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洁林宜跟着看向桑萸腹部。
桑萸慌忙摆手:“没、没有。”
既然桑萸说没有,那就是真没了。
林宜坏坏的说:“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哦?摆明了是人家顾哥哥不想再等,他迫不及待想把妹妹娶回家好好疼爱啦!”
陈露盈挤眉弄眼:“哦?!原来如此呀!”
韩月洁附和:“原——来——如——此——呀!”
桑萸:……
正闹着,嘟嘟两声,搁在桌面的手机响起。
是顾寅眠。
三个室友交换眼神,迅速凑到桑萸身边。
等接通,林宜故意冲手机喊:“桑萸让你哥哥请我们吃饭呀啊啊啊啊!这是女生宿舍的传统好不好!本来交男朋友就要请吃饭的,结果你们都要结婚啦!一顿不够哒,绝对不够哒!”
桑萸脸颊爆红。
电话那边的顾寅眠似含着笑:“你室友?”
桑萸羞得恨不能凿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她无助又可怜地看着步步紧逼的室友们,小声问顾寅眠:“你有时间吗?”
韩月洁恨铁不成钢,特地抬高音量:“未来老婆让老公请室友们吃顿饭,还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嘛!直接命令,要是不从,简单,这个婚,咱们不结了!!!”
桑萸飞快捂住手机听筒。
她突破重围冲到卫生间,将门反锁。
门外哄笑声连连,桑萸窘迫得脚指头仿佛红了。
很显然,顾寅眠该听的都已听见。
他轻笑两声,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你带她们一块儿下来,我在校门口等你们。”
“那个,你要是没有时间,要不就……”
“怎么能没有时间?”顾寅眠压低嗓音,“万一今天不吃这顿饭,哥哥娶不到媳妇了怎么办?”
桑萸:……
三位室友在没见到顾寅眠前,一个比一个嚣张。等站在这位气场强大的矜贵男人面前,她们却表现得一个比一个乖怂,饭桌上更是出奇的安静。
回程车上,宿舍四人群滴滴不停往外冒消息。
韩月洁:【桑萸你家哥哥气场好强!我看着他,像是看到高中班主任,不自觉就坐端正惹!】
林宜说:【是的,本来晚上的西餐甜点超好吃,但我全程精神高度紧张,巨紧张!生怕丢小桑萸的脸,都不敢多吃嘤嘤嘤[大哭]。】
陈露盈:【呵呵[泪目]。】
韩月洁:【陈露盈你好像深有体会?递话筒,请说出你的故事。】
陈露盈:【推话筒,说多了都是泪,你们不懂TAT。】
……
桑萸慢吞吞敲了串省略号发过去。
夜色温凉,她偏头望向身侧的顾寅眠。
“和室友们聊天?”顾寅眠又听到那一串的滴滴声。
桑萸忍笑嗯了声,说:“她们有点儿怕你。”
“看出来了,”顾寅眠挑眉,“一个坐得比一个端正,你以前好像跟她们也差不多。”
“才没有。”
“真的有。”
“……”
看穿也请不要说穿好嘛!很没面子的。
桑萸挠了挠脸蛋,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向黑漆漆的车窗外。
“是我不好。”风忽然将男人温柔的嗓音送到她耳畔。
“是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以后不会了。”
桑萸愣了愣,她嘴角缓缓地往上蔓延,那双杏仁儿眼笑成弯月。
小时候,好多事情桑萸都无法理解。
慢慢长大,蓦然再回首,轻轻吹开记忆匣子的灰尘,用手打开,会发现匣子里别有洞天。
原来好多事,小时候的自己,与长大后的自己,认知是完全不同的。
曾经的那个顾寅眠固然待她严厉冷漠。
但他却从不是为了严厉而严厉,冷漠而冷漠。
他的出发点全是为她好。
所以,他真的是个极好极好的哥哥。
第44章
回到顾家, 两人在庭院漫步。
顾寅眠说:“改日你带上我卡, 好好再招待一次你的室友。”
桑萸眨巴眼睛:“顾先生这么大方的吗!”
顾寅眠语气颇有些意味绵长:“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桑萸:……
“你不去吗?”
“她们怕我, 我去做什么?钱包比我本人更有魅力。”
还挺有自知之明。
“婚纱有没有特别中意的款式?”顾寅眠突然转移话题,眸色深了几分,“不许说随便。”
桑萸心虚:“可我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婚纱!不太懂这个。”
顾寅眠妥协:“行,我把待选设计师的作品册发给你, 你先挑,再同设计师商讨你的专属婚纱。”
她的专属婚纱吗?
桑萸害羞地点点头。
“那你的礼服呢?不需要提前做准备吗?”
“婚礼没人关注新郎,大家的焦点都在新娘身上。”
桑萸脸红红地看他一眼:“可新娘会看的呀!”
顾寅眠:……
灯下光影交错,小姑娘稚嫩的面庞比花娇。
顾寅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瞳仁里仿佛染了墨。
桑萸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
夜风下,月朗风清的男人不复往日冷漠儒雅的模样。
他们距离徐徐地拉近。
顾寅眠俯首吻住她唇。
身体的感知,心跳的频率, 全都这一刻失了控,再不受控制。
桑萸耳边像是炸开了烟花。
她能清晰看到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因隐忍而微微蹙起的眉。
被吻得快呼吸不过来,桑萸想说话, 溢出唇的却是细弱的呜咽。
咚——
一声重物落地。
在这寂静又旖旎的夜发出明显的响动。
桑萸下意识推开顾寅眠,却险些跌倒。
顾寅眠迅速将她搂住。
数米开外,一身石榴红长裙、波浪卷发的妙龄女郎瞪圆明媚的眸,半晌都说不出话。
她怔怔盯着月下相拥的两人:“你、你们——”
顾棠梨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们, 脸羞得通红。
猛地提裙,她转身就跑,想起掉在地上的包, 她又匆匆折返,着急捡起来,再跑。
桑萸:……
是棠棠。
顾寅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融入黑暗的那抹倩影,微微挑眉。
桑萸窘迫地捂住脸。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棠棠怎么那么惊讶恐惧的样子?”
顾寅眠答:“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桑萸:……
没人告诉她吗?
那她,得吓成什么样子?
*
顾棠梨确实被吓得六神无主。
箭步冲回房间,她在落地窗下不停踱步。
是她眼花了吗?
并没有。
是她出现错觉了吗?
并不是。
那两人是假冒的吗?
什么鬼。
大哥和桑桑……
这不可能。
他们疯了吗?
他们没疯,她得疯了。
顾棠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她的小可爱怎么能配大魔王?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看了眼黑黢黢的窗外,顾棠梨佯装冷静地下楼。
恰巧桑萸顾寅眠并肩归来。
气氛迷之尴尬。
顾寅眠率先开口,带着一贯的威严:“终于舍得回家了?”
顾棠梨未语,气势先矮三分。
她懊恼地咬住红唇:“我说过,我有正事忙。”
不经意与桑萸投来的关切目光撞上,顾棠梨略心虚地率先移开。
等等——
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
顾棠梨连忙摆出审视的脸色。
顾寅眠慢条斯理说:“正好你回来,过两天陪桑萸挑选婚纱。”
顾棠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婚纱?什么婚纱?
桑萸极不好意思:“我,那个我,我要同大哥结婚了。”
顾棠梨:……
“你要嫁给他?”顾棠梨愣了半拍,怒道,“桑桑你再说一遍!!你居然要嫁给顾寅眠?什么情况?一定是他强迫你对不对?他欺负你对不对?你应该告诉我,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啊!”
顾寅眠挑挑眉。
桑萸解释:“棠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
动静有些大。
顾氏夫妇与顾以凛先后下楼。
顾棠梨委屈地瞪着所有人:“你们竟都瞒着我!他俩要结婚了!你们还瞒着我。”
苏小灿诧异:“你居然不知道?我以为二哥同你说了。”
顾以凛一挑眉:“您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和野丫头最近都没怎么联系!”
顾棠梨气得不行:“你说谁野丫头呢?”
顾廷尉连忙给二公子递眼色:没见你妹妹正生气,还火上浇油?
顾棠梨气不打一处来,怒火直指顾廷尉:“爸,你也不跟我讲。”
顾廷尉:……
夜色终于归于沉寂。
桑萸陪顾棠梨探望过爷爷,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顾棠梨仍是愤懑不平,为桑萸不值。
“可我觉得,是我占了便宜啊!”
“你脑子没坏吧?”
“……”
“大哥既严谨又无趣,说好听点儿叫宠辱不惊从容淡定,说难听点儿,叫沉闷古板,永远都是那副无欲无求深不可测的样子。偏你又懦弱,你真嫁给他,岂不是被他压得死死的,永无翻身之地吗?”
桑萸轻拍顾棠梨的背,给她顺气。
顾棠梨:……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有听的。”
顾棠梨快气成河豚,本就艳极的脸蛋添了几分生动,美得夺目。
桑萸像欣赏艺术品般望着她:“那你呢棠棠,上次我室友去榕城写生,看到你在拍电影,不过她没认出是你,你为什么会去拍电影呢?”
“别转移话题。”顾棠梨蹙眉,“我那事有你这事重要吗?先跟我讲清楚你的想法。”
桑萸沉默片刻,思索着说:“棠棠,你说,人都会戴着面具生活吗?”
顾棠梨嗯了声,人怎么会没有面具呢?
桑萸望着窗外,嘴角弧度浅浅弯起,眸中柔软:“美丽的面具下可能是丑陋,孝顺的面具下也许是自私,微笑的面具下兴许是悲伤,那冷硬无坚不摧的面具下呢?说不定藏着天底下最温柔的面貌,你说对不对?”
顾棠梨眼尾微翘:“你说大哥?”
桑萸笑笑。
“大哥很……温柔?”
“我发现,大哥和我想象中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模样?不是命令你只准你听他的吗?”
“没人这么!谈恋爱的吧?”
“……”
顾棠梨神情微妙。
可想起月色下两人拥吻的画面,顾棠梨不服气的嘟嚷:“也是,谈恋爱的男人都是流氓。”
桑萸:……
“好吧!不笑话你了。”顿了顿,顾棠梨充满自豪的说,“我大哥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我只是太意外,意外将来陪伴他的那人竟是你。”
“我也没想到。”
“桑桑,你老实同我讲,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合着这么多年了,你俩其实早就暗戳戳看对眼了,是不是?”
“……”
*
熹微晨光洒满客厅。
昨晚桑萸同顾棠梨聊得太晚,她困倦地揉揉眼睛,有些不在状态地下楼。
视线不经意往下望,便见白衬衫男人独坐餐桌看报,柔和的光均匀地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薄薄的淡金色光晕。
桑萸像是看到了好久好久以前,那个站在顾老爷子身边的少年。
当年小小的她抬眸朝少年望去时,正巧窗外投来的光极艳。
少年清隽的脸就这么在光晕中显现……
轻抬凤眸,顾寅眠搁下报刊:“怎么?看傻了?”
桑萸:……
吃过早餐,顾寅眠开车送桑萸上学。
副驾驶座上,桑萸捧着婚纱样刊翻过几页,认真挑选。
她喜欢简洁明朗的风格。再者顾寅眠长她六岁,若婚礼她穿得太过繁琐夸张,站在他身旁,似乎会格格不入?
“我选好啦!”
“这么快?”顾寅眠就小姑娘指向的那页望去,小姑娘选中的是中国婚纱设计师郑薇薇,也是国际上排名第一的婚纱女王。
顾寅眠颔首:“这两天我约个时间,你和设计师见面谈谈。”
桑萸赧然地点点头,不大好意思地阖上婚纱样刊。
他们真的要结婚了啊?!
简直像做梦一样。
桑萸脸颊红红地把车窗摇下来,清晨的风裹着湿润,带走了些许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