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哭着把一切都告诉她,之后道:“母妃不能让你十二弟就这么毁了,如今只有你认下这事儿,嫁给窦湛,也不要窦湛去查,那小尼姑便死得名正言顺,没人敢继续查下去了……”看着李晟煞白的脸色,贤妃忙道:“晟儿你放心,窦湛他一直都想求娶你,嫁给他并未辱没你,且你父皇那么疼爱你,一定不会舍得叫你受委屈的……”
李晟听着贤妃说的一切,只觉得荒唐!冰冷!麻木!
她看着她的亲母妃,痛苦地呐喊道:“……十二弟是你亲生儿子,我就不是你亲生女儿了是吗?!”
她的亲母妃啊!竟然会、竟然会为了儿子将她推了出去!
贤妃疯狂摇头,头上珠钗乱晃,脸上泪痕连连,早已没了后宫贤妃往常的雍容华贵,只哭着道:“不是的不是的……晟儿,母妃求你了,不要声张了好不好?只有你十二弟好了,你今后才有倚靠啊……”
李晟痛苦地闭上眼,靠在床榻上流下凄楚的泪。
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甩手将床头案上一杯盛着茶水的茶杯摔倒了地上,怒吼道:“滚!你给我滚!”她没有这样的母妃!没有!
贤妃悲痛欲绝,被后来进门的翠嬷嬷扶下去时,隐隐有些后悔选择这么做。
翠嬷嬷劝着她道:“娘娘,娘娘您要想开点,三公主只是一时受不了,不理解您的苦心,等三公主冷静后,她会理解您,不会怪您的……”
贤妃却知道,依着李晟的性子,是不会原谅她了。
可她没办法,为了晔儿,她必须这么做。
翠嬷嬷说得对,现在只有和晔儿同等尊贵的人出了事,让那小尼姑是因为那人死的,其他人才会相信,才不会继续查下去。
这一晚,李晟靠在床头,一夜未睡,睁眼到天亮。
天亮后,李晟唤人进来服侍她梳洗。
她似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脸上再没有急躁痛苦之色,冷静得不得了。
她叫宫人给她换上华丽的宫装,化好美丽的妆容,坐到院中石凳上时,她依然是大殷尊贵雍容的三公主。
她叫人去传窦湛。
窦湛进院子时,就看到周身都散发着尊贵气度的李晟坐在那里,表情无波无澜,好似无论发生过什么事,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大殷三公主。
窦湛低头,忽略心中那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头跪下请安。
三公主屏退服侍的人,也没叫窦湛起身,只道:“窦湛,我嫁给你。”
窦湛猛地抬头看她。
他知道李晟势必会嫁给他,但未想过这话会由她亲口告诉他。在他心里,李晟是不会愿意嫁给他的,纵然她失了身,也一定不会愿意嫁他。
在他设想中,他们成婚的事,应是由贤妃去求的丰庆帝圣旨,赐婚而下的。
窦湛抬头震惊地看着她,李晟却似承受不住他的目光般,微别过头,看向别处,只是声音依旧平淡。
她道:“我嫁给你,昨夜的事不许再提,不必再查。那个小尼姑,对外便说是她夜里四处乱走,闯进本宫院中,被你当成刺客误杀了。”
窦湛目光变得诧异不解。
李晟转回头看向他,冷声道:“听不明白本宫的话?”
窦湛自认了解几分李晟的性子,这会儿也没敢多问什么,低头应了,道:“是,臣……明白。”
窦湛想不明白李晟因何不准他彻查此事,只当做她看重声名,怕事情闹大叫她面上无光,因而倒真没再继续查下去。
等之后再想查时,连小尼姑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后头,贤妃叫人将小尼姑的尸体处理了,毕竟小尼姑身上还留着十二皇子弄的印子,必须毁尸灭迹才干净。
又派人同禅院师太也解释过。
禅院师太虽惊诧,但事情已经被给出了定论,贤妃也派人道了歉,又额外添了一笔香油钱叫禅院人为她念经超度,算是给那个小尼姑祈福,师太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是那小尼姑夜里不睡四处乱晃,被人错杀也是命不好。
只是可惜,那小尼姑才十四上下,方进禅院不久。
贤妃等人回宫后没两日,丰庆帝赐婚李晟和窦湛的旨意便发了下去,一时间又震惊了长安城不少朝臣百姓。
丰庆帝脸色冷黑地坐在御书房,对李晟和窦湛的婚事恼怒不已!
贤妃回宫后只是来求丰庆帝赐婚,对观音禅院里发生的事闭口不提,只含泪求他赐婚。
她不说,丰庆帝自会派人去查。
结果便查到李晟在观音禅院中遭了算计,和窦湛滚到一处去的事!没能查到是谁设的算计,但对窦家有忌惮和偏见的丰庆帝自然而然便认为是窦家干的!
窦皎才入宫多久?窦庸便又把主意打到了李晟、贤妃和十二皇子身上!
窦庸是想霸占前朝后宫不成?!
丰庆帝如今更怀疑当初他幸了窦皎也是窦庸的手段了!
与丰庆帝一般愤怒的便是太尉窦庸了!
他愤怒的同时在想是谁在背后算计窦家!窦皎刚入宫得宠,那人便算计得叫窦湛娶了三公主,这是将窦家架在丰庆帝心火上烤啊。
一下子叫他们窦家损失了窦皎、三公主两枚棋子,连带贤妃和十二皇子的作用都没那么大了。
毕竟以丰庆帝多疑的性子,必是不会再如之前那般疼宠于窦皎、李晟,也不会再信任贤妃。
窦庸闭上眼靠在书房书案后的椅子里,思考究竟会是谁在背后下的这盘棋。
窦湛也意外于他和三公主的事并非祖父所做,在听了窦庸关于窦皎、三公主无用了的分析之后,更震惊于背后之人操盘的手段,心下警惕不已。
谢府扶风院里,李昀拍掌以贺,赞叹谢砚这一手安排。
谢砚倒是淡然,伸手给二人倒茶,唇边含着云淡风轻地笑意,只问道:“那个翠嬷嬷可靠吗?”
李昀品了口茶方道:“放心吧,宫外她家人的命都系在她身上,她不敢反咬。况现在同贤妃说出真相,她是不想活命了吗?”若是被贤妃知道她是故意煽动贤妃将三公主推了出去,贤妃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那个小尼姑?”谢砚又问了一句。
欲要成事必有牺牲,但无辜牵连进一条人命,也非他情愿。
况他也怕牵扯出旁的事情来。
李昀知道他所想,道:“不必忧心,那小尼姑身患不治之症,本就命不久矣。她出身贫苦,家人被一富户公子放恶狗咬死了,生前冤枉便是想替家人报仇,我已派人圆了她这个心愿。”
谢砚便不再提,同他饮完茶便请石青送客,他要出门。
李昀意外,他方到谢府没多久,这会儿都天都快暗了,他要去哪儿?
谢砚负手笑道:“自是寻美人去。”
李昀:“……”
想到之前谢砚说的谋算李晟是为了他那个外室,莫不是如今事成了,他要去同那元氏邀功?
作者有话要说: 6000+!等于双更有木有!
我真是太厉害了,给自己掌声!!!
大央白日上班的,非全职,肥更全靠缘分,大央尽量是每天能写多少更多少,万一哪天忙起来断更了,也请姑娘们多多理解包涵【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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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倚江苑。
元妤在听明芷汇报血玉蝉扳指的事。
“姬夫人已高价将三枚血玉蝉扳指收回, 且已查明, 当初将血玉蝉扳指送到商会唱卖会上的正是窦湛!”
元妤眼儿微眯, 眸底闪过凌厉的光。
“窦家!”
当初季家被冤枉通敌叛国, 祖父便怀疑是窦家所为, 毕竟祖父身为内阁首辅,是阻挡窦庸进一步把持朝政最大的劲敌,窦庸几次谋算皆被祖父化解, 欲除掉季家是想当然的。
只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自证清白。
另外丰庆帝对待季家的态度也甚是奇怪。季家是纯臣, 不参与党争, 只站帝王。按理若是窦家检举弹劾的季家通敌叛国之事, 丰庆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盛怒之下不顾群臣劝谏力斩季家人, 毕竟季家覆灭,相当于丰庆帝少了一只压制季家的有力臂膀。
但如今看来,就算当年季家通敌叛国的罪名不是窦家一手安排的,这其中也少不了窦家的手笔。否则她三个哥哥的血玉蝉扳指又怎会落到窦家手中?当年查抄季家的官员自己可没有胆子昧下这些东西再贿赂窦家,除非季家整件事背后都是窦庸推动的!
今次会将此三枚血玉蝉扳指送到唱卖会上,怕是自己前些日子盯着窦家和查季家当年案子的动作被窦家人察觉了,窦庸怕是怀疑有人想为季家出头,特意拿出血玉蝉扳指引蛇出洞了。
毕竟照窦庸看来,季家已经无人,要为季家出头的人必是和季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无关之人许是不认得季家三位郎君人手一枚的血玉蝉扳指,若是同季家关系深的人不可能认不出。窦庸怕是认定,若盯着窦家和查季家案的人与季家关系不浅, 那此三枚血玉蝉扳指现世,那人定当会千方百计拿回这三枚血玉蝉扳指。
他是想以此引出她啊。
“传消息给姬姐姐,叫她务必小心窦家,别叫窦家盯上姬家。”毕竟姬家根基在北方,特地来长安花高价买下三只血玉蝉扳指这事儿太容易引人怀疑。
明芷道:“姑娘放心,姬夫人最终是命人以莺歌坊东家的身份带走的血玉蝉扳指,一般人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姬家头上。”
元妤松一口气,微笑道:“还是姬姐姐想得周到。”她当初写信叫姬家出面买下血玉蝉扳指,倒是把可能会牵连姬家的事给忽略了。
明芷看她一眼,问道:“姑娘,姬夫人问现在血玉蝉扳指在她那里,可是要给你送过来?”
提起这个,元妤眼底不可避免地浮现几分痛心的神色,她暗了眸底的色彩,微有些颓然地道:“不用了,便先放在姬姐姐处吧。”
事情未了,放在她身边只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正这时,明若掀了珠帘进来,禀道:“姑娘,三郎来了。”
元妤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使了个眼神给明芷,明芷立刻收了同她回禀事情的架势,转身给元妤端茶,明若则做给元妤打扇状。
待谢砚掀了帘子进来,看到的就是元妤歪在竹榻上吃葡萄,左右两侧分立一个婢女,一个打扇,一个端茶捏腿服侍她的画面,瞧着真是好享受啊。
过得比他这个郎君都还要自在风流。
要知道便是他,平日里也没有叫两个美婢一同服侍他过。
看她这状态,谢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亏了。
见他进来,元妤做意外状,忙起身迎他,欢喜道:“三郎怎地来了?”
谢砚微拉着脸,甚是讨厌她这般假模假意的模样。
她身边两个婢女都会武,会没听到他进院儿的动静?
她就是故意不想起身迎他罢了,偏还做出这般不知道他来的模样。
没理会她迎上来要挽他手臂的手,故意与她错身,自顾掀了袍子坐到了竹榻上她之前歪着的地方。下意识端茶要饮,送到嘴边想起这茶是她饮过的,便又放下了,睨着元妤道:“还不给郎君奉茶?”那意思是要叫她亲自侍奉。
元妤鼓着腮帮子看他又傲娇起来的模样,心中唾弃,一边转身去给他端茶,一边小声嘀咕,“嫌弃什么嫌弃,口水都吃过了。”
谢砚脸儿一黑,这个女人!
什么话都往外讲!
明芷明若见状,忙很有眼色地低头退出去了,出门时还颇为贴心地将门带上。
元妤端了茶回来,笑眯眯地双手奉上,道:“郎君喝茶,郎君辛苦了。”
谢砚差点没被她骨里精怪又装模作样的模样逗笑,借着端茶饮茶的动作掩了下去。
可喝完又寻思,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又不是第一日知道她惯爱在他面前做戏。
于是放下茶盏的时候,他便毫无迹象地突然伸手掐住元妤的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揽进怀里。
这毫无转折十分连贯的动作,直叫元妤懵逼。
谢砚却突然像只大狗似的,在她脖颈处拱拱亲亲,又像十分稀罕般顺着她白皙的颈子往上亲,最后捧着她的脸亲亲她的唇,亲完唇边便含了笑,问道:“可有惦念我?”
为了三公主这事儿,他有几天没来倚江苑了。
这也是为什么元妤今儿敢听明芷汇报事情的原因,以为他还不会过来。
看着谢砚笑意甜甜,颇为亲昵宠溺看着她的模样,说实话,元妤有几分惊恐。
她没说话,伸手在他额上摸了摸,自言自语道:“没烧啊。”直把谢砚又摸得黑了脸。
他双手用力掐着她的腰,恨不得就这么把这女人给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