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跟着政策走,公司到巴基斯坦做生意,韦庆丰无巧不巧被拉入“封印之地”,创建“银獴队”,前两关都过了,第三关是□□堡。他豪爽仗义,很罩得住手下,又不缺钱,几十万几十万撒出去,招了不少好手。其他队伍都收保护费,招揽客户,他喜好女人的毛病犯了,队里免费收年轻漂亮的女人,很多进了“封印之地”又无措又怕死的男人破罐破摔,就像闻着腥味的馋猫,纷纷投奔韦庆丰麾下,大池、郑一民都是这么来的。
权贵二代和富二代?光看身手可真看不出,樊继昌感慨。敌人不但没有惜命的意图,反而活像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亡命徒,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
和非洲那帮满手鲜血的雇佣兵没什么区别。
想到往事的缘故,他稍微躲慢了些,韦庆丰右手拳剑闪电般从他左肋掠过,收回看看剑刃血丝,洋洋得意地转个圈子,在自己兄弟面前滑过。
“银獴队”在场队员自然给队长捧场,无声无息欢呼雀跃,门口骆镔和大鹏不由皱紧眉头:见血了。
那迦很快就会像嗅到臭鱼的苍蝇徘徊不去。
既然得了手,就此要他的命--韦庆丰乘胜追击,两把拳剑没头没脑朝敌人猛砍。
大概是怕了,樊继昌突然转身就朝门口逃,倒令韦庆丰一愣,随即双眼放光,追着敌人背影不放--也不打听打听银獴队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敢觊觎我的女人?把脑袋留下!
说时迟,那时快,樊继昌突然高高跃起蹬住墙壁,双腿发力,像根离弦的箭一般朝韦庆丰激射回去,手中那柄黑刀发力猛劈,势不可挡。
他想和我同归于尽?韦庆丰握紧拳剑:若是自己保持攻势,肯定能扎透对方胸膛,这根眼中钉也就死的不能再死;可与此同时,对方也必然砍中自己脖颈,自己脑袋可也保不住--漂亮女人的滋味,他还没尝够哩!
于是他不得不停住脚步,用最快速度朝右躲避,可惜依然晚了:左手拳剑狠狠刺入对方右肩,鲜血顺着血槽飞溅;可脖颈冰凉,对方右手那把长刀无声无息架上来,力道很大。
“承让。”既然见了血,樊继昌也就开了口,声音嘶哑:“莫苒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居然没赢!大池恼怒地啐口唾沫,提刀往前,他的同伴也纷纷往前挤,到底忌惮首领,不敢乱刀砍死这人。
果然赢了!骆镔大鹏欣喜地挥动拳头,也跟着逼近两步,守住己方阵型。
韦庆丰低眼盯着自己脖子上那柄黑漆漆凉森森的大刀,什么话也不说。
樊继昌逼问,“不认账?你的人可都看着呢?给句话。”
见对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满心喜悦尽数化为怒火,又想到不知身在何处的莫苒,手上加力,在韦庆丰脖颈割出一条长长血痕。
对方重重喘息着,盯着他的脸庞像是要记在心里,半天才点了点头。
总算成了,樊继昌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能飞起来,收回持刀右手,笑道:“得罪了”话音未落,他两边肋骨凉浸浸,低头去看,两把漆黑拳剑刚好往外拔出,带出两股凄厉血箭。
妈的,暗算我。樊继昌突然松手,任由黑刀落地,狠狠一拳砸在韦庆丰狞笑着的脸庞上。这拳使了十二成力,韦庆丰疼得眼冒金星,脑子无法运转,本能地想继续刺,早被他避了开去,一脚踢倒在地。
至于他的手下,七手八脚围上去,好在两人纠缠着满地翻滚,院中都是鲜血,谁也插不上手。
练武之人都讲究一诺千金,恩怨分明,这帮人却连基本的江湖规矩都不顾,输了还敢翻脸?大鹏早冲上去动手,骆镔骂了一声,挥挥手,顺着庭院墙壁滑下七、八个黑衣人,正是“佐罗队”来帮忙的四人和自己队里小余等等,留在几人外面接应,其他都在这里了。
“赶紧撤!”骆镔压低声音,安排两人守住院门,拔出两把弯刀上前想尽快分开两人,对方大池也这么想,虎视眈眈盯着。
头顶忽然响起一声低喝:“莫苒在我们手里!”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令场中你掐我脖子我扼你咽喉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停了手,齐齐朝屋顶望去:那里赫然站着个瘦瘦小小貌不惊人的男人,双手叉腰,正是“天王队”崔阳队里的瘦猴。
这人轻身功夫很好,号称南边四队联盟排行前三,有一次独身一人甩掉尾随的四、五只那迦,向就此名声大噪。于德华被北边的人设计杀死,崔阳发誓报仇,死党瘦猴自然也跟着。
只见他笑嘻嘻朝外面指指,“sb们,不要命了?”
墙外脚步阵阵,显然那迦们已经靠的很近了。
谁也顾不得再动手,各自抓着早早垂挂在墙壁上的绳索朝上攀登,庭院顿时空了大半。登上屋顶、墙头之后,双方依然形成对峙之势,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总算上来了,骆镔看看脚底一把把闪耀火光的兵器和一张张覆盖蛇鳞的面孔,庆幸地松口气,大功告成。抬头看看天快亮了,连忙招呼大家往城中央撤退:这里是“银獴队”大本营,如果留下来,下月阴历十五还会在这里出现,那可麻烦大了。
昌哥看着伤势很重,正被满手纱布的小余检查伤口,骆镔怀里还有莲叶,刚打算过去看看,瘦猴就凑了过来:“叶霈也伤了。”
他一把拉住对方胳膊,手劲很大:“她人呢?”
瘦猴龇牙咧嘴,“嘶”了一声,用手指比了个一公分距离,“背上挨了一下,流了点血,小意思,死不了的。”
此时此刻,距离这里数百米之外的某处庭院,伏在屋顶的叶霈正皱紧眉头,感觉绷带一圈圈缠绕着身体。
还好,伤得不重,连七宝莲叶都省下来了,正好舍不得,反正天快亮了。至于那个姓郑的,这一刀我记住了,哼哼。
一只手帮她拉好衣裳,又轻轻拍拍她肩膀,正是莫苒。逃出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哭,眼睛红得像兔子,此时就像一只逃脱牢笼重返蓝天的小鸟,整个人容光焕发,朝她合十拜拜,显然在道谢。
她说不出话,像是被喂了红褐藤蔓叶子榨出的汁液。只要把毒蛇剔出,这种植物便可以编成绳索,乃是翻墙居家必备良品。藤蔓外表无毒,即使手脚肌肤伤了也不会有事,却无论如何不能进口,吃一点点就会口唇麻痹,再多就致命了。
红颜自古多薄命,想起刚才情形,叶霈忍不住很是同情,朝她摆摆手,示意“小菜一碟”。
尽管满脸污泥,莫苒的笑容依然灿烂美丽,朝她挑起大拇指,才和另一个女生依偎在一起。后者是崔阳等人帮忙打退郑一民几人、把莫苒带出来时候,她挣扎着从院角又拉起一个同样被绑着女孩子,满脸恳求地希望带她一起走。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反正得罪“银獴队”到底,也不在乎多一个,当下几人把两个女生都带了出来。
前方人影晃动,桃子猫腰沿着墙头溜过来,指指城中方向,又朝三人招手。这里靠近红褐藤蔓边缘,必须朝中间转移,要不然下月进入“封印之地”就太被动了。
倒霉,这么半天居然还缠过来,望着迷惑地围着街道寻找猎物的两只那迦,叶霈有点头疼。好在她的伤口已经重重包裹,只有附近敌人才嗅到血腥,要不然可麻烦大了。
听说崔阳这只小分队在“封印之地”混了三年,果然毫不含糊:除了去给骆镔樊继昌报信的瘦猴,剩下四人身法轻盈,敏捷矫健,就连高高壮壮的河马也丝毫不耽误行程,比自己队里的猴子强不少。
八人互相配合,走走停停,时而攀上房顶时而冲过街道,除了布下陷阱杀掉两只尾随那迦,并没遇到太大阻碍。
进入安全区域了,桃子守在不远处,叶霈踏实下来,摊开手脚躺在一处庭院屋顶。骆驼他们安全了没?真糟糕,什么消息都没有,如果没受伤,她大概会拉着桃子回去寻找。
脚下庭院是由四间小院落合并在一起的,相当宽敞,又距离马路有段距离,一直是各队争夺的落脚之地,刚才樊继昌和韦庆丰决斗就是在这种庭院里头。可惜相当稀少,每公里也不过有两、三处。
又来了,三只像附骨之疽的那迦围着院墙嗅来嗅去,还面无表情地进入院落里面。咦,其中一只的兵器很少见,两头长而弯曲,把手在中间,看着非常锋利,可惜她不太会用。
“又熬过一个月。”崔阳大大咧咧往她身旁一座,把手中一颗发出柔和光芒的夜明珠抛过来,“物归原主。”
这是她的,刚才连续被两人偷袭,一松手掉在庭院中,混乱中早顾不上了。叶霈道声谢,收回背包。上月到达“一线天”尽头,大概是骆镔两次冒险的缘故,迦楼罗脚下多出一颗夜明珠,又凭空冒出一株七宝莲,当时的兴奋喜悦,叶霈现在还记得。
天空是灰白色的,有点像鸭蛋青。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浮现在她脑海,犹如被淹没在海水下面魅影般的浮桥。好像还有个,更宝贵更珍惜的宝贝,是什么呢?
崔阳低声说句什么,她没听清,只好问一遍;这人胆可真大,居然敢出声,就算再过几分钟天就亮了,底下还围着那迦呢,好在一时上不来。
“我说,客气什么,自己人。”崔阳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潇洒地摸摸头皮,补充一句:“下次就轮到你们给我们几个押阵了。”
也对,不管昌哥赢了没有,莫苒是带出来了,暂时告一段落,下月得去找北边联盟的麻烦。希望对方别想今天“银獴队”似的设下重重埋伏。
她随口应了,忽然坐直身体:三只那迦听到他们谈话,仰头望着屋顶,可惜从下而上看不到几人。它们并不甘心,互相看看,一个忽然靠墙而立,另一个踩着前者肩膀朝上攀登,第三只也不肯落后。
又是叠罗汉,叶霈本能地手心发凉,握紧焦木剑。
“真够敬业的,图什么啊?”崔阳嘟囔着,拔出两把刀大步流星过去,打算先下手为强,上来一个打下去一个。他忽然停住脚步,满脸笑意地朝她招招手,又指指来路方向。
怎么了?叶霈迷惑地站直,就连莫苒也伸直脖子:
视野里多了三位趴在屋脊朝这边行进的黑衣人,速度很快。第一个人像只瘦猴,第二个圆脸男人有点混不吝,至于第三人叶霈再熟悉不过:他有一张长方脸庞,正关切地朝这边张望,大概看到了她,用力挥舞胳膊。
仿佛整晚疲惫都消失一空,叶霈也朝他不停招手:你没事,可真好。
红月亮消失得无影无踪,中秋节的夜晚慢慢落幕了。
第57章
2019年9月14日,南昌
“嘶~”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 叶霈本能地坐起身朝后背摸索, 着手处肌肤平滑温热, 什么鲜血、伤口和绷带统统留在“封印之地”了。
原本盘膝坐在床铺另一侧的小琬皱紧眉毛,凑过来扶住她肩膀, “师姐,伤得重不重?是男娲吗?”
“不是, 银獴队的。”还好还好, 她拍拍胸口,顺手揉揉小琬头顶。被关在客厅的大黄狗挠着卧室门, 手机提示不停,先到两个群里报了平安, 骆镔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几分钟之前, 熊熊燃烧的烈火开始熄灭, 面目狰狞的那迦紧追不舍, 骆镔身影就在面前, 可惜东方渐白,对方伸出的手臂越来越近, 却像泡沫一般消逝了。
好在骆镔听起来很高兴。“昌哥的事成了。”远在西安的他爽朗地大笑着,作为始作俑者之一, 有种“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兴奋, 又有奔波一场大功告成的喜悦。
“昌哥真不含糊,当场就把韦庆丰拿下了,打了半炷香的功夫, 最后使的那招类似回马枪,惊险的很,不愧在战场上打过滚的,改天得和昌哥讨教讨教。”他由衷称赞着,有点当年开拳馆的时候,跟着堂叔和五湖四海高手讨教切磋的兴奋。
总算没白忙活一场,叶霈也朝小琬挥挥拳头,比了个v,后者明白了,高兴地在赤脚在床铺上走来走去。“看姓韦的这回有什么话说--他认载了吧?”
听起来骆镔很放松,咕嘟咕嘟喝水,“那还能反悔?几十个人看着呢,他好歹也是个当头儿的,脸面信誉不要了?正好莫苒也带出来了,这事算是结了,让昌哥请客。”
提起莫苒,叶霈又是同情又是唏嘘,气哼哼把和郑一民几人交手受伤的经历说了一遍,“这帮人太恶心了,早知道这样,都不用莫苒开口就得管管,哼哼,还敢偷袭我。”
“我找郑一民算账。”骆镔语气转为强硬,显然也在愤怒,“这点出息,光明正大打一场,输了我都不说什么;以多胜少不说,还藏在井里?这点出息”
听骆镔讲述,大批那迦闯了过来,不管“碣石队”还是“银獴队”,不得不做鸟兽散。樊继昌胸口伤势过重,血如泉涌,骆镔给他用了一片七宝莲叶才稳住。当时顾不得那么多,不少人看到了,叮嘱她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闯宫”那次从地窟带上来的。
骆驼心肠可真好,叶霈想。
絮絮说完,两人商量趁着中秋陪陪家里,尽快返回印度,这才依依不舍挂了。
“那人叫郑一民啊。”单脚摇摇摆摆立在床头的小琬没头没脑说。
哎?叶霈愣愣神,才反应过来,忿忿地说:“可不,也是新人,上月刚走过一线天。不堂堂正正动手,居然躲在井里,跟《咒怨》似的。”
小琬也愣了愣,满脸“什么是咒怨?”
叶霈只好讲了讲这部日本恐怖片鼻祖,“回家下载好了,很吓人。”
恐怖片小琬没看过,美剧和超英片可看了不少。猴子那个拷了全套《权游》的移动硬盘里头几百g电影,什么复联x战警,变形金刚生化危机,小琬每天一部,着实没少看。
这下她就明白了,歪着头摆弄两下手机递过来,“师姐你看,雷击木。”
雷击木下落有了?明知是大海捞针,找到也不一定管用,也早劝过师妹别白费力气,可她心底还是隐隐约约期待着的--万一雷击木和鱼肠剑合璧,自己再也不用去那座诡异凶险的“封印之地”呢?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叶霈紧张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
照片里是一张密密麻麻的书页,发黄破旧,显然有年头了;繁体字迹是竖写的,又用毛笔记录,她看着有些吃力,试着辨认:“入滇数十日,蛇虫无数,牛马罕至,什么什么深陷?”
小琬嘻嘻笑,从自己带来的背包翻出个笔记本来,别看她没读过什么书,繁体字可跟着师傅学过不少。“师姐,是太太太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