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为你加冕——米狸
时间:2019-10-29 09:52:52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钮度。他一身西装,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车门外看着她。明明没有站着,看上去却还是那么颀长高大。
  司零非常意外。
  她主动走向他,显然他是在等她。
  “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是司零的第一句话。
  钮度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忽而一笑,说:“就当我是个狗仔,跟踪了你一天。”
  司零“哈”了一声,她实在不怎么幽默。
  钮度如实作答:“我路过你酒店门口,看到你被带上了警车,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跟过来看看。
  司零更是无言以对,因为她听出了他□□裸的关心,一时不知如何招架。
  “如果你愿意送我一程,我可以跟你分享刚才的事情。”司零说。
  钮度转身为她打开车门,一只手仍在兜里,微欠身算是做了个“请”。明明他的动作那么欠打,看起来却仍很绅士。
  这一程,钮度将司零送到了耶路撒冷。
  他先让叶佐开车到公司楼下,司零以为他要下车,让叶佐接着送她走。没想到两人同时下了车,最后坐进驾驶座的竟是他自己。
  “先生要送我回去?”她不得不确认一遍。
  钮度:“不愿意?”
  司零:“……”
  一路上,钮度像挤牙膏一样把上午发生的事从司零嘴里全挤了出来。
  司零瞥了眼他身旁的矿泉水瓶,说:“先生,我的故事讲得够好听么?能不能赏我口水喝?”
  钮度笑着将矿泉水扔给了她。
  “你知不知道,听你讲话比看你板着脸有意思很多,至少你的声音还算可爱。”
  司零猛地喷出一大口水,前面的钮度也有反应,司零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嫌弃的表情,赶紧抽纸巾上前替他擦肩膀。
  但她并没有道歉,谁特么惹她的?
  车轮狠劲儿抓地的声音兀起,突如其来的一个急刹,司零倾身向前,嘴唇准确无误地印在了钮度耳根之下。
  还贴了不短的时间,直到惯性作用结束,她得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司零带着鼻间残留着的木质香迅速坐了回去,钮度也从后视镜里窥见了她慌乱的表情。
  她不打算说什么话,但钮度决定补她一刀。
  “喂。”钮度叫她,她抬头,看到他指着自己的耳根。
  ——那里是个鲜红的口红印子。
  “……不好意思。”司零不得不上前,拿纸巾为他擦掉。
  钮度感受到了她微颤的指尖,眉眼带笑道:“你知不知道……”
  “你能不能不说话了?”司零知道他又要怼她,她一点儿都不想听!
  钮度勾起唇角,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戏弄她的机会。
  “你现在,很像那些跟我表白之后被拒绝的女孩子。”
  论气死人,她输得真是彻底。
  ……
  司零不想让钮度知道自己确切的住址,便只让他送到学生村外。可钮度直接将车开到了她的宿舍楼下。
  客套地道了谢,司零飞快地跳下车。
  还没走几步,迎头见到也正要上楼的陈欣和朴敏熙。她们可见到了司零从车上下来的一幕,问:“你哥哥送你回来的?”
  “不!我上次见过她哥送她,不是这个车!”
  “——司零。”身后响起一道司零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她听到两个室友倒吸凉气:“我靠,好帅!”
  司零回头,钮度走下了车,带笑向她走来,将手递到她面前,道:“你的学生卡落了。”
  司零低头一看……什么时候脱手出去的?
  “……谢谢。”
  钮度点了点头,转身过去,留下一道英挺的背影。
  司零转过身,等待她的是两个室友喜闻乐见的八卦眼神:“那是谁?”
  陈欣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是男朋友?”
 
 
第10章 暧昧示意
  “——当然不是。”司零否认得很干脆。
  陈欣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怎么觉得那个人看着这么眼熟,是不是昨天在大会上见过——哇靠,该不是哪个公司老板吧?”
  司零沉默着快步上楼,她俩紧随身侧,陈欣还穷追不舍:“肯定就是的,他那么有气质,我才不信是一个司机呢。司零啊,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朴敏熙说话了:“哇,那不容易啊,都发展到送回来了,以前那些追司零的男生,基本都是跟司零说过一次话以后就跑得没影了!”
  她傲慢的壁垒,确实让不少追求者溃败而逃。
  “我哥一朋友。”这是司零最后的解释。
  中午小憩之后,司零去了实验室。她前脚进门,钮言炬后脚也到了。
  “才回来?”司零问他。
  “嗯,阿星上午拉着我去逛了逛。”
  “你跟你姑姑关系还不错啊。”
  “其实,以前和小叔关系也很好,只是后来三奶奶病了,他也就不怎么爱玩了,慢慢地就疏远了,”钮言炬无奈一笑,“很小的时候了。”
  三奶奶,也就是钮度的妈妈。据说她在钮鸿元之后也病了,此后再看不到媒体上钮鸿元与三姨太的恩爱消息,没过几年钮鸿元回南亚养病,留了三姨太及子女在港。
  但不知为何,她病得极其隐秘,司零探查不到任何消息,更不知道如今是否康复。
  或许正是因为父亲远离、母亲抱病,才造就了钮度这样一个沉冷寡淡的性格?
  司零问:“那你和你二叔关系怎样?”
  “难得啊你,这么八卦,”也许正因为如此,钮言炬并不介意告诉她,“我在香港出生,那时二奶奶和二叔还在南亚,只有过年过节能见。后来他来港也是一心打理公司,我很少见到他,小叔好像也是。”
  这么说来,他们和钮辰的关系都很冷淡了。
  钮鸿元举家搬到香港,独独将二姨太母子留在了南亚,后来天一在南亚的产业几乎都是二姨太在管。
  比起钮度,身为天一集团总裁的钮辰性情更是阴鸷,他杀伐决断,很有手腕,在钮鸿元隐退的这些年,为钮氏江山立下了不少功劳。没了长子钮峥,孙子钮言炬又无心经商,钮度目前功绩平平,坊间都说这钮氏帝国最终定会落入钮辰掌中。
  但,如果只能在钮辰和钮度之间二选一,司零仍旧会选钮度。
  不为什么。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对钮家兴趣甚浓,司零换了个话题:“明年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
  “到美国去,争取一个四级实验室,”钮言炬也反问她,“你呢,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再说吧。”
  “说来,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还没问过你,”钮言炬系好了白大褂最后一颗纽扣,抬起头来看司零,“你的梦想是什么?”
  司零沉了口气,说:“不知道。”
  钮言炬对她的回答非常意外:“像你这样的人梦想一定很棒。”
  司零笑了:“能轻易说出口的,那可不叫梦想。”
  ……
  直到周五安息日前,司零每天都进行着实验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式的规矩日程。她做事效率极高,一向事半功倍,从不像其他同僚那样早出晚归。
  周五中午回到宿舍楼下,司零见到了个不算熟悉的人。
  钮度的助理,叶佐。他双手交叠站在车门外,毕恭毕敬地,却有种英国皇家卫队的喜感。
  司零毫不矜持地走向他,叶佐朝她欠身的同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司小姐怎么一个人回来?”
  “我一向独来独往,”司零说,“你在这里等了很久?”
  “那倒没有,五分钟前刚到。”
  司零挑了挑眉:“这么说来,你是摸准了我的作息时间了?”
  “这并不难,留学圈这么小,随便一个东亚同学都认识您,再称自己是您的追求者,以此为由打听您的出入时间,一般人都会很乐意帮忙。”叶佐浅笑道,要想从他的表情猜出他为谁办事轻而易举,简直一模一样。
  司零不再绕弯子:“你家先生找我有事?”
  “先生有位朋友明晚在家中举办私人晚宴,就在耶路撒冷,先生想请小姐一同前去。”
  “私人晚宴?”
  “都是些生意人,喝点酒,聊聊天,小姐不用担心。”
  司零冷笑道:“我担心什么?”
  “……”叶佐内心:我不过是客套地说说。
  司零问:“明晚几点?”
  “下午六点我会过来接您,”叶佐从车里取出一个大袋子,“这是先生为您准备的衣服,小姐看看如果不合适,请联系我为您换一件。”
  司零接过衣服,道了谢,然后说:“既然是商友的聚会,你一定提前对每位客人都做过功课吧?”
  叶佐没有作答,因为这不属于钮度指令的范围。但司零从他的眼里读出了默认:“把所有客人的资料给我一份。”
  叶佐讶异地看着她,她接着说:“你觉得,你家先生难道想要的只是一个花瓶女伴?”
  叶佐略有犹豫,还是同意了将所有资料邮件给她。
  回到屋里,司零把衣服拆开来看。抹胸式的层叠薄纱连衣裙,肩上有细细的系带,内衬是青色丝绸,外纱浅棕色,缀了花饰,不夸张,也不简约。来自意大利一个小众贵牌的高定,钮度没有直接简单粗暴地甩给她一件大牌成衣,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结合几次见面,他的衣品是真不错。
  重要的是,这条裙子一丝不苟地契合她的身段,而且,很显胸。
  她想起那晚在游泳池边,钮度极嫌弃地将她从身上扔下来的样子。
  ……
  次日下午六点,在学生村外等候司零的不止是叶佐,还有钮度。
  司零大致知道了叶佐来到以色列的意图,他怎么会放心钮度身边盘踞着一个徐洋。钮家热衷慈善,叶佐是钮度资助的对象之一,他们年少便相识,钮度看中叶佐的天分,一路资助他读完硕士,然后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叶佐对他,也谓忠心耿耿。
  钮度的识人断物,不逊于钮辰分毫。
  钮度站在车门外等她。恰逢西墙日落,风在吹,她的裙摆和发都飘着。她走向他,宛若上帝派来给他的天使,从光里降落。
  司零注意到,钮度穿着浅棕色的衬衫,系墨绿色的领带。
  钮度主动往前两步迎她,看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道:“派对上可没有能落座的地方,为了我,真是难为司同学了。”
  他这话说得绅士有礼,她却知道,他在嘲笑她穿不惯高跟鞋这个梗。
  “倒也不为难,要是出了丑,丢的可是先生的面子。”
  一旁叶佐嘴角一抽。这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打嘴炮!
  钮度并不在意输这一句两句,转身亲自为她打开车门。
  车上了路。
  钮度以一种似乎跟她很熟的语气说:“你今天的香水味好好闻。”
  司零一笑:“蒙先生费心,这香水是我在意大利一个小镇上的小作坊买的,今天拿出来登对先生送的裙子。”
  “那店主的手艺好好,这个味道很适合你。”
  “店主是个老匠人,当场给个人量身订制的,调配还需要几天,然后邮寄到客人手里。这样精细的活儿,年轻人倒是少有人做了。”
  “这样有意思的作坊,我倒是想拜访一下了,”钮度微扬唇角,“不知道司同学愿不愿意为我带个路?”
  “那先生到时可得问问看我有没有空了。”司零淡定地接下他的眼神。
  到达私人别墅,那里已聚了不少人。宾客们推杯过盏,柔声细语地攀谈,在这个国家里,还真的看不到会有纵声大笑的人。
  司零挽着钮度的胳膊,随他往里。穿了高跟鞋,她好歹是能捱到他的下巴了。他携她信步而过,引来旁人纷纷注目,或惊艳于她的貌美窈窕,或仰慕于他的气度不凡。
  她在他身边小鸟依人,可眼神却不是真的那么温顺。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位来宾,叶佐的资料很全,她没看到任何陌生脸孔。
  司零从一位男士的眼神里读出了攀谈之意,迅速在钮度近侧低语:“你一点钟方向的人三十秒后会过来,阿尔玛-罗森,顶尖风险投资人,和上次在中以投资会上跟你说话的所罗门一时瑜亮,这个人喜欢讲刻薄的冷笑话,接住茬的人才能成为他的座上宾。”
  等到身后的叶佐觉察出那人的接近,钮度早已笑脸相迎。
  与钮度几番交谈的人士多是风度翩翩,却也有那么些个低情商的。比如眼前的这位大胡子,先头说了些没着落的话,最后才抛出了主要目的:“也敬这位美丽的小姐一杯。”
  司零举杯相迎,大胡子的杯子却往后一退,说:“在这样美妙的夜晚只喝果汁,怕是不太合适吧,您说对吗?美丽的小姐。”
  司零知道这样不妥,可她酒量奇差,一般人也都是能理解的。
  “抱歉,先生。”
  她刚要找招待换一杯酒,腰间被人用力一扣,她撞向钮度身上,听到他沉着口气对大胡子说:“不好意思,我的女孩今天不适合饮酒,就让我替她敬先生一杯。”
  “my girl”这个词并不别致,可从他地道的英伦腔里发出,格外动听。
  钮度man爆了的保护让大胡子识趣地走开了。
  钮度松开握在司零腰上的手,继而抬起了她的手:“那么美丽的小姐,你愿意与在下共舞一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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