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所以啊,就昨天那个姑娘,衣服都穿不好,以前我爹遇到有这样对他的,都直接赶出府了。”
“胥若,你看,那个小姑娘昨天可以来找我,今天就会可以来找你,你可……不要被迷惑了,要把持住啊。”
哦,原来绕了那么大一圈,这才是正题呀。
说完,沈愿声音略微有那么一丝不好察觉的委屈:“我以前都提醒过你的…”
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沈愿其实是个小可爱?
她死的那一年,沈愿也才二十多岁。
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么大年纪了,就是没娶妻。
胥若在康和殿被赐毒酒的时候,沈愿不在渗城。
后来得到了这个消息,远在边陲的沈愿快马加鞭,把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缩成了十天。
连家都没回,下马就来了皇宫。
满身肃杀,一脸戾气,无人敢挡。
在胥若的帮助下,符奕那时已经稳住了朝堂,大权独揽,无论是镇国大将军,还是内阁首辅,又或是沈愿的父亲尚书令,权利都被削去了大半。
没人敢违抗符奕的命令。
除了沈愿。
他直入康和殿,不用趋步,没有赞拜,跟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人道。
“兰首辅在位五年,尽心竭力,太元谋逆案实有蹊跷,还请皇上彻查。”
“臣沈愿,请陛下开恩,准许臣领回首辅大人尸体,入葬兰氏陵园。”
太元谋逆案牵扯众多,连待在皇帝身边十几年权倾朝野的兰胥若都被处死,大臣人人自危,沈愿此举,无异于惹火上身。
即便是沈家,也必须要避着风头。
是沈愿一番孤勇,拼上整个沈家,在康和殿前跪了两天两夜,最后与符奕达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才让符奕松口。
符奕摆摆手,声音回荡在诺大的康和殿:“不过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罢了,朕也非不通情理之人,既然沈爱卿这么执着,朕也就成全你。”
后来胥若才知道,沈愿给符奕的,是半个沈家。
是啊,沈家如参天巨树,用半个沈家去换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这笔买卖,符奕赚的盆满钵满。
少年时的沈愿闪亮耀眼,往后必定一帆风顺。
是她毁了他。
胥若轻声笑了笑,道:“你且放心吧,我不会与她行房事的。”
沈愿这才满意,接着又道::“这才对嘛,就那封绾,成天跟个种马似的,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封绾是个浪荡公子没错,但他也是这皇城里,沈愿为数不多的真朋友。
上一辈子,沈愿在西北自立为王,招兵买马,抚慰百姓的钱,有一大部分都是来自封家的钱。
与其说那是沈愿谋逆叛国,倒不如说,那是一场以沈家为带头人的,关于秦奕凡所处的秦家,封绾所在的封家,一同谋划的大举。
胥若靠在马车上,问沈愿:“你为何这么关心我跟别人行房事啊。”
沈愿被问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胥若太干净了,像冬日里水面结的薄冰,也像是渗城四月里,拂面而来温暖的春风,天仙下凡一样,这世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值得胥若的青睐。
没有一个女人值得拥有胥若,所有的触碰,对胥若来说,都是一种玷污。
“……我哪有很关心,我就是提一下!”
行吧,你就是随便提一下。
“作为好兄弟,这些事情又本来就不可多来,而且你年纪还小,我……我也就是说一下。”
胥若没回答沈愿的话,笑了笑,道:“里面太闷了,白兰,把门帘打开吧。”
白兰应声将门帘打开,微风当即就吹了进来,拂起了胥若的衣摆与鬓边的发丝,马车外阳光正好,温温柔柔的,他们正走在一块山路上,两边都是旺盛的树木。
王子直骑了马过来,道:“两位公子,过完这段山路就是城镇了,我们速度可能要加快点,一会天色要晚了,说不定赶不到那儿。”
沈愿一边骑马,手里一边拿了根树枝,百无聊赖的在手里晃悠着,道:“王大人,你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不用过问我们。”
不管用不用,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本来以为这两位应该不太好相处,一天下来,也没听这两位闹着休息,既然这样,他觉得他大概可以刷一下好感。
“两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沈某说,我那东西还算齐全,两位一定不能委屈了自己。”
胥若道:“王大人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该走就走吧,我们是来历练,岂能连江北还未到,就受不了了,王大人您就尽管放心吧。”
王子直笑的眼睛都要眯在一起了,道:“那既然这样,我就让他们加快些速度。”
“去吧。”
速度加快了些,马蹄马车混杂的声音响个不停,风依旧在静静的吹着。
胥若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鼻尖还有被风带过来的青草香。
太安静了。
忽然,胥若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白兰几乎是同一时刻警惕了起来,神色凌厉了不少,手缓缓放到了马车里那把被白布包裹着的剑柄上,轻声道:
“有人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破空声一道接着一道的过来,一个又一个蒙面黑衣人飞了过来,个个手持弯刀,动作很有章法,直奔胥若他们这个方向。
看清黑衣人的动作的王子直连忙道:“快!快保护沈公子和兰公子!”
带来的那数百精卫连忙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过来保护胥若和沈愿,一部分围在王子直身边,另一部分则保护从皇城带出来的财物。
那黑衣人目的明确,下手狠辣,分明就是冲着胥若和沈愿过来的。
王子直发现之后,简直暇眦欲裂,这两位祖宗可万万不能出事:“别保护那些东西,去!去沈公子那!”
不过瞬息之间,精兵已死伤过半。
沈愿早早就拔了腰间的剑,借力从马上弹跳起来,冲过来那个黑衣人被一剑毙命。
沈愿剑法熟练,与上来的两个持着弯刀的黑衣人缠斗着,黑衣人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招招狠辣致命。
这是死士。
沈愿动作利落,出手快,下手准,没一会身边就躺了一群黑衣人。
一时间,骏马嘶叫声,打斗声,混为一起,极为混乱。
胥若还坐在马车里。
一名黑衣人冲破精兵的保护线,直奔胥若所在的马车,弯刀上沾满了鲜血,眼神狠戾如毒舌。
白兰绷紧了身子,右手握紧了剑柄,下一刻就要拔剑一击取黑衣人的性命。
胥若神色不改,伸手握了下白兰放在剑柄上的手,道:“别暴露。”
“公子……”
胥若没回话,白兰纵然心急,但她相信公子,手还放在剑柄上,但已经没有要立刻出手的意思。
如果有意外,她的身体还可以做最后一道盾牌。
不会暴露,这是最保险的。
“公子!”
阿生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那黑衣人离马车不过一尺,弯刀砍在马车上,黑衣人一脚踢过来,马车一下子就烂了,木屑四溅,胥若的身体一下子全部暴露出来。
那黑衣人弯刀一转,朝胥若刺过来。
胥若一身白衣,眉目间竟不见丝毫惊慌。
黑衣人亲眼看到,在他弯刀即将划到这人脖颈的时候,这人居然对着他勾了勾唇角。
下一刻,他的脑袋就就与他的脖子分开了,眼里还是刚刚看着胥若对着他笑时留下来的惊异。
胥若被人拦腰抱起,那人身上还有一道熟悉的清香,一瞬间,胥若被那人抱着退到了十米之外。
胥若抬头,那人眉眼精致,眉头蹙着,脸庞还有几滴刚刚被溅到的鲜血,薄唇轻抿着,抱她抱的很紧。
是沈愿。
第19章 审问
胥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公子,沈愿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原地,与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一直都不离胥若身边。
有沈愿的帮忙,黑衣人不久便处于下风,
沈愿要提剑杀死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时候,被胥若拦了下来。
“留个活口,问问是谁派来的。”
沈愿动作停了下来,道:“这些是死士。”
死士,顾名思义,专门为刺杀训练的傀儡,没有后顾之忧,绝对忠于主人,在他们嘴里,很少能套出话来。
胥若不以为意:“死士又能怎么样。”
沈愿下手轻了些,原本要划向脖颈的剑转了方向,划向了那人的背部。
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解决完这个黑衣人,沈愿在胸口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缓了一下道:“胥若,你刚刚也不知道躲着点儿,那人都到你跟前了。”
沈愿从小到大没被这么吓过,他一回头,就看见那黑衣人直奔胥若,再晚一刻,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胥若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自觉,脸上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愿不合时宜的红了脸
胥若说:“不是有你吗。”
是个男的都享受被人依赖且信任的感觉,更何况这人还是胥若,心里残余的恐慌褪去不少,沈愿收了剑,道:“那……你也不能那么淡定啊,我要是来不及怎么办?”
胥若走到在地上挣扎的那个黑衣人面前,道:“你会来得及的。”
王子直命人解决了那几个苟延残喘的黑衣人后,就连忙带着太医来到了沈愿这。
王子直刚刚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道:“两位没事吧,这帮人是谁派来的,我一定会查清楚,这是张太医,快让他们给你们看看。”
沈愿站在胥若身后,道:“没事,我们家没受伤,你带太医去看看其他人吧。”
王子直这会还没缓过来,一边赔罪一边冷着脸道:“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回朝之后我一定禀报圣上,彻查此事,连累了两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
胥若道:“不用了,这人分明就是冲着我和沈愿来的,王大人不必自责。”
王子直继续赔罪:“让两位公子受惊了,还请两位不要怪罪”
胥若道:“王大人严重了。还是带太医去看看那些受伤的精兵吧,我和沈愿都没事。”
“那既然这样,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先过那边去了。”
胥若拱手作揖:“王大人慢走。”
送走王子直,胥若走到了那黑衣人旁边蹲了下来。
黑衣人蒙着面,侧躺蜷缩着,背部的伤痕狰狞可怕,半边脸都沾的都是血。
胥若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伸出白净如玉的手指就要把那人的面巾扯下来。
是沈愿伸手拉住了胥若的手,然后代替胥若一下子把那人的面巾扯了下来。
“你穿的这么干净,弄脏了多不好,我来吧。”
胥若收回了手。
扯下了面巾,那人的面貌便完全露了出来,长相一般般,扯下面巾的时候,似乎是想阻止,但奈何沈愿划的那道伤痕太深,他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劈开了,实在是动弹不了。
沈愿对这种血腥场面见怪不怪,但他不太明白胥若是如何这么淡定的。
那人鬓边有一道青灰色。
胥若拿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隔着手帕强行别过了那人的脸,那块青灰色便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是一块刺青。
上面是一个弯刀形状,胥若眼睛眯了眯。
沈愿显然也看到了,眉目冷了下来,道:“这应该是他们组织的标志。”
沈愿说着说着就站起身来,朝着其他黑衣人的尸体走了过去,伸手别下了他们的面巾,果真,其他黑衣人的脸上也有。
胥若拿着手帕,将面前这个黑衣人脸侧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直接伸手碰了碰那块刺青。
缓缓的摩挲。
收回手,胥若跟旁边站着的白兰又拿了一块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扔到了地上。
“公子,如何?”
胥若弯了弯嘴角,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黑衣人,道:“审审他吧。”
“让太医过来,别亲自动手。”
白兰称了声是,然后转身去了王子直那边。
沈愿从那黑衣人那边走了过来,道:“他们脸侧都有一块这样的刺青。”
“顺着这块刺青找,发现是谁派来的人应该不难。”
胥若站在沈愿旁边,没正面接这句话,反而换了方向,道:“这人分明是冲着你我来的,没有丝毫要劫财物的意思,应该不是江湖上的组织。”
沈愿在这方面出了奇的敏锐,眼底蓄满了冰霜,轻声道:“是皇城里的人。”
胥若神色依旧温柔,道:“胆敢行刺你我的,皇城里可没多少人。”
说罢,又道:“连刺青都留下来了,做的太明显。”
沈愿皱了皱眉,轻声重复了句道:“做的太明显了……”
不管是沈愿还是胥若,从小到大遇见的刺杀都不多,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总有无数的人想要他们得性命。
可能是为了家族利益,可能是纯粹的看这两个人不顺眼,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但那些次的显然的都失败了。
能查出来的,都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白兰带了一个白胡子太医过来,这人就是刚刚王子直带过来的那位张太医。
“张太医,这有一个活口,我们这没有会审问的,就暂且由您来代劳吧。”
张太医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黑衣男人,面色有些惶恐,道:“可……我向来只会治病救人,这审问……”
沈愿自然明白胥若的意思,拍了拍张太医的肩膀,道:“这救人其实和折磨人挺像的,让他更痛点,又要吊着他不让他晕过去,想必张太医您定然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