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为你加冕——米狸
时间:2019-10-29 09:52:52

  婚礼在下午举行,新娘车到得很准时。司零待在钮度身边,跟所有人聚集在草坪上,等待着这场浪漫而隆重的仪式过去。
  夜幕降临,她等来了自由酒会的时间。
  “失陪一下。”司零冲钮度莞尔,待他点头之后,将手从他胳膊上摘了下来。
  她随手拉住一个招待,用蹩脚的意大利语问:“休息室在什么地方?”招待的回答无关紧要,回头她便可以说自己听不懂。
  一进别墅,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在钮度拉着她乱逛的时候,她就已经锁定了监控视频终端的位置。
  走过最后一段处于监控的长廊,一过拐角,司零换了张冷冽面孔,疾步向前。
  调取加百列所需要的时间段,果然如他所说,一男一女在走廊上亲热缠绵,边脱边往卧室移动。
  一直到将存有完整视频的U盘拔出,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司零将U盘收进手包,转身出门。
  还没走几步,她被人喊住了:“——请等一下。”
  司零转身,是一袭黑衣的保镖。保镖径直走来,严肃地看着她:“请问,您是?”
  司零平静地回答:“我是钮度先生的女朋友。”她发誓!这是因为她不会说“女伴”这个词!
  保镖的脸上并未露出质疑,但他依然要求:“请把你的手包打开。”这条走廊接连的几个房间都很重要,他不得不确保万无一失。
  司零的面色和内心一样没有波澜,可她当下也没想出一个好计策。她笑着问:“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例行检查,女士。”
  她不得不照做。
  就在她摸到手包别扣时,身后房门被人打开,有阵脚步声走出来,司零和保镖一同看去——是钮度,且衣衫不整,衬衫顶上开了两颗钮扣,领带是松的,胸口和脸上都挂了汗珠。
  他懒懒地看了眼懵怔的两人,一把揽过司零,以暧昧无比的语气问:“怎么了亲爱的?”
  司零顺势往他怀里一躲,面带娇羞道:“没什么。”
  保镖看出来了,原来二位是躲到房间里翻云覆雨去了。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先生,女士,祝你们愉快。”转眼便没了影。
  保镖一走,司零冷着脸就想推开钮度,却被他用力一扣,浅笑道:“至少得帮我整理好衣服吧,女朋友?”
  司零将手包递给他,耐着性子去为他系钮扣。她抿唇不语,脸色也不好,落到钮度眼中,却加深了他的兴致。
  最后整好了领带,她又要走掉,钮度抓起她的手挂到自己胳膊上,笑言:“你见过有人偷情之后转头翻脸吗?”
  不等她瞪他,他拉着她往外走去。
  回到酒会上,钮度重新扎进同学堆,司零去找点心吃。按照计划,她要将U盘塞进披萨里,让出现的斑点“流浪狗”叼走。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宴会结束之后,司零和钮度回到酒店,他将她送到房门,她全程沉默。钮度在她的房门闭上之前用手拦下,勾着嘴角道:“今晚帮你解了这么大围,你不好好报答我?”
  司零当然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索性打开了门。她往屋里走,往桌沿一靠,双手抱胸,说:“你想怎么报答?”
  钮度挂着痞邪的笑走近她,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松开领结,致命地性感迷人。
  他展开双臂,将她圈起来,直视着她:“告诉我你的代号。”
  今夜该图穷匕见了?
  司零在心里冷笑。她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钮度笑:“司零小姐,这样的回答可是给你聪明的脑袋大打折扣了。”
  “我本来就一般聪明。”
  钮度一发破的:“那你为什么要帮Andrew找那件古董?”
  司零的眉头不经意一动。她以为他会跟她打一场太极,这是他们之间惯用的方式。钮度清楚她的意图,此问一出,便省得她拿些虚招子搪塞他了。
  司零吐了口气,笑得随性:“我只是个跑腿的,我留学生的身份便于游走周边国家而不被引起怀疑。”
  ——无懈可击的理由。他也无法直接证明古董是她买的,她要像上次那样自称穷学生,他便无可奈何。
  但钮度显然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既然这样,欠加百列人情的人,不应该是你呀。”所以,她没必要为他去完成任务。
  “我只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司零稍微抬了抬下巴,“故意带我来这里,当场把我逮住之后,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更大胆一点,要是我故意暴露了呢?你该怎么跟你那位同学收场?”
  钮度接得很快:“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所以,要是东窗事发,翻脸么,把柄曝光;但即便不翻脸,日后两人之间也只剩下了虚与委蛇。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把自己的同学卖了。可他钮度的大学同学哪里会是普通人?这么说来,他权衡之下,认定让她值得他牺牲掉一个同学了?
  司零笑起来:“有魄力。”
  钮度更凑近她一分:“不管你信不信,我同你是一种人。”
  两人对视了很久,司零轻轻推开他,往落地窗边走:“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投资wayyar么?”
  她回头,看到钮度缓缓直起身,掏出手机找了些东西,给她递了过来。
  ——是他写的计划书。wayyar与以色列国防部有合作,投资wayyar之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接手这层关系。wayyar之后的下一个目标是一家做军用无人机的公司,有了国防部做牵头,将之收归麾下便不在话下。
  写这份计划书的时间,是他到达以色列之前。
  这与司零的设想不谋而合。
  司零抬起头看他,将手机还了过去。
  钮度非常满意司零此刻的神情,有赞赏,也有一丝妥协。
  他走到她跟前近处,令她必须得仰着脖子看她,他喜欢这种完全压制她的感觉。
  “我刚才讲过,我同你是一种人。”
  找到一个能完美默契地打配合的人,实在是一大幸事。
  司零扬起嘴角:“想知道我的代号?”
  钮度表面风平浪静,心底却重重沉了口气。
  她终于承认了。他凝着她的笑容,恣意,张扬,而又神秘,同时也非常地美丽。
  司零知道他没缓过来自己突如其来的摊牌,便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有求于我,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级别很低。”
  “——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你发现我的信号?”
 
 
第17章 交底之谈
  钮度的表情很复杂。起先是不信,而后变得凝重。他问:“那么,Andrew?”
  “新成员都要从低阶开始,一个比特币高手也不例外。话说回来,他这点成就对于上头那些高阶玩家来说,不值一提。”所以,同样处于低阶的司零才会知道他。
  司零轻轻一笑:“再说了,你觉得高阶成员可能亲自劳驾去找他么?”
  钮度:“就连海基的魏总也是低阶?”
  司零:“他不是CR的人,发邮件的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工程师,叫赛特。”
  “赛特?”
  “古埃及神话中司掌沙漠和风暴的神,”司零耐心地解释,“现在你又知道一个低阶成员了。那位魏总之所以愿意完成赛特的请求,是因为他也想加入CR,不过据说因为他的身份太招眼而被拒绝了。”
  CR的人身份总是要隐秘些的,大名鼎鼎的世界破解大师梅林同志除外,谁让他是创始人呢。
  钮度眼中的质疑挥之不去,却也不敢太张扬。因为司零的说辞有理有据、毫无漏洞。
  司零放缓了语调:“你今天知道的信息,足够队长把我踹掉了,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啊。”
  钮度冷哼一声:“难道你会相信我空口无凭的承诺?”
  司零的目光落到他的温莎结上,酒会时她负着气,系得并不严谨。她贴近他的胸膛,温柔地为他系紧领带,脸上却浮起傲慢而轻蔑的笑:“你要知道,我能促成你买下wayyar,同样也能毁了。”
  她抬眼向上,撞向他愠怒的眼神。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把他惹毛。
  门铃响了。
  司零收回手,过去开门,回来时手里端了两份甜品,酒店送的。她直接往沙发走,端起一碗坐下,另一碗摆在侧沙发面前,给了钮度一个眼神。
  他提步时,司零说话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钮度坐下来,上身前倾,手肘撑膝,恰好能与司零平视。司零的勺子漫不经心地撞击着瓷碗,钮度在这样的声音里开了口:“前不久有一家恶意收购的公司,被一位操盘手整得股价大跌。”
  “是我的队友。”
  钮度犹豫了须臾,说:“钮辰纵容过几次这样的事。”
  “你对你二哥也太客气了,他哪儿是纵容啊,分明就是怂恿。”司零吃得津津有味。
  钮度并无半点袒护之情,只不过是因为,钮辰是当今天一的脸面,黑他就等于黑了自家公司。他接着说:“钮辰并不相信会遭到什么后果,更不相信CR这种幼稚的组织能奈他何。”
  “他当然不会相信了,”司零迅速接过话,“你们家什么地位?曾经是南亚经济的半个支柱,权势之大,一手遮天,且不说并购的那些公司有些所在国家本身法律监管就有漏洞,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有人管,以钮辰的手腕,那些小公司只怕也是申诉无门。”
  “其次,之前那个公司之所以这么顺利地搞下来,是因为他们太过急于扩张,本身就漏洞百出。”
  “再说了,我们这种幼稚又中二的组织,”司零给两个形容词加了重音,“可不像某些国家一样抢着当世界警察,不犯我中华者,关我屁事。”
  钮辰还真没对中国的公司下过黑手,所以,管不着。
  钮度很怕在这个时候得罪她:“那是钮辰的原话,不是我的本意。”
  他也知道她这一连串解释的用意:“我不是来请求你放过天一的。”
  司零等着他说下去。
  钮度沉了口气:“我不想看着钮辰把天一搞得乌烟瘴气,到处树敌。”
  “你想取代他的位置。”司零直视钮度,一字一句。
  “也可以是言炬,或是其他人。”钮度说。
  司零笑着放下碗,凑过去,仰着脖子望他。她嚼着东西,脸颊鼓起来,眸中有光在闪,十分灵动可爱。就连她的声音、说的话,都一起可爱:“小叔,你知道我能看穿你在说谎哦。”
  钮度的眼底隐约有些笑意。他大概在想,你让我矜持一下咋地?
  不,是因为她的模样实在可爱。
  “是。”他的语气不重,却有分量。
  司零缓缓站起身,在沙发前来回踱步:“所以你开始找我们的行踪,你想要我们帮你,可万一你找到的这个CR成员对经商一窍不通呢?万一我是那个卧底的线人,又或者我是一个搞科研的呢?”
  钮度:“你开一个条件,帮我联系懂行的成员,这有的谈吧?”
  还真有的谈。说白了就是帮朋友找了份美差,自己还捞了笔中介费,何乐而不为。
  可这不是重点。
  司零:“以你的能力想干掉钮辰,并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个帮手。”
  司零觉得钮度变得有些想笑。她可能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夸赞他。
  “我没得选,”钮度坐起身来,看向别处,“钮辰掌权多年,我在香港处处受制于他,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身边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派来的,我没办法信任任何人。”
  “除了叶佐?”
  “除了叶佐。”
  这倒真是司零不曾了解的,他在天一的处境竟是这么艰难。她问他:“你跟他有过节?”
  “换作是言炬,也一样。”
  “为什么?”
  “说来话长,”钮度松了松刚才被司零故意扯紧的领结,眼底略有倦意,“我爸爸之所以娶杏姨,是因为那时候姨母病重,爸爸的事业又在开拓期,无人替他料理内务。杏姨自己也知道,父亲把她当做一个工具,没什么感情。”
  杏姨,是钮鸿元的二姨太周杏儿;姨母,是他的原配夫人。
  司零不厚道地笑了笑:“你们家小孩儿这么爱八卦长辈啊?”
  钮度没搭理她,继续说:“所以钮辰小时候爸爸几乎没有陪伴过他,后来我们到香港去,爸爸也把他留在南亚,而我……”
  “你就不一样了,”司零帮他说了下去,“你父亲娶你母亲的时候,天一已经成为了一方霸主,他们的邂逅也相当浪漫,商界巨子和最美歌姬的一见钟情。”
  相应地,生逢吉时的钮度便不像二哥钮辰那样缺少父爱了。把自己和儿子丢下,跑到香港去娶了第三房生子——周杏儿当然会有积怨。而在这之后出生的钮言炬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难怪他能长成这么个单纯傻愣没情商的理工直男。
  按这么说来,周杏儿母子跟他们关系能好真是有鬼了。
  自己幼时在家里受的冷落,长大了要在公司里叱咤风云地还回来。站在钮辰的立场想,似乎也并没有错。
  人生在世,各为其利罢了。
  “我明白了,”司零坐到钮度正前方,双腿交叠,直视着他,“要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一刻的空气静得仿佛停止了流动。
  钮度的目光缓和了些许,好像他并不在意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无论那是什么,他都在所不惜。他的双眸深邃而平静:“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要知道,你现在所承诺的金钱和地位,都是空头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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