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复这几天也很惆怅。她出月子那天沐浴,被自己的身材惊着了,明明四肢都还纤细,腰肢也不粗,怎么肚皮这一块松垮垮的。这都一个月了, 怎么还这么难看, 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芳卉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 问她们也没有用, 许复想了想, 这天终于决定去问她娘亲。
许夫人正在厢房逗蜚蜚玩, 见许复犹犹豫豫地进来,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等她磨磨蹭蹭地说完之后,忍不住笑了。她闺女怎么这么可爱。
蜚蜚的乳母鲁氏年纪不过双十,她在一边行了礼, 说:“夫人如果不嫌弃,看看婢子身材。”
芳卉掩好门,鲁氏掀起了里衣让许复瞧着。
“一点都看不出来。”许复说道。
“所以您别着急。”鲁氏说道,“您这才刚出月子,过一个月再看,保证就会恢复过来。您身量本来就苗条,更好恢复。”
许复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又翻出八段锦,准备过些日子一定要练起来。她从成亲就开始想着练,到现在,一个招式都没练过。
陆柯这边却还一头雾水,他往许复身边凑,许复就往边上躲。这天晚上,他又想抱她,被她一巴掌甩开。他委屈极了。
“复儿,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陆柯把头靠在许复身边问道。
“没有。”许复说道。
“那你怎么都不让我抱你了?”陆柯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复,就跟小白一样。
“我腰粗了。”许复也很委屈。
陆柯坐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复,说:“哪里粗了。明明还跟以前以一样。”
许复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肚子这一块,附在陆柯耳边把之前的事儿说了。
“丑死了,我自己都不忍心看。鲁氏说,还得有个把月才能恢复呢。”
许复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小酒窝都藏了起来。
陆柯这才明白许复的顾虑,他抱着许复,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我复儿是因为生蜚蜚才这样的。不丑,一点都不丑。复儿变成大胖子我也喜欢。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陆柯一番话虽然说得没有新意,但是极有诚意。许复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
“说来也怪,你现在也不贪嘴了。”陆柯抱着许复,却觉得她比以前略微丰腴一些,抱起来更加舒服。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所以,还是蜚蜚的原因。以后他准保是个小馋猫。”许复提起蜚蜚,心情又转好一些,“白日乳母把小家伙抱过来,他见了我就不撒手,谁都不找呢。”
陆柯看了眼自鸣钟,说:“今日有些晚,他都睡了,要不然就让乳母就抱来玩一会儿。”
今日百卉当值,她站在门外把这夫妻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叹了口气,小公子现在分明就是这夫妻俩的小玩意儿,成日不是捏捏脸就是捏捏手脚,玩得不亦乐乎。
“没关系的。明日你早点回来,我跟你说,蜚蜚的小脚丫现在可好捏了,肉乎乎的。而且,他有时候还会躲,结果不是踢到自己脑袋就是放到嘴里。”
“真的?”陆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玩儿子,“明日我一定争取早点回来。”
陆柯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也是很久没有逗小家伙了。
“对了!”许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过些日子教我练八段锦可好?稳婆说出三个月就可以了。”
“行啊。”陆柯说着捏了捏许复的胳膊,“是松软了些!”
许复听完,拿着软枕就照着陆柯身上砸去。
“你才松软呢!你才是棉花!你讨厌!”
许复力气小,软枕砸到身上软绵绵的,比挠痒痒的力道还小。不过陆柯顺势就倒了下去,嘴里还直叫唤。
“来人啊!谋杀亲夫!”
许复作势跪在榻上,伸手就照着陆柯腰间掐了过去。
“我今日就谋杀你!”
“是吗?”
陆柯反手就把许复抱在怀里,然后翻过身,许复力气小,一下子就落了下风。陆柯支起身子看着她的脸,不着粉黛,仍旧美艳动人。陆柯咽咽口水,起身下床,再不走,他是要犯错的。稳婆说过,总要等到三个月以后才行。要不然,于许复身体有碍。
“你干什么去?”许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习武!”陆柯说着,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大门。
许复想,她娘亲说得一点都没错,陆柯真是疼她到骨子里。
陆柯在院子里练了一整套拳法,这才把精力发泄出去。许复在门口守着,见他收了阵势立在那里,赶忙过去把大氅给他披上。
“晚上露水重,当心着凉。”
“放心。”
陆柯摸摸许复的手,把她一起裹在怀里。
“知道外面冷自己怎么不多穿一点?刚出月子就这么不注意身体,以后会落毛病的。”
陆柯成亲以后又长高一些,将将比许复高出一个头。许复身高高挑,但是在陆柯的衬托下,倒是有些娇小。
“你倒是把医女的话记得清楚。”
“那当然。事关复儿身体,我又怎么能忘呢!”
转天,陆柯果然回来得早,蜚蜚刚睡醒,许复正拿着个拨浪鼓逗他笑。
陆柯换了衣服也走进去,小家伙笑得正开心。
“蜚蜚!”陆柯说着,就把小家伙抱起来。鲁氏帮着陆柯摆出一个让小家伙舒服的姿势,许复靠在陆柯身上伸手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
复儿说得不假,蜚蜚果然很好玩。陆柯想着又捏了捏蜚蜚的小手,肉乎乎的,手感可真好。小家伙好脾气,怎么捏都不哭。弄得许复一阵纳罕。
“我每次捏一会儿,他就不高兴。你捏了他这么久他还小,看来还是很喜欢让你抱他。”
陆柯刚想开口,忽然觉得胸口热乎乎的,接着一片冰凉。他看了一眼蜚蜚,说:“没错,他可真疼他爹!”
“怎么了?”许复在一边问道。
“他尿我一身!”陆柯说道,“我胸口一片都湿了。”
鲁氏赶忙上前抱着蜚蜚去厢房换衣服洗干净。许复也忍着笑帮陆柯换衣裳。她忽然就想起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陆哥哥,我记得当年在公主府,蛮蛮也尿了你一身。”
“可不是。”陆柯自己也笑了,“当时看见你就喜欢你,正琢磨怎么找辅国将军打听呢,结果就碰见了。你不知道,当时给我懊悔的啊,太丢人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当时一脸窘迫,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她记得可清楚呢!
“蛮蛮这小家伙机灵,还知道拿你衣服擦擦手。”许复摸摸陆柯的里衣,还好没湿,换身新的就好。
“可不是。我当时没少跟辅国将军抱怨。”
陆柯说着说着,又想起来当年的场景。
“不过,复儿记得这般清楚,是不是当时就对我情有独钟了?”
“自作多情!”许复说着,帮陆柯把里衣穿好。
“回去还得给万佛寺的菩萨重塑金身。”陆柯说道。
“为什么?”许复不明白他怎么就说到这上面来了。
“这……”陆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万佛寺遇见你的时候,我偷偷发愿,如果能跟你成亲,就要给菩萨重塑金身。”
许复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她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仿佛春日里的山茶花。
陆柯觉得这一晃就四年了,许复一点都没变,还是初见时的样子,笑眼盈盈,眉目如画。他终于如当初所想,把她娶回家。
陆柯亲了亲许复,又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起身直奔院子走去。
“陆哥哥你干什么去?”
“打拳!”
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三月。许复缠着陆柯教她八段锦。陆柯先是请教医女并稳婆,得到了她们肯定,这才应了许复。
这天,阳光正好,陆柯沐休。许复换了一身百卉特意给她做的大红色习武服,窄袖长裤,腰间系了条墨绿色的汗巾子。她把头发束好,穿着软鞋,英姿飒爽,跟往日比起来,别有一番风情。陆柯看在眼里,心里痒痒的。
许复在陆柯指导下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双臂徐徐从两侧高举到头顶。十指交叉,翻转掌心。
“双臂伸评。不要绷着劲儿,放松下来。”陆柯说道,“头向上看,缓缓吸气。”
“哦!”
许复说完照着做了一遍。
“然后呢?”许复问道。
“翻转掌心向下,缓缓落至胸前。眼随手动,同时缓缓呼气。”陆柯看着许复,觉得许家从前文武全才是真的,许复身量骨骼,太适合习武了,真是可惜了一棵好苗子。不过,蜚蜚随了他俩谁根骨都应该不差,以后一定要让小家伙习武。
“就这样,练习八次。”陆柯继续说道。
许复有些不明白,这么简单的动作,练这么多有些意思。不过三次之后她就明白了,这动作看着简单,其实很累的。八次之后,她觉得虽然胳膊有些发酸,可是全身舒畅,连喘气儿都痛快。
“然后呢?”许复问道。
陆柯过去捏了捏许复的胳膊,说:“再练八遍。”
“好。”许复明白术业有专攻,陆柯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因为许复体质弱又是初学,陆柯只让她练到这里,饶是如此,她也出了一身的汗。
“复儿赶快去沐浴吧。”陆柯说着把衣裳给她披上,“今晚保证你睡个好觉。”
陆柯此话不假,许复确实一夜好眠。只不过第二天醒来,她的胳膊酸疼酸疼的。
陆柯见许复揉着胳膊,笑着捏捏她鼻子,说:“还练吗?”
“练!”许复答得干脆利落。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八段锦的动作出自百度
其实,作者君觉得美丽芭蕾不错,尤其是天鹅臂,可以把锁骨练出来。
第89章
许复自从练了八段锦, 觉得浑身舒爽, 腰腹处也明显细了一圈, 而且没有那么松垮垮的。她尝到甜头, 开始跟陆柯一样, 每天早起练上一段。
许复已经学到第四式。她那本书, 是北派八段锦, 有扎马步。
扎马步本是童子功, 陆柯想了想,决定教她南派八段锦。南派八段锦多以站立式为主, 对童子功要求没那么严格。
许复想了想,也觉得陆柯说得有道理。扎马步对她来说,太辛苦了。
陆柯让许复抱拳于腰间,拳心向上。然后两拳用力平屈收抱,屈肘至胸前。肩颈放松, 双臂发力。许复有些不明白, 她看着陆柯, 说:“具体怎么做啊?”
陆柯做了个示范动作, 许复还是没有学会。陆柯走到她跟前, 握着她的手, 手把手地教了起来。
“这样。”陆柯绕到许复身后握着她的胳膊。
他不小心碰到了许复胸前的一片柔软, 一时间心猿意马。他的注意力, 四下散乱开来。
许复微微有些出汗,陆柯觉得自己怀里一片温热,隐约有香气传来。味道独一无二, 仿佛迷魂药一般,让他上瘾。
内烛火摇曳,仿佛一切都被蒙上了氤氲的色彩。
“复儿。”陆柯觉得自己某一处开始不受控制。
许复察觉出来,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瞬间又放松下来,她的手,悄悄地往后伸了过去,
陆柯咽了咽口水,“可以吗?”
许复转过身,用手环住他的脖子,踮着脚亲了他一下,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抓到我才行。就给你三次机会,要是你还抓到就不可以。”
说完,她就跳着跑开了。
许复自打练了八段锦,动作灵活许多,不过她到底比不过陆柯。陆柯往前跨了一步,一把就抓住了许复的胳膊,打横抱起了她。
“恢复了?”陆柯问道。
许复点点头。这都已经四月了,她早就恢复好了。她的陆哥哥能坚持这么久,难能可贵。她勾着陆柯脖子,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颊。
陆柯把许复放到床上,起身把帐子放了下来。
第二天,许复破天荒地睡到卯时三刻。要不是前日黔州知府康慎的夫人递帖子说今日拜访,她还想在多睡一会儿。
许复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又动了一下胳膊腿,心道这八段锦练过之后就是不一样,一晚过后,一点酸痛的感觉都没有。雅卉看着许复,笑着问她今日要梳个什么发髻。许复想了想,说:“看上去可爱点的。”
雅卉拿着梳子看着许复,说:“今日康夫人来估计又是添堵的,您不是应该给她些厉害瞧瞧吗?”
许复转过身看着雅卉,说:“越是给人家厉害瞧的时候,越应该外表纯良。”
“好像很有道理。学会了。”雅卉说着,拆散了许复的发髻,“您说,康夫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一天到晚的净给人添堵。”
“她啊,不会自省。”许复对着镜子仔细瞧着自己的脸。还好,没有疲态,“自己过得不顺当不想法怎么把日子理顺了,反而天天去搅和别人家里。”
康慎家里出身贫寒,自己读书用功,脑筋灵光,一路从秀才考到了进士。可惜,人长得不够俊俏,榜下捉婿没等到达官贵人,倒是被来汴梁做生意的徽商傅齐瞧上了。
当时,康慎穷得身上连住客栈的银子都快没了,见傅齐文质彬彬,不由得心动,禀报家里老母亲之后,就敲定了婚事。可惜,康慎没想到,这徽商虽是个文气人,家里的姑娘却不是个好相与的,粗鄙贪财又没有眼界。不过,人已经娶回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当初贪图人家银钱的。
傅家姑娘商人做派,无利不起早。又仗着家里富有,很是拿捏夫君,又完全不把律法放到眼里。本来康慎仕途一片光明,因为她背地里放租子,逼死几条人命,又胆大妄为,拿了康慎的名帖去替人了结几桩不大不小的官司。被御史发现后告到大理寺。