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为你加冕——米狸
时间:2019-10-29 09:52:52

  “可你要是不相信这空头支票,等于不相信你自己。”
  又是一段漫长的对视,他们似乎爱极了这样的对峙。
  司零扑哧一笑:“钮度,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对钮辰的了解都比对你的多,你……打个比方说,我会很强的摄神取念,而你会很强的大脑封闭术。”
  司零直到今天才终于承认,她真的无法看透这个人。哪怕他刚才对她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野心,而他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细微的动作和眼神逃过她的眼睛。
  她仍觉得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钮度被她逗笑了:“你想了解什么?”
  他笑得恣意,她忽然不想去提那些伤脑筋的正经事了。司零撑着下巴,眨眼望他:“有过几个女朋友啊?”
  “从这能排到特拉维夫。”
  司零皱着眉往后缩:“你吃得消么?”
  他逼近几分:“想试试吗?”
  “不想。”她当即回答。清醒状态的司零可是很怂的。
  钮度一笑:“套我那么多信息,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来以色列的真正目的了?”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对弗洛伊德的追寻了,”司零敛了色,“但那是真的,还有就是,我很珍视去难民营的机会,想为这个苦难的世界尽点绵薄之力。”
  钮度纯粹是想开个玩笑:“你们这个组织的人,是不是日本漫画看多了?”
  司零笑了起来,却很认真:“那就送你一句日漫的台词吧——我们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钮度是真的没话说了。
  “是,这听起来是天真而可笑,可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创造出蜘蛛侠、钢铁侠这些超能力英雄吗?因为人们打从心底还是希望最善良最正义的人来做这个世界的主,法律有下限,人性却没有,所以这些能够界越法度、快意恩仇的英雄只能存在在幻想之中。”
  “一个人说我想惩恶扬善,也许会遭到周围人的嘲笑,但十个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他们不会相互取笑,而且他们发现,站在一起的他们,是真的有能力成为正义的伙伴的。”
  一个人谈正义,就是蚍蜉撼树,可要是十人百人,蚍蜉便有进化成猛兽的可能。
  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让正义和善良等同于天真可笑了呢?
  钮度全神贯注地看着司零。
  他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认真地说话。她总是很傲慢,跟谁说话都像看一个傻子;她总是很狡猾,说三分藏七分,言语间充满了博弈与陷阱;她总是很警惕,时刻猜忌,建立堡垒。
  而此刻的司零,明明只是一个坐在他面前的娇小女孩,却让他觉得她正站在高山上呐喊。
  “那么,你的代号是什么?”此刻的钮度,比夜色温柔。
  司零沉了口气,嗓音略有疲惫:“我还不足够认可你,wayyar的事成定局后,我们再谈。”
  “我困了。”
  “好,”钮度站起身,“明天十一点的飞机,别睡过头。”
  钮度一走,司零转身便抬手看表。凌晨一点,北京时间早晨七点。
  司零决定洗个澡再给梅林打电话,那正好是他的早餐时间。
  果不其然,梅林吃着豆浆油条跟她说:“早上好。”
  “我很困了,先长话短说,”司零打了个哈欠,“钮度跟我摊牌了,问我代号,来以色列干什么。”
  “你怎么说的?”
  “半真话半糊弄咯。”
  什么叫半糊弄?分明是胡说八道。钮度总结来说问了三个问题,她没给出任何一个真正答案。
  梅林:“然后?”
  司零:“他要我扶他上位,取代钮辰。”
  梅林嗤笑:“他行不行啊?”
  司零太过傲慢,她从未告诉梅林她与钮度多数时候都是势均力敌。
  可以,这很司零。
  但这次不得不说了。
  司零:“有两件事。一,你让赛特和Andrew警惕些,清理干净关系网,别让钮度挖出更多的人。”
  梅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钮度发现赛特是必然的,可是:“他怎么知道Andrew?”
  司零陈述了一遍意大利之行的圈套。梅林无语了好久:“……我靠。”
  所以在答应钮度结盟这件事上她才有所矜持,之前为了加快钮度对她的锁定,她已过于刻意。更没想到,他查到了陈安德。
  “管不了这么多了,”司零说,“第二件事,告诉Andrew,可以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我们司司的气势是有点太强,
  但是,不要小看我们小叔嘛!
  人家可是个腹黑怪(小)蜀(哥)黍(哥)!
  一米八八中英混血眼睛是琥珀色帅破天际的那种!!!
 
 
第18章 成为习惯
  起飞后不久,司零就睡着了。
  之后弄醒她的是空姐分发餐食的窸窣声。当司零发现自己竟是在钮度的肩头醒来,并在他的衬衫上留了一滩口水时,她尴尬得霎时没了气儿。
  “对、对不起……”司零没敢看钮度,伸手去找纸巾。她这才发现,身上盖了张毯子,自然是他让送来的了。
  钮度低头看她认真擦拭。司零刚睡醒,眼神有点懵,加上尴尬,竟有了些委屈的感觉。
  真可爱啊,不像昨夜她那张卖萌的圆鼓鼓的脸,是自然而生的可爱。钮度没忍住发笑。他以为这一笑会惹来她的瞪眼,却没想到,她仍是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咕哝道:“笑个鬼啊……”
  “不用擦了,吃饭吧。”
  司零利索地放下纸巾。
  “阿星睡觉也喜欢流口水。”她嚼坚果的时候,听到他说。
  司零顺道问下去:“她回香港都在做什么?”
  “跟在这里一样。”
  “不准备带着她做点事情?”
  “辛苦的事交给我,她负责无忧无虑,陪好妈妈就可以了。”钮度语气无异,司零却听出了认真。命真好啊,锦衣玉食,还有个护妹狂魔的哥哥。
  在他的港腔里,“妈妈”这个词都是第一声,司零听来,多了许多温柔与眷念。
  司零试探地问:“你妈妈,身体不好?”
  “嗯。”
  她等待了几秒都没有下文。他不想多说,她便换个话题:“一直都是这样宠着阿星吗?”
  “是啊,”钮度拖长尾音,嗓音慵懒了些,“好吃的留给她,好东西买给她,犯了错当她的替罪羊,做哥哥不就是这样吗?”
  司零想起自己中学时打翻茶水弄湿了司自清的书,是周孝颐帮她背的锅;她放学跑去找费励玩回家晚了,周孝颐帮着她骗司自清说在他那里写作业。
  她在这世上寥寥几个亲人里,周孝颐名列其中。她决定这两天里去看一看周孝颐。
  司零笑了:“比如呢?”
  “比如……”钮度想了想,“小时候有次过节,大哥过来一起吃饭,阿星看见外面放很多礼物就拆开来玩,结果有一条蓝宝石项链是大哥的。她搞丢了,我帮她从妈妈那里偷拿了一条放进去。我以为妈妈项链那么多,不会发现的,没想到……”
  钮度的声音里露出内疚,司零问:“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笑得无奈:“那条项链是外祖母给妈妈的,她准备要么给女儿,要么给儿媳。”
  “不能要回来?”
  “那是大哥给他一个很好的朋友准备的礼物,妈妈发现的时候大哥已经送出去了。”
  司零如遭撞钟。
  横穿整个地中海,回到特拉维夫。
  叶佐来接的机,一车上他就汇报工作,头件事就是:“乌纳先生今天下午六点约您见面。”
  钮度看向司零,她很懂事:“我坐火车回去。”
  叶佐直接开到车站,下车前,钮度最后对司零说:“委屈你了。”
  她这才发现,近来他送她往返,已成习惯。
  才进宿舍,布兰妮便来敲门:“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正找你呢,米拉的结婚请柬,快拿着。”
  是系里的一个犹太姑娘,婚礼在下周。司零心不在焉地收下,也没有留布兰妮多聊。
  一进卧室,司零直奔桌角深处的一只盒子。
  盒子打开,里头嵌着一条蓝宝石项链,水滴状的宝石,镶了圈钻。成色极品,价格不菲。
  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时朱一臣即将回京,这是钮峥给朱一臣的妹妹准备的礼物,却被钮度掉了个包。朱一臣带回家后,颜双见了很喜欢,他不忍心就将项链留给了颜双。
  之后,就到了司零手里。
  捧着项链,司零收紧手心。
  “那条项链是外祖母给妈妈的,她准备要么给女儿,要么给儿媳的。”
  司零沉思许久,松开手,宝石上的光蓝得妖冶。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
  钮度对wayyar的投资意料之内的顺利。
  三天后,他出现在了当地一个经济日报上:《天一子公司领投wayyar——首次出手,精准狠!》除了罗列数据,剩下的一通对决策者的赞美之词:战略性的眼光、精准的分析、无懈可击的谈判……各类自媒体的推送里,也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钮度西装革履的英俊面孔。
  司零放下手机,脸上没什么轻松意味。
  要想扳倒根基深厚的钮辰,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司零拒绝了钮度庆功酒会的邀请。现在还不是她大肆露面的时候,以往他是来客也就罢了,可这一次,他是瞩目的主角。
  没过两天就是米拉的婚礼,几个同学一同乘车前往特拉维夫,到达酒店正是时候。
  新人双方都是正统犹太人,婚礼全程有许多司零不懂的繁琐仪式和礼节,她只需要负责和大家一起鼓掌欢呼、举杯同庆。
  以及之后逃不掉的喝酒。
  司零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还是同学发现了她的异样。
  “你别再喝了,”布兰妮夺过她的酒杯,“我忘了你酒量不好,真抱歉。”
  司零傻笑一下,站了起来:“我出去吹吹风。”她还有想让自己清醒起来的意识。
  布兰妮跟了出来:“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回酒店吧。”
  “我……我不想回酒店。”
  “那到车上坐坐?”
  “也不想去。”
  “那你想去哪?你可别乱走。”
  司零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这时候另一个女生也过来了。
  她最后说出了一个地名。
  “那是什么地方?”布兰妮很疑惑。
  女生是本地人,惊讶地说:“一块豪宅区,离这不远。”
  “她去那干什么?是不是她哥哥住在那?”
  “噢,中国外交官的待遇可真好。”
  布兰妮决定将司零送过去。出租车开过一幢幢独栋别墅门前,布兰妮跟着司机一起找司零报的那个门牌号。
  最后在一幢两层高的宅子前停下。
  布兰妮扶司零下车,司零走到门口,伸手去按密码锁,门“锵”一声开了。布兰妮还要再扶她进去,她说自己可以,司机可不好等。既然进了门,也算是放心,布兰妮便上车走了。
  司零往宅子门口走,刚要抬手敲门,很快想到这个点前厅一般没有人,随即调头往前走,绕过游泳池,寻摸后院的玻璃门。
  一转扳手,从里头锁了。这个门休息时间才会锁,看来已经很晚了。里头亮着灯,司零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她只觉得好困好困,转身就地坐下,抱着头闭了眼。
  亮堂堂的房子里,法耶从楼上走下来,一眼没看这边,直奔前厅去。外面有人解锁进门,家里会有提示,可这么久了都不见人,钮度和叶佐也都在,她便下来看看。
  法耶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回来时钮度也下来了。
  “先生,我没见到人。”法耶显得很警惕。
  钮度稍皱眉,目光一眺,或许是个子高,他一眼看到了玻璃门外抱成一团的女孩。钮度心里一惊,疾步出去。她背对着他,今天穿的衣服他也从没见过,可他无须确认,那就是她。
  钮度单膝跪下,抱起她的肩头,见到她双眼紧闭,声音都藏不住了焦急:“司零?司零?”
  他多叫了几声才叫醒她,司零半睁眼,费劲地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你来了。”
  她这样子,他见过。
  “你去干什么了?喝醉了?”
  “同学结婚。”
  “谁送你过来的?”
  “同学。”
  “怎么不叫人?”
  “我敲门了的。”每一个问题,她都答得乖巧,像个认真交作业的小学生。
  钮度想扶她起来,反被她扯住,不耐烦地嚷:“别动……别动!让我坐一会儿,头晕。”
  钮度看了她一会儿,紧挨着她坐下。
  站在身后的法耶转身离去。
  他一坐下,她的脑袋就靠了过来。他调了调坐姿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没想到惹起了她的不满:“别动!信不信我又流你一口口水!”
  钮度黑着脸看她,睡着了还这么凶!
  “你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他呵斥她,却不凶。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见了,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他心底某处一陷,就此无言。
  她对他家已经熟悉到,知道门锁密码,知道哪个点哪儿没人,哪个点哪个门不锁了。看她刚才赖在地上的架势,真像占山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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