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陆柯这才想起来游记上说大定有天坑,“这孙子真能想,天坑都能利用上。”
这时,忽然传来小小的哼唧声。他们寻着声音,居然在边角处发现了一只小野猪。小家伙不过两只手掌大小,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小家伙对不住了。”陆柯说道,“往宁那孙子为了抓我们,倒是把你也连累了。”
小野猪掉了下来可能有一阵了,又渴又饿,它用嘴拱了拱陆柯。
陆柯掏出水囊,喂了小家伙喝了点水,又把随身才的肉干给它吃了两根。
“这是猪肉做的,不过你是野猪,应该不算自相残杀吧!”陆柯一边喂一边絮絮叨叨。
“将军,现在怎么办?”张权问道。
陆柯没说话,仔细地听了听远处的声音。说:“割绳子。”
“割绳子?”张权有些不明白,割了绳子他们不就都掉下去了吗?
“别说话。割!”
陆柯说完指了指远处,又用手指比划了一个走路的动作。张权这下才明白,往宁他们来了。
这网子极结实,况且他们本来就是做个样子给往宁看的,等他们的人到了的时候,才刚刚割开了一角。
“小将军别费劲了。”往宁笑着说道,“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寨子,等着你们的皇帝救你们吧!”
“直娘贼!”饶是知道是假的,一行人也很是气愤。
“去。把他们都弄上来。”往宁说完蹲在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柯,眼神极尽轻慢,“小将军没想到吧,自己能被这么捉住!”
“混蛋!”陆柯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被羞辱的滋味太难受了。
红荆的人从四角拉网,他们仿佛河里的鱼一样被网子兜住,然后被拖到了地面上。
张权脾气急躁,刚想站起来就被红荆人用长矛按住。
“我劝你们老实点。”往宁说道,“这山里,出了兽夹跟陷阱,前面还有暗弩跟飞箭,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地跟我回去。”
陆柯看了他一眼,把小野猪放到地上,说:“赶紧回家去找你妈妈吧,可别再乱跑了。”
小野猪看了陆柯一眼,嗖地一下就跑了。
往宁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陆柯的脸。
“这小家伙跟还没断奶似的。这是大定,不是你们汴梁,你们皇帝是怎么想的,就让你这么个奶娃娃上山。”往宁说着还掐了他脸一下,“呦吼,这皮子嫩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可惜哟,老子喜欢女人,要不然,还真想尝尝鲜。”
“你!”陆柯说着就想站起来,被两个人红荆人死死地按住了。
“呦,还有我那好侄子的人呢!”往宁继续开口说道,“可惜啊,你这奶娃娃被他给坑了。是颂拓说的让你打头阵吧,我告诉你,那小子奸猾得很,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刚才,我远远地看着一个人像是他逃了出去。吃了个闷亏吧,小奶娃!”
陆柯被红荆人按着,脊背却挺得直直的,他单膝跪在地上,眼睛一直等着往宁。
“奶娃娃骨头还挺硬。”往宁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捉了你是拿来跟梁朝那个皇帝换东西的。我知道,你祖父你爹是两代皇帝的心腹,他们不会寒了老臣的心。所以啊,你可得好好活着。”
陆柯一行人被往宁压着进了寨子,接着就被他关进了天牢。
“奶娃娃你看,待遇多好。”往宁说着指了指天牢,“特意给你们准备的。用你们的话叫什么来着,对了,高床软枕,这几天啊,就好好歇着吧。”
往宁说完,伸手把陆柯随身带着的玉佩拿了下来。
“跟你们皇帝交涉,得有个信物才行。这个我先拿走了,回头啊,找你们皇帝要去。”
往宁说完,带着人就走了,只留下几个看守在这里。
陆柯看了看天牢,发现这里易守难攻,北面是悬崖,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流。跑是跑不出去了。
张权气不过往宁的话,带着人骂了一通。
“闭嘴!”一个守卫上前,对着牢里大声喝道。可是,他同时伸出右手,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玉佩,那是颂拓身上的,是他留给陆柯的暗号。
“老子偏不!”张权看到了之后继续高声喊道。
“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你敢!”张权知道反正死不了,喊得更凶了。
“省省力气吧。”陆柯在一边说道,“这里逃又逃不掉。还不如老老实实歇着,兴许能想出好法子来。”
陆柯说着,从贴身处掏出另一块玉佩,跟守卫手里的明显是一对。两个人目光交流了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中午,往宁的人给他们送来了吃的。张权看着陆柯,咽了一口口水,说:“将军,能吃吗?”
陆柯看了看,把头上的木簪拿了下来。那簪子前头一节,是银子打的。他用水洗了洗,放进了碗里。
“没有毒,吃吧。”陆柯看着闪闪发亮的发簪说道。
往宁虽然嘴贱,但是确实如他所说,真的给他们好吃好喝。
“不知道过几天他们攻下来,往宁会不会心疼这几天的伙食。”陆柯吃着酸汤鱼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往宁:你们太狡猾了!
陆柯:兵不厌诈嘛!而且酸汤鱼真好吃!
第75章
许复送走陆柯, 带着侍女在山里独自站了一会儿,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回到家, 小白晃着尾巴跑到她跟前。许复蹲在地上摸了摸它。
“还是你这小家伙好, 也不知愁。”
许复说完自己也笑了, 明知陆柯一行应该无恙, 自己却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她进了里间, 沐浴更衣之后就去书房抄经。期间雅卉端了吃食进去, 见许复态度谦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夫人, 先用饭再写吧。”
“你放一边吧。”许复说完揉了下腕子,又继续抄写。
“您还是先用饭吧,回头将军回来看见您瘦了,是要找婢子们兴师问罪的。”雅卉嘟着嘴在一边说道。
“你这丫头念了几天书不得了,连成语都会用了。”许复笑着放下笔看着雅卉说道, “这要是年上一年半载的, 怕不是要去考状元了!”
“那敢情好。”雅卉说着行了个礼, “到时候还劳烦将军跟夫人给婢子做个保人。”
“贫嘴!”许复说完放下笔, “你刚才那话说的吉利, 就先用饭吧。”
雅卉瞪大眼睛看着许复, 张了张嘴, 没说话。
“是不是要说我以前不信这个?”许复笑着问道, “小时候跟父亲去庄子上玩,看见那渔家的婆子吃鱼不翻个觉得她好笑,现在想来, 自己才是好笑的那一个。”
“这个婢子明白。”雅卉笑着把许复的经书收好,“这叫设身处地。”
“鬼精灵。”许复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多侍女,最开始不喜欢的是你,现在最喜欢的还是你!”
“这说明婢子聪明可爱。”雅卉笑着拿起筷子,帮许复把盘子里的鱼摘好刺,“将军临行前嘱咐婢子的,说您不会摘刺。”
许复没说话,拈了一筷子鱼肉到嘴里,她忽然好想哭。
整个晚上,许复都辗转反侧似睡非睡,第二天醒来,她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百卉见状,就要去厨房拿了鸡蛋来滚,被许复拦住了。
“无妨。”
许复一勺一勺地吃着粥,心道这个时候陆柯应该没往宁捉住了吧,如果不出意外,晚上她就能接到信儿了。她该怎么做?是急匆匆地出门还是有条不紊的准备?她思忖了一下,就把侍女之前收好的包裹又打开了,让她们按原样放回去。
“夫人,您这是?”百卉有些不解。
“世家姑娘,要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所以,不做好完全的规划怎么能出门呢。”许复镇静地说道。
果然如许复所料,傍晚时分,汤峪带着夫人一脸焦急地上了门。七星把他们请进正厅,又让人去请许复。
“将军夫人。”汤峪见了许复立刻站起身来,“将军被生擒了。往宁已经让大定知州周成去信跟皇帝谈判了。”
听了这个消息。许复反而轻松下来,这就说明,陆柯无事。
汤峪见许复一脸轻松,不禁纳罕起来,这夫妻俩,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汤知州见谅。”许复说着拿出了陆柯留给他的信,“不是不信任您夫妻,只是将军觉得您过于端方,怕是不会同意这件事情,才瞒着您的。”
汤峪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简直就是胡闹!”汤峪说道,“让你一个妇人家去大定,怕不是疯了!”
“夫君莫急。”汤峪夫人在一边开了口,“妾身陪着将军夫人去就好了。”
“这可不成。”许复说完看了一眼努依的肚子,“您身子重,这前三个月最重要,这一路路途崎岖,您可不能长途跋涉。将军给我留了两个精兵呢!”
“那也是胡闹!”汤峪继续吹胡子瞪眼睛,“你们胆子可真大!”
汤峪虽然语气严厉,但是关切之心溢于言表,许复只是笑了笑,说:“汤知州放心,我定会跟将军平安归来的。只是有件事情要劳烦您二位了。”
“什么事情?”汤知州问道。
“就是您二位经常看顾点府里。毕竟没个主人,我怕有人趁乱进来偷东西!”
“这你放心。”汤峪说完又看着许复劝道,“真就不再考虑考虑?”
许复摇摇头,她心意已决,况且又是跟陆柯说好的,怎么可以临时变卦。
汤峪从府里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些怒气,他夫人努依在一边劝了又劝。
“老爷,妾身觉得将军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努依在马车上说道。
“你……”汤峪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努依的想法,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
他们年前成亲,汤峪就把在老家的小子接了过来。小家伙不过六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岁数,没想到倒是跟努依投了缘。他在院子里爬树,努依在下面叫好,还亲自示范给他看。两个人又约好等努依肚子里这个生出来之后就来一场爬树比赛。汤峪觉得,自家儿子现在跟后娘比跟自己这个亲爹还亲!
“汉家不是有句话吗,夫妻一体。”努依看着汤峪说道,“夫妻本就应该在一处的。”
“好好好。”汤峪无奈地挥挥手,他现在谁也说不过。
许复送走汤峪,就让百卉把包裹包裹重新收拾了一遍,又把银票放到荷包里。
“明天一早汤知州遣人送来路引之后我就出发。”许复吩咐道,“雅卉泼辣,我就带着她去。你们在家好好看家,有事情就去找汤知州。”
“是。”百卉几个人齐齐应道。
“不要愁眉苦脸的。”许复笑着开口,“都笑一笑嘛!”
“姑娘!”百卉一急,把在家时候的称呼都喊了出来,“这路途遥远,您让婢子怎么笑得出嘛!”
“傻丫头。”许复虚指了一下百卉,“把家收拾好,喂好小白,等我回来。”
因为确定了安排,许复这一夜睡得倒好。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她用过早饭,就接到了汤峪派人送来的路引,她小心翼翼地收好,就带着雅卉上了马车。
矩州到大定要绕一座大山,晚间的时候,她们才刚到了驿站,许复让人拿着陆柯的信跟路引去找驿丞。那驿丞见是将军夫人,又正巧驿站没人,就开了上房给她。
许复为了养足精神,特意带了一套半旧的铺盖。第二天一早,雅卉收拾的时候,指着那铺盖问道:“夫人,这个还要吗?”
许复想了想,说:“留着吧。横竖放到马车里也不占地方。”
马车又行了一天的路,天擦黑才到了大定,许复犹豫了一下,让两个亲兵驾着马车回去。
“夫人,这?”亲兵有些不解。
“我过来求大定知州,自然是要低调才是。”许复说道,“你们放心,城门就在前头,我身上又有路引,怕什么?马车里有银子,你们拿着回驿站让人做点好的,这一路也是辛苦了。”
“多谢夫人!”
许复带着雅卉进了城门,忽然有个小孩子撞了她一下。
“谁家孩子!”雅卉在一边扶住许复。
许复愣了一下,赶忙去摸荷包,却发现已经不见了。
“那是个偷儿!”许复非常懊悔,千算万算怎么把这件事情给算漏了。
“那现在怎么办?”雅卉问道,“要不您先把我卖了,等回头再给我买回来?”
毕竟现在天都快黑了,她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来才是。人生地不熟的,她们也不好问路。许复吸吸鼻子,使劲地把眼泪憋住。
“又胡说。”许复说完抬头看了看,也算是她命好,前面就是个当铺。
“我去把簪子先当了。”许复说道。
“婢子这就去。”雅卉说道。
“不成。”许复摇摇头,“之前听外祖母说过,那当铺的人眼睛毒得很,你过去,他们会欺负你的,还是我去吧!”
“那怎么行!”雅卉还是不同意。
“我说行就行!”许复说完,抬脚就进了当铺。
那当铺柜台高高的,许复走进去,本来想当头上的簪子,拿下来发现是陆柯送她的那个赤金簪子,犹豫了一下,又戴了回去。她褪下来手上的一只镯子,高高地举过头顶。
“我想把这只镯子当了。”许复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