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喜欢总比昨天多一点——弦外听雨
时间:2019-10-29 09:49:24

  走到他们面前,孙柔在顾寅眠脸颊逗留片刻,望向桑萸:“桑萸,原来你有这么英俊的哥哥,亲的吗?”
  “当然是亲的。”陈露盈抢话说。
  桑萸面露尴尬,下意识垂低眉眼。
  孙柔自然没有错过桑萸眼底一闪而逝的慌张。
  倒是有意思。
  孙柔暗暗观察着这位“亲哥哥”。
  装扮遮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矜贵疏离,简陋狭窄的店面,他脊背仍挺得笔直,那不是装腔作势,而是良好的家庭教养与习惯,非日积月累而不能形成。
  这般出类拔萃的孤高男人,难道他与桑萸,是不正当关系吗?
  孙柔一时竟不能确定。
  既然都是熟人,大家决意拼桌,十余人点了两个热锅并六七盘炒菜。
  顾寅眠接过菜单,给桑萸加了份鸡柳饭。
  林嘉树绅士地为众人斟茶水。
  长者为尊,第一杯他双手递给顾寅眠。
  顾寅眠礼貌道谢,转手便将茶水搁在桑萸面前。
  桑萸看看顾寅眠,又看看林嘉树。
  有些窘迫。
  菜肴接连上桌,桑萸的鸡柳饭也新鲜出炉。
  起初男生们碍于顾寅眠,束手束脚放不开。渐渐地,他们便顾不上沉默寡言的桑萸哥哥了,几个男生开起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兴冲冲让老板送来一箱啤酒。
  “味道怎么样?”笑闹声里,顾寅眠侧眸看着安静吃鸡柳饭的小姑娘,“给我尝一口。”
  “……”
  桑萸险些噎着,她眼睛睁得圆圆的。
  顾寅眠眼底浸着笑意,仿佛埋怨她小气:“舍不得吗?”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
  桑萸望了眼旁人,趁他们不注意,她飞快舀了勺鸡柳饭,抬臂送入顾寅眠嘴里。
  顾寅眠斯文地品尝,望着小姑娘挑眉说:“果然好吃。”
  桑萸:……
  笑闹仍在继续。
  孙柔冷眼盯着两人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看来无论看起来多正经的男人,都难掩本质。
  席间顾寅眠借去洗手间的功夫,买了单。
  半途他又接了通商务电话。
  不过几分钟,顾寅眠再回来,便见这群半大男生在怂恿女孩喝酒,桑萸似是已喝了些,脸颊染上霞晕般的酡红。
  不悦地归席,顾寅眠轻声唤她。
  小姑娘反应慢了半拍,她迷茫地侧眸看他,干净的杏眸潋滟着水光,眼尾细细挑起,像落了片桃花瓣,缱绻得不行,看谁都像是在放电。
  顾寅眠面色沉了沉。
  “哥哥,”桑萸坐不稳,她脸朝下砸在他臂弯,顾自笑了两声。她抬起头,贝齿微露,软糯糯的奶音一字一字蹦出来,“你是专程来这里找我的,对吗?”
  眸色渐深,顾寅眠扶起晕乎乎的桑萸,朝众人说:“她不舒服,我们先走,你们继续。”
  顾寅眠没有刻意收敛气势,他周身气场全开,男生们如被震慑到,呆呆愣愣说不出话。
  林嘉树努力在强压下站出来,勇敢与顾寅眠对视:“女生宿舍就在附近。”
  顾寅眠轻挑眉梢:“自家妹妹,我自会照顾。”
  拎起桑萸椅背的包,顾寅眠半抱半搂带小姑娘离开。
  桑萸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细细揪住顾寅眠的黑色冲锋衣,注意力全凝在顾寅眠身上,碎碎地嘟囔:“你还没回答我呢?”
  吃到半途。
  用班费去结账的班长沈墨回来说:“诶,桑萸哥哥居然买了单,我们都还没同他道声谢呢。”
  陈露盈笑:“没关系,我让桑萸帮忙传达吧。”
  此时有女生羡道:“桑萸哥哥对她好好哦。”
  陈露盈接话:“那可不,桑萸哥哥简直好得不得了,听说他以前在国外,回国这段日子,只要有时间,天天接送桑萸上下学,简直护花使者本者了。”
  “桑萸她哥做什么工作?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大boss吧!”陈露盈不是很了解,“桑萸不怎么提她家事,不过多少能看出点端倪。”
  “好厉害哦……”
  孙柔红唇轻扯,她若有深意地睨了眼桑萸他们离去的方向。
  人的眼神与气质无法伪装,那男人绝对不简单。
  最关键的是,全程他都没看她,哪怕轻轻一瞥,也不曾。
  他的注意力,尽在桑萸身上。
 
 
第34章 
  晚风缱绻, 水池里盛着一轮弯月。
  桑萸像只小八爪鱼, 黏在了顾寅眠身上。
  “哥哥, 我们去哪儿?”
  她水濛濛的眼睛清亮,里面只有他一人的模样。
  顾寅眠屈指蹭了下她脸颊:“我们散会儿步,好不好?”
  桑萸脑袋点了点。
  她软乎小手也去抚摸顾寅眠的左脸,似乎是回礼。
  顾寅眠笑着捉住她的手:“老实点。”
  夜幕下的画乡村美如画, 如同一副展开的古老水墨画卷。
  而他们是画中人。
  桑萸步履紊乱,需要顾寅眠帮她稳住重心。
  桑萸知道她意识有点儿糊涂,此时最好保持沉默,紧紧闭住嘴巴,什么都不要讲。
  可桑萸忍不住,她的答案还没向他讨着呢。
  “你骗我对不对?”桑萸仰头看着顾寅眠,粉唇微微嘟起。
  两人站定在桥的一端, 蜿蜒的河上星光点点。
  醉酒的小姑娘难得任性,顾寅眠攫住那双如丝媚眼, 心里如同过了电。
  小姑娘一定不知道她这样的表情很像是在索吻。
  顾寅眠嗓音黯哑:“我骗了你什么?”
  桑萸控诉说:“你不是来出差的对吗?”扯住男人袖摆,她一声声地嘟嚷, “你不是来出差,你是来找我的,你就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她潋滟眸光直直投入他眼中。
  早秋的风怎会比酷暑的风都燥热?
  顾寅眠难耐地轻笑了声:“我当然是来找你。”
  不辞辛劳, 跨越千山万水,只为站在你眼前。
  “我感冒好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顾寅眠突然说。
  桑萸看着顾寅眠, 呆愣愣“哦”了声。
  喝了酒的身子轻飘飘,桑萸有些难受,但她并非完全神志不清。
  酒真的不是好东西,让人很难控制住言行。
  慢半拍回神的桑萸好懊恼,她为什么要问顾寅眠这么敏感的问题?好尴尬!
  赶紧闭嘴吧。
  远处传来悠扬笛声,桥边有花灯店铺,一盏盏做工精致的花灯挂在木架上兜售。
  桑萸注意力被转移,她昨晚很想买两只花灯来着。
  那时林嘉树也在,林嘉树问她喜欢吗?桑萸摇头,说不喜欢。
  “喜欢吗?”顾寅眠视线随小姑娘的眼神望去。
  喜欢吗?桑萸迟疑地看着那些花灯,点点头。她不说话,就点头,应该是可以的吧?
  顾寅眠好笑地牵着桑萸来到琳琅满目的花灯架前,问她:“喜欢哪只?”
  桑萸视线游走一圈,指了指最左处的锦鲤花灯,以及第二排中间的一对小黄鸭花灯。
  顾寅眠示意老板取下来。
  花灯到手,桑萸终于满足地露出笑容。
  他们徐徐走在画乡村的街头巷尾。
  小姑娘专心把玩新得的花灯,如同天真的孩童般。
  顾寅眠低眉看腕表,21:25,他记得桑萸的作息,比龙凤胎规律多了。
  “还记得回宿舍的路吗?”顾寅眠问身旁沉默下来的小姑娘。
  桑萸轻点小黄鸭花灯的动作停下,她看了眼顾寅眠,颔首。
  顾寅眠漫不经心地笑说:“行,考考你,如果你能成功走回宿舍,哥哥给你奖励。”
  桑萸思考着。
  她想说不要奖励。
  但算了吧,她有点醉了,还是少讲话比较好。
  他们一行入住在三层楼的小农院,庭园植有枇杷树,栅栏上攀满了牵牛花。
  很雅致也很静谧安和的地方。
  吹了一路冷风,桑萸神智清醒了些,她难为情地挣开顾寅眠的手。
  捧着两盏花灯,桑萸站在院子里开口,像朗诵课文般说:“哥哥再见,哥哥晚安。”
  顾寅眠挑起眼尾:“晚安前你首先得告诉哥哥,想要什么奖励?”
  桑萸摇头:“我不要奖励。”
  顾寅眠:“那可不行,做人要信守承诺,我既答应给你奖励,怎能说话不算数?”
  桑萸嗫嚅粉唇,很想求他别作数算了。
  “送我一朵牵牛花吧。”眼神不经意落在附近的栅栏,桑萸敷衍说。
  顾寅眠何尝听不出她的漫不经心?他骨节分明的手触碰到栅栏,忽笑道:“小傻瓜,你自己看,牵牛花都睡着了。”
  “……”
  藤蔓间,一朵朵牵牛合拢花瓣,蔫蔫的。
  桑萸欲言又止,其实睡着了的牵牛花也是可以的。
  她只求他快点给奖励然后就晚安。
  “明天摘给你,”顾寅眠眉眼弯起,“如果主人没有意见的话。”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空气安静半瞬,顾寅眠俯身靠近桑萸,他低沉的腔调含着浓厚鼻音,仿佛不太高兴:“谁告诉你我明天走?”
  桑萸往后闪躲,手里的花灯撞到了栅栏,颤巍巍地摇晃不停。
  他明天不走,留下来做什么呢?
  “那个,我有话同你说。”下意识绷紧足尖,有句话桑萸早想同顾寅眠讲,却一直没有勇气。眼下她似乎是醉了,借着醉意将藏在心底的话说给他听,挺好的不是吗?
  “我真没关系的。”
  鼓起勇气,桑萸仰头望向顾寅眠,她眼底涌动着赤诚,以及若有似无的委屈和难过:“哥哥,那晚我同你讲,我希望你满足爷爷愿望的同时,也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所以,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会替你高兴,真的。”
  皎洁月光笼罩住两人。
  桑萸声音软软细细的:“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今年八月的事情,明年八月我就不记得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的。”
  周遭空气结冰,顾寅眠面无表情地看着桑萸,直至她闪躲地错开视线。
  “真的没关系?”男人嗓音凛冽。
  “嗯。”
  顾寅眠哂笑一声,他忽然攥住小姑娘的手,蛮横将她扯入怀中。
  “这个八月不一样,”伴随他阴沉的语调,顾寅眠吻住她唇,嗓音嘶哑说,“这个八月我抱过你,也曾像这样亲过你,你说忘,就能忘了吗?”
  桑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吻吓傻了。
  她空茫地望着顾寅眠,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顾寅眠自嘲地扯唇:“明年八月,我娶了别人,我同别人拥抱,同别人亲吻,你也觉得没关系?”
  他说话好难听。
  桑萸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眼眶快要涌出热流,偏逞强道:“你找了别人,我也可以去找个别人,这样大家都能没关……”
  “你试试?”顾寅眠冷声打断她。
  “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桑萸委屈极了地看他,“你不能这么欺负人。”
  气极反笑。顾寅眠无奈又苦涩,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故意气我呢是不是?”
  重新俯首,顾寅眠轻吻小姑娘柔软的唇,唇间溢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你现在醉了,我不同你讲,明天我们再好好算账,知道了吗?”
  桑萸本就鼓足勇气才说了这番话。
  原以为是结束,可事态却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明日他还要与她算什么账?
  讲道理,要算账也是她同他算的。
  是他说需要她配合他,可最后不需要她配合的也是他。
  桑萸眼睛都红了。
  这个八月九月一点都不好,像是要把她这些年在顾家攒下的眼泪都掉光了。
  顾寅眠实在对小姑娘没辙。
  “拿你怎么办才好?”顾寅眠指腹擦过桑萸湿润的眼角,“是我错了,不该同你说重话。”
  桑萸偏过头:“不要你敷衍认错。”
  顾寅眠失笑:“我哪有敷衍?你冤枉我。好了,明天我们再好好谈,你今晚先回去睡个好觉,什么都别想,成吗?”
  顾寅眠叹声气,他翻找出桑萸的手机,给陈露盈打电话。
  右手牵着桑萸不许她乱动,顾寅眠对电话那头说:“你好,我是桑萸哥哥,桑萸她有些醉了。抱歉,能麻烦你下楼接应她吗?”
  不过片刻,陈露盈“蹬蹬蹬”跑来。
  她笑容满面地与顾寅眠打招呼,向他表达请客的谢意。
  顾寅眠把桑萸交给她,眉眼浸着淡淡笑意:“一顿便饭而已,不足挂齿。”
  陈露盈揽着微醺的桑萸,哄了句“桑萸乖啊”,便同顾寅眠告别:“桑萸哥哥你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桑萸的。”
  “有劳。”
  小楼楼梯是木质结构,人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桑萸脑子迷糊一团,一不小心,险些踩空。
  “小姑奶奶您慢点儿走,您要是摔跤跌倒,您家哥哥还不拿我是问呢。”
  陈露盈搀着纤瘦却极有料的桑萸往上走。
  橘灯散发出朦胧薄光,桑萸脸上像是被洒了层细腻的金粉,衬得她眉眼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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