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舅舅还在的时候你妈妈就结婚了?我记得你说他比你妈大了好几岁,怎么他都没有结婚生孩子呢?”
“舅舅啊,那就更难了,”朱蕙子说,“妈妈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种球类都会玩,还是数学专业毕业的,动不动就拿国际比赛的奖,我听妈妈说,如果不是姥爷要他管家里的生意,他就当个数学家。你说,这么优秀的人,妥妥的顶级高富帅,哪那么容易挑对象啊。”
朱一臣,的确才华横溢。
司零笑了:“是啊,你上次还说,你舅舅有点花花公子。”
尽管司零想多听,朱蕙子却没继续多说:“我妈就没那么厉害了,所以生了我也就这样,以前我妈还想让我读理科呢,我哪有那个基因啊?”
朱蕙子又说:“不过也说不准,你看你爸是学政治的,你数学就那么好,是不是?”
司零又笑了。朱蕙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跟司零聊基因,她差点以为司零就要拿什么理论来跟她解释。
但司零没有。
因为她正在想,原来她身上,有爸爸的数学基因啊。
第28章 Chapter28
到达特拉维夫,叶佐前来接机。
路上,司零问叶佐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得知收购无人机公司的事已提上了议程,其他大小事务也井井有条,直赞他得力。
叶佐一开始有顾虑,因为他不认识朱蕙子。然后他听见朱蕙子问司零:“你跟钮度一起工作?”司零答:“嗯。”既然是司零信任的人,他才放心了。
钮度不在,自己又离开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要谈要查,司零让叶佐把车开到火车站,她对朱蕙子说:“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去耶路撒冷。”
“啊?”朱蕙子吃惊地看着她,“我……我不行的,我不会啊。”
“给她点钱。”司零对叶佐说,叶佐递过来钱包,司零抽了几张给朱蕙子,说:“汇率1比2,别忘了,到了耶路撒冷车站,会有学校接新生的牌子。”
看司零是认真的,朱蕙子慌了:“不要嘛不要嘛,入学住宿还有那么多手续要办,好麻烦的,你不是要带我去宿舍吗?你要是现在忙的话,我待着等你啊。”
朱蕙子真的太依赖司零了。
“蕙子,”司零把钱塞到她手里,抬头看她,“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独当一面。”
朱蕙子憋着小脸,眼睛有些红,最后点了头。
把朱蕙子送到车站,叶佐打趣道:“居然有人这么粘你啊。”他顿觉不妥,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
司零并不介意:“她是唯一的例外。”
晚上司零就住在别墅里,第二天她还有一项任务,带着司自清的东西去“慰问”周孝颐。
到了家里,唐棠做饭,司零和周孝颐在客厅说话。周孝颐都不好意思了:“让老师费心了,是我没来得及告诉老师,过几天我就回去看他了。”
司零问:“你要回国?”
“是啊,回国述职,提交连任申请。”
司零眉毛一挑:“决定了?”
周孝颐笑:“申请都写好了。”
司零往里看了一眼:“唐棠姐呢?”
周孝颐顿了顿,有些无奈地道:“这次回去,再看她愿不愿意来吧。”
要是不愿意呢?她在国内等你两三年?
司零没问出口。
周孝颐送司零回学校,开学季路上很堵,司零在山下便与周孝颐道别。
司零一进宿舍,就见到窝在客厅沙发上,朱蕙子、陈欣和朴敏熙三个人的诡笑。朱蕙子入住了5号房,一来就大方地给室友们送了一堆小礼物,她们很快打成一片。
司零皱眉:“干什么?”
朱蕙子说:“我跟她们说你恋爱了,她们都不信,刚给她们看证据啊。”
司零看了其余两人一眼,她们又是吃惊又是兴奋,问:“什么证据?”
朱蕙子晃了晃手机,司零抓过来看——是在机场休息室里,她坐在钮度腿上,看脸色是两人正斗嘴的时候,朱蕙子偷拍了下来。
司零烧红了脸,张口吼:“——朱蕙子!”
“哇塞……”陈欣和朴敏熙异口同声,“司零害羞起来居然这么少女啊!”
司零推了推朱蕙子的脑袋,闪身躲进屋里。
朱蕙子追进来问:“听她们说钮度早就送你回宿舍过了?你跟他居然开始得这么早!”
司零整理床铺,假装没听到。
朱蕙子不放过她,坏笑道:“那天晚上在西半山的公寓,你们俩是在房间里,还是在沙发上……”
“你烦不烦啊?”司零想赶她走,“明天就要上课了,书都看得懂吗?还不去预习预习?”
“哇,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哈哈哈……”朱蕙子捧起司零的脸,无情嘲笑。
司零有点后悔了,谈恋爱太折她身段了,怎么动不动就遭人调戏取笑?
司零试着转话题:“……你的手续,办好了?”朱蕙子不搭理,她又问:“行李都收拾好了?”
司零成功勾起朱蕙子的记忆,她说:“我昨天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中国男生,他人还挺好的,帮我把东西搬上来了。”
留学圈基本都相互认识,司零问:“叫什么?”
“不记得了。”
司零皱眉:“人家帮你这么大忙,你都不记着?”
“长得很普通,我现在都没什么印象了,”朱蕙子耸耸肩,“就记得戴个眼镜,头发卷卷的,长到耳朵,还挺油。”
司零呛了呛,这形象,钮言炬无疑了。
司零说:“他是钮言炬,钮度的侄子。”
朱蕙子瞪了瞪眼,着实一惊:“钮言炬?卧槽,那个不修边幅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钮家小太子啊。”朱蕙子努力回想他的模样,可似乎真的没于人海了。
司零有点想笑。
朱蕙子走之前,司零叫住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把那张照片发给我。”
朱蕙子故意道:“哪张?”
“刚才那张。”
“刚才哪张?”
司零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跟他……在一起那张。”
朱蕙子捂着肚子笑,不逗她了,转身出去。
铺好了床,司零躺上去,捧着那张照片,放大来看——好吧,她看起来是有点傲娇,有点欠打,也有点……羞涩。
司零长按照片,发给了钮度。北京时间凌晨一点,不久后钮度打来电话:“谁拍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安,司零有些好笑道:“蕙子啦。”
她听到他无奈一笑,想了想,评价道:“腿还是粗。”
“……你这个人,够会讲话。”
钮度正正经经地说了声:“多谢。”
“我睡了!”
“早点睡,”钮度在那边笑,并没有留她,“明天约了陈安德见面,做点准备。”
司零惊道:“他在哪?”
“他最近在深圳。”
即便她早已设定好了结果,还是要装一装:“他对茶道很有研究。”
钮度淡笑:“我约了他明天喝茶。”
“对了,”司零说,“田浩宇下周过来。”
“我已经替他找好了房子,叶佐会安排好。”
司零挤了挤眉:“你……还不回来啊?”
钮度声线一沉:“想我?”
“……公司事情很多,叶佐忙不过来。”
“想我?”
“下个月就要跟国防部的人交涉了,我们要早做准备。”
他还是问:“想我?”
“……”司零落败了,“开始有一点吧。”
钮度笑了。
“宝贝,”他最后说,“我也想你。”
司零脸一红,什么也不说就挂了电话。
“鬼才想你。”她趴着喃喃自语,盯着那张照片又是好一阵。
“你恋爱了!”床头的手表传出滚滚的声音。
“是啊,”司零忍不住笑,“这种感觉,还蛮好的。”
……
开学第一天,司零乖乖去了实验室。
“早啊,”司零一边穿白大褂,一边跟钮言炬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
钮言炬说:“有一个星期了。”
“你对蔓丝病毒可真是死心塌地。”
“当然,能不能毕业,全靠它了。”
钮言炬又说:“听阿星说你去香港见小叔了?你们进展很快啊。”
怎么突然间,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钮度在一起了?
司零看着钮言炬乱蓬蓬的头发,笑道:“是啊,要是你小叔赶在你前面,你说你多没面子啊?”
钮言炬眼神定了定,忽然说:“我昨天碰到了一个新入学的女生,帮她搬行李到宿舍才知道是你的室友。”
“朱蕙子。”
“对。”
“她是我高中的学妹。”
钮言炬点点头,不知怎的就别过脸去,捣弄手中的试管,轻声道:“还蛮可爱的。”
司零这就有点窘了。初次见面,一个印象不错,另一个却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司零奚落道:“你啊,想撩妹,回去洗个头先。”
钮言炬还真对着仪器上的玻璃照了照,似乎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等到下午杨教授回来,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几位教授联合成立新的胰腺癌研究所,同学们都要去干活,开头交接工作繁琐,大家都会很忙。
杨教授特别点名:“司零,这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别乱跑了。”
同学们一阵笑。
她还真没有时间乱跑。
陈安德先钮度来到了以色列。当天去接机前,叶佐领司零到给陈安德选的公寓转了转。他们绕开高楼大厦,钻进毗邻CBD的一条窄巷里,走进了纸玩具一样不起眼的小楼。当初叶佐要按照商务人士一贯偏好给陈安德选高层公寓时,司零出来说:“他并不享受俯瞰城市的感觉。”
有些成功人士痴迷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好彰显自己将千人万人踩在脚下。事实上,陈安德并没有什么野心,这样的人往往难抓弱点,最难搞定。
当看到婴儿床和齐全的母婴用品后,司零由衷表扬:“不错啊,你一个大男人办这部分事也这么周到。”
叶佐一向判断不了司零是真心或假意,想了想说:“需要再请一个保姆吗?”
司零刚参观完最后一间屋子,问:“这房租多少?”
叶佐如实相告,司零惊现一副被要了老命的脸色:“那你还给他请个屁保姆?”
叶佐动了动眉毛。这都开始给相好省钱了?
下午,叶佐和司零都去接机。陈安德拎简单的行李,他的妻子抱着牙牙学语的宝宝出现了。见到司零也在,陈安德觉得预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在他还猜想司零会给自己编排一个什么身份站在这里时,叶佐介绍道:“这是钮度先生的女朋友。”
陈安德在叶佐看不见的余光里,给了司零一个惊诧的眼神。牛逼,真的。
虽然是司零找来的人,但两人联系并不紧密。
回程路上,司零和叶佐在前,陈安德一家在后。
妻子喂宝宝喝了点水,司零给她递过去纸巾,再逗了逗宝宝。她笑得很真诚:“钮度是个很细心的人,选的房子太太和小朋友一定会很喜欢。不过我还得告诉你实话……我尽力了,没能帮你把租金压下去。
陈安德笑了:“特拉维夫的房价我是知道的,但还真没研究过原因。”
“人工成本太高,效率又低,政府已经在考虑让中国的建筑单位过来接手了。”车里人都笑了,司零很能掌握这种适度的玩笑。
陈安德笑得很淡,还在看窗外那些匆匆而过的楼房。司零很熟悉这种聪明人思考问题的模样,便说:“怎么了?先生有兴趣?”
有头脑的人就像一头嗅觉灵敏的狼,空气里飘着的任何气息都要分辨、品尝,细细琢磨,揪出隐藏的商机。果然,陈安德回头置以一笑:“这得好好做个功课。”
刚进屋落脚,叶佐就接到电话有事回公司,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两小时,司零留下来陪他们喝茶说话,等叶佐来接。
叶佐一走,妻子去哄宝宝睡觉了,只剩下司零和陈安德两个人。
司零漫不经心地煮茶,陈安德在她周边踱步,看似在熟悉自己的新家。司零轻飘飘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别着急,等茶煮上了,咱们先下盘棋。”
陈安德看向窗边那副摆好的国际象棋,先在一边落了座:“你对这个也有研究?”
“只是会下,”司零抬头一笑,“别让我被吊打得太难看,一级棋士。”
第29章 Chapter29
陈安德指着楼下一只正晒太阳的猫咪,目光回到对面的司零脸上:“这里的猫这么多吗?我敢说这是我到现在见过的第四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