攀爬。
得感谢金老板,要不然可凑不齐这么多人--忙着爬树的她百忙中低头望,发觉两百号人都赶到了:有的手脚发软,连溪流都迈不过来;李俊杰、波浪卷等熟人眼巴巴等在树底下仰着头;猴子、樊继昌等人抄起家伙满脸紧张,原本紧紧贴着宫殿外墙的大群那迦像从冬眠醒过来似的,朝着这边奔来--资料写的清楚,一共三十六只,它们不会被广场响动吸引,只攻击靠近宫殿的敌人。
十二的倍数,三的倍数,这些数字到底有什么奥秘?叶霈顾不得多想,抓紧树干不停攀爬,勾住树枝的时候松了口气;桃子、王凯强和其他两队身法轻灵的也都攀在某棵树上。
被淡金筋络分成两半,一头尖细,绿油油像一把大大的芭蕉扇--叶霈手指用力,肥厚叶片居然动也不动,果然管用!她毫不客气地挥舞短刀乱砍,一簌簌一丛丛整根树枝纷纷落到树底。
直到半棵树冠都被砍得干净,底下人喊“够了够了”,叶霈才停手,再看树下,大多数人抱着满怀枝叶,李俊杰更是快把自己都埋住了。
滑下地面的时候,叶霈发现宫殿门前的激烈战斗也停止了,地面堆着三十多具那迦尸体,不少人正剥着它们的盔甲,挑拣兵器。
和谢岚招呼一声,互相看看,猴子等熟人都在,李俊杰也跟在后头,叶霈大步踏入宫殿。
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年初踏入泰姬陵的时候,耳边咔咔快门声不停,穿着纱丽的印度女孩额头红砂,导游讲解着沙贾汗和阿姬曼的浪漫爱情,叶霈则被镶嵌着彩色宝石、书写赞美诗的洁白大理石墙壁吸引了。
周遭恰恰相反,视野所及之处是镶嵌着黑宝石的漆黑大理石,花纹也诡异等等,不是什么花纹,刻的是弯曲扭动的黑蛇,如同背脊右侧的一样,叶霈觉得恶心。
而且,这里也太大了吧?外面看起来,不过是座四四方方、单侧两、三百米的殿堂,现在压根望不到边际;仰头望去,穹顶像乌云密集的天空,一根根两人合抱的立柱顶端似乎盘着蠕动的东西--
“是蛇!”不止一个人惊叫,立刻被韦庆丰团队领头那人打断了,叶霈记得他叫郑一民,“丢!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滚出去!”
众人噤如寒蝉。
郑一民看着身手不错,可惜只要是韦庆丰团队的,叶霈都很讨厌,不过特殊时刻,还是群策群力吧。
“长虫往下爬,到底之前,出不去的就不要出去了。”郑一民随手指指上面,挥手带着队友朝前进发:“这里和外面两回事,外面泥鳅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
资料也是这么写的,至少不用当哑巴了,叶霈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