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了个没心肝的——尹未央
时间:2019-10-30 08:26:18

    外面突然传元妤在东兴楼为谢三郎弹奏《长相思》,并且得到谢三郎的回应,承诺将娶她为妻,元府下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怎么会是真的呢?他们女郎明明在庄子上休养。
    但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外头好多人都说亲眼所见,闹得最后他们也怀疑起来。
    若不是府里有元江镇着,真要炸成锅粥了。
    守着角门的婆子见是元妤回来了,表情不知该喜还是该怎样,只道:“女郎回来了?快,怎么从角门进来的……”急急忙地把人迎了进来。
    元妤没回答她的话,只问道:“我爹爹呢?”
    “老爷在书房。”婆子道了一句又问:“女郎从庄子上回来的吗?可要先回院子里歇歇。”
    元妤道:“不必了,你忙你的,我去见见爹爹。”
    “哎哎……”
    元妤叫明若把带回的东西放回鹂和院,自己带着明芷去的元江书房。
    一路上早有人去通禀,等到了元江书房,元妤将明芷留在外头,自己进了去。
    元江一直在等她,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外头传言可都是真的?谢三郎当真要娶你为妻?”看神情很有几分期待,约莫是真的希望她能与谢砚成。
    元妤:“……”
    她有几分无奈,道:“别人不知道,爹爹您还不知道吗?我不会真的嫁三郎的。”她沉吟一阵儿,隐有苦涩地道:“我已经把元家拉下水了,如何能再连累一个谢家。”
    元江闻言却不赞同,道:“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了,你是我元江的嫡女,如何会连累到谢家。”
    元妤却只摇摇头,没有再多说。
    为了元家,她在为季家复仇翻案的过程中,势必会小心谨慎,尽量不落了痕迹再连累元家。
    可世事难料,万一她没成功,露了行迹被人察觉发现,那连累一个元家已是够了,万不能再拖其他人下水。
    元妤道:“不说这些了爹爹,我同三郎的事儿您不用管,想来谢家也不会松口真叫三郎娶我。我回来找您,是想问问您手上是否有关于窦家这些年结党营私的证据?”
    元江微眯眼,问道:“你怀疑季家的事是窦家动的手脚?想动窦家?”
    元妤没否认。
    她本欲循序渐进,不想走元江的关系查窦家,但谢砚逼她的这一下,叫她不得不加紧步伐,她内心急切地想扳倒窦家。
    元江看她一眼,叹息一声道:“窦家结党营私的证据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若是容易,内阁多位大臣如何能放任窦庸左右朝政到现在?”早将窦庸绳之以法了。
    元妤难免有些失望。
    元江看看她,道:“你放心,我会走些路子叫人盯一盯窦家,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你。”
    元妤点了点头,道:“辛苦爹爹了。”
    元江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这般客气,而后似想到什么般道:“哦,对了,昨日莺歌坊那边送来一封信,因为你和谢砚的事儿闹得太大,我一时没敢派人去倚江苑找你,正好你今天回来了,便带回去吧。”
    元妤谢过元江,接了信。
    她没拿回去看,当场便拆了。本以为只是姬良辰写给她的普通书信,但看了信的内容后,却惊得她直接站了起来!
    元江意外于她那么大的反应,正要问,却见她眼睛锃亮地看向他,隐含激动地道:“爹爹,您看看这份礼单,是不是扳倒窦家的一个契机?”
    什么礼单?
    元江狐疑地接过来,一看之下竟是大惊失色,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元妤道:“这、这是……”竟是前一阵儿,波斯使臣送给窦庸的礼单!
    上面详细记录了波斯使臣进献给窦庸的东西都有什么。
    波斯竟把进献给丰庆帝的东西,也都送了一份给窦庸!只是数量上少于进献给丰庆帝的罢了!
    但足以骇人听闻!
    波斯进献给丰庆帝,是献贡于大国!送窦庸这样一份礼单是要作何?在丰庆帝之下再供一位皇帝不成?!
    最要紧的是,窦庸竟也敢收!
    “这东西可信吗?”
    元妤点头,看着那礼单道:“我了解姬姐姐,不是查过确认真实无误的东西,她不会给我送来的。”而后又看向元江,追问道:“爹爹,凭这份礼单,可能撼动窦家?”
    元江道:“容我谋划一二,能不能撼动窦家还要看怎么安排。”
    元妤点点头,朝元江恭谨地行了个大礼,道:“拜托爹爹了。”
    她纵然很多事都可以自己谋划,但举证窦庸的事,并非是凭她之力能做到的。如今这份证据最多指向窦家贪污枉法、结党营私之罪,与季家案无半点关系,她更不可能自己跳出来,捧着这份证据到御前状告窦庸。
    能不能告倒窦庸尚不知,却一定会赔进自己。
    复仇是必要的,但目前还不至于叫她失去理智。
    元江连忙扶起她,道:“你这孩子,我说过很多遍,季大人于我有恩,季家的事我责无旁贷。”
    元妤摇摇头,却未多言什么。
    将礼单留在元江这里,元妤满腹心事地出了书房,带着明芷回了鹂和院。
    元馨听到她回来的风声,已经在鹂和院等她,追着她问:“谢砚哥哥真的说要娶你了?”
    元妤却没心思应付她,绕开她进了屋子。
    可自打上次与林莘雪的事件之后,以前最不乐意贴她冷脸的小姑娘现在已经不在意了,照以往元妤露出不愿搭理她的面色,元馨一早便会拉下脸,掘她一嘴再生气跑开。这会儿却像什么没发生一般,颠颠追着她进了屋。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问你话呢?”
    元妤自顾坐下,接过明若递上来的茶饮了一口,才道:“你才是,看不出来我不想理你?巴巴问什么呢?”
    元馨却似丝毫不在意她带刺儿的话,笑得极暧|昧地凑过来,追问道:“问你外面传的是不是真的?你真叫三郎答应娶你了啊?”
    元妤听着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味呢?说得好似是她逼着谢砚说娶她的?
    她“啧”了一声,微有不耐地道:“小孩子家家的乱打听什么呢?你才多大?一天到晚净想些不正经的。”
    元馨鄙视地看看她,故意瘪瘪嘴道:“呦呦呦,说得跟你自己多大多正经似的,你当我爱问?我就是关心一下……看谢砚哥哥是不是真的要做我姐夫。”
    元妤被她话中“姐夫”一词弄得稍怔,转瞬便恢复过来,似笑非笑地看她道:“你什么时候承认我是你嫡姐了?”
    元馨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她打嘴仗,只笑着颇为高兴地道:“等谢砚哥哥来娶你的时候,我帮你堵门呀。”
    元妤再一次怔住。
    这一瞬,她突然发现,原来她同谢砚的事,似乎也不是遭所有人不看好和反对。
    这世上,还有一些人在真心盼着她能嫁给心慕的郎君,恩爱一生。
 
 
第77章 
    元妤惦记着窦家的事儿,  一心想在元府多呆两日等消息,  只一直犹豫着该怎么同谢砚说。
    结果没等她想出理由,  晚间掌灯前便接到了谢砚派人送来的催她回去的信,  理由是他在倚江苑放的亵衣找不到了。
    元妤:“……”
    无语至极,  她今儿住元府,他不回谢府留在倚江苑做什么?
    转而又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这人当真幼稚。
    天色已晚,  她已梳洗过,没打算再往回折腾,  叫明若备了笔墨纸砚,  给他回了信,  故意把他亵衣放的位置写得清清楚楚,  再叫人把信送出去。
    想着谢砚看过信后脸臭的表情,便觉得乐呵。
    虽没应他今晚回去,但谢砚这封信却彻底打消了她想多留在元府两日的念头。
    罢了,总归窦家的事不是一两天能安排妥当的,既是等消息,在哪儿等都是一样的。
    想着早上谢砚坐在堂屋里看着她收拾东西回来的眼神,和这会儿送到她手上的这封幼稚的信,心头不可避免得生出些许柔软的感情来。
    只是元妤没想到元江的动作这么快,第二日她收拾好东西正打算回倚江苑时,明芷便带来了消息。
    今日早朝,御史大夫冯丕当朝弹劾太尉窦庸贪赃枉法、藐视皇权,更有通敌叛国、意欲谋反之嫌!
    冯丕弹劾窦庸的同时,  呈上了波斯使臣上次入长安朝贡时暗中献给窦庸礼品的礼单。
    礼单内容一经公布,震惊朝野!
    波斯小国献给窦庸一人的奇珍异宝,足有献给大殷一国的十之三四!
    不可谓不叫人震惊!
    丰庆帝震怒!
    御使大夫冯丕奏言,窦庸身为当朝太尉,私下与波斯往来如此之密切,交情如此之深,其用心不可不疑,当诛!
    但窦庸盘踞朝堂多年,势力不容小觑,窦庸一党以证据不足为由,力保窦庸,称此事定为他人栽赃陷害!
    据闻,早朝上百官因此之一事,争得面红耳赤,始终定不下窦庸之罪。
    但丰庆帝欲动窦家许久了,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虽证据不足,但仍以雷霆手段,命窦庸上交手中兵权!待此事彻查之后,证明他清白再予以归还!
    多年来丰庆帝之所以忌惮窦庸,便是因为他手握兵权,轻易动不得。想也知道,此次窦庸若真交了兵权,想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可事情乃突发,窦氏一党毫无准备,当时之境地,丰庆帝以“忠心”来压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丰庆帝收回兵符之后,便将案子交由大理寺审理,时限一月,命谢砚监察!并下发圣谕,案子未查清楚前,窦庸禁于府中闭门思过,窦家上下男女老幼不得出长安城半步!
    谢砚瞬间忙了起来,派人送信给元妤,叫她近日便待在元府,不必回倚江苑。
    正好元妤有些事要做,当即便打消了回倚江苑的打算。
    她没想过,元江竟与御史大夫冯丕有往来。
    而弹劾窦庸这么大的事,冯丕一人也敢做!
    元妤去信给莺歌坊,请莺歌坊的人替她注意窦家人的动向。
    又叫明芷带口信给季家当初留给自己的人,让他们试着探查一下窦家将波斯献的那批东西都安置在了何处。
    如今,唯有找到那批东西,证明窦家确实收了波斯的巨额好处,才能真正给窦庸定罪。
    只她没料到,窦庸的应对如此之快和狠!
    不过两三日的工夫便找好了替罪羊!且找的替罪羊还是旁支近亲!
    在大理寺正式开始查案不过三日,窦庸便呈上了请罪折子,请的是治家不严之罪,承认窦家收受了波斯的贿赂,但收受之人却不是他窦庸,而是窦家旁支近亲。折子中言辞恳切地表明他对此事毫不知情,近日为自证清白彻查窦府上下,意外找出的祸首!恳请丰庆帝降罪!
    元妤听闻,丰庆帝看了折子后,怒火飙升,差点砸了整个御书房。
    波斯送给窦家的东西怕还留在长安城内,窦庸是怕大理寺查案早晚会把那批东西查出来,这才断腕找了替罪羊。
    这是明目张胆糊弄丰庆帝和百官!怕是料定丰庆帝在此情况下,再无法治他藐视皇权、意欲谋反之罪。
    连元妤都以为此次怕是要功亏一篑。
    但丰庆帝对窦庸的忌惮和拔除之心远超元妤预料!既然治不了窦庸意欲谋反此类重罪,他便将其治家不严之罪往重里罚!怒火滔天之下,以“治家不严,有负皇恩,难当重任”的罪名,直接摘了窦庸太尉之职,留了他个太师的荣衔,叫他留在府中养老!
    丰庆帝会这么做,一来怕是被窦庸明目张胆的手段气狠了;二来估计也是因为先前收回了窦庸手中的兵权,心中对他的忌惮少了那么两分,才敢下这么狠的旨意。
    但朝中上下都知,想自此便打压下窦家势力是不可能的,窦庸更不可能真的留府养老。毕竟窦家没倒,朝中势力仍在,窦庸暂时领了圣命,怕只是为了安抚丰庆帝,叫他出口气。过不了多久,窦家在朝中的那些官员,便会拐着弯的给丰庆帝施压,请丰庆帝官复窦庸原职了。
    这个道理,元妤心里也清楚。
    她站在院子里,看着远远挂在青蓝天边的那片白云,有种自己渺小到万物可欺的错觉。
    纵然如此,季家的仇她也不能不报。
    忙了数日,最终却没能让窦家伤筋动骨,谢砚近日的火气非常大。
    这日忙完,想起元妤已经回了倚江苑,本已经迈进谢府大门了,他想了想,又掉头转去了倚江苑。
    到倚江苑时已是入夜,外院黑漆漆冷清清的没有人。
    谢砚迈步进去后,本就有些臭的脸色更难看了。纵然倚江苑奴仆少,可也没缺到连个守院子的小厮都没有的地步。
    谢砚火气蹭蹭地问了一句:“人呢?都去哪儿躲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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