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坑里还有两个手机,看着眼生,她奇怪地问。小琬嘻嘻笑,拿起来吹吹土,“战利品,让他们偷袭。”
原来是郑一民几人的,叶霈幸灾乐祸地捏捏拳头,“走着瞧。”
被关在院中足足几天的大黄狗食盆都空了,见到两人拼命吠叫,像是在责怪:你们去哪儿了?叶霈有些歉疚,很快就又没有了:它足足拉了一院落大便,臭气熏天。
足足洗了半个小时、用了半瓶洗发水护发素,叶霈才惬意地贴着面膜走出酒店套间浴室。“洗澡啦,师妹,都臭了。”
盘膝坐在地板正中的小琬闭目养神,双手捏诀,喃喃说:“师姐,三天没做功课了。”
洗过尘,自然就是接风了,好在不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里和北京、西安和南昌不同,算是三线城市,没什么特色菜,两位男士在陕西长居,两位女生都爱吃陕西菜,于是骆镔挑了家最好的陕西餐馆。
羊肉泡馍、酸汤水饺、臊子面、海参烀蹄子、葫芦鸡、烩三鲜、金钱酿发菜、炖羊肉、奶汤锅子鱼
叶霈抱着一碗又香又辣的水饺诉苦:“六点起床,七点吃早饭,每人一个馒头一点点咸菜,然后就叠被子铺床单,跟军训一样。对了对了,我们六个人住大通铺。他们真讨厌,故意把我和阿琬分开,不住一间屋。”
身畔小琬把脸埋在盛着羊肉泡馍的青花大碗里,只顾大吃。
“九点放风,在院子里坐一会,可以溜达溜达,不能扎堆不能大声喧哗。十一点吃午饭,鸡蛋炒西葫芦或者土豆丝,一点油水都没有。”叶霈忿忿地说,又想起什么:“还得交钱,十元伙食费。”
林师兄哈哈大笑,点点叶霈,“这姑娘想得开,有意思。骆驼,年底聚会时候带来,老二老三也在,都认识认识,岳师妹也来。”
骆镔自然应了,给她挟一大块羊肉,又盛一碗牛奶似的鱼汤:“多吃点,补补。小琬也是。”
还是外面舒服,我在“封印之地”杀过那迦,在街头打过架伤过人,现在也是“进去过”的人了,值得纪念。人生真是起伏不定,一时攀山巅,一时又落谷底,给林师兄恭恭敬敬敬过酒,叶霈很是喝了些酒,夜间睡得很沉。
东边还没发亮,小琬便醒来了,默默躺了半分钟,才穿衣起床。推开隔壁卧室门,师姐侧卧着发出均匀呼吸,露出粉红睡裙,领口袖口都扎着红蝴蝶结--自己也有一条,草绿色,领口袖口的蝴蝶结是雪白的。
师姐对我那么好,遇到漂亮衣裳都不忘给我带一件,她想,又想起白天师姐和骆老师相拥那一幕,师姐有了男朋友,师傅也会很高兴的,还叮嘱过自己要护着师姐--师姐的武功可比自己差多了。
“封印之地”那个鬼地方,要是我能替师姐去就好了,“一线天”那座浮桥难不倒我,男娲也没什么可怕呀,她跃跃欲试。
卧室门轻轻被阖上了。
拉着大黄狗出门溜达一圈,看着它拉了大便,小琬才把它拴回院里大树,顺手给它戴上嘴罩。
从自己卧室衣柜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背包,又把一封信摆在床头,小琬摸摸怀里家伙,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头顶月亮沉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升起,整座城市静悄悄的没有醒来,大黄狗在身后扑腾,她摆摆手,径直走出数百米才从衣袋掏出一个手机。
“喂?是韦庆丰嘛?”她规规矩矩说,像个刚上大学的乖巧新生。“我是岳晓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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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2019年9月19日, 小琬老家
韦庆丰也还没睡。
准确地说,是被气的。
不等中秋节过完,“碣石队”“佐罗队”队长齐齐聚到这座城市, 专门和自己作对, 就连实力大减的“天王队”残部孟良也打来电话,建议“有话好好说,有事情回封印之地解决。”
孬种, 怂货, 王八蛋, 敢情被抢走女人的不是你们。
没错, 莫苒是被抢走的,被崔阳叶霈等人活生生从己方郑一民等人手中夺走--当时自己正忙着和樊继昌决战呢。他这么安慰自己, 仿佛莫苒还能主动跑回来似的。
初遇莫苒是今年元宵节。那时刚刚经历过残酷可怖的年关,红褐藤蔓堪堪覆盖住城墙,偌大的封印之地几乎是座天堂--如果没有随处可见的那迦就更好了。
和前两年一样, “银獴队”从最危险的城中往东南边角撤退, 要用一年时间才躲避着不断蔓延的红褐藤蔓回到原处。转移过程遇到新人是很平常的事情,莫苒就是这么冒出来的。
做为一个女孩子,她相当镇定,没有胡乱走动而是躲在墙角,见到路过的“银獴队”才露出头,“哎~”了一声。
就为这一声,韦庆丰不得不带着手下杀死六只那迦,才护着团队脱离险境, 自然对这个新人没什么好脸色。顺利到达落脚地点,天也蒙蒙亮,新人像是明白些什么,走到前面给动手的保镖们鞠躬,白皙修长的脖颈从黑发中露出来,分外朦胧。
韦庆丰心中不知怎么一动。
等到青天白日见面,韦庆丰一颗心就痒痒的,恨不得这个纤弱美丽的女生给自己挠一挠,当然,自己给她挠挠也是可以的。
互相挠挠更过瘾。
于是大包大揽,收人入队,安排保镖啊不,亲自保护,连“闯宫”和“一线天”都开始踅摸人选--自己已经通过,得找新人护着才行。没几天功夫,“银獴队”上上下下就改称莫苒为嫂子了。
莫苒倒是伶俐,二月份就带了个男生过来:队长,我有男朋友了。
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来形容韦庆丰最合适不过,通俗点说,前半生只有他甩女人,没有女人看不上他的份儿。
韦庆丰决定先斩后奏,把美人弄到手再说。二月阴历十五,他带着莫苒队伍朝城中行进一公里,分头躲避。那座庭院不小,他坐到莫苒身旁,其他人都知趣地走远,发觉不对劲的莫苒也想走,却被他按住了。
莫苒像头蛮牛似的拼命挣扎,反而令他很是惊喜:木头美人有什么意思?索性用绳索绑住她手脚。莫苒张口就喊,倒把他吓一跳:一墙之隔就是那迦呐,出点声就得跑路啊妹妹。
随后她被自己的衣裳塞住嘴巴,望着头顶红月亮流了半夜眼泪。韦庆丰摸着她白白细细的脖颈,一边屏气息声不敢发出声响,一边心脏跳得比年三十的爆仗还响,从没这么刺激过。
天亮之前他有点愧疚,又怕把人冻坏了,给莫苒套上衣裳,解开绳索,还想给她捂捂脚;谁知这小美人一头撞在墙角,血从茶杯大的伤口往外冒,把韦庆丰吓得心都凉了。
几只那迦嗅到血气围拢过来,被放哨的兄弟们杀了。
那天之后莫苒再也没出现。韦庆丰给她账户打了不少钱,往家送了不少礼物,低声下气赔不是,保证不沾染其他女人,齐刘海等不少姑娘去劝,她统统扔出来,报警,油盐不浸。
现实中能躲着他,“封印之地”可就没办法了。韦庆丰使出手段,总能得偿心愿。他期待着每一个阴历十五的到来,提前半月就开始亢奋,结束半月还在回味。
韦庆丰觉得自己不能没有莫苒,于是重金招揽身手出众的新人郑一民,先是现实里送两套房,又帮对方母亲解决医院,父亲安排闲职,还把队里两个漂亮女生介绍给他。后者果然不负众望,成功护着莫苒通过前两道关卡,之前紧张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韦庆丰直念阿弥陀佛,眼泪都出来了。
就这么掏心挖肺,莫苒居然想逃跑。
是的,她不像很多畏惧忧虑的人们自杀或者自暴自弃,反而琢磨逃跑的事,堪称绝代白眼狼。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被韦庆丰亲自看守,不可能逃出“银獴队”势力范围。
一个想逃,一个不放,堪称情趣,于是韦庆丰带点恶趣味地想,随便你找谁,哪怕是北边联盟老大丹尼尔,我也不惧。
南边四队联盟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无非骆驼老曹张得心木头,大多数有姑娘了:叶霈太彪悍,打不过;谢岚泼辣货,惹不起;小施招人疼,争不过;木头女朋友刚被那迦杀死,没心情,算了--你莫苒还能翻出花来?
莫苒真的找来救星那天,韦庆丰大跌眼镜,继而满腹怒火:穷光蛋,干活儿的,长得也平平,哪点比得上我?
这种怒火在被樊继昌当众击败的时候达到顶峰:他宁愿同时被四只那迦追杀,也抵不过此时羞辱。
我要把姓樊的碎尸万段,把莫苒弄回来。
于是此时此刻,他就在手机里头对樊继昌说:“姓樊的,既然论江湖规矩,可以,我没二话,今天认栽了。”
电话那头的樊继昌沉默着,等他的下文。事实上叶霈的事情一发生,他就想赶过来,倒被骆镔拦住了:韦庆丰肯定要对莫苒下手,建议他们留在北京,反正来了也帮不上忙。
“莫苒呢?旁边呢吧?”韦庆丰贪婪地呼吸一口,“我都听见她的呼吸声了,真香啊。”紧接着他把脸一板,“樊老板,莫苒以前是我这山头的,我掏心挖肺好吃好喝供养着,没错吧?想不到这妞儿没良心,说走就走。行,我认了,可有一点,转会费你是不是结一下?”
明星更换经纪公司、球星更换俱乐部,都得有天价转会费呢,哪能说走就走?说出大天也没道理。
樊继昌干脆地答:“你说吧,要多少钱?”
就好像他拿得出来似的。韦庆丰早把这仇人查的底掉:普普通通一个维和部队小头目,还得加个“前”字--已经退下来了,家里一套房,父母退休金加起来几千块;若不是这一年跟着“碣石队”挣了点保镖费,樊继昌就得满大街喝西北风。
“我们队入会费600万,比你们碣石队贵。”他故意忽略‘漂亮女生大部分免费’,大大咧咧说:“谁让莫苒跟过我呢,我给她开的苞,哎呀,还开了两次,封印之地一次外头一次,这600万就抹了,算是我送她的。”
隔着手机也能听到樊继昌愤怒压抑的呼吸,似乎还有女人抽泣,是苒苒么?他舔舔唇,“闯宫市价600万,郑一民这种身手可遇不可求,我给了他1000万;至于一线天你可以打听打听。金老板找的天王队李云帆,一根绳子拴俩蚂蚱,你是知道的,一命带一命--金老板现金花了一个亿。”
“樊老板,诚惠一亿一千万,按说应该抹个零,我心情不好,就算了吧,谁让苒苒白眼狼呢?”他美滋滋地说着,想起那个被红月光映衬得格外洁白的女生,身体不由自主发热,膨胀。“到处贸易战,经济危机,也甭分期付款了,一次结清了吧?苒苒知道我账户,下月阴历十五之前收不到这笔钱,我就得找碣石队算算账,总不能欠钱不还呐”
正说得口沫横飞,一个电话进来,韦庆丰盯着名字发愣:郑一民?这哥们不是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么?不对劲,白天见面他说过,手机被拿走了,韦庆丰皱起眉。
是个年轻女生,上来就自报家门,岳晓婉。他呼吸一滞,立刻想起郑一民五人的话:本来叶霈就扎手,还有个神出鬼没的陌生女孩子,白驹过隙般蹿到郑一民面前,单掌刺入他肚腹,立刻血肉横飞。
“我想见你。”对方直截了当地说,毫不拖泥带水:“过过招,聊聊天,不伤和气。”
还挺委婉,他冷笑着,以为我是脚底泥,谁都能踩一脚?挂断电话,从枕下摸出两柄隐现血光的锋利短刀,用袖口擦两下戴在腰间,袖管藏一枚军刺,最后打开旅行箱隔板,摸出两把手枪、□□和弹匣。
武功再高,也怕枪子,他踏实多了。
这间酒店家族有股份,算是自己地盘,韦庆丰前思后想,叫人切断电源,监控系统也关了。
就怕你不来。
他沿着道路溜溜达达走到大门,昂然而立,颇有决战气质,四处打量:天刚刚亮,侍者保镖都被打发走,空荡荡冷清清,只有几棵绿树微微摇晃。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身为练武之人,居然被别人无声无息靠得这么近?他想也不想握刀回身便刺,可惜刀尖只触到清晨的冷风;视野依然没有人影,韦庆丰迷惑地睁大眼睛,背心又被别人像敲门似的敲了敲。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倒撞回去,使了十成力,毫不意外地撞了个空,随即使了一招大开大合的“夜战八方”,用两把短刀把周围数米防守的风雨不透。
额头汗都出来了,韦庆丰放缓招数,依然看不到敌人踪影,真是压力山大。一只凉浸浸的小手摸了摸他脖颈,电石光火之间,他忽然明白了:对方始终像附骨之疽似的坠在他背后,他进敌也进,他退敌也退。
性命攸关,韦庆丰反而冷静下来,双臂张开表示没有敌意,走前两步,慢慢转身:面前是位十七、八岁的苹果脸少女,大眼睛亮晶晶,仿佛天真无害的邻家女孩;普普通通运动服白球鞋,怎么做到猫儿似的没有声音?
“韦庆丰,你是岳小姐吧?”他抱了抱拳,行个江湖人士的礼节:“久仰,我和令师姐是老相识了,哈哈。”
对方歪着头打量他,有点得意地说:“我师姐很厉害吧?”
“还行吧。”这话怎么接?他打个哈哈,忽略过去。“我几个手下,和令师姐妹有点误会,都在江湖漂,不打不相识嘛,改天喝酒”
话音未落,他双手挥动,两把短刀利箭一般朝岳晓婉面孔和胸膛飞射,同时后退几大步,摸出两把□□端起--少女在视野中动起来了。她像翱翔蓝天的雄鹰,又像纵横海底的噬人鲨,须臾之间毫不费力地避开短刀,似乎挥了挥手。
手中两把枪忽然变轻了,他本能去看,发现它们少了半截,自己双腕倒不知怎么被两把飞刀对穿,刀柄红绫随风飘动,阴影摇晃,少女到了面前。
她看起来没那么可爱了,双眼冒着杀气,有点像罗刹,于是韦庆丰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鲜血顺着手腕流淌。
“你知道怎么进封印之地吗?”岳晓婉问。
他老老实实摇头,对方很失望,嘀咕着:“你也不知道呀。”
d,我要知道我肯定不进去好吗?韦庆丰哭笑不得。
随后她打量着他,“你敢招惹我师姐,还欺负女人,哼哼,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