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配以后——夜子莘
时间:2019-10-30 08:29:22

  苏云阳为病人诊治后来到后院,看到穆庭蔚上前行礼:“公爷。”
  穆庭蔚侧目:“此处没有外人,先生无需多礼。”
  苏云阳本就是个散漫的性子,闻此直起腰板:“公爷自己的病自己也不上心,倒让在下亲自找人三请五请。”
  “朝中有事。”穆庭蔚说话言简意赅。
  “我找公爷前来,也是有件棘手的要事。”苏云阳知道他寡言,便直接切入正题,“公爷体内的情蛊乃是雌雄一对儿,若想解此蛊毒,必须与种下雌蛊的女子阴阳相合。在下研制许久,前段时间终于炼出了与公爷体内蛊虫相配的雌蛊,谁知昨日保管它的小童粗心,致使蛊虫不翼而飞,至今不知踪影。”
  怕他气恼起来找那小童出气,苏云阳又接着说:“这事是我大意,如此大事不该假手于人,那小童已经被我教训过了,还望……公爷原谅。”
  穆庭蔚拧眉:“可能再炼制出一只来?”
  苏云阳一脸惆怅,摇摇头:“炼此蛊虫极为不易,须天时地利人和,更需罕见的药材千年血竹为引,如今缺了这位药……”
  穆庭蔚缄默。
  千年血竹可遇不可求,就连宫里都没有,苏云阳用自己珍藏多年的千年血竹为他炼制解药,已经十分不易了。
  “先生,那只雌蛊是否还在帝京,要如何才能找到?”
  苏云阳想了想:“雌蛊娇弱,飞出去存活不过两日,必须尽快寻找人的身体作为寄托。仔细算来,那蛊虫应该尚在京城,兴许已经入了哪位女子体内。公爷若想解此蛊毒,须找到那位女子才是。”
  穆庭蔚沉思未语。
  帝京女子千万,如何能寻得到?何况,若那蛊虫入了已婚妇人体内,他又如何破坏旁人家庭?
  从苏氏医馆出来,穆庭蔚思虑良久,对着贴身侍卫萧飒吩咐:“若雌蛊入了女子体内,她的手腕处会有朱砂样的胎记,你派人在京中暗中查访。”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只查未婚女子便可,若找不到,便是天意。切记,暗中行事,不可扰民,更不可走漏风声。”
  ————
  回到秦府,尤旋和茗儿主仆两个便开始收拾行囊。
  尤旋出身商户,家中良田铺子不少,她又是爹娘的独生女儿,当初抬进来时单嫁妆便有八百箱,且每箱都是少有的珍宝。听说时下京中的高门贵女出嫁,也没这个数的。
  按照这里的规矩,夫妻和离嫁妆仍旧归女子所有,所以尤旋连一颗珠子都不打算给秦延生留。
  清点着库房里的嫁妆,尤旋瞥见腕处的朱砂胎记,拧了拧秀眉,大拇指在上面摩挲几下。
  既然她如今是在书中的世界,堂姐炼制的情蛊究竟是如何再一次进入她体内的呢?这段时间当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怎么又发呆了?”
  茗儿的话让尤旋回神,她摇摇头,吩咐道:“咱们两个女孩子带着太多金银不方便,这些东西你去找几个有身手的人一路护送。”
  茗儿应着转身出去,到门口却看见秦延生,回头喊了一声:“姑娘。”
  尤旋闻声回头看过来,目光落在秦延生身上时冷了许多。
  秦延生走进来,看到那一箱箱清点过的东西,他道:“不用清查什么,这些东西自从抬进来我便没打开过,我还不至于动用女人的嫁妆。”
  尤旋不理他,亲自将最后清点过的珠宝合上,落了锁。
  秦延生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虽在京城待了一年,但鲜少出门,只怕找不到可信任之人。这么多东西,你们两个女孩子怎么带回去,可需要我找人帮忙?”
  尤旋好笑地看着他:“成婚一年有余,你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和离书都签了,又何必假作好心呢?秦大人,你要的柳从依的奴籍文书我也给你了,等我出了这秦家的门,咱们就真的不必再有什么瓜葛。”
  秦延生看着她,面露愧色,欲言又止:“去年在尤府回廊下,我与柳从依相谈甚欢,当时的确因她的才情而有些心动。后来知道我的未婚妻不是她,虽有失落,却也没再将此放在心上。只后来她无声无息地离开尤家,我以为你是因为回廊的事心生妒忌,容不得人故意赶她走的,故而对你……是我的不是,误会了你,我该向你道歉。”
  “秦大人什么都不问就给人定了罪,你不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真是百姓之福,否则这天底下得出多少冤假错案?”
  尤旋说话不饶人,就差明着说他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了,惹得秦延生脸色有些难看,却又知道她没说错什么,便没为自己辩驳。
  “我过来找你没别的意思,这一年多来是我对你不住,心中有愧,只想尽力弥补一二。刚巧镇国公这两日要去寄州,他有贴身卫队保护,如果愿意一路护送你们和这些珠宝,想来是最安全不过的。”
 
 
第8章 
  尤旋不在乎什么卫队的保护,不过“镇国公”三个字却是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
  镇国公穆庭蔚驰骋沙场多年,又大权在握,在这大霖国内若说最有可能知道大越的,绝对不会是皇宫里那个毛孩子皇帝,只会是他穆庭蔚。
  清平想过了,既然堂姐的蛊虫能重新飞回自己的体内,说不定大越还能找到呢?至于茗儿不知道,兴许只是因为大越不与外界接触,所以旁人才没听过的。便如她,之前不是也不知道北陆那边究竟有哪些国家吗。
  所以如果穆庭蔚护送她回寄州,那这一路上她是不是可以找机会打听一下?
  如果有,哪怕万里之外她也要想法子回去,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事有些离奇,但父皇母后那么疼她,她把小时候的事仔仔细细说给他们听,不怕他们不相信。
  如果没有,那她也就真的死了这份心。
  ————
  尤旋采纳了秦延生的建议之后,秦延生去了镇国公府。
  彼时穆庭蔚正在练箭,听了秦延生的话后他默然擦拭着手里那把宝弓,默了许久才道:“她的嫁妆我可以帮忙,但是带两个女人不太方便。”
  他身材高大健硕,比秦延生高出半个头,刚毅的脸上是疆场厮杀多年留下的肃穆和冷冽,周身散发的气场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摄人魄力,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视掉那张英俊到极致的面容。
  秦延生虽然与他沾些远亲,也算一同长大,但此时面对这样一个人也不敢离得太近,只颔首回道:“公爷身边都是武将,带两个女子的确不大便宜,只是此处离寄州路途遥远,她们两个人自行回去有些让人不放心,只能劳烦公爷……”
  穆庭蔚看着他,目带打量:“既然在意,为何休妻?”
  秦延生苦笑:“不是休妻,是她想走,自己写的和离书让我签的字。”
  “看来你将人娶回来,却没好好相待。”
  秦延生惭愧。
  “既然后悔了,就哄一哄。”
  秦延生道:“觉得自己之前想错了一些事,心里很乱,如今也不知对她什么感觉。和离书既然签了,她想自由,也便随她去吧。”
  穆庭蔚沉默一会儿,点头:“也好,大丈夫何患无妻?”
  听穆庭蔚说及这个,秦延生不由笑了:“前段日子听母亲说,伯母想为你说亲,却被你拒了。我二十岁成亲已算晚的,公爷如今都二十有四了。”
  穆庭蔚擦着弓的动作微滞,脑海中不自觉便浮现出一名娇俏明媚的女子来。
  想他一代帝师,大霖堂堂镇国公,半年前与南蛮一战流落南岛,差点儿沦为大越公主的面首,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最可气的是,他还被那位公主下了情蛊,至今每月毒发之时都痛苦难当。
  “我自幼在军营长大,不懂跟女人相处,麻烦。”穆庭蔚将擦好的弓递给属下,对着秦延生淡淡道,“寄州的事有些急,日程提前了,明早让她们在码头等着。”
  ——
  因为明日就能见到穆庭蔚,问一问大越的事,尤旋当晚激动的睡不着觉。好容易睡着,还梦到了自己的父皇母后和皇兄。
  次日,尤旋和茗儿到达码头的时候,见一艘船上站满了铁卫,整整齐齐的,大家抬头挺胸,颇有气势。
  尤旋本来还怕耽误人家的行程特地起了个大早,如今天也还没大亮,不料竟还是有些迟了。码头风很大,她遮脸的幕离左右飘摇,虽是春日,却是颇有些凉意。
  有个带刀侍卫走过来:“是尤氏吗,上船吧。”
  尤旋四下看看,没有瞧见像镇国公的人,对着那侍卫道了谢便拉着茗儿上船,那侍卫叫了人将那些箱子装上去。
  尤旋和茗儿被安排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一日三餐有人送进来,除此之外无人过问她们的生活。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尤旋连镇国公的袍角都没机会看见。
  终于这日,尤旋实在忍不了内心的煎熬了,带上幕离出门打算自己寻找。
  经过尤旋的观察,这艘船共两层,茗儿和尤旋被安排在第一层,二楼从台阶往上一直都有重兵轮班把守,彻夜不停。如果尤旋猜的没错,穆庭蔚应该就是住在二楼的。
  她从房间出来,四下看看,却意外发觉今日的船上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走至二楼的楼梯口,平素把守着的侍卫也没了踪影。
  因为自幼长于大越,尤旋对药物极为敏感,等闻到二楼飘来的阵阵药香,她就更诧异了。
  大名鼎鼎的镇国公,莫非有什么不可与外人道的重疾?可惜尤旋会用毒,却不会给人治病,否则这倒是与他攀关系打探情况的好时机。
  尤旋还在望着二楼的方向发呆,冷不丁后面传来严肃的声音:“什么人?”
  尤旋身形一顿,隔着薄薄的白色幕离回头去看,那人正是这几日安排她日常生活的侍卫头领,估摸着应该是穆庭蔚近前的人。
  对上那人肃穆的表情,尤旋对他行礼笑道:“侍卫大哥,我在这船上有些日子了,却一直未曾见镇国公,想跟他当面道谢也没机会。不知大哥可否通禀一声,也好让我当面表达一下谢意。”
  那人语气冷淡:“公爷在休息,不便打扰。”
  他说完后看也没看尤旋一眼,径自上了楼。
  尤旋怔怔站在那儿,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情况,虽然好奇,却也没再多事,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日,楼梯口又开始有侍卫轮番守着,一切恢复原样。
  许是因为见不到穆庭蔚有些焦躁,尤旋这段日子喜欢站在栏杆处看风景,结果便染了风寒。
  船上有郎中为她诊脉开了药,可风寒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她也只能在自己房里待着,好生静养。
  就这么又过了十几日,船只到达寄州的时候,尤旋的病好了,只是穆庭蔚——她依旧没见到。
  停船靠岸的时候,尤旋心里焦急,实在不愿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临下船前她还是壮着胆子请示了那个侍卫,言辞恳切,说一定要当面向公爷表达谢意。
  侍卫上去禀报,回来时竟然请她上去。
  尤旋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却是欢喜。跟着那人上了二楼,侍卫开门请他进去。
  二楼的房间布置跟尤旋之前住的房间没什么不同,简简单单的木质家具,毫无半点奢靡之风。
  其中有一男子在四扇梅兰竹菊团的屏风后面静坐,尤旋带着幕离站在屏风外,只隐约看到一抹挺拔的身影,看样子似是在一个人下棋。
  她上前去,对那人盈盈叩拜:“这一路多谢公爷护送,小女子感激不尽,前来道谢。”
  屏风后面,穆庭蔚低头研究棋局,语气淡淡:“举手之劳。”
  看自家公爷不愿多话的意思,旁边的侍卫萧飒上前:“既然谢过了,请回吧。”
  尤旋有些无奈,站在那儿纠结怎么问大越的事。
  她身为公主,自幼娇生惯养长大,不会耍什么心眼儿,也不太会拐弯抹角说话,如今又见人家下逐客令,尤旋心下一横,直接问道:
  “请恕小女唐突,敢问公爷,咱们大霖周边可有个环海而生的越国?”
  穆庭蔚捏着茶盏的动作停顿一下,凌厉的眸子透过屏风直直望向她,良久之后淡声回道:“无。”
  尤旋提着的一颗心,重重地坠落下去,幕离之下精致的面容也顿时失了颜色。
  她笑着颔首:“那就不打扰公爷了,告辞。”
  尤旋一走,萧飒垂眸去看自家公爷早已阴沉的脸色:“公爷,这女子有些反常,那日您毒发不许人靠近,她竟趁着没人差点儿跑上来。如今又打听越国的事……可要属下查探她的底细?”
  越国是大霖南面一个小小岛国,因从不与外界交集,大霖的寻常百姓都鲜少知道。
  对于萧飒的提议,穆庭蔚将茶盏搁下,不置可否,只是问:“越国那边近来有什么情况?”
 
 
第9章 
  萧飒回道:“清平公主半年前离奇死亡,越国天子悲痛万分,许久不理朝政,国政大事皆由齐王辅佐太子处置。另外属下已经查到,半年前跟南蛮人勾结的正是越国的齐王。齐王狼子野心,有扩展疆土之愿,多次上表天子,却都被驳回并痛斥。齐王不甘,便擅做主张与南蛮人联手,企图吞并我大霖,之后凭借功绩逼迫越皇退位。”
  穆庭蔚冷着脸,久久缄默。
  ————
  站在尤宅大门口,尤旋望着紧闭的朱门,心中莫名觉得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又觉得异常熟悉,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
  尤旋觉得,这可能是原主太过思念故乡的缘故,毕竟原主嫁给秦颜生整整一年,被他冷落遭人白眼,在京城里过得一点都不幸福。
  茗儿见自家姑娘一直站在大门口发呆也不说进去,她主动过去扯了扯尤旋的衣袖:“姑娘不必担心,夫人最疼爱您不过,一定不舍得因为此事骂你,若是让夫人知道您在秦家受了委屈,她心疼还来不及。”
  尤旋这才明白是茗儿误会了。
  不过她也没解释什么,只笑着说:“母亲最疼我,我自然是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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