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为你加冕——米狸
时间:2019-10-29 09:52:52

  “你吃,”钮度简短命令,又抓了只蟹开剥,“我再给她剥一只。”
  午饭愉快地结束了。大家决定下午一起出去玩,老干部钮度不参与这种活动,稍作午休就要接着办公。女生们都要洗澡再出门,司零进了钮度的卧室——今早她提醒法耶把她的用品和衣服都搬了进去。
  司零一边洗澡,一边哼歌,唱完容祖儿的《空港》,又唱Twins的《不爱之恩》,都是粤语。老实讲她唱歌并不好听——是有点难听,也不知道为什么,拉一手好琴的人竟然五音不全?
  总之,有人在外头笑得快岔气儿了。
  歌声停了,水也关了,司零裹浴袍出来,一眼看见沙发上的钮度——“你怎么在这儿?”
  钮度很无辜地看看了四周,提醒她这是谁的房间。
  OK,看他的表情,他听见她唱歌了。她不说话了,抄了件干净衣服又回浴室。
  等她穿好了衣服,钮度才起身过去。他单手撑着墙,点评道:“发音还算标准。”
  司零专注梳头。钮度凑近两步,脸横到她面前:“怎么了?我又不是别人。”她还不说话,刚挪一步远离他,就被他一把拉过来。又是那种她可以看见他喉结颤动的距离,他说:“女王陛下今天看起来不太开心。”
  “放开,我要梳头。”
  “为什么不开心?”
  “谁不开心了?”司零挣了挣,“放开放开,我又不是你妹,不要随便抱我。”说完,司零觉得自己傻透了。
  司零发誓她没见过钮度笑得这么开心。他从身后抱住她,语气有点斥责:“怎么连阿星的醋都吃?”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那我这样抱你好不好?”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了,这种只对她一个的柔情。他感受到她僵直的身体开始放松,然后喊他:“钮度。”
  “嗯?”
  她不愿承认,但忍不住又喊:“钮度。”
  然后她整个人被他调转方向,吻住了。
  司零把自己的舌头送上去那一刻终于承认——他一出现,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这一刻她谁也不是,只是一个被他吻的人,只要他在吻她,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
  钮度咬着她的嘴唇说:“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待在一起了。”
  她骄傲,不肯说,不肯低头,没关系,他懂。他的目光饱含邀请,而她不说话便是纵容。在他解开纽扣的时候,没人考虑他们能进行多久,进行到哪一步会被打断。
  “不行……不行啦……”司零还是推开了他,匆匆套上半开的连衣裙。她人还没坐直又被他拉回怀里,暗哑的嗓音听起来很凶:“为什么?”
  “因为……”
  “司零你好了没有?”这么会破坏气氛的一看就是朱蕙子!
  也好,她趁机甩锅:“你看,他们叫我了。”
  “那你走吧。”钮度毫不留恋地松手,脖子一仰闭上眼。
  司零知道他真的有点生气了,她发誓这是她现在能说出的最认真的话:“钮度,我不想这么久见你一次。”
  他整个人呈大字,一动不动。
  “司零?好了没啊?”朱蕙子全然不想掩饰笑意。
  “就来。”司零回应她。
  太子爷双眼紧闭,似乎真的不打算理她了。司零豁出去了,抱住他的头一通乱亲……怪事,为什么他亲她就这么有感觉,她亲他就纯粹的肉碰肉?
  直到司零关上门,钮度都没有再动一下。
  玩回来后他们直接分道扬镳,叶佐载钮天星回家,钮言炬带朱家姐妹回学校。
  一直到周天下午,司零都把自己关在图书馆写论文。司零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唐棠说她今日回京,眼看使馆就要闭馆了,她准备给周孝颐打个电话。
  “妹子,怎么了?”周孝颐依旧温和。
  “我那天听到你和唐棠姐吵架了,”司零开门见山,“她今天回京是吗?你有说服她吗?”
  几秒钟后,周孝颐的声线沉了几分:“已经走了。”
  “那你们……”
  “她说得很对,是我对不起她,我没有拖着她的权利。”
  “可你们都这么多年了。”
  “正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更不能继续拖下去。”周孝颐说完,司零一时无言,他很懂他这个不爱表露的妹妹,笑笑说:“师哥没事,你不用担心。”
  司零叹了口气:“其实你真的没必要现在连任,你现在回去就是晋升,几年后回来说不定就是大使了,到那时候你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在婴幼儿这段最难的时候你能和妈妈一起照顾他。”
  也许是从小看着司零长大,每当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说话,尤其是现在——还在训斥他,周孝颐就忍不住想笑:“你想得倒是周到。其实这不仅是我的个人意愿,大使近来身体不好,如果我也不在了,没有第二个更合适接我位子的人。国家今年年初刚对以色列定义了新的外交关系,你知道这有多重要吗?”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周孝颐一说话便像是开启巡航速度,永远不失气度。这一次更是多了几分坚毅:“承蒙老师教导,我先属于国家,再属于自己。”
  司零也很诚恳:“我只是希望你好一点。”
  周孝颐终于能开玩笑:“你少让我操心,我就够好了——对了,我的连任宴在下周,你跟着我一起去,对你以后工作有好处。”
  司零都快要怀疑周孝颐也会读心术了,美滋滋地答应:“哦,好。”
  ……
  送保险柜工人的电话把司零召回了宿舍。安装妥当之后,司零郑重地把那条蓝宝石项链放了进去。她和钮度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宿舍楼又不拒男生,她必须有所确保。
  所以,当钮度的电话突然闯进来时,司零有种被捉赃的感觉,气都撒他身上了:“干嘛呀?”
  “下来。”他不做废话。
  “……你在哪里?”
  “你说呢?”
  司零往窗台下一看,钮度坐在车里,只露出的半张脸就足以谋杀菲林无数。
  “来干嘛呀?”坐进车里,司零先问。
  钮度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不是说,不想太久才见我一次吗?”
  “那也不用……”司零没忍住笑场了——好吧,她有点开心过头了,“那也不用就隔两天啦!阿星不是在吗?”
  “想去哪里?”钮度专注地看她。此刻对话里出现第三人名字也算打扰,他最疼的亲妹妹也不行。
  “我想让你决定。”
  “别后悔。”
  “绝不。”
 
 
第35章 Chapter35
  司零看着钮度开车先下山又上山,路边反复出现的米黄色两层民房让司零觉得他不过是在漫无目的地开。她不得不确认一遍:“你知道要去哪儿吗?”
  “知道。”钮度答。
  “哪里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行啊你,对这儿的路都比我熟了。”司零往外看那些低矮的石灰岩屋,笑了:“你觉不觉得日本的房子像是小孩儿从商场买回来的精品玩具,以色列的房子就像直接在沙堆里搭的?”
  钮度不想让自己笑得太夸张,可他憋笑的样子更好笑。
  她真的变得话好多。所以他也想出一个好笑的话题配合:“言炬那天偷偷来找我,你猜猜看他说什么?”
  “什么?”
  “他问我怎么穿衣服好看。”
  车里静默一秒,引发爆笑。司零一边捂肚子一边说:“求求你了,再给他看看什么发型合适吧!”
  钮度突然问:“蕙子家里做什么的?”
  司零答:“做餐饮的,’姥姥厨房’,听说过吗?”
  “是这样啊,”钮度很真诚,“在深圳吃过,门店做得不错,服务很好。”
  当初朱蕙子要来以色列,司零不是没考虑过她和钮度接触的后果,但首先,大方地介绍“我们一个高中的”就不会再被追问了;其次,总比将来某一天被动地让他先发现要好。
  不知道天上的那些亡灵会怎么想?原本生生世世不愿再有瓜葛的两家人,竟被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巧妙地又联系了起来。
  “干嘛,开始帮你侄子把关啦?”司零揶揄他。
  钮度一笑,没否认:“蕙子是个好孩子。”
  夜里的耶路撒冷凉得让人舒服,如果女孩稍微怕冷一些,躲进身边人的怀抱正好。钮度越往山上开,四下越安静,黯淡的灯光,空荡的街头,仿佛要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
  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吧,不要停,不要到终点。就像他们一直在聊的那些琐碎的事,如果他们的生活就只如此琐碎,如果他们的未来就只如此自在而快乐,那也很好。
  穿过一条长隧道,就接近了山顶。钮度找地方停了车,带司零下车。
  “去哪啊?”看他还往前走,司零又问。
  “就到了——来。”他把手递给她。
  他带她进入绿化带,穿过一片小树丛,迎接整片星空,以及与星空遥望的耶路撒冷。
  “哇——”站在这里,谁也说不出别的话,司零也不是什么过人文豪。此刻她心甘情愿做最渺小的凡人,在浩瀚星空下用凡人的方式叹:“——哇!”
  “有人说,之所以会有灯火,是怕天上的星星在夜里太孤单。”钮度也觉得这种浪漫又傻又刻意,但此刻他也愿意做凡人。
  “怎么发现这里的?”
  “有一次送你回学校出来,想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
  “我以为你直接回特拉维夫了,”司零像在责备他,“你怎么不叫我陪你?”
  钮度看着她:“以为你会觉得无聊。”
  “怎么会无聊?”司零脱口而出,后悔已来不及。跟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
  钮度得逞一般笑起来,她才知道中了他全套。他把她羞怒的脸装进怀里,说:“下次带你,每一次都带你。”
  司零真的不怕冷,但她忽然觉得,被他的体温环绕刚刚好。
  他们在星空的拥抱下开始接吻,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扰。
  钮度半躺在草地上,司零枕着他的腿。
  “师哥的连任宴,他要带我一起去。”司零说。
  “我猜到了,”钮度正在玩她的手指,“到时候会来很多人物,认识对你在哪里发展都有好处,你师哥很疼你。”
  “师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每一句。”
  钮度要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唠叨。”
  司零用脸蛋轻轻蹭他的腿,钮度喉咙一紧,转过脸去说话:“阿星要我带她一起去,真是胡闹,还不懂什么场合不能玩。”
  司零笑起来:“她可不是去玩的,我好像没告诉你,上次阿星回国的时候在机场碰到师哥了,跟我夸的哦……”
  “那更不能去了,你师哥有女朋友了。”
  “……他们分手了,”司零坐起来说,“唐棠姐今天回国,不会再来了。”
  司零把整件事说给钮度听,最后说心里话:“其实我不知道师哥会那么难过,你都没看见那天唐棠姐烧水要给我蒸螃蟹的时候他的表情,他一定以为刚才的争吵是一场梦,明天唐棠姐还会像那样给他做饭,他们还会继续过这种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我是说,他从来没表现得让我觉得很在意。”
  “傻瓜,男人不容易说出来的,”钮度笑了,“你看我,不也是吗?”
  四下不亮,刚好够她看清他眼睛。“哦,”她反应过来后佯装不经意,“那你藏了多少啊?”
  “你想有多少?”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钮度都快跟不上她的逻辑了:“你说说看。”
  司零的语气太理所应当:“我值得很多啊。”
  她真的是说相声转世的。钮度忍不住又敲她脑袋:“你能不能有一刻不臭屁?”
  “哎呀,其实我很一般般啦,不值得你喜欢的啦,”司零迭声跌气,接着一秒变脸,“——怎么样?喜欢吗?”
  钮度笑得好大声。是了,不骄傲的司零便不是司零。
  “好吧,其实我真的不好。”她这回是认真的。她抱住钮度曲着的膝盖,下巴挨了上去:“我毛病很多,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同学们看起来佩服我,其实离我远远的,我都知道。”
  都不用她说,钮度知道朱蕙子是她唯一的朋友——宿舍那些一起住了一年的同学从不和她一起出门,即便她们知道她本性善良。
  钮度认真问:“为什么不跟大家多说话?”
  “觉得无聊,”司零想也不想就说,“他们真的太慢了,做什么都慢,说一半我就知道他们想干嘛。”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钮度无奈地笑:“很多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吗?——我会帮他们说出来,这样别人会觉得你很懂他。”
  ——这是什么神仙情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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