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美人——泊烟
时间:2019-10-28 09:58:34

  徐蘅一只手撑在脑侧,微微笑道:“那人不在,他是少来后宫了。从前他总是点卯一样地往长信宫跑,哪怕那人跟他吵几句,也是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官摇了摇头。她知道娘娘不是要她真懂,只是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说话,听着就好。
  “因为整座皇宫,只有那人没把他当天子。你又知道为什么他对我格外恩宠?”
  女官连忙回答:“娘娘天姿国色,温柔体贴,自然能得圣心。”
  徐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天姿国色就算了吧。那些个嫔和美人,姿色在我之上的,大有人在。我只是听话,恰好又有父亲在外筹谋。皇上要拿我当幌子,让我做坏人,我都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了,所以他才宠我。这深宫里头,谁也不容易。死了的那个,倒也是个解脱。”
  女官还是没有听懂,也不敢议论天家的事。若不是今夜娘娘没有饮酒,她都要以为她喝醉了。
  徐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胎儿一天天长大,她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她从来没有想过长信宫之位,也知道皇上不会把那个位置给旁人。她只是害怕,怕安国公的下场,谢家的下场,变成徐家的将来。九王夺嫡的事对皇上的影响太大了,这个孩子一旦降世,若是个皇子,可能就会成为徐家的催命符。
  父亲想要兵权,但皇上从来没有给过。皇上不信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所以父亲写信告诉她,想跟靖远侯合作。只有兵权,才是他们的保障。万一将来皇上翻脸无情,他们还有条退路。
  她从来都不信,帝王家有什么真感情。嘉惠后不过那个下场,更何况她。
  “你不是说谢夫人递了帖子,想要见我?叫她明日来吧。”徐蘅对女官说道。她跟高氏没什么交情,不知她为何见自己。只听说高家跟沈家定了亲,还有个表妹去给靖远侯当了妾。
  她刚好问问高氏,可知道那个表妹是何许人。
  今天刚接到编辑的通知,星期四入v,因为入v当天要三更,所以把剧情稍微调整了一下,更新又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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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同样的夜晚,侯府的偏院里,沈潆刚刚沐浴完毕,坐在铜镜前梳洗。
  今夜有些寒冷,这个屋里没有地龙,只能靠炭盆取暖。沈潆缩成一团,还好从家里带了个手炉,塞在裙下,能够暖暖身子。
  红菱挽着她的长发,用崭新的象牙篦子梳着,赞道:“姑娘的头发养得真好,像绸缎一样,手都握不住。”她这么说也想转移姑娘的注意力。
  旁边的绿萝凑过来,嘴里还啃着没剥开的栗子,含糊道:“姑娘以前的头发不好吗?”
  红菱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姑娘天生丽质,以前也好。现在是更好了。”
  “哦。”绿萝显然对吃的更有兴趣。吃着东西能够生点暖意。
  沈潆听罢笑了笑,生在富贵之家,衣食无忧,自然更懂得保养。京城里头的胭脂水粉,玉露香膏,哪家的最好,她门清。现在吃的用的,虽然比不得以前讲究,但也是现有条件下能做到的最好了。
  易姑姑拨了拨炭盆里的木炭,呵着手过来:“这偏院没有地龙,晚上委实有点冷。你们给姑娘加件带毛的披风,再加床被子。明日我再去问问,看能不能加几个炭盆,用点银灰炭。”
  绿萝连忙拍掉手里的栗子屑,去衣箱子里翻腾了。
  易姑姑对沈潆说:“姑娘先别忙着睡,晚点侯爷可能会过来。”
  红菱梳头发的手顿了顿,望向沈潆。沈潆低头专注涂抹着自己的手背,仿佛没有听见。
  白日在谢家的别院,沈潆被裴延带走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易姑姑她们晚下山,周遭都在议论此事。本来沈潆从头到尾没出风头,无人在意她,顶多觉得是个漂亮的花瓶。后来裴延为了她跟霍文进起了冲突,那些好事的夫人们才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只是好奇地问两句,有的则酸不溜丢的说,这个妾室了不得,让堂堂靖远侯为了她在外头争风吃醋,以后主母入了府,少不得要给她脸色。
  红菱和绿萝两个都是不经事的丫鬟,这种事只有易姑姑听进去,才明白其中的道道。
  “姑娘别怪我多嘴。依我看,侯爷是性情中人,咱们以后的日子还得仰仗他。侯爷对姑娘在意是好事,姑娘得想法子拢住他的心才行。趁着府中如今没人,赶紧生个庶长子,下半辈子至少有依靠。”易姑姑语重心长地说道。她明白姑娘的性子,人是个通透的,但心气儿高,在感情上有点迟钝。
  高门里头的事,易姑姑是懂得的。公侯之家跟普通人家还不一样。庶长子的身份很高,如果以后正室无出,母凭子贵,要是正室早逝,姑娘也不是没有扶正的可能。当然这一切全凭侯爷的心意。
  沈潆知道易姑姑的忠心,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出生就是安国公嫡长女,后来是厉王妃,最后是六宫之主。到死为止,都无需她去谄媚邀宠。从前她是不能生,倘若她生出个儿子,那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东宫太子都当得。如今要她在后宅之中,争一个庶长子,实在是憋屈。
  但憋屈归憋屈,身份变了,她拉不下面子也好,心里有坎也罢,总得努力去适应。
  “绿萝,我饿了,来,给我弄两个栗子吃。”沈潆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在炭盆旁边。
  侯府有专门的大厨房,但不允许私灶开火,避免走水。所以饿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府中的下人也不会专门为一个妾室半夜起来弄东西吃。
  绿萝应了一声,赶紧过来:“姑娘,这东西其实没那么好吃……”
  沈潆忍不住笑,招呼易姑姑和红菱都围炉而坐:“不好吃也没关系,能填肚子就行。不然饥寒交迫,不是太惨了?这院子里就我们主仆四个,横竖也睡不了觉,不如一起说说话。说各自家乡的美食,怎么样?”
  绿萝听到吃的就高兴,盘腿坐在沈潆的下手,开始说起来。
  “有一回济南府的藩台家里办喜事,他家就分了很多的煎饼,面饼薄得像蝉翼,又大得像茶盘,入口特有嚼劲,香气四溢,简直天底下第一!”绿萝伸出大拇指夸赞。
  藩台便是布政使,山东的这位孔布政使家里的煎饼的确有名,裴章说当年吃过,念念不忘,连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沈潆还曾想过,等这位藩台进京述职的时候,问他讨一张饼吃。
  红菱和易姑姑听得垂涎三尺,也都坐下来,开始说各自家乡的美食。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沈潆的心情在谈笑中舒畅了很多。今日见到高南锦和沈浵,触到她一直回避的过往。她努力克制内心的那些悸动,装作自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可一个人,再如何想要跟过去撇清关系,有些东西却是扎在骨血里的。
  她在长信宫卧病时,不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高南锦。高南锦常来探望,带来的药和补品玉屏也都细细查过。这些高南锦并非不知,只是两个人有默契地不提。高南锦跟她说宫外有趣的事,逗她开心,还亲自给她喂药。有回她咳嗽,把药喷出来,直接喷在高南锦的礼服上。那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顾不上满身的药渣子和药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摸她的背,一直说着“阿潆,没事的,会好的。”
  不管她们之间曾有过怎样的误会,那一刻,她能感觉到一颗真心。就算对谢云朗的事有芥蒂,也放下了。
  沈浵更不用说了,自小跟在她的身后,总是长姐长,长姐短地叫着,恨不得她吃什么用什么,全都学去。继母为了沈光宗承爵的事,跟她大闹一场,沈浵还偷偷跑到宫里来安慰她。后来听说继母把她关在家里,着人严加看管,她们才没再见了。
  这些人,没办法跟她的过去一起埋葬,总是会牵动她心里细枝末节的地方。忍不住关心她们现在过得如何,今后怎样。
  沈潆正想得出神,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满屋子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进来了。
  裴延今夜本不打算过来的,白天她在别院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可他临睡的时候,忽然改变主意,想着过来看一眼就回去。没想到整个偏院居然门庭大开,连个看门通报的都没有。
  虽说侯府内宅十分安全,但也不能如此没有防范之心。
  等进了院子,看到主仆四人围着一个炭盆,在冷冰冰的屋子里谈笑。谈的还是些吃吃喝喝的东西。
  他莫名地有些恼火,这地方连地龙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炭盆,能挡得住冬夜的寒冷?她面前的地上还躺着几颗栗子壳,是府中的饭菜不可口,夜里没有吃饱?
  室内几乎没有灯火,只有外面漏进来的月光。她的披风领子宽大,露出里头藕色的袄子,绣着精致的暗纹。脸因为靠近炭盆,被烧得微红,头顶只插着一根玉簪子,松垮垮地挽了个髻,将落未落,好像悬在人心上。月光将她的周身打了一层迷离的光晕,看起来如梦似幻,似月宫飘下来的仙娥。
  这姑娘,骨子里都透着种绝世出尘的美。他甚至有个念头,只要她招招手,他便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沈潆抬头看到裴延,微愣,立刻站了起来。其余三人也都跟着站起来,红菱和绿萝有点慌,易姑姑面上倒还镇定。
  裴延不开口,沈潆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易姑姑给了沈潆一个眼神,她们向裴延行礼,然后陆续退了出去。
  屋中安静了片刻,沈潆看到自己面前还有几个栗子壳,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点,用裙摆遮去,脸颊微红。这个人,说进来就进来了,也不叫人通报,她这副荒唐的样子,成何体统。
  马上又想到,这院子里统共就四个人,都在这屋里了,外面自然没有人。
  裴延走到沈潆面前,抬手抓着她的肩膀,披风上果然前半是热的,后半是凉的。
  “冷?”他问道。
  沈潆抬眸看他,先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裴延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拥得很紧,体温不断地传过去。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某种澡豆的香气,十分清爽,一点都不像裴章身上的薰香味。沈潆其实更喜欢这种干净的味道,皇宫里的龙涎香总让人脑袋昏沉沉的。
  “侯爷……”沈潆挣扎了一下,他很用力,肋得她整个人都贴靠在他胸前。他的胸膛起伏,强壮的体魄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受到。而同样的,她胸前的丰盈也无所遁形。
  两个人的心跳都乱七八糟的,沈潆脸颊发热,避无可避。
  裴延只觉得怀里的人异常娇小,填不满他的怀抱。他抱她的时候,她的双手总是垂放在身侧,并不回应。
  “沈潆。”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暗哑破碎,因为带着某种情绪,像低吟的弦音,竟有几分特别。
  沈潆的心念微动,下一刻,嘴唇被他探来的气息俘获。他先是含着她的上下嘴唇,觉得不够,在她喘息的时候,舌尖撬开齿关,探了进去。她口中湿漉漉的,芳香怡人,他几乎把持不住。
  静谧的夜晚,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沈潆感觉到这个吻带了明显的欲望,还有种攻城略地的气势。她被吻得透不过气,双腿发软,身子不住地往下滑。裴延搂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直接压在她身后的罗汉床上。
  床板冰冷,脊背受到刺激,身体打了个颤。沈潆回过神来,外面的披风已经掉落在地上。
  身上是热的,如同着火。男人高大而滚烫的身躯覆上来,几乎烧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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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侯爷!”沈潆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他同房。裴延停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亮如星辰的眸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你不愿?”他认真而简单地问。
  被他这么一问,沈潆反倒愣住了。她愿不愿意,很重要吗?他们之间身份和地位的差距悬殊,她还不就是个面团子,任他搓扁揉圆。
  “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裴延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说道。
  男人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口气中带着危险的讯息。沈潆的脑中早就一片空白,什么对策都没有,索性凭直觉说道:“妾身本是良家女子,被迫抬进侯府为妾,与侯爷不过见了几面,并不熟悉,感情更无从谈起,如何能够心甘情愿?”
  裴延看着身下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说完话还紧张地咽了口水。人小胆子倒不小,屡次以下犯上。
  他从她身上下来,坐在旁边,腿屈起,手肘闲闲地搭在膝盖上,斜看着她:“这是你的真心。”
  感情上他是单纯,但并不傻,甚至比任何人都敏锐。之前她的那些小心体贴,温柔细致,都是装出来的。她打从心里,就不想做他的女人。
  他姿态悠闲,但刻意收敛的锋芒,此刻全都显露出来,犹如一把利刃,直劈沈潆的面门。这种上位者的强大压迫感,对曾经的沈潆而言,不足为惧。但现在的沈潆不过是只蝼蚁,她爬起来,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袄裙,跪在他的旁边:“妾身感激侯爷的救命之恩,也愿侍奉在侯爷身侧。但妾身从前读书,读到‘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时,心中难过。佳人容颜易老,君王之爱难以长久。妾身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盼望能得到侯爷长久的爱重。盼侯爷喜欢妾身,不是因为容貌,而是性情或是某些别人身上所没有的东西。这样您才不会一时兴起宠幸,兴尽便抛弃。”
  裴延扬了扬眉尾,她这话的意思是,他现在只喜欢她的皮囊,贪图肉.体的新鲜,十分肤浅。小小年纪,却有这么悲观的想法,搞得他像衣冠禽兽似的。他哑声道:“我不强人所难。”说完,便要下床。
  沈潆着急,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他被迫停住,侧头看着她。表情尚且平静,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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