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男配以后——夜子莘
时间:2019-10-30 08:29:22

  最主要是,他就这么一个好妹妹,怎么还嫁了穆庭蔚那种攻于城府的人呢。而且到现在阿妹还惦记着姓穆的,也不知道那人给他家清平灌了什么**汤。
  “阿贞呀。”铭轲琢磨着,小心翼翼道,“北陆那边改朝换代,穆庭蔚建立大晟成开国之君,如今登基大半年过去,说不定已经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了。他们北陆的男人,不都这个样子吗,你老惦记着他做什么?”
  清平瞪他:“他才不会!”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别信他跟你说……”被清平眼神一盯,铭轲摸摸鼻子,咳了两声,“嗯,不会。”
  他拎起桌上的水壶斟了茶低头喝着,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清平望着他,脸色不大好:“阿兄,我都醒来六日了,你们把我禁足在宫里不许外出,是怕穆庭蔚知道我还活着吗?”
  自从她苏醒,皇后就下令封锁消息,百姓们甚至满朝文武,都没有人知道清平公主复生这件事。她除了后宫,哪儿都不能去。
  这太诡异了,清平有点不安,父皇和母后可能不会让她再回北陆。
  铭轲抿了抿唇:“阿贞,现在我们大越与北陆的局势,有些复杂。”
  “复杂?”清平拧眉,“你不是已经剿灭齐王叛军,使得大越一统吗?穆庭蔚说过,他不会动大越的。”
  铭轲望她一眼:“但现在的情况是,他食言了。”
  清平怔住,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阿兄说什么?”
  “齐王之乱刚除,我大越百废待兴,正是国力衰弱之时。然南诏对我大越虎视眈眈,几次挑衅,你觉得他们仗得谁的势?”
  “阿兄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穆庭蔚登基称帝之时,南诏是第一个拥护和朝贺的,这半年来,大晟与南诏交好众所周知。他们之间,还有军事上的交易,你知道南诏向大晟买了多少军需吗?”
  清平脸色白了几分,又听铭轲继续道:“穆庭蔚明知南诏对我大越的心思,还给他各种军需,分明便是司马昭之心。你真的以为,他会记得当初对你的承诺?”
  “阿贞,他当初对你许诺的时候或许出自真心,可那时候他还没称帝呢。如今坐在那个位子上,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权势迷人眼,穆庭蔚那样的野心家,他的心里眼里便只有征服。你懂吗?”
  ——
  夜幕下的大越,温热与沉闷消散了,清风和煦。
  清平沐浴后穿着长衫驻足在寝殿外面,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发呆,脑海中想着阿兄的话。
  穆庭蔚,真的反悔了吗?他当初明明答应了的。
  权势迷人眼……他是这样的人吗?
  以前总盼望着能回来见见爹娘,跟家人团聚。可如今上天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回来,她又好想快些回到穆庭蔚身边去,想亲口问问他,究竟是不是如阿兄所说的那般,他又想要南岛了。
  而且她好想元宵,她不在了,他会不会哭,会不会念着娘亲?穆庭蔚会不会好好照顾他?
  从清辉殿出来,清平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间到了栖凤殿。
  见里面灯火通明,她抬步走进去。
  殿外候着的宫人看见她屈膝行礼:“公主殿下。”
  清平看了眼里面:“母后睡了吗?”
  一个宫人回道:“还没呢。”
  清平点了点头,抬步入内。
  皇后在凤位上坐着,手里拿着信函。看见清平进来,她把信函收起,面上含笑:“怎么没睡?”
  清平走过去,挨着她在凤位上坐下,靠在皇后肩上:“睡不着。”
  看见皇后手里的信函,她坐直了身子,伸手要拿:“这是什么。”
  皇后躲过去没让她看:“不得干政。”
  清平低着头咬唇,没说话。
  皇后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这么晚了,留在栖凤殿陪阿娘睡,好不好?”
  清平笑笑:“阿爹会骂我的。”
  “你阿爹忙,这几日都歇在书房里。”
  皇后说起这个神色平静,清平却知道,大越必然是有什么大事。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问。
  她不想再听自己的亲人说穆庭蔚不好的话了。
  ——
  清平记得以前她喜欢跟阿娘睡,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时还不懂事,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在清辉殿,深更半夜睡不着就跑过来。
  阿爹总是脸色阴沉沉瞪着她,最后又很无奈地自己离开,把位置留给她。
  后来长大了,就不缠着阿娘了。
  此时躺在阿娘怀里,还是记忆中那抹熟悉的幽香,仿佛间清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幼年。
  皇后也在看着跟前的女儿,这几年她躺在冰棺里,模样没什么变化。醒来不过半月,却瘦了一大圈。
  想到女儿在北陆的几年,皇后就格外心疼。
  北陆女子地位低贱,清平又没了公主的身份,无人宠着,不知道究竟怎么过来的。清平以前性子骄纵,被她和陛下宠着,顽皮又淘气,如今却看上去温婉了许多,还戒了酒。
  作为一个母亲,皇后一点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改变。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都没有烦恼,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眼底藏了无限的心事,却不开口。
  皇后抚上她鬓前的碎发,喟叹一声:“当初徐正卿若不退婚,你这会儿想必已经成婚生子,这一生该是安安稳稳的。”
  说到这个,清平眸色亮了几分:“元宵就是我的儿子,他可乖了,聪明又听话,还很贴心。阿娘你知道吗,她三岁会背诗,四岁就读完了《论语》,都是我教的。穆庭蔚还说等他满五岁就教他武艺,教他骑射。他那么聪明,长大了一定像他爹爹那样,驱蛮夷,定朝纲,稳社稷,是个了不起的人。”
  清平说完这些,愣了一下,脸上笑意敛去,抿唇沉默下来。
  皇后看着她,叹了口气:“以前跟徐正卿订婚之时,我瞧着你是满意他的,却也没时时刻刻念叨着。你对穆庭蔚,却很不同。”
  “这几年母后也有关注过他这个人,平心而论,他年少成名,凭一己之力守四方安宁,护北陆百姓免遭涂炭,军功卓著,当为乱世枭雄。北陆有他这样的君王,是大晟百姓之幸。但穆庭蔚于我大越而言,是灾难。”
  “母后。”清平轻唤一声,顿了顿问,“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他可能,并没有想对大越怎么样。”
  皇后沉默少顷,侧目看着她:“知道方才母后看得信函里,说的是什么吗?”
  清平摇头,她隐约觉得信函上的内容跟穆庭蔚有关,可刚刚母后不让她看。
  皇后轻声道:“南诏派公主去大晟和亲,已经在路上了。穆庭蔚若娶了南诏公主,南诏气势更盛,我大越危矣。”
  清平一颗心往下沉,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茫然地开口:“不会的,这信函上的情报是假的,他不会娶南诏公主的。”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的消息,他们敢递来宫中吗?”
  “即便南诏公主去大晟和亲,不代表就是嫁给穆庭蔚的呀。”
  “那她嫁给谁?元宵才多大?穆庭蔚还有旁的兄弟可以迎娶南诏公主吗?”
  清平沉默了。
 
 
第77章 
  清平夜里很晚才睡, 次日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皇后早不知去向。
  她坐起来醒了醒神, 隐约听见外殿的说话声,是父皇和母后在商议什么, 离得太远, 她没听清楚, 但隐约听到了穆庭蔚的名字。
  她一下子彻底醒了, 蹑手蹑脚从凤榻上下来, 趴在内殿的门口倾耳听着。
  外面皇后忧心忡忡的:“终究还是到了和亲这一步。”
  越皇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南诏用和亲来借大晟之势, 我们如果坐以待毙,将来南诏带兵攻过来, 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啊。咱们刚经过一场内战, 哪里还禁得起硝烟, 百姓们需要安定, 我们自己也需要休养生息。”
  皇后拧着眉:“但是咱们送公主去大晟, 能有用吗?万一穆庭蔚不接受和亲怎么办?”
  越皇道:“总要试一试。穆庭蔚能接受南诏的示好,未必不能接受我们的, 大不了咱们年年进贡就是了, 总要先争取几年的时间来增强国力。”
  “那, ”皇后看了眼内殿的方向,“让谁去和亲。”
  内殿的清平呼吸快了几分,攥紧了衣袖,莫名紧张。
  却听越皇道:“离王自动请旨, 让长洛郡主去。”
  里面的清平神色微变。
  外面皇后摇头:“长洛二十二了,年岁上只怕大了些。”
  越皇道:“咱们大越皇室中人不比北陆,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清平的堂姊妹当中,长洛是唯一没有嫁人的,而且也没有面首,已经是最适宜去和亲的了。穆庭蔚三十岁,长洛比他小了八岁呢,何况众姊妹当中,长洛姿色仅逊于清平,也是难得的出挑,穆庭蔚未必就瞧不上。若不然,真让清平和亲你舍得?”
  皇后呷了口茶水,语气淡淡:“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越皇没听明白,四下看了看,正要问皇后什么意思,清平打开内殿的门走出来,屈膝行礼:“父皇,母后。”
  皇后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柔声道:“去把鞋穿上再过来。”
  清平这才发现自己赤着脚,忙应着回了内殿。
  等穿戴好出来,皇后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望向越皇:“如果和亲是唯一的法子,那只能是清平嫁过去。”
  越皇刚喝了口茶水,呛得咳了几声,立马反驳:“怎么能是清平呢,清平不能嫁那么远!当初是你封锁清平还活着的消息,害怕被穆庭蔚知道的,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皇后自然也不忍心,但还是神色认真道:“为了大越,这是她肩上的责任。你嫁长洛过去,万一惹怒穆庭蔚,后果更不堪设想。”
  “怎么就会惹怒穆庭蔚了呢,你若说长洛二十二年岁太大,那清平也二十一了。若说相貌,长洛也没比清平差太……”越皇看着眼前倾城绝艳的女儿,悻悻地闭了嘴。
  “总之,清平不能嫁,她才刚回来。”越皇黑着脸,他一点都不喜欢穆庭蔚,尤其清平心里惦念着,他就更不喜欢那个人!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养到大,都昏迷这么多年了,好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坚决不能作为政治的牺牲品。
  皇后望向清平:“你自己说。”
  清平点头:“我愿意去和亲。”
  越皇脸色很不好:“南诏公主和亲在前,你去了只能为妃,想好了再答。”
  清平贝齿咬紧下唇。
  她曾经说过,如果穆庭蔚负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带着元宵离开他。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没有看见穆庭蔚娶南诏公主,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不相信,穆庭蔚会在她离开半年就娶旁人。
  “那我也要去。”清平道。
  越皇站起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你母后说了也不算。朕才是一国之君,长洛和亲之事已定,多说无益。”
  “父皇!”清平拉住了越皇的手臂,眼眶微红,“我想去北陆,那里有我的夫君,我的孩子。”
  “这里有你的父母,你的兄长。”越皇垂眸看她,目光疼惜,“阿贞,父皇从来不强迫你,这次不行。你若远嫁大晟,穆庭蔚让你受了委屈,父皇护都护不住你。何况,日后还有个南诏公主跟你争风吃醋,说不定将来他还会有其他女人,你不能受那样的苦。”
  “穆庭蔚不会的……”
  “他现在不是大霖的镇国公,他是大晟天子,是帝王。你真的以为,北陆帝王,会一心一意待一个女人吗?”
  内监总管张丰进来传话:“陛下,离王和长洛郡主,以及诸位大臣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了。”
  越皇应了声,阔步出栖凤殿。
  皇后走过来,抚了抚清平的肩膀,轻声道:“你父皇是为你好,母后也舍不得你去受苦。但是,如果都为你着想,谁为大越的子民着想呢?如果让穆庭蔚知道你活着,大越却送了长洛去和亲,他一定会震怒的。到时候大军压境,百姓何辜?”
  “父皇态度如此坚决,该怎么办?”清平第一次看到父皇生气,一意孤行。以前他最听母后的话。
  皇后红着眼眶,长叹一声:“他太爱你,你不在的这些年,他日日念着你。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
  ——
  中午的时候,前朝传出旨意来,封长洛郡主为长洛公主,三日后远赴大晟和亲,缔结两国之好。
  旨意一经传出,便再无更改的可能。
  如果长洛姐姐去和亲,她可能就没机会去北陆了。清平过来找皇后出主意,皇后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回清辉殿里等消息。
  清平无奈,只能干等着,不知道母后打算怎么办。
  晚上越皇很晚才回栖凤殿,皇后还没睡,倚在湘妃榻上眯着眼睛假寐。
  越皇轻轻走过去,拿了毯子给她盖上。
  皇后睡眠浅,缓缓睁了眼睛。
  越皇有些心虚,没敢看她:“怎么不去里面睡?”
  皇后略微坐直了身子,抬眸:“我知道你舍不得清平远嫁,但是不能为了她一人的幸福,置大越安危于不顾。何况,穆庭蔚未必就是负心人,清平嫁给他,未必就不会幸福。”
  越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皇后的手,声音沉了几分:“阿贞难得回来,的确舍不得她嫁那么远。”
  皇后看着他,声音柔和许多:“她终归是要嫁人的,北陆有她的牵挂,何不随了她的心愿?阿贞还活着,这对你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还有什么容忍不下的?她若去了北陆,日后常常与我们写信,总好过当初躺在冰棺里的样子。生离总好过死别,上天带阿贞回来,已经待我们不薄了。陛下是一国之君,不能意气用事,为一己之私枉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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