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沉默了下,随即就听胥若道:“问问她家在哪,送她回去。”
胥若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还没等白兰回话,那姑娘就委屈道:
“我不回家…我没有家!”
白兰皱眉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姑娘,这样的衣着,一看家里就非富即贵,这话语,这语气,俨然就是跟家里闹别扭了。
白兰决定吓一吓她,冷着脸道:“我家公子没功夫在这陪你耗,你若是不说,便就把你放这了。”
那姑娘看起来更委屈了,撇了撇嘴,道:“那我也没有家。”
说罢,看向了一直紧闭着的马车的车帘,道:“姐姐,你可不要这样说,你们家公子声音这么好听,岂会不管我?”
胥若在马车里被这纠缠不断的嘈杂扰的头更疼了,直接道:“白兰,让她先上来吧。”
胥若都发话了,白兰即便看不惯这姑娘却也只能按照胥若说的做。
这姑娘看起来还挺娇气,车夫去扶她她还不乐意,白兰去扶她才跟着上了马车。
刚一上马车,那姑娘便看到了正闭目养神的的胥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目光像是粘在胥若身上了一样,白兰将这姑娘扶坐在了最边沿的座位上,离胥若八丈远。
胥若闭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马车里很是寂静,那姑娘扶着腿,眼睛在白兰和胥若之间来回转。
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一脸荡漾的看着胥若,这目光这姑娘自己以为略带掩饰,实则露骨无比。
胥若自然察觉到了,但是并不想理会。
“这位公子,我们这是要回兰……回你家吗?”
胥若微微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落在这姑娘的脸上。
那姑娘被看的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颇有些局促。
“叫什么名字。”声音平缓。
“我…我叫小珂。”
“全名。”
胥若看看似轻飘飘的目光实在太具有穿透力,她一个没留心就那么直愣愣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谢珂……”
一直没说话的白兰眼睛眯了眯,沉声道:“谢家的人?”
谢珂:“……”
白兰又问:“本家?”
谢珂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微握紧了手。
胥若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然后看着她问道:“你是…谢家分支的庶女。”
“谢成光的女儿?”
“……”谢珂不知道这个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的,玉一样的男人是怎么一下就看破她的身份的。
庶女这两个字被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她有些难堪。
胥若道:“怎么不说话,我说的对吗?”
谢珂神色变了些许,道:“……是。”
紧接着,谢珂又连忙补充道:“那…我也不要回家!”
说着她便委屈起来,对着胥若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心虚道:“我不想回去,而且这么晚了,我这时候回去,我爹一定能把我的腿打断。”
白兰道:“无事,公子会让人传话的。”
谢课显然没把白兰的话听进去,嘟了嘟嘴,道:“公子,你就带我回去吧,我一定不吵不闹,而且你看我的腿都这样了,在跑来跑去得多不好。更何况……”
谢珂声音弱了下来,道:“……而且这还是你们撞的,你们总得照顾我吧。。”
白兰跟在胥若身边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如此一个小小的庶女,胆敢用这种条件来要求胥若的。向来他们行事,对于没有必要的人,都是置之不理的。
别说是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他们撞的,还是这人自己撞上来的,就算是她们撞的,还没人敢说出“是你们撞的你们就要负责这种话。”
白兰还想再说什么,但胥若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左右不过在兰府呆一晚,影响不了什么,直接道:
“行吧,天也深了,明天再走也一样。”
虽然这女人用的方法有些一言难尽,但总归是胥若第一次从外面带回家的女人。
说出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白兰让人给胥若准备了热水,沐浴完就直接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阳光透过窗隙,胥若醒来,刚刚洗漱完打开门,门外就一阵骚动。
谢珂腿不太方便,这会正用一条腿撑着站在胥若的门外。
看见胥若出来,扬着笑脸对胥若高高的招了招手,道:“兰哥哥!”
“他们不让我进去!”
旁边拦着谢珂的丫鬟看胥若出来,神色有些为难,退到了一边,对胥若行了个礼道:“公子。”
“想不到你是我兰哥哥!我昨天还想着这么这么好看的公子是哪家的呢。”
“我要去找你她们还拦我,你快说说她们。”
白兰不知道这姑娘哪来的这么自来熟,一口一个兰哥哥,连谢成光的嫡女都没这样喊过胥若。
这个谢珂,说是天真活泼倒也能擦的上边,说是童言无忌也能理解,说是颇有心机也不过分,她生性随同胥若一样并不是多么活波,对于这种姑娘,向来没有什么感觉。
胥若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周边的丫鬟退下之后,谢珂对着胥若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胥若走过去,道:“兰哥哥,你昨天怎么不说你是我兰哥哥呀,我是你表妹呀。”
胥若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道:“昨日夜太深,还是早些安顿好就寝比较好。”
“嘻嘻,没事的,我不怕麻烦。”
胥若没在这个问题墙多做纠结,道:“既然如此,那我一会派人将你送回去,姑娘总呆在这,传出去实在是怕影响姑娘声清誉。”
谢珂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怕影响清誉的。”
影响清誉,那也要看是因为谁影响清誉。如果是下九流世家,自然是影响清誉,但是如果是胥若,那就是走大运了。被影响的人,也该是胥若才对。
说罢,又继续道:“早上天寒,要不然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紧接着,便不等胥若回话,便直接进了本来就在开着的房门,胥若本想出口阻拦,但谢珂已经进去了,这样在把人撵出去未免太不近人情。
这还是胥若的房间第一次进外人。
谢珂坐在胥若书桌前的凳子上,道:“兰哥哥,你的房间好干净呀!”
胥若走到谢珂身边,顺手拿起茶杯给谢珂倒了一杯茶,道:“姑娘若是不想回去,那我便只能派人通知舅舅让他来接你了。”
谢珂本来笑嘻嘻的脸色垮了下来,道:“我不要……”
“可不可以等我好了再回,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的。”
谢珂睁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胥若,带着渴望与乞求,上面好像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显得迷离而又清澈。
这种眼神其实很能打动人,尤其是在这双眼睛的主人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时。
但胥若丝毫不为所动。
她弯了弯唇,道:“姑娘你先想一想,是我派人送你回去,还是让你父亲过来接你。我先去拿些茶叶过来。”
说罢,胥若就转身去帘子后拐角出的置物阁上拿茶叶,让谢珂自己想一想。
这个谢珂,虽然烦人了些,但是怎么说也是谢成光的女儿,不管她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总得过的去。
从置物架那回来,看见本来好好坐在那的谢珂手里拿的东西时,胥若向来风轻云淡的脸色一沉,连带着声音都冷了些许
“你在看什么。”
我又迟了…
最近开学季,我只能说,我啥时候写完啥时候更,嘤,你们不要在相信我的话了,我是大猪蹄子。
男主快了,真的快出来了!信我!
第85章 想他
沈愿离开也有五六个月了,这期间他们俩偶尔会通一两封信,她平日里最常待的地方,便是这个书桌边,所以,她习惯性的将沈愿寄过来的东西放在这个桌子上的木匣子里。
房里一般也没人进来,所以他没有将这个木匣子上锁。
胥若过来的时候,谢珂手里正拿着张纸,盯着看了半天,连胥若走过来都没发觉。
胥若的声音惊醒了谢珂,她慌忙转过身来,眼里是还没来得及消化的不可置信。
拿着纸张的手微微紧了紧,看向胥若的目光三分惊慌三分震惊。
“我…我……”
“放下。”
胥若皱着眉,声音平缓,但无端透着股威胁。
“不是,这上面…你和……”
“放下。”
谢珂被吓到了,手臂落下,将手里的纸放在了桌上。
那张纸上还有折叠的痕迹,边边角角都十分的规整,看的出来是被主人妥善保存的。
纸张有些泛黄,上面弯弯曲曲的化了一幅画。
一个面带微笑的小人坐在窗边,窗户打开着,另外一个小人则趴在窗台上,手里拿了一朵花,朝那个小人递过去。
看的出来主人画功还挺不错,分明可以看出来那是两个小男孩。
当然,仅仅一幅画也说明不了什么,偏偏后面还跟了一句话。
晓看天色暮看云。
落款是沈愿。
谁知道像沈愿这种对书本知识一窍不通的纨绔是怎么知道这句情诗的,但确实就这样正正经经的写上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谢珂笑的有些尴尬,自我欺骗道:“兰哥哥,你跟沈愿,你们平常都这么开玩笑呀…”
胥若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沉着脸走了过去,伸手拿起谢珂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纸,当着谢珂的面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把它重新叠好,然后放在了那个被打开了的木匣子里。
谢珂在一旁看着不敢说话。
“舅舅没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东西吗?”
“不是……”
“还是说让你过来勾引我的那位夫人没见过你这些基本的礼仪。”
谢珂的脸色变了变,惊慌道:“你说什么,我,我……”
“你听不懂?那说什么你才会听的懂呢?”
“说你是那天晚上故意撞上马车?说你昨日在兰府留夜的事没过多久就会被散播出去?还是说你想要爬上我的床,在我这混个妾当当?”
谢珂没想到胥若会就这样直接不留余地的说出来,脸色通红,面色尽是羞耻与慌乱,她靠着身后的墙,手指还捏着桌子的桌沿,乌黑的眼睛湿润起来,眼泪挂在眼眶中,欲掉不掉的样子颇为惹人怜惜。
胥若是什么样的人,他向来温和有礼,鲜少会对人疾言厉色,尤其是对女性,谦谦君子,为人所赞颂。
胥若的温和给谢珂的印象太深,以至于现在胥若稍稍严厉些,她便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呆愣了半天,她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胥若看着她,眼里失了失常所带的温和与笑意,谢珂有些害怕。
谢珂以为她是发现了胥若不为人知的秘密胥若才如此生气。可其实不然,胥若若是真的不想让她说出去,有的是办法。
但其实很简单,就像她说的,她不喜欢别人碰沈愿送她的东西。
是她对沈愿的占有欲在作祟。
“白兰。”
白兰推门进来,看了眼还在惊慌着的谢珂,然后道:“公子。”
谢珂本以为胥若会惩罚她,或者是威逼利诱她不能说出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秘密,她害怕的手都在颤抖,可没想到,胥若只是看着她,平缓的对白兰道:
“送她回去。”
白兰得到命令,走近谢珂,道:“走吧,谢姑娘。”
梁溪离渗康城并不远,不然胥若也不会在渗康和梁溪之间来回这么方便,她同符奕依旧是那种不明不白模模糊糊的关系。
三皇子日渐势微,六皇子依旧是那副老样子,只是有传闻说,最近六皇子寻得了一名已经退隐的医师,这位医师据说在治疗眼疾一事上颇有研究。符奕在明面上渐渐开始脱离三皇子,圣上也开始重视他,胥若身为皇城里最为受宠的官场新贵,近日也是风头正盛,又有小道消息传闻,兰胥若同三殿下走的较近,两人似乎有结盟得打算。
沈愿走了之后,曾经那些关于沈家少爷如何风流倜傥,如何潇洒肆意的传闻逐渐淡了下去。常利用家世欺人,曾经在同秦老将军一起的那场战役,也不过是抢了一个小兵的功劳等诸如此类的消息逐渐在皇城里传开。
皇城里的局势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陛下甚至隐隐有给胥若赐婚的心思。
转眼已经入了冬,大雪飘然而至,覆盖了整座皇城。
胥若拢了拢身上披的大氅,坐在梁溪的刺史府里,面前是正在烧炭的炉子,旁边是刚刚下人端过来的药,胥若没喝,还袅袅的发着热气。
白兰待在旁边,欲言又止道:“公子,最近城中传的那些留言,真的不压一压吗?”
胥若掩唇咳嗽的一声,问道:“什么流言?”
白兰道:“就是说您同沈小少爷…有私的。”
胥若道:“哦,这个啊,不用。”
胥若的决定白兰从不会质疑,但涉及沈愿的,白兰还是怕胥若感情用事。
她从屋里拿了个毯子过来,一边盖到胥若腿上,一边道:“公子还是小心为上,众口铄金,现在越传越厉害。”
胥若笑了起来,道:“铄什么金,本来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