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配以后——夜子莘
时间:2019-10-30 08:29:22

  两人床上只放了一床被子,这会儿被尤旋霸占着,一个被角都没留给他。
  穆庭蔚渐渐觉得有些冷,隔着浓浓的夜色,他往那边瞥了一眼:“被子拿过来。”
  尤旋裹紧了被子,不说话。
  穆庭蔚脸色阴沉。
  这女人有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
  他伸手摸过去,抓住了被子的一角,用力扯过来。
  她似乎是没料到,顺势前扑过来,趴在了他脸上。
  她寸丝未着,娇躯柔软。穆庭蔚的唇,恰好贴在她的心口。
  穆庭蔚身子顿时有些僵,喉头滚动了两下,他偏了偏头,语气低哑几分:“还不起来?”
  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微微颤抖着,耳畔传来抽泣声。
  她在哭。
  穆庭蔚猛地坐起身,她顺势往下滑,趴在了他腿上,低低抽噎着。
  她趴的位置有点尴尬,穆庭蔚想拉她起来,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只垂眸看着她:“哭什么?心里想着别的男人,还敢在我跟前哭?”
  想到她今晚上做的事,穆庭蔚怒气又上来了。
  尤旋缓缓抬头,望着眼前依稀可见的轮廓,可怜兮兮地道:“夫君,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穆庭蔚嘴角抽搐。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放肆,不跟他认错就算了,还敢让他抱抱。
  他心里别扭,却还是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又拿被子把她冰凉的身子裹住,将人抱住。
  她身上很凉,没有一点温度,冻僵了似的,怎么都捂不热。
  穆庭蔚渐渐心疼了,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为她取暖。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良久之后,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隐忍着,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忘了他,今晚的事,我当没有发生过,你还是镇国公夫人。他日君临天下,你是皇后。”
  尤旋有些愣住。
  他对她,可以容忍至此吗?
  那如果,她是清平呢?可不可以也容忍她一点点?
  见她不语,穆庭蔚微恼,捧住了她的脸,像命令,更像逼迫:“忘了他,听见没有?”
  尤旋贪恋着他的温暖,贪恋着最后一丝温情。闭了闭眼,良久后她扯下他的手,从床上走下去,摸索着找到干爽的衣服穿上。
  穆庭蔚看着她,冷冷地问:“你去哪儿?”声音中是难以压制的急切,他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害怕下一刻人就不见了。
  尤旋抬头:“哪也不去,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公爷说。”说完低头系着腰间的衣带。
  穿好了,她缓缓走过去,却不敢再去床上,不敢亲近他,只在床边站着。
  沉默了许久,她开口:“你让萧飒去杀铭轲,被我拦下了。”
  穆庭蔚没开口,周身多了凌厉之气。
  尤旋佯装未觉,深吸一口气:“总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清楚,却又害怕你会杀我,不敢说。甚至,我还没想好从哪里说起好。”
  “我娇生惯养着长大,性子骄纵了些,明知道喝了酒会疯疯癫癫,也总忍不住想喝,可以说是嗜酒如命。其实仔细想想,我与公爷之间的缘分,似乎都是酒带来的。”
  “当初在南宫别苑,我酒醉胡为,强拉你做面首,险些洞房花烛,结果自己送了命。后来莫名其妙来到大霖,成为尤旋,我想喝点酒试试能不能回到大越去,结果误闯你的房间,一夜荒唐,生下元宵。”
  “公爷说我嫁你只为了元宵,却也不尽然。我还想依靠公爷回大越,见我父母的。我无数次跟公爷提及大越,不是向往那里的风土人情,山光水色,而是因为,我就是那里的人。”
  “我会用毒,没有任何人教过的,我自己就是大越人。琴棋书画,跳舞,这些不是与秦延生和离之后勤学苦练才会的,而是我母后教的,从六岁学到十六岁,花了整整十年。”
  “公爷先前看到的画像,的确是铭轲的。我在寄州的时候,每每想起亲人就会画一张他们的画像,父皇的,母后的,皇兄的,全都放在那个匣子里。后来要嫁给公爷,我怕公爷知道我的身份,这才想暗中烧毁,不料被公爷看到了我阿兄的画像。”
  “今晚的事,是我一时着急,没想那么多才追出去的。铭轲不是情郎,不是奸夫,更不是我的心上人,他是我哥哥。夫……公爷可不可以放过他?”
  穆庭蔚沉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沈嫣的事给了你思路,编这么大的谎言来骗我?”
  尤旋垂眸:“我说的是真的还是谎言,公爷自有判断。公爷想必还记得,当初我与秦延生和离,你送我回寄州之时,我问过你大越的事。那时候,我才刚成为尤旋不久,归家之心迫切,所以才不顾一切打听大越。可惜当时公爷骗我,骗了我好多年,我以为真的回不去了……”
  说起这个,她又有些委屈。
  穆庭蔚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尹铭轲是她兄长,他一颗心落地的同时,反而又有了新的郁闷,一点不比方才好上多少。
  “所以,你跟徐正卿还有一段?”
  尤旋楞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最先问的是这个。
  穆庭蔚又问:“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
  尤旋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应。
  穆庭蔚嗤笑:“必然是知道的,否则宁昌侯府你落水,他那么积极的去救你?”他只顾着吃秦延生的醋,没想到还有一个!
  他怎么会让徐正卿给元宵做先生?
  早知道这事,他找谁也不找他!
  外面天光渐渐有些亮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心情有点复杂。
  她……怎么能是大越那个酒鬼公主呢?
  穆庭蔚这辈子,真没把几个女人记在心上。
  尤旋是一个,他疼她入骨,惜她如命,恨不得把一颗心捧给她。
  清平也是一个,他恨她入骨。这个女人代表着他生平第一次败仗,代表着他的九死一生,也代表着,他身为男人的耻辱过去。
  如今两人成了一个人,他有点难以接受。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穆庭蔚脸色有些僵硬。
  沈鸣黎那个大嘴巴子,他夫人还真跟南岛扯上关系了!乌鸦嘴!
  穆庭蔚从床上起来,想出去透透气。
  尤旋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望过来时,她怯怯地松开了:“公爷,我哥哥的事……”
  穆庭蔚绷着一张脸,没有看她:“你不是拦下萧飒了吗,那就,不杀了。”
  看他又要出去,尤旋盯着他的背影:“那,我呢?”她声音很小,低着头,有点忐忑。
  尤旋还记得他上次说过的话。
  如果侮辱过他的人活过来怎么办?
  他说,再死一次。
  大霖男尊女卑,流落大越成为男宠已经是很侮辱人的事情了。何况,还是穆庭蔚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对他来说这侮辱,就更严重了。
  听见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穆庭蔚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清平公主,当初在大越的时候,多么娇纵任性,不可一世。如今来到大霖,倒是收敛了性子,会低头了。
  她如果不说,穆庭蔚还真从没把她跟那位骄傲的公主联系在一起过。
  在南宫别苑的那一段过去,他最不希望知道的人就是尤旋。
  他觉得这是件很丢他面子的事情,尤旋若是知道了,有损他在她心目当中的地位和形象。
  可是现在,她站在他跟前,口口声声跟他说:当初强迫你做男宠的人,是我!
  原来他在她跟前,就从来没有过什么面子!
  都是假的!
  这冲击太大了,穆庭蔚现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
  尤旋不知道他这会儿想的是这个,见他不吭声,她一咬牙,豁出去了,又问一句:“公爷怎么处置我?”
  怎么处置?打不得,骂不得,凶不得,赶走她他又舍不得,他还能怎么处置?
  穆庭蔚,耳朵热热的,清了清嗓子:“你,你一晚上没睡,先去睡觉。”
  尤旋眼前一亮,抬头:“所以公爷是原谅我了吗?我以前其实很洁身自好,不养男宠的,当初的事就是个误会,我喝醉了才会对你……”
  “不准提!”穆庭蔚沉着脸打断她,“以后那件事,一个字都不准提!男宠面首这样的字,也不准提!”
  他别别扭扭的:“谁说我原谅你了?你睡醒了再算账,现在去睡觉!”
  尤旋站着不动,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穆庭蔚,说生气不像生气,说他高兴吧,他似乎又没有很高兴,有点像……狗。
  她赤着脚丫子,在地上站了许久。虽然有地龙,但还是有些凉的,把右脚搭在左脚上,搓了搓。
  穆庭蔚瞥了一眼,手臂从后边环住她,托起她的臀,将人扛在肩上大步走到榻前,又稳稳放上去。
  推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他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轻声哄着:“听话,你先睡一觉,一晚上不睡身体会吃不消的。今天不用去请安,多睡一会儿。”
  尤旋躺在那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见他没冲自己发火,胆子渐渐大了:“公爷也没睡,要不要也睡上一觉?”说完还很贴心地往里面挪了挪,给他留出位置。
  穆庭蔚莫名老脸一红:“……咳咳,我突然想起有公务要处理,你,你先睡。”他站起来,落荒而逃。
  听到关门声,尤旋缩在被子里,静静地想,这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好别扭,好像刚刚还……脸红了?他在羞什么?
  那她这一关到底是过了还是没过呢?
  下意识抬手摸摸脖子,热乎乎的,没断。
  嗯,应该是过了。
  困倦袭来,她打了个哈欠,闭目睡觉。
  ——
  外面雪已经停了,天光大亮,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穆庭蔚出来后吩咐外面的人:“去寿眉堂说一声,今日夫人身体不适,不去请安了。另外再去翡竹轩告知小世子,他也不用过来请安,以免打扰夫人清净。”
  下人们垂首应诺。
  穆庭蔚又看了眼院子里的雪:“夫人喜欢雪,不用清扫了。她晚些若是醒了,记得给她穿厚些。”
  下人们再次应诺。
  萧飒听着公爷话语中对夫人的关切,又想到昨晚的事,犹豫着道:“公爷,昨晚上夫人不让属下杀铭轲太子,属下只让人把他拦下了,您看……”
  “人在何处?”穆庭蔚问。
  萧飒回答:“在齐城,公爷要带回来处置吗?”
  穆庭蔚默了一会儿,道:“放他走吧。”
  萧飒应诺。
  穆庭蔚没再说什么,抬步去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却什么公文都看不进去,脑子里想着尤旋的话。
  他想到了她以前哄元宵入睡时唱过的曲儿:
  大海之南,一座宫苑
  琼楼玉宇,流水潺潺
  宫苑之南,清辉小殿
  殿中女郎,眉眼弯弯
  ……
  明月山川,大海之南
  一户人家,幸福美满
  原来,歌里说的是她自己。
  她是清平,她早就露出过许多马脚,是他自己没往这上面想过。
  穆庭蔚最后把手里的公文放下,从书房里出来,策马去了丞相府。
  因为大雪,故而天亮的早些,不过时辰尚早,沈鸣黎这会儿还没醒呢。
  他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人推了两下,沈鸣黎还以为是此刻,直接坐了起来,睁眼看见是穆庭蔚在他床头站着,他松了口气,重新躺回去,语气不悦:“大早上你来干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你镇国公解决不了的大事?”
  穆庭蔚没回他,语气淡淡:“起来,陪我喝酒。”
  沈鸣黎眼睛都懒得睁:“怎么了,心情不好?”
  “也不算不好,又惊喜又郁闷的,我也不知道心情怎么样,想喝酒。”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话,沈鸣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着哈欠:“自己喝去吧,我再睡会儿。”不是朝里的事,他才懒得管。
  穆庭蔚沉着脸:“不起?”
  沈鸣黎:“大早上喝酒伤胃,回去抱着你夫人睡觉去,外面下雪了,很冷的。再说了,今天休沐,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那我去敲沈嫣的门,喊她过来叫你。”他说完就往外面走。
  沈鸣黎急了,坐起来:“穆庭蔚!”
  穆庭蔚停下来,回头。
  沈鸣黎气急败坏:“脸面是个好东西!”
  “奈何我没有。”
  沈鸣黎:“……”
  穆庭蔚:“起来陪我喝酒。”
  沈鸣黎揉揉脑壳:“我觉得,你我如先前那般割袍断义挺好的,以后不必往来了,镇国公以为呢?”
  “喝完酒就割。”
  沈鸣黎:“……”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清平:“你羞什么,郁闷什么,还找人喝酒。嫁过我很丢人吗?你嫁我还是我嫁你,区别很大吗?”
  穆·钢铁直男·国公:“不,不丢人,谁嫁谁都一样!”才怪!
 
 
第70章 
  沈相府
  后院的凉亭里, 沈鸣黎被穆庭蔚拉着喝酒赏雪。
  经过一夜的大雪, 这会儿入目是一望无际的白,厚重积雪堆在树枝上, 摇摇晃晃的,偶有麻雀飞过,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穆庭蔚一壶酒水下肚,想说的话也跟沈鸣黎讲完了。
  沈鸣黎原本被他叫起来心里很不爽,等听完了, 又觉得哭笑不得。
  “怎么就这么巧合, 嫣儿还了魂, 你家夫人也有这样的奇遇。她骗你的吧?”
  “不像。”穆庭蔚摇摇头, 换了一壶酒, 继续喝, “都这时候了,她不敢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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