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柯照例陪着许太傅用了饭,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当然,这次还是许复送他出门。陆柯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转身看着许复,说:“后日我妹妹也去,你可以找她说话。”
许复点点头,说:“娘亲照顾父亲呢,不方便回来。她让我跟你说,今日谢谢你了。”
“婶母客气了。”陆柯赶忙应道,“这些都是陆某应该做的。”
许复笑着没说话,心里却想,本来就是应该的,没有你,父亲还不会扭到腰呢。
送走了陆柯,许复又去看了回父亲,见他无事,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把大大小小的寿山石都拿了出来,摆在书案上,仔细地选了很久,最后挑了一块已经雕刻成型的田黄冻石。
这块石头钮饰是一匹马,正好合了陆柯的属相,又有马到成功之意。许复看了又看,决定就是它了。
原来,许复打算刻一枚章子送给陆柯。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架空的朝代里,门阀制度已经被科举制度取代,但是因为世家还存在,世家仍旧跟史书记载的那样,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许家夫妇不是不喜欢许复,只不过他们更心疼小女儿,毕竟身为父母,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的活下来,所以健健康康的许复,就被忽略了。
为了让许复以后开心,她最终还是会跟父母和解,毕竟前文里,身为封建大家长的许司给陆柯行礼,就代表他知道错了,不过多年的教养跟习惯,他是不会去主动跟许复说什么的,也只能,行动表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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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许复的篆刻是跟祖父学的,她素喜白文,字体宽博厚重,方劲圆转,颇有古风。许太傅常常感叹,许复可惜身为女子,手劲到底还是小,若是男儿,说不准可以成为一代大家。
许复这天下午无事,吩咐百卉把她篆刻用的那套工具拿来。百卉应声就去了,拿过来之后,就守在门口,她家姑娘刻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整整一下午的时候,许复把自己关在书房,终于到了傍晚时候,印章刻好了,可惜她最后有些心不在焉,还是把手掌划了一道,渗出一排血珠。
许复皱了皱眉头,疼到不是很疼,只是被她爹娘看见了,估计会好一番唠叨。
芳卉在一边见了,嚷嚷着要请郎中来瞧瞧,被许复拦住了,只不过划了一道,不严重的。
芳卉只得把药箱拿来,给许复抹上药膏,又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许复坐在那儿看着芳卉,心道不过就是一道划痕,倒被包成了猪蹄样。
晚膳的时候,许夫人见状,赶忙让许复把手伸过来,等她把包着的细棉布拆下来,发现已经合口了,只有一道极细红印。
“我就说很轻嘛。”许复在一边笑着说。
许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也得小心,知道吗?我就一直不喜欢你弄这些,伤了手可怎么办?”
“知道了”许复乖巧地答道,“下次一定注意。”
“这伤口就别裹着了。”许夫人说道,“不过这两天不许沾水,洗漱什么让百卉芳卉帮你。”
“娘亲放心。”许复说完,拈了一块羊肉到许夫人碗里,“娘亲吃这个,味道很好呢。”
“别想拿吃的堵我的嘴。”许夫人笑着说,“明日范家公子成亲,你父亲腰伤未愈,就我带着你过去。”
“父亲好点了吗?”许复问道,“我刚刚过去,父亲还是躺着。”
“好是好多了。就是严郎中今日上午遣人过来,叮嘱要在床上静养,无事尽量不要下床。若是急着下床,容易变成旧患。”
“娘亲。”许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是不是女儿跟陆公子这样于理不合?”
“傻姑娘,你们俩庚帖都换了。若不是你还未及笄,咱家跟陆家,这时候,都应该以亲家相称了。”许夫人说完,伸手摸了摸许复的头发,“你跟陆公子这几次相处,身边侍女乳母都在,能有多出格的举动?”
“那父亲昨日?”许复问道。
“你父亲那是舍不得你。”许夫人轻声给许复解释道。
许复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女儿这几天要多来跟父亲说话,免得父亲躺在那儿无事可做,心情憋闷。”
“复儿真贴心。”许夫人听完这话高兴极了。
许司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总要许夫人陪他说话。二人成亲这么多年,孙子都老大了,许夫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夫君这么多话。
第二天,许复跟着许夫人去了范家,范家的祖母,是许太傅的妹妹,她见了许复,笑着就让她坐到自己跟前。
“复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陆家小子,可是有福气呢。”
“可不是。”陆夫人坐在下边笑着开了口,“前几日我还跟表姐说呢,柯儿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范悦的夫人林霁,是陆夫人陶妍的表姐。
“这可不敢当。”许夫人谦虚道,“复儿也是淘气得很呢。就是看着乖巧懂事罢了。”
许复坐在一边,心道这话次次都要说上一遍,可真是没意思了。
范老夫人看着许复,说:“你祖父身体可还好?前些日子太上皇请太医给老臣诊脉,有说什么没有?”
“太医说让祖父吃得素净点。”许复说完抿着嘴就笑了,“祖父现在日日都觉得自己能上万寿寺出家了。”
“你姑祖父也是这般。”范老夫人笑了起来,“回去跟你祖父说,有人跟他作伴,别闹唤了。”
范老夫人跟许太傅兄妹感情极好。
“是。这我可得回去说给祖父听。”许复笑着应了。
范老夫人又跟她聊了一会儿,见来人多了,说道:“让画眉领着你去瑾儿那儿吧,她在那边招呼小姑娘们,脱不开身,只得你过去找她了。”
“瑾姐姐能干呢。”许复站起身说道,“复儿先走了。”
范家院子极大,许复出了正房,沿着游廊,一路走来,过了两道门,正巧看见陆柯站在那里。
陆柯见是许复过来,内心雀跃,心道果真是有缘分,范家那么大的地方都能遇见。
“许叔父好些了没有?”陆柯问道。
“父亲好多了。就是还要静养几日。”
许复说完,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簪子,一路走来,有些松了。
“你手怎么了?”陆柯眼神极好,一眼就看见许复手上那道细细地划痕。
“昨天刻了章子,不小心划到了。小伤而已,已经都快好了”
“那也得经心才行。”陆柯语气有些发急,“疼吗?”
陆柯说着,伸手把许复的左手抓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虽然是细细地一道伤口,但是也应该是出血了。
许复的手被陆柯攥着,让她有一种受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的手很大,手指纤长骨骼分明,手心还有薄茧,一看就是常年练武。
“早就不疼了。”许复说道。
“以后可要当心才是。刻刀刀锋机器锐利,若是划得深了,留疤还好说,严重了可是会红肿溃烂的。”陆柯继续继续叮嘱道。
“那要是留疤了呢?”许复促狭之心顿起,笑着问道。
“留就留呗。我又不会嫌弃的。”陆柯说道。
陆柯嘴上这么说,心却想不知道许复是给谁刻的章子,以后坚决不能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好。”许复应道。
许复还有一句话没说,本就是因为给你刻章子才弄伤的,你若是敢嫌弃,等父亲好了,是要告状的。
陆柯又看了看许复的掌心,说:“这几日不可以沾水。若是过两天疼起来,就遣人去请严郎中看看。”
“知道了。”
乳母白妈妈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她见时候差不多了,轻轻地咳了一嗓子,用来提醒陆柯。
“这几日琴也不能再弹了。”陆柯继续嘱咐道。
许复第一次觉得陆柯原来这么唠叨,可是她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心里暖暖的。
这时,白妈妈在一边又咳了几声。
许复听见了,赶忙把手抽了回来,说:“你再这样,白妈妈的喉咙怕是要咳出血来了。”
陆柯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
“复儿,哦不,许姑娘,陆柯得罪了。”
许复看了他一眼,说:“我得走了。”
说完,许复带着人就离开了,只留下陆柯一个人望着许复的背影。
她的手可真美,手指纤细修长,握在手心里,仿若无骨。陆柯觉得自己的左手微微有些发烫,他想,他回家一定不舍得洗手。
许复一路走过去,也是低着头红着脸,她想,他的手可真暖。
晚上,陆柯、沈瑜、赵明并谢清四个人正商量着听壁脚的事,就见太子裴华栩走了过来。
今日,太子也是微服出宫来的。
“您这是?”陆柯问道。
“听壁脚啊。”裴华栩兴致勃勃地说道,“婚礼三天无大小么!”
“这下范理知道了估计要生气了。”沈瑜笑着说,“前些日子您大婚,范理可是没过去凑热闹。”
“这可就怨不得我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再成亲了。”裴华栩笑着说道,“还不快走。”
一行人进了范理的院子,下人见是太子打头阵,行了礼就退到一边,几个人蹲在窗根下,饶有兴趣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范理的娘子是他表妹,陶宁,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文静端方,进退有度。
两个人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对方,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倒是说话啊。”裴华栩轻声说道。
“小点音儿。”赵明说道,“一会儿听见了怎么办?”
屋里,红烛高照,那两个人的脸啊,比那红烛还要红上几分。
“这大礼服穿着累吧?”范理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脱了吧。”
“嗯。”陶宁声音低低的。
“让小厨房送点吃的过来吧。这一天也是辛苦。”范理继续说道。
侍女听话,赶忙起身去吩咐小丫鬟送吃的过来。
可能是真饿了,两个人换了衣服之后,倒也没客气,一人吃了一碗鸡丝面。他们在里面吃的开心,裴华栩他们在外面蹲的腿都麻了。
“没看出来啊。范理这小子居然是个吃货,新婚之夜吃鸡丝面。真有他的。”裴华栩说完,按着沈瑜就挪了挪位置。
“你轻点,我腿也麻了。”沈瑜说道,“差点就坐地下了。”
范理吃完面,听着外面动静不对,他示意陶宁别出声,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果然,看见五个人蹲在窗根底下。他定睛一看,居然还有太子。
“太子殿下,您这可不是君子行为。”范理说道。
几个人见范理出来了,笑嘻嘻地相互搀扶站了起来。
“新婚三日无大小么!”
“可是,当日您新婚,我可没过去。”范理觉得自己好委屈。
“这我可没办法了。”裴华栩笑着说,“反正我是不可能再成亲了。”
素来端方的范理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可能,有些时候君子之道是行不通的。多年后,范理秉着这个信念,跟蛮夷谈判,屡战屡胜。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复跟陆柯的感情,是循序渐进的。其实,在古代,除了清朝之外,定了亲的男女,都还是有相处机会的。姑娘身边丫鬟婆子一堆人,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的。所以,父母也是会让他们在一起增进一下感情的。
第21章
陆柯从范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他替范理挡了不少酒,这个时候,被冷风吹了一下,有些发晕。
陆将军跟夫人早就回家了,只留下七星并几个小厮候着。临走的时候,陆将军叮嘱七星,千万不能让陆柯骑马。七星点头应了。不过,他想,他家公子会听他们的么?
陆柯出了门,有些恍惚,他抬头望着月亮,新月弯弯如峨眉,让他又想起了许复,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把美娇娘娶回家啊。他站在门口,有些发愣。
“公子。”七星在旁边说道,“咱们该回家了。”
“好。”陆柯说完,跟沈瑜、赵明、谢清道了别之后,奔着他的马就去了。
沈瑜在一边看着,说:“今日有了酒,别骑马了。”
陆柯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七星在一边赶忙拦着,说:“公子,沈公子说得对,今日的酒有些多,还是坐车吧。”
“无事的。”陆柯说完,拽着缰绳拍了拍马头,就要翻身上马。
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厮,对着陆柯行了个礼。
“见过陆公子。”
陆柯见他有些面善,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可能是范家的下人吧。
“有事吗?”陆柯问道。
“回公子,小的是许家大管事许忠的儿子许升,我家姑娘特意让我在这儿候着您。”
陆柯听这话,觉得自己瞬间就醒了酒,他看着那个小厮,说:“可是许姑娘有事?”
“许姑娘让小的在这儿等着,吩咐小的如果见了您骑马,就告诉您一声,有酒了就坐马车回家,骑马容易出危险。”
陆柯听完这话,觉得自己仿佛跟喝了蜂蜜水似的,一直甜到心里。又仿佛喝了一盅上好的桃花酿,让他略微有些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