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意瞪大眼睛,“师父怎么......知道?”。
千年前蛇妖是青玄山的一条小蛇,被山下村民打伤,奄奄一息,路祁经过把她救活,这条小蛇对他产生情愫,修炼成妖后回青玄山报恩,多次被拒绝仍然不死心。
“那蛇妖来自幻境洞,她的幻术,为师也无能为力”。
“小师兄怎么办?”,众人担忧。
小师兄比自己还惨,齐潇潇一肚子怒火渐渐平息,幸好景梁的幻术浅薄,仅维持一天,若和蛇妖一样厉害,那真不用活了。
“去请师祖下山”,这次严石没再用女子弟子,点名大师兄去。
“把它给我”,严石接过乌龟放身旁,面朝女弟子这边,“近几日你们仨不用来殿内,不可见师祖,违命者重罚”。
“是”,钟念声若蚊蝇,喊得心不甘情不愿。
独自在房内待一天,傍晚齐潇潇唤她去山下散步,山门旁一块矩形石头,二人背靠背坐石头上,各怀心事。
原主入门晚年纪小,严石命两名女徒弟照看她,蒋意性子随意不拘小节,没有齐潇潇细腻。
照顾原主日常起居等小事全由齐潇潇负责,修炼方面蒋意负责,管得极严,稍有差错便会惩罚,原主自小怕大师姐,和二师姐更亲密依赖。
钟念转身挽住齐潇潇一只胳膊,头轻轻靠在她肩膀,“谢谢师姐这些年照顾我”。
齐潇潇轻笑,“等我老了,换师妹来照顾我”。
“师姐年长我七岁而已,我们会一起变老,到时候让孩子来照顾我们......师姐想成婚生子,还是飞升成仙?”。
成婚生子享受凡人之乐,却不能长生不老。
成仙长生不老,又不能享凡人快乐。
两者皆不完美。
齐潇潇欲|念杂多,贪恋世间繁华,自知难成仙,“我想成婚生子”。
“师姐喜欢男孩女孩?”。
“女孩”。
“我以后生个男孩,等他长大娶师姐的女儿,以后让他们一起照顾师姐”。
齐潇潇偏头轻靠她头上,“先找到人成婚再说”。
“我明年会成婚的”。
齐潇潇闷笑两声,肩膀轻轻颤动,“跟三师兄?”,眼望远方宁寒城灯光沉思片刻,“林枫掌门生辰那天,酒后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回想那天钟念脑中只有路祁身影,小电影片段使人面红耳赤。
齐潇潇侧身看她,“你脸红什么?看来三师兄对你做了混蛋事情”。
“师姐......想多了”,钟念低声说。
“女子清白只有一次,你若不嫁给他,以后怎么办?”。
钟念:“他说一年后会娶我”。
“还算个男人,为何一年后?”。
“没说,好像他身体出现了问题”。
齐潇潇秒变八卦脸,“不能行房|事?”
“能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谈话之际身后传来嘶嘶声,“什么声音?”,齐潇潇四处寻找,手掌碰到丝丝冰凉的东西,垂眸一看,掌心下一条粗大黑蛇,登时尖叫。
黑蛇对她们嘶嘶吐信,钟念倒吸一口凉气,悄悄抽出随身携带的皮鞭,挥舞过去,大喊“走开”,手腕小铃铛发出连续响声。
皮鞭抽在黑蛇头上,黑蛇挺起蛇身,空中俯视她们,张开血盆大口。
巨大蛇嘴一点点逼近时,钟念想起早晨的事,仰头问,“你来青玄山究竟有何事?”
闻言黑蛇停住,幻化成一女子,黑衣红腰带,扭动腰肢走来,“小姑娘,路祁在山顶对不对?”。
钟念点头。
“想办法让他下山,我就放过你们”。
“没办法的,师父不让我们见师祖”。
“我不管,见不到他,别怪我不客气”,蛇妖抬手准备使用幻术,手腕被人抓住。
路祁高举手抓着蛇妖手腕,衣袖向下滑落一段,露出手腕皮肤,白得晃眼。
钟念:师祖防晒做得好,真白。
小姑娘盯着手腕发愣,路祁猜到她在胡乱想,松开蛇妖手腕,清咳两声。
钟念回过神,拉着齐潇潇躲在宽大的黑袍身后。
蛇妖见到路祁凶相全无,眉眼尽是妩媚,柔声细语,“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路祁偏头淡淡瞥一眼身后小姑娘,转过来眸寒如冰,“以后若再来青玄山扰我派弟子,别怪我把幻境洞铲平”。
蛇妖一愣,向后退一步,“铲平幻镜洞?”,她难以置信,“心中牵挂你才会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蛇妖瞥一眼路祁身后两个女弟子,默了片刻,低声说:“两情相悦……长久在一起”。
路祁眼眸平静如潭中水,“无情何来长久?”,身后小姑娘身体紧贴,柔软指肚在他腰间轻抚乱碰。
有点痒。
嘴角向上轻扯,回头警告钟念一眼。
蛇妖:我好像看见他笑了,幻觉吗?黑人问号脸.jpg
小姑娘知趣收手,身体仍紧贴,探出半个脑袋,面朝前方,眼神向一旁偷瞄。
路祁眉眼略弯,带着浅浅笑意,黑夜中无人看见,冷沉声音响起,“还不走?逼我动手?”。
蛇妖不情愿地离开。
路祁移动脚步,躲开小姑娘身体,准备往山上走。
“师祖”,齐潇潇喊住他。
路祁脚步略停,算回应。
“刚刚弟子不小心扭到脚,现在疼得厉害……师祖能否送我回去?”。
“过来”。
看守山门的弟子急忙跑来,面带喜色,“师祖”。
路祁瞥一眼齐潇潇,扭头对小弟子说:“把她送回去”。
齐潇潇:“……”。
守门小弟子有幸见到师祖,像粉丝见爱豆一样兴奋,乐呵呵搀扶齐潇潇“二师姑走吧”。
齐潇潇用力甩开他“别碰我”。
“哦”,小弟子不再敢说话,畏畏缩缩跟她身边。
路祁独自往山上走,夜风微凉吹动衣袖,身后空荡荡,一点声响没有,轻微偏头,小姑娘站原地没动,他没说话,放慢脚步。
追师祖?
独自回房?
钟念犹豫不决。
路祁脊背笔直,身姿挺拔,撑起宽松黑袍,走过之处带一起一阵微风。
嗯?
师祖脚步变慢,在等我?
钟念抬腿追过去,跟他身后悄悄走着。
默默无言,走了一段山路,小姑娘没动手动脚,也没八爪鱼上身,低头脚踢着小石子,闷闷的,路祁莫名涌出一股烦躁,“你跟着我做什么?”。
钟念抬头正对他冷冽的寒光,又看前方山路,不知何时走上通往她住所的路,“我的房间在这条路尽头”。
路祁:“……”。
他脚步一顿停住,微微弯腰上身前倾,靠近钟念。
她不觉地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唇快贴过来时,闭上双眼,周围异常安静,清晰听见自己呼吸声,时间像掌心的细沙,一粒粒缓缓滴落,每一粒她都看得见。
耳畔的风轻轻拂过透着丝丝凉气,带有质感嗓音摩挲耳边,“若再敢像今天这般胡闹,我便不会再下山”。
发现自己想歪了,钟念脸颊发烫,“师祖腰怕痒?”。
路祁:“……”。
直起腰转身欲走,被钟念拉住,“我的话你全当耳旁风?”。
钟念松手,“蛇妖……以前……跟师祖什么关系?”。
路祁:“……”,一路不说话,竟因为这个。
径直往前走,不理她,“没关系”。
钟念微愣,加快脚步追上去,展开双臂,背后抱住他,“弟子以为是师祖以前恋人”。
路祁:“……”。
拿开她缠在腰间手。
“师祖”,小姑娘绕到身前,向上抬脚,双臂搂住脖子,她温柔气息萦绕脖间,欲|念顿时涌出来,扰乱心绪,气息不平。
“别、碰、我”。
不带一点怜惜的冰冷语调快把钟念冻住,收回双臂望着他,面沉如水,眸光似刀,杀气腾腾。
路祁眼神虽冷但没有杀气,面前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眉间火焰出现,火焰颜色比上次更深,仿佛真的似一把火在燃烧,眼底有红色蔓延。
钟念震惊之余不忘喊他,“师祖身体不舒服?”。
等一会儿没回应,“路祁、路祁……”,不知喊了多少声,他眼底红色褪去,杀气减退。
“师祖,以后我再不碰你啦”。
路祁看她一眼,小姑娘脸色发白吓得不轻。
他没说话,抬手一挥消失在钟念面前。
第13章 药
青玄山连续数日阴天,像一个巨大罐子压在上方,沉闷又压抑。
钟念闲来无事去藏书阁翻阅书籍,其中《仙族秘事》很像现代的八卦杂志,引起兴趣,回去阅读。
回去路上阴沉的天,下起淅沥沥小雨,她跑去山路旁一间小房子避雨,许魏然和大师兄坐房里聊天,桌面摆放一摞书籍。
“小师妹也来取书看?快来坐”,大师兄倒满一杯水,召唤她过去一起坐。
钟念放下怀中书,抹掉脸颊两侧小水珠,喝一口水,“谢谢大师兄”。
许魏然看一眼她放桌面的书,“小师妹对仙族感兴趣?”。
钟念眼看窗外,不理他。
许巍然笑,“仙族的事大师兄最了解,想知道什么问大师兄”。
“三师弟说笑,我只了解跟师祖相关的一些传言”。
钟念眼带笑意转头看大师兄,“师祖跟仙族有什么关系?”。
“师祖有仙族血统,小师妹不知?”。
钟念摇头。
“传言师祖生母是天帝女儿清瑶仙子,她下凡历劫遇见当时魔尊路一州,二人一见如故互生情愫,清瑶仙子偷偷与魔尊成亲生下孩子,天君发现时孩子已经十几岁,一怒之下派天兵天将包围魔域,决斗中杀死路一州,清瑶仙子被封在北海之下,那个拥有仙魔两族血统孩子,本是活不成的,他天资聪颖改变天君想法,留了他一命,但永不得列入仙谱”。
钟念:“师祖眉心火焰是魔?”。
大师兄:“火焰?师祖眉心没有火焰,小师妹眼花?”。
钟念回忆只有单独相处,或发生亲密行为时火焰会出现,“记错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窗外阴云遮住阳光,雨越下越大,不知何时能停,钟念把书藏在衣袖内,准备冒雨回去。
许魏然:“冒雨回去,淋湿衣物容易生病,小师妹再等一会”。
钟念:“我不想一天被困在这”。
大师兄叹口气,“青玄山的天气全由师祖控制,最近总是阴雨连绵,不知他怎么了”。
钟念重新又坐下,“天气怎么和师祖有关?”。
“幻象术由心绪控制,心绪影响修炼者周围天气,自我入门以来,还是初次遇见师祖心绪不宁”。
钟念不由地回想那晚路祁眉心火焰和眼底的红色,陌生的样子像变了一个人,令她恐惧不安,隐约觉得他的变化和自己有关。
起身离开躲雨小房子,回房间衣服被淋湿,泡热水澡换干爽衣服,去床榻躺着休息,近日总觉得困乏,沾床就睡,睡醒头晕乎乎不舒服。
*
万州峰谷底草木结冰,空中飘雪,路祁席地而坐,闭目打坐,雪花散落黑袍,纤长卷翘睫毛有雪花停落。
一阵急促铃声耳边回响,睫毛颤动,眉心火焰浮现,散落睫毛上的雪花融化,双眉紧拧,片刻后路祁睁眼飞出谷底。
山顶。
景梁悬坐树干,“师父下山去找钟念?”。
路祁:“……”。
景梁从树干飞下跪在他面前,“请师父三思,还差一年时间,万不可有变故”。
“嗯”,路祁抬腿欲走,景梁双手抱住他小腿,萌萌大眼睛眨着,小嘴巴嘟着,“师父”。
路祁:“……”,撒娇?几百岁的人,你怎么好意思?
“她遇见一点麻烦,我去去就回,别担心,我会控制好他”,路祁耐心解释。
景梁搂紧不松,“那女弟子会狐媚妖术,师父每次见她都会心绪凌乱,他已经出现复苏迹象,徒弟害怕——”,眼泪眼眶打转。
路祁弯腰抱起他,摸了摸头,“因为害怕所以景梁不想长大,师父保证过去的事不会再重现”。
一起生活在万州峰近五百年,路祁一直话少冷淡,经常独自在谷底打坐修炼,有时景梁会忘记他的存在,忽然亲密倒有些不适应,脑袋坚定摇头。
耳边铃铛响声愈发清楚,路祁放下景梁转身消失。
景梁:“……”。
钟念整个下午窝在床榻,无食欲不想动,怀疑自己淋雨染上风寒,翻出丹药吃下一颗,傍晚又昏昏欲睡。
睡梦中路祁坐床边,抬手摸她额头,衣袖触摸脸颊,丝丝冰凉触觉。
“师祖?”,钟念抓住额头的手,握紧不松,手心里凉凉的。
小姑娘抓得紧,路祁抽不出,“不舒服?”。
“嗯,不知怎么总想睡觉不愿动,昏昏沉沉睡不醒,可能淋雨受了凉”,钟念松手抱住他胳膊,脸颊贴紧贴衣袖,笑颜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